除这些之外,那池塘里面还能捞出来不少的小虾和田螺,他们也总捞上来打牙祭,再不像之前那样肚子里很是缺油水了。
姐妹两个推辞了一会儿,见林翠香是真的不要,林春燕也就不再说这事,只把一些做好的山药糕给她装到了篮子里。
林翠香就把她想问的事情说了出来,林春燕听了就笑。
“刚才我们还说起这事呢,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你之前帮了别人家做,偏不给里正家帮忙,还不知道怎么让人多想呢。”
林翠香担心的就是这个,她也琢磨出来一些意思,这里正看起来为人大方的很,可有事没事总是找林二叔的不痛快。
要是她不去帮忙做的话,里正还不知道要怎么多想呢。
“可我去的话,咱们铺子里就少了一个人干活,不能总让紫姐儿一个人扛着。”
林春燕前两天歇着的时候就想过这事了,那时候倒是没想起来林翠香总是要出去做席,只是觉得铺子里能下厨的人还是太少了。
“我也说要找人呢,就是不知道找谁合适。”
来灶间帮忙干活和其他地方还不一样,多少得会一些灶间的手艺。
“慢慢来吧,怎么也要找一个合心意的。”
林翠香知道林春燕有了打算也就放了心,走的时候拿着那些山药糕回去,给林二婶和二郎他们都尝了尝。
“这个软乎乎的,味道还挺好。”林二婶很喜欢吃山药糕,一个人就吃了两块,见二郎没有动还有些奇怪,“你不饿?”
二郎鼻尖萦绕的都是那山药糕传来的香味,肚子早在刚才就咕噜噜的叫起来了,可是他还是没有吃,反而从篮子里捡出来几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给石头留两块。”
李石头总是帮着三郎捞鱼捞虾,林二婶也知道他是个好孩子,就是命苦了些,全靠着他那个娘浆洗衣裳来养活他。
二郎把山药糕放到了自己屋子里的扁担上,林翠香见他一直没出来,才凑到林二婶面前小声的说,“娘,你有没有觉得我哥对那石头太上心了些。”
林翠香不说,林二婶都没往其他的地方想,可她这样提起来,倒是让林二婶多留了一分心。
二郎出来的时候,林翠香和林二婶赶紧换了话题,说起找人的事情来。
“这去哪里找个合适的,手艺不能太差了。”
林二婶也跟着寻摸起人来,心里却在想着要是双姐没有早早嫁人的话,说不定能过来帮忙。
又想,以双姐那嫌贫爱富的性格,指不定觉得她这个当姑姑的是在害她,远没有嫁人那样轻松好过。
林二婶一时陷入了沉思,李翠香在那里慢慢的吃着山药糕,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倒是二郎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犹豫了半天才过来开口,“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
林翠香和林二婶都猛的抬头看着二郎,二郎本就是鼓起勇气来同他们说的,见他们这个样子又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后脑勺在那里不说话。
他就是这么个性格,看见人多或者不熟悉的人的时候,就开不了口,摆摊卖东西的时候也是,不过熟悉的人都知道他是个老实人,给的东西从来不会缺斤短两,生意倒是一直不错。
林二婶看到二郎这个样子,就有些怒气不争,“你要说就说,怎么又杵在那里不开口,也忒啰嗦了些。”
她一直觉得二郎不像她,倒是和林二叔的性子有些像,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二郎看到林二婶着急,也不敢再犹豫,一闭眼一咬牙就说了出来,“就是石头他娘!我听石头说,他娘的手艺可是好的很!”
实际上,二郎是吃过石头娘做的饭,虽然都是菜园子里长出来的豆角茄子,可是炒出来的滋味却很好。
不过这多少有些于礼不合,二郎没敢和林二婶这样说,只说石头说他娘的手艺不错。
林二婶和林翠香对视了一眼,都没有立刻开口,倒是二郎有些着急,“我说的是真的,她人也很老实可靠。”
“你着什么急,这事又不是咱们能决定的,总得问了燕娘的意思。”
天色已经晚了,林春燕把山药糕给王大妮和江琴姐家送了一些之后,回来就吃起板栗炖鸡。
林桃红早就迫不及待了,把那一锅炖出的鸡盛出来放在院子的桌子上,旁边放了四碗米饭,还特地拿了些饮子出来。
林春燕一回来,林桃红赶紧就招呼她,“大姐快洗手来吃饭!”
林春燕应了一声,洗了澡之后就坐在了院子里的凳子上。
天气一凉,坐在院子里吃饭就没有夏天那样舒服,可他们还是想着等下了雪再去屋里吃饭。
不过热乎乎的板栗鸡吃到嘴里,身上很快就暖和起来,里面的栗子已经炖的软烂,野鸡的香味让整个汤汁都十分的下饭。
原本林春燕已经吃了两块山药糕,可吃到这样香喷喷的板栗鸡,林春燕还是没忍住多吃了一碗饭。
大家吃的都有些撑,吃完也不着急睡,各自拿了东西出来做活。
林春燕最喜欢的就是一天的早晨和晚上睡觉前的这段时间,虽然依然忙碌,可心里很轻松。
她手里拿着毛线,一边和他们说话一边干活。等肚子没有撑胀的那样难受了,几个人才收拾收拾早些睡下。
明天,林春燕就打算去铺子里看一看。
有一段日子没去,心里格外的惦记,天不亮的时候林春燕就醒了,轻手轻脚地爬下床去地窖里看了看。
晒秋的时候,林春燕从林二婶家摘了许多萝卜苗,这些萝卜苗就是因为当初种萝卜的时候种子撒的太多了,叶子长得太过于密,反而会影响萝卜的个头,所以总要将一些萝卜给拔出来。
这些萝卜苗都是可以吃的,林春燕让他们切碎晾晒之后,加了一些生姜茱萸晒干。
这几天在家里休息,林春燕又买了些五花肉,把晒干的萝卜菜切碎之后,把五花肉炸出油加入大蒜香料和她加自己做的酱,把萝卜菜倒进去炒上一会儿,再上锅蒸上两刻钟,就成了最简单的外婆菜。
今天去铺子里,林春燕就把这外婆菜带上,打算再给铺子里添上一道新菜。
只可惜,他们家地里的胡萝卜和萝卜都没有种成,这外婆菜要想做的话,还得去别人家收上来一些萝卜苗。
里面也能放一些其他的野菜或者是晒干的咸菜,林春燕就打算到时候多往里面放一些菜心和晒好的豆角干,吃起来也是脆脆的。
到了铺子里,大家见到林春燕过来都是一脸的高兴,见她身子已经好利索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在听别人说起来如何如何好,都不如亲眼看到,段夫子开玩笑,“要是再见不到人,我家娘子都说要过去你们家呢。”
林春燕就和他说起来去铜山的事情,“虽然女娘不多,但是也有几个,总好过以前日日在家里干活。”
“得慢慢来,这些人都是古板的很。”
段夫子说话的时候,脸上都带了几分的笑意。
从前他只是一个落魄的秀才,有着读书人的清高,总觉得高人一等。
可如今他才知道什么叫做轻狂,那是狗屁的高人一等,不过是自己将自己捧得太高了。
但是现在不同,他走在路上时不时就会有人过来和他打招呼,语气里很是恭敬,说的都是他们家娘子教学生算术的事情。
黄娘子更不用说了,出门买东西的时候回回都花不出去钱,有时候走着走着,还会有人来给他塞一些东西。
赵六看着林春燕和段夫子他们谈笑风生,手不由自主的捏到了袖袋的地方。
那里放着他给林春燕求来的一个平安符,他不知道孙安元有没有把这平安符送给林春燕,可是他一直不敢送出去。
林春燕和他们打了招呼之后,直接带着外婆菜去了后厨。
林翠香看到林春燕过来,犹豫着要不要把二郎说的事情告诉她,想着二郎是个木头性子,脾气很是倔,她要是不说的话,回头二郎自己也会说出来。
最终,她还是找了空把二郎推荐石头娘过来帮忙的事情说了。
这外婆菜炒蛋非常的好做,林春燕在锅里下的油,把带来的外婆菜放进去翻炒,再把鸡蛋打进去,调料也不用怎么放,这外婆菜炒蛋就做好了。
赵紫兰他们在那边试吃,林春燕听了林翠香说的话,想了想就说,“既然如此,就让她过来试着干几天,咱们先看看再说。”
林翠香松了一口气,在那边赵紫兰他们吃的香,也凑过去尝了尝。
“这道菜虽然好做,但是味道可真好,真是下饭。”
林春燕笑着点头,“我看到时候这些外婆菜也能卖到其他的地方,等过段时间萝卜下来了,咱们再腌了萝卜干出来。”
他们这边还有一种做法,就是将整个萝卜腌成黑色,捞上来切成干之后和鸡蛋炒在一起,和外婆菜的味道差不多。
一大早,就有不少人来铺子里吃饭,今早上的咸菜旁边多添了一道外婆菜,好些人就都要了半份尝尝味道。
铺子里的东西各有千秋,就没有不好吃的,这道外婆菜大家尝过之后,纷纷竖起大拇指,觉得滋味甚是好吃。
胡大强就指了这里面的外婆菜,“过段时间我们这里也卖这种咸菜,到时候你们也可以买回去自己炒了吃。”
“这倒是不错,到时候也能给外地的亲戚寄上一些。”
赵官人的书被申相公送了不少人,加上他之前送的那些个月饼,好些个人都知道了他们这里的铺子。
有离得远一些的,吃不着便罢,有那些离得很近的,就使了自家的小厮过来铺子里买东西。
一时之间,来铺子里买东西的人比之前更多了一些。
加上林春燕把火腿咸菜这些都摆了出来,谁要是想买的话直接从铺子里拿货,好些个人来往走礼的时候,就喜欢到她这个铺子里拿货。
林春燕见新炒出来的外婆菜很受欢迎,也就放了大半的心,打算等回去了就找人收些萝卜苗回来。
二郎领着石头娘过来的时候,多少带了几分忐忑和不安,石头娘也很局促,手指不安的搅动着衣摆。
一路上,石头娘开了好几次口,想让二郎领着她回去,那活计她不去做了。
二郎没同意,“燕娘她对人可是好的很,在铺子里干活又不会太累,挣的比你浆洗衣裳要多许多。”
顿了一顿才又开口,“还有咱们两个的事情,总要过了明路才好。”
石头娘听到这么说, 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脚步直接停了下来,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好在他们在的地方比较偏僻,街上的行人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二郎四下张望过后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石头娘说, “早晚都得有这一遭,有我在前面挡着, 你怕什么?”
石头娘害怕的事情太多了,她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和二郎发展到这个地步。
一时之间, 石头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二郎是个好人,平日里总是照顾他们母子, 石头娘对他很是感激,之前说要请他去家里吃饭,二郎以不合规矩推拒了, 石头娘更是觉得他这人十分可靠。
可老是被二郎这样照顾着, 石头娘也觉得过意不去, 就动手给他做了几双鞋。
一来二去的,石头娘和二郎就比之前熟了不少。有一次她身上难受, 石头人小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急匆匆的去找了二郎,还是二郎去找了郎中来给她看病。
后来那几天,二郎也总过来给他们挑水劈柴, 两个人慢慢的也生了情愫。
不过石头娘知道她自己的身份, 她是个寡妇, 还带着一个半大的小子,二郎连婚都没有成过, 加上他们家的日子如今也好过起来,找一个合适的女娘才是最好。
她早就想和二郎断了。
偏二郎不同意,这次让她来林春燕铺子里帮忙也是自作主张。
两个人在巷子口一前一后的站着,大眼瞪小眼许久,最终还是二郎败下阵来,软和的声音说,“你总得为石头想一想,去铺子里帮忙干活也是为他好。”
石头娘见他不再提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也稍微松了一口气,想了想还是说,“我之前和你说的话是认真的,咱们俩就这样断了,以后见了面也当做不认识,你该找一个合适的女娘。”
二郎一听这个话就皱起了眉头,实在是石头娘说的次数太多了,让他也觉得有些厌烦。
“你当我成什么人了,这事你不用管,有我在前面顶着,谁也说不着你。”
他的倔脾气上来,说完之后就闷头向前赶路,也不再看石头娘。
石头娘叹了一口气,到底不想拂了他的好意,跟在他的身后来了铺子里。
林春燕这几天一直都没来铺子里,好多账她都没有算,正在从头到尾理一遍,瞧见二郎进来就往他身后张望。
林翠香说想让石头娘来帮忙的时候,林春燕就觉得有些奇怪,二郎和林翠香都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好些个人都同林春燕说过想推荐认识的人来帮忙,但二房一家却没有开过口。
她压下心中的几分好奇,朝二郎身后的石头娘招手,先叫了声姐姐。
“这辈分可就乱了,你得叫我大娘才是。”
石头娘长得很瘦,走起路来像是风都能吹倒似的,但她人却打扮的很干净利索,因为常年浆洗衣裳,指关节也变得粗大了起来,指腹肚子处也是泡的皱巴巴的。
“叫大娘可就叫老了。”林春燕笑着拉她,“咱们不论那么些个,姐姐要是有名字,我也就加个字。”
石头娘微微一怔,好半天才回话,“那你叫我梅娘吧。”
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叫过了,出嫁之后街门邻居都叫她李娘子,等有了石头,大家又都叫她石头娘。
二郎见林春燕和李梅娘两个人相谈甚欢,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想着还要去摆摊做生意,就急匆匆的告辞离开了。
林春燕领着李梅娘去了后厨,张大娘却还在大厅里张望,拉着宋大娘悄声的问,“你看见没?刚才我那侄子可是心不在焉的,一直盯着那梅娘瞧。”
这种事宋大娘可不敢瞎说什么,万一两个人本来就没什么事,到时候害的可就是他们了。
张大娘觉得和宋大娘说闲话很没意思,自己拿了把瓜子,带了兔子毛的围巾又去门口找金娘子。
天冷了之后,在铺子外面摆摊就是一件受罪的事情,金娘子一直守着炉火,只有人来买馄饨的时候才舍得把双手从袖子里拿出来。
看见张大娘出来,先在她脖子上的那兔子毛围巾上扫了一圈,心里发狠的想着,她也要买一个这样的兔子毛围巾。
镇上卖毛线的那家绣楼里就有卖这样围巾的,金娘子觉得这种围巾戴起来要比毛线织的还要舒服不少,特别是张大娘戴了之后整个人都显得贵气了不少,就让金娘子更加羡慕。
“你怎么出来了?在铺子里呆着不暖和吗?”
张大娘神秘兮兮的凑过来,“向你打听点事情,你知道那浆洗的李娘子吗?就是那个石头娘,自己带着个孩子。”
金娘子恍然大悟,“知道,刚才我不是瞧着她进了你们家的铺子,可是怎么了?”
“就是向你打听打听她这个人怎么样。”张大娘没敢把她自己的怀疑说出来,随便扯了个借口。
“别的倒不知道,就是听说也是个命苦的,她男人死了之后,她那婆婆一股脑的把错都推到她身上,可是磋磨了好长时间,好在那也是个不长命的。”
张大娘听了唏嘘不已,她自己的婆婆也是个不好的,每次听到别人家有这样的事情,总是感同身受,恨不得站起来跳脚帮着一块骂。
李梅娘很是忐忑的跟着林春燕进了灶间,她也不敢东张西望的四处看,见这个灶间不小,里面站着三个小娘子,都笑盈盈的看着她,看起来和善的很。
这叫李梅娘松了一口气,带了个围裙之后,就按照林春燕的指示,给大家炒了一盘菜。
他们家的日子不好过,她炒菜的时候不怎么舍得放油,可即便这样,炒出来的味道也还不错。
林春燕尝过之后就竖了大拇指,“怪不得香娘说你手艺好,果然不错。”
李梅娘的脸红了红,知道二郎的妹子在这里,还给她说了不少的好话,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感动。
林翠香并不知道李梅娘和二郎之间的事情,她只是觉得有些不同寻常,心里有了几分怀疑,又觉得不大可能。
多少好人家的女娘二郎不去找,怎么偏就找一个带着半大小子的寡妇呢?
当初双姐儿可是住到他们家来,就是为了想嫁给二郎,二郎只因为她和那宋娘子的干儿子有些不清不楚,就不愿意娶她。
这怎么就突然和这李梅娘有了来往。
即便这样想着,林翠香也没有让李梅娘感到不自在,见林春燕很满意她的手艺,就主动上前帮她熟悉这里的情况。
那边石榴也笑着和李梅娘说话,说自己刚来这里的时候也是很是害怕,“现在想想,也觉得当时奇怪的很,怎么就那样的胆小。”
李梅娘知道他们都是好意,心里面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开始忙活起来。
门外面的马氏时不时的就要往灶间张望,见林春燕出来了,才笑着问她,“这又是来了一个新人?”
林春燕点点头,“也是咱们镇上的,叫梅娘。”
马氏现在一听这人是镇上的,眼里就闪过几次羡慕,有些发愁的问林春燕,“怎么找个合适的房子就那样难。”
马氏做烤鸭以来一直勤勤恳恳,她是一个心细手巧的,倒不是那种偷懒耍滑之辈,大大的改善了林春燕对她的印象,也愿意和这个二妗子多些来往。
“不行的话,就继续在这里住着,我看宋大娘她也愿意。”
马氏和宋大娘的来往最多,知道她是个好人,只是她不能总拖家带口的在人家的房子里住着。
“还是得慢慢找,好歹让两个姐儿跟着我也过过好日子”
张大娘听到了,在一旁哎哟的叫起来,“要是从前我听到你这么说,非觉得你被鬼上身了不可。”
马氏翻了个白眼,“瞧你这话说的,只允许你疼自己的女儿,就不允许我也往好里改。”
后院里多了个人之后,林春燕倒是觉得院子有些拥挤起来,加上外面大厅里人来人往,好多都不是来这里吃饭,只是买些咸菜火腿之类的带走。
她就想着,要不要也再租个铺子。
到时候也可以把烤鸭迁到外面,专门做成烤鸭店。
有了这个念头,林春燕又去扒拉了一下账本,把自个儿的想法同段夫子说了一下。
“那可得慢慢找。”段夫子也觉得铺子得扩建一下,“我看那些卤货也可以迁出去。”
铺子最多的卤货就是梨花家养的兔子,麻辣兔头也成了他们这里的一个招牌,倒是可以和烤鸭一样一块迁出去。
“迁出去干什么!”张大娘不同意,“迁出去了又得多支出一笔钱,铺子的租金,还得另外再招几个伙计,你当这是说话呢。”
她耷拉着脸,脖子里一圈兔子毛,看起来倒挺像那么一回事。
“也没说现在就要找个新铺子,二妗子连房子都还没找着,咱们的铺子又哪里是好找的。”
听了林春燕的解释,张大娘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春燕之前拖孙安元定的煤炭也都送了过来,今年订的要比去年订的多了不少,连铺子里也留了两车。
这些煤炭林春燕打算冬天煮锅子的时候用,往桌子上放个小炉火,也不用再费劲的把火锅煮好了再拿上来。
剩下的那几车全都拉回了家里,这场面也十分壮观,村里好些个小孩都跟在车后面跑,看着一车车的煤炭往家里倒,好些人都在那里啧啧称奇。
“你们莫不是被骗了,山上那么多树,随便砍几棵回来当柴火烧,还拉这些煤炭做什么?”
有人热心的问林春燕,“要是柴火不够的话,咱们家家户户都能上山去砍。”
林春燕赶紧摆手,“我家柴火可够用了,二郎三郎他们见天的上山给我们砍柴火,这时候还存了不少呢。”
只是那些柴火也不够他们一冬天用的,林春燕怕冷,炕上烧的火是要一直热着的。
除了烧炕之外,屋子里还要再放两个碳盆,就这样林春燕的手也一直都是冰凉凉的。
实在是没有暖气的生活她还不太适应。
张大娘对这种事情倒是没说什么,有人来说酸话的时候,她还立刻呛回去。
“什么不会过日子!我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真是碍着谁了,拉个煤炭也要说三说四的。”
“村里人不都是这样,他们也是好意,生怕咱们被骗了。”
别说他们家了,就是里正家也是这样,张天河要娶媳妇了,村里好些个人都去帮忙,这个说要这么办,那个说要怎么办,偏他们也都是好意,觉得自个儿在给里正家出力呢。
林春燕看着那煤炭放到了后院之后,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脸上不由自主的就露了笑容。
“等今年第一场雪下来,咱们就把点着炕火。”
林春燕收拾利索之后,就跟着林桃红一块去里正家看热闹。虽然张天河和李小娘子成亲之后是要在镇上住,但成亲都是要往村里的老宅里娶,得在村里办。
林桃红先前就去看热闹了,夸张的比划了一下,“光嫁妆就有那么多抬,听说十里八村也没哪家有这么多的了。”
张大娘也倒吸了一口气,“竟然有这么多!你们柳大娘还说咱们家的日子快和员外家一样了,我看还差得远。”
她攒了那么许久的嫁妆,才攒出来一点点,连人家的一个零头都不够。
张大娘又开始心沉起来。
看新娘子抬嫁妆的人不少,里正家门口已经围了里三圈外三圈,里正和里正娘子两口子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不管谁来都会把瓜子糖拿出来。
糖是里正让林春燕特地给炒的,用的就是他们自己家种出来的花生和芝麻,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小孩子的手小,一次也抓不了多少个。
瓜子也是林春燕家的,大人们没好意思去抓糖,就都拿了那瓜子放在嘴里嗑,看到林春燕他们来了,就都热情的给她打招呼。
里正也拉着林春燕和张大娘往家里让,“快去屋里坐坐,里面有茶水。”
不是所有人都能去屋里的,毕竟地方就那么小,去屋里的大多数是村里德高望重的一些老人。
里正这一举动也是表明林春燕在村里的地位。
只是林春燕没去,笑着对里正说,“我在外面看会儿热闹,一会儿还要放鞭炮呢,在屋里可看不着。”
屋里的几个老人有男有女,头发都已经花白,牙齿也掉光了不少,有些是和里正连着亲的,有些纯粹是品德高,听到外面里正在让林春燕进来,就有人也站起来招呼林春燕。
平日里,他们这些人和林春燕打交道的次数少,只知道她是一个很能干的女娘,不仅开了铺子买了村东的山,还让不少人都去那里干活。
一个月能挣上五六百个大钱,对村里人来说这就是一笔巨款,想去那里干活的人可不少。
这些老人也是想拉拢拉拢林春燕,以后好为自家的儿孙说上话。
狗蛋和黑子拿了不少糖之后就去捡鞭炮,好些炮都没有放完,捡一个好的他们能高兴半天。
林桃红看到他们了,就招手问,“听说你们去学算术了,学的怎么样?”
狗蛋和黑子对视一眼,脸上都露了些苦笑,“那也太难了些,我怎么也记不住。”
黑子在一旁直点头,“我连十以内的加减法都还不会算,黄娘子说我要是再学不会,就得找我爹娘告状。”
一说起这个,狗蛋和黑子都没了捡鞭炮的兴致,瞬间都变得蔫蔫的。
林桃红却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那你们还不如我!我可是已经能算到一百以内了!”
狗蛋不服气,他最不能看林桃红在那里得瑟了,直接把赵沐阳搬出来,“他学的可好了,黄娘子说再学下去,他就能学乘法了。”
再学一段时间之后,黄娘子就会给他们分班,初级班的人还继续学加减法,中级班的人确实能学乘除法了,听说那更难,还要背什么口诀。
狗蛋和赵沐阳都没有姐妹,他们两个人交了束脩是满额的,可是黑子有两个姐妹去那里上课,算下来比狗蛋和赵沐阳交的钱还少。
黑子听了狗蛋的话就有些不服气,“赵沐阳学的算个什么,我家两个姊妹学的那才算好,赵沐阳还得问她们呢!”
黑子说这话的时候,胸脯挺的老高,很是为自家的姐妹感到骄傲。
狗蛋挠挠头,也没和黑子犟嘴,反而顺着黑子的话说,“要不说女娘学的都比咱们学的好,她们都更聪明嘞!”
就连林桃红都能学到一百以内的加减法了,狗蛋心里也有几分不服气,决定回头就好好的学,不会的就问问黑子的姐妹。
林桃红听到这话,脸有些发红,有几分不好意思起来,有些后悔不该问他们上学的事情。
可她不问,旁边还有好些人都等着问,他们家里也有差不多的孩子,都还没有送到黄娘子那里学习。
“哎哟,早知道就多生两个女娘了,这样上学的时候还能便宜些。”有人一听黑子家两个女娘去上学,算下来还要更便宜一些,不由就有些后悔。
“好像这生男生女是你说了算的。”旁边有人就笑着回,“不管是小郎君还是小娘子,无非就是多花几个钱,让孩子去学一学总是好的。”
这话要是放在以前,谁听了都觉得这人猖狂,家里连饭都吃不起,还让孩子去学那些没用的东西,不是痴心妄想又是什么。
可如今他们手里多少都有些钱,就算没去上工的这些人,不管是去捡了橡子果,还是把家里养的鸡鸭,种的粮食卖给林春燕,多少都能换回一些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