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人家则没年轻人这么好的心气,他摇了摇头:“杀什么狗官啊,那些官员都坐在营帐里,有事早跑了,咱们能杀的就是一些同为普通人的大头兵罢了。”
“咱们陛下说了,不斩降将,只要是愿意放下手中的武器,就愿意留下一命。”
“只要他们愿意放下兵刃,归降陛下,陛下就不会要他们的命。”
“所以我们真正杀的,都是那些愿意为大云卖命的士卒。”
那些庄稼人说到做到,第一时间就报名参了军。
百姓们饿了太久,实在是瘦的可怜。
最瘦的那个看着身子都在打晃,似乎随时就要晕倒一样。
甘梵仁看到百姓们这副样子,急忙吩咐道。
“嘉南关被打下来的消息,最多半月就会传回到王都。”
“大战一触即发,而留给我们训练兵将的时间很少。”
“这些瘦弱的百姓万万不可招进军中。”
这些百姓太瘦了,一阵风都能吹倒。
别说是打仗,若是遇到一些需要急速行军的情况,可能都应付不过来。
这样的兵将若是上了战场,那就是在送死。
唐觉有些不赞成。
“陛下,打仗除了拼本领,还拼人数,只要人数到了,有些对手甚至不打就会投降。”
“向您说的一般,我们接下来是没有时间训练士兵的,若再不从人数上弥补一下我们的弱势,我们打仗会变得很难。”
百姓们听到了甘梵仁的交谈,纷纷喊道。
“陛下,我们知道打仗不是儿戏,我们是自愿参军的。”
“我们听了潼门关,清台关,平吉的事,我们十分羡慕,我们想凭努力让我们的家人也过上那样的生活,您就让我参军吧。”
“陛下,那些贪官害的我家破人亡,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我总该做些什么,求求您就让我们参军吧。”
百姓们的眼中是斗志,是刻苦的仇恨。
甘梵仁似乎,没有拒绝他们的理由。
可他们这样瘦弱,上了战场也无非是送命罢了。
有何意义呢。
【根据我的了解嘛,那个狗皇帝一定觉得我们不过是小打小闹,不足为惧,肯定会派来一个不是很厉害的将士来。】
【到时候可以让原本的老兵在前面顶一顶,趁着这段时间让医者制定出一份药膳的食谱,为新兵调理身子,紧急进行训练。】
【一来一回打一仗少说也要一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足够给他们调理身子了。】
让医者制作食谱来调理士兵的身子?
甘梵仁思索了一下,觉得这个办法还真的可行。
如今他们不缺粮食,也不缺药材。
完全可以用这样的方式为将士调理身子。
不仅仅是将士,百姓们的身体也该调理一下。
一但发生缺少人手的情况,那么百姓也可以临时补上。
而且如今各关虽然看起来吃喝不愁,但实际上百废待兴,许多地方都需要重建。
比如水利、房屋,田地。
只有有了好的身体,才能将城镇建设的更好。
甘梵仁看着一脸期待的百姓,对诸位百姓躬身行礼。
“甘某谢过诸位。”
“正是因为有了诸位的存在,天下百姓才有了希望。”
人手多了,要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建营帐。
扩大训练场。
扩大食堂。
这些工作肯定不能让将士们去做。
他们的时间不多,要抓紧训练。
于是甘梵仁发下了征召的告示。
不设门槛,不设年龄,只要是想要来找份工的,都可以来。
包一日三餐,而且还有银子拿。
有了之前的经验,许多百姓都纷纷报名。
他们都做好了要辛苦的准备,没想到工作划分的十分合理,他们每个人都得工作都是分配好的。
只要认真干都能干完。
不论时间,只要干完了分配好的活,就可以离开。
手快的,若是能一个时辰将活干完,那就可以直接去一旁休息,或者干脆回家,等到吃饭的时间再来。
活轻松,还管三餐。
这样的活大家都愿意做。
城里的流民全都来了。
不管大人、小孩、还是老人都在这干活。
有的人干完了活甚至远远的跟着将士们一起训练。
刚开始,他们还做的小心又隐秘,生怕被驱赶,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不仅没有人驱赶他们,反而一些军爷还会对他们进行指点。
大家渐渐地不怕了,正大光明的跟着一起训练。
有一些练得好的,还收到了唐觉的招揽。
一时间,几乎整个嘉南关的流民都在跟着一起训练,仿佛他们都是甘家军的一员。
营养好,大家练得又认真,不出一个月的时间,就有一批士卒被训练的十分出色了。
而此时,大云那边才刚刚收到了嘉南关失守的消息。
“对方竟然还未动手,将士就归降了!”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见到密报,气的直接将密报摔在了地上。
“嘉南关都失守一个多月了,朕才收到消息,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
各位大臣纷纷耷拉着脑袋,弓着身子,一言不发。
只有兵部尚书悲痛的哭泣。
“陛下,若不是吾儿许久未送来信件,老臣派人去探查,恐怕至今都不能知晓嘉南关失守的消息。”
“陛下,吾儿死的好惨啊。”
“嘉南关那些士卒实在可恶!简直就是可恶至极!仗还未打,他们就缴械投降!”
“若不是他们倒戈,吾儿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死了。”
兵部尚书徐朗泪流满面:“都说唐施将军手下的唐将军训练有素,如今看来不过都是夸大之词。”
皇帝也十分不满。
唐将军的战绩他是知道的,若他们全力抵抗,未必不是那叛军的对手。
可他们一仗都未打,就直接投降。
这其中实在古怪。
要么就是这些唐家军已然知晓了唐施被他赐死,故意报复。
要么就是……
唐施其实没死。
他们是受了唐施的蛊惑,所以才纷纷投降。
他的手指点着桌子,叫来了周不凡。
“去把唐施的尸首给我挖出来仔细查验一番。”
周不凡点头。
唐施身死时,他统管的飞鸾军将整个皇宫围的密不通风,他并未想过会出现差池。
直到围剿甘梵仁的时候,他才意识到甘梵仁曾混迹于飞鸾军,进入了宫中。
时间刚好于唐施之死吻合。
唐施的死,恐怕另有蹊跷。
但他也不会傻到主动去和陛下坦白自己的失误。
于是将这件事压了下去。
本以为这件事永远都不会被陛下知晓,没想到还是引起了陛下的怀疑。
他只好派人去挖了唐施的尸骨。
那尸骨早已腐烂,看不清模样,即便是挖了出来,也无法认清。
周不凡摇了摇头。
皇帝的心中越发烦闷。
此时下面的朝臣吵个不停。
“这么大的事情我们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底下的那些人是怎么做事的!”
“小小叛军不足为惧,尽快让许杨关,金阳关调拨兵马,一准将这群叛军一网打尽。”
“得了吧你,许杨关守将已老,他现在别说杀敌了,杀鸡都费劲,让他上战场那不是胡闹吗?”
“嘉t?南关的将士都是唐家旧部,要我说就应该让唐老将军出马,唐老将军一出面,那些旧部一定心软,说不定就都回来了。”
这句话真是说到皇帝的心坎里去了。
让唐老将军去,一来可以将那些投降了的将士带回来。
二来可以也可以确定唐施是否还活着。
唐施此人最是孝顺,年迈的老父被迫上了战场,他不可能不出现。
皇帝眯了眯眼,正在计算着得失。
下面的人还在争吵:“一群投了降的软骨头,就算是回来了又如何,他们能投降第一次,就能投降第二次,要我看这叛军不要也罢。”
“此话不能这么说,这群将士我们可以不要,但是绝对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人,我看就让唐老将军出马,将他们劝回来,然后就地处决!”
听到就地处决四个字,许多官员纷纷噤声。
嘉南关的将士可不少。
若是就地处决怕是要血流成河。
一位身着红衣的五品官员岑冲急忙开口:“陛下,此事不可啊,如今大敌当前,我们当将刀剑对准敌人才是,而非自己人。”
“这些将士不会无缘无故的投降了,想来定是有缘由的,陛下不可轻易将他们杀死啊。”
“你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员懂什么,若我们不能杀一儆百,以后若是人人效仿嘉南关的士卒,那大云岂不是乱了套了。”
“说的好,那便让唐老将军去好了。”
皇帝亲自下了决定,自然没有了更改的道理。
唐老将军听到要他亲自上阵的时候,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脸色灰败。
“怎会如此?”
“我如今年岁已高,连刀都提不动了,陛下让我去岂不是让我送死吗?”
管家垂着头,轻声说道:“将军,虽然大家都是这样传的,但圣旨未到,尚有转圜的余地。”
管家的话,提醒了唐老将军。
现在圣旨还没下呢,未必就一定会让他上战场。
他要进宫,劝陛下打消这个念头。
他急急忙忙的换上朝服,还未出门,就迎来了宣旨的队伍。
见到明晃晃的圣旨,他身子僵直。
等待太监宣读完了圣旨,他已万念俱灰。
“这、这仗该如何打啊。”
若不卖弄昔日的脸面与威信,那些将士是不可能听他的乖乖回归大云的。
可将士们回归大云后,却要将将士们杀死。
那岂不是说,他将会成为万人唾弃,背信弃义的小人!
可若是不卖弄脸面,他这把老骨头就要吃苦。
他坐在椅子上惶惶不安。
“早知如此,当时我就应该保下施儿。”
管家望着老将军的样子,不知怎么心中竟然有些快意。
当初他那般恳求老将军救人,老将军就是不肯。
若是老将军肯听他的,唐小将军何至于假死脱身,远走他乡。
管家悄悄放飞信鸽,将朝中发生之事告知了唐施。
彼时,唐施正皱着眉,在一个破庙里照顾着一群孤儿。
这群孩子最大的不过十岁,最小的才刚会走路,还话都不会说。
“大人,我听说城中已经没有粮食卖了,我们是不是要断粮了。”
一个瘦弱的小女孩站在唐施身边,仰头望着唐施。
她瘦的皮包骨像是一个行走的骷髅架子,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仿佛随时就要散架一样。
唐施捏紧了自己的钱袋,曾经里面装满了满满的银票,可如今只剩下了薄薄的几张纸。
自从与甘梵仁等人分别后,他就四处漂泊,想要行侠仗义。
可渐渐地他发现这世间不平之事太多了,多到他分身乏术无暇顾及。
他的身份敏感,许多事情都不好高调,褪去了唐小将军的光环,他似乎什么都不是。
一路走来,他遇到了许多因为腹中饥饿,将儿女论斤卖的禽兽父母。
为了让这些孩子能活下来,他花银子将这些孩子都买了下来。
把孩子买下来容易。
可安置这些孩子就成了一桩难题。
孩子们要吃喝拉撒睡,要人照顾。
每日光是照顾这些孩子,就已经浪费了他不少的精力。
还要给这些孩子们准备吃食,给生病的孩子治病。
没有收入,只有支出。
他的银子眼看就要见底了。
若是和平年代,他的这些银子,足够孩子们十几年的花销了。
可如今粮食紧缺,许多粮铺都已经不卖粮了。
他的这点银两,怕是继续供养还愁闷一个月都难。
“大人,你把我卖了吧,或者是把我吃了吧,我个子最大,应该够大家吃三五日的。”
小姑娘垂着头,握住了唐施的手。
“我只希望大人能帮我照顾好阿妹,阿妹年纪还小,很多东西都没运作吃过,好多风景都没有看过。”
唐施轻抚着小姑娘的脑袋,一下一下的抚慰着她。
“没事的,我和你保证,我们大家都能活下来。”
一个小孩子小声说道:“大人,我们去嘉南关吧。”
“我听说,嘉南关现在被一位很厉害的大人占领了,那个大人可好了,不仅给百姓分粮食吃,还给大家活干。”
“即便是我这样的小孩,也能在那里找到合适的活儿干呢。”
“好多人都走了,我们也去吧?”
唐施狭长的眸子微微簇起:“嘉南关被叛军占领?”
“这怎么可能?”
“许杨关离嘉南关这么近,如果叛军真的和叛军打起来了,我们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见?”
“而且唐家军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输!!”
即便是人数实力不如对方,也不可能轻易被打败。
至少也能坚持到增援才是?
“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前几天认识了一个朋友叫小龙,他说他们家在嘉南关有亲戚,送来了消息,说嘉南关现在可好了。”
“小龙一家都已经走了。”
唐施想要去嘉南关探探究竟,但从这到嘉南关,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半个月。
可这些孩子离不开他。
若是真的离开半个月,恐怕孩子们会有危险。
唐施坐立不安,在破庙中徘徊许久。
“招娣,柱子,你们照顾好弟弟妹妹,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若是遇到歹人,就快跑,不要和他们对上,知道吗?”
石头和招娣纷纷点头。
唐施离开破庙,来到茶馆打探消息。
如今的茶馆,真的就是茶馆,除了茶水以外,什么点心都没有了。
而且茶水很淡,颜色也不够鲜亮,都不知道是泡过多少次的了。
茶馆的生意萧条,能来喝茶的,家中还算是条件不错得。
“李兄,我刚刚路过你家,看见你家似乎正在搬东西?你这是要搬家?”
“我家夫人的娘家来了消息,说现在嘉南关建设的极好,人人都有饭吃,都有活干,我与家人商议过,打算去嘉南关了!”
“可是嘉南关不是被叛军占领了吗?吗叛军贼胆包天,你就不担心叛军要了你的命?”
“我们家已经要揭不开锅了,在待下去都要饿死了,还不如去嘉南关看看,说不定真有生路呢。”
唐施忍不住问道。
“这位大哥,嘉南关可是失守了?”
“许杨关离嘉南关这么近,怎么打起仗来一点动静也没有?”
“能有啥动静,我媳妇的娘家写信说,几乎没打,直接投降了。”
唐施忍不住站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
他一手带起来的兵,她最清楚,是绝对不可能投降的。
“有什么不可能的,据说攻城那日,那新来的守将喝了酒,不仅不打敌人,反而还要杀自己。”
“那些将士自打唐将军死后,先是被孙兴孙虎兄弟害死了大半,接着又被新来的守将克扣了伙食、月俸,一个个饿的皮包骨。”
“他们本就心里有怨,这守将这般做派,他们自然不愿在战,也就降了。”
自从离开唐家军后,唐施有意回避唐家军的消息,就是害怕听到这些会心软,回到军中。
如今听到将士们被杀了大半,晃了晃身子,竟是气急攻心,吐了一大口血。
周围的茶客见此,纷纷跑了。
生怕走的晚了,被唐施给赖上。
茶馆的老板见了,急忙将唐施扶了起来。
“这位客官,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
“客官这茶钱我也不要了,您啊赶紧回家去吧,如今世道乱,这叛军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攻打进许杨关了。”
唐施的耳朵传来一阵阵轰鸣。
他本以为死了就可以不连累亲人,不连累兄弟。
如今看来,不过就是自欺欺人。
他“死”后,兄弟们并没有得到善待,反而被人欺负。
他呆呆的回了破庙,庙中的孩子们将他围住。
看到唐施的状态似乎不对,招娣急忙扶着唐施躺下。
“大人您快休息一会吧。”
浑浑噩噩间,唐施梦见了昔日与弟兄并肩作战时的场景。
那时候,他意气风发,说要带着兄弟们封侯拜相。
如今莫说是封侯拜相,就连唐施这个名字都不敢用。
只能躲藏在这个小小的破庙里,风餐露宿。
而他t?的弟兄们连饭都吃不饱,还有被人欺辱。
终究是他不好,对不住兄弟们。
一觉醒来,唐施的身体并没有变好反而越发的难受。
他走在大街上,时常能听到有人乞讨哭泣的声音。
即便如此,当有官员经过时,依然会扬起鞭子,驱赶这些百姓,要求百姓回避。
人人都过的那般的辛苦,如同炼狱一般。
如果嘉南关真的如百姓们说的那么好,那么弟兄们投降也是应该的。
叛军更像是大云的官员,而大云的官员才像叛军。
一个为百姓好,一个残害百姓。
唐施想通了关窍,也不再如之前一般浑浑噩噩,而是积极地带着孩子们挖地道。
“若是有朝一日,真的打起来了,你们就暂避在地下,不要轻易出来。”
第318章 他回来了
唐施带着孩子们,连着挖了半个月,才只是挖出了一个能够容许孩子们藏身的地方。
这便足够了。
若是城中真乱起来,最多也就是乱上几日。
只要地下有缝隙可以通风,那么足够孩子们暂避了。
白日孩子们躲避在地下,唐施就出去打猎。
附近山上的猎物已经被打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十分凶恶的野兽。
即便是唐施一身的好功夫也要再三小心。
这时一只熟悉的鸽子,忽然飞了过来。
唐施伸出手,认出了鸽子。
“这是我送给管家的?”
他打开鸽子,看到了里面的消息他面色大变。
知子莫若父,他带兵的那些手段都是从他爹那学的。
如果真的是他爹来了,一定可以轻松破解唐觉的那些伎俩。
那唐家军就危险了。
他的脑子很乱,坐在山中许久,也没什么头绪。
如果可以,他想去嘉南关看一看,看看嘉南关的百姓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到了嘉南关或许一切就都有眉目了。
他站起身,拍干净身上的灰尘,用身上所有的钱,买了一辆马车。
车不贵,但马很贵。
马既可以拉车,还能吃肉。
那马羸弱不堪,即便如此也依然有很多人想要买。
回到了破庙,他将孩子们从地窖中放了出来。
孩子们顶着灰扑扑的脸,对着唐施傻笑。
“大人,您终于回来啦?”
“我们好想你。”
唐施将打回来的野味交给了柱子。
“柱子,你把这些收拾一下。”
“招娣,收拾一下行李,咱们去嘉南关。”
“哎。”
招娣听到要走,也不问缘由,立马答应了下来。
她带着几个女孩子,一起将行李收拾好。
其实也没什么行李,不过就是一些唐施送给她们的小玩具罢了。
兽骨,木雕,纸糊的缝制,还有唐施亲手剪的小纸人。
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已经是孩子们玩过的,最好的玩具了。
唐施静静地在一旁,等着孩子们收拾东西。
过了一会儿,野味收拾好了,他将野味烤了分给孩子们吃,便踏上了前往嘉南关的路。
去嘉南关的人很多。
一路上肉眼可见的人多。
“听着现在只要去了嘉南关就能有饭吃,有屋子住。”
“咱们得快点,去的快了,说不定还能挑个好点的位置。”
“嗨,能有屋子住就不错了,挑什么挑啊,你们这就是典型的要饭的还嫌饭馊。”
大家的脸上都带着欢笑,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这样的气氛,唐施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至少在他游历的这段时间,是没有见过的。
或许是知道未来的日子要好过起来了,一向麻木不堪的百姓,见到唐施一个大男人,带着这么多孩子的时候,也愿意伸出援手。
唐施这一路上得到了许多百姓的帮助。
还未到嘉南关,唐施就看到路边有穿着铠甲的士卒在道路两旁发放馒头和水。
他们身上的铠甲很新,铠甲的制式也与大云的不同。
显然,是叛军了。
嘉南关认识他的人太多了,他不能以真实的相貌出现在嘉南关。
唐施躲在孩子们的身后,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面具,扣在了脸上。
这次攻打嘉南关,季伯常也跟着队伍一起来了,打下嘉南关后,他就主动揽下了给流民发放食物的任务。
这个任务看似简单,实则很危险。
不仅仅要发放食物和水,还要时刻注意是否有细作以及大云的部队来袭。
若是真的遇到了细作或者是大云的部队,那么他的处境将会很危险。
可季伯常还是接下了这个任务。
比起在后方等待,他更愿意冲在最前线。
见到唐施的时候,他的目光在唐施的身上停留了一瞬。
这人的气势强得很,和普通的百姓一点也不一样,站在百姓堆里如同鹤立鸡群一般。
尤其是这脸上还带着面具,看起来似乎有意隐瞒什么。
季伯常拦下了唐施的马车。
“叫什么名字?”
“唐十”
“哪来的?”
“许杨关来的。”
“这些孩子都是你的?”
唐施望向孩子们摇了摇头:“这些孩子都是我捡的。”
“我们是被大人救下来的。”
“我们家没有粮食了,我爹爹不忍心吃了我,就要把我卖给别人做口粮,好在大人救了我。”
“我和招娣姐姐差不多,也是这样被大人救下来的。”
“别看大人戴着面具,但他是个好人,他就是有些害羞。”
“不是害羞,不是害羞……”柱子声音清脆,超级大声的说道:“大人一定是因为赶路太累了,身上脏兮兮的怕被别人看到,耽误他娶媳妇。”
听到这么多孩子都夸奖唐施,季伯常便相信了唐施的身份。
他点了点头,声音放轻了许多:“天快黑了,快些进城吧,进城后不要到处乱走,去衙门报道,那会有人给你们安排食宿还有工作。”
唐施点了点头,驾车离开,车子刚刚驶离,就听见季伯常又叫了他的名字。
“唐十,你等一下。”
被认出来了吗?
依照他之前的身份,无论是大云还是叛军,应该都容不下他吧?
如果被发现了,这些叛军一定会一拥而上。
到时候孩子们该怎么办?
虽然他有信心可以打赢这几个叛军,但孩子们可能会被他连累。
短短一瞬,唐施心思百转。
他捂住了面具,缓缓停下了马车。
季伯常搬着一个竹筐,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咱们这距离城里还有一段路呢,孩子们都饿了吧,快把这些给孩子们分了。”
竹筐很新,看起来像是刚刚编的,还散发着特有的香味。
里面的馒头看起来很白,很软。
唐施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白,这么软的馒头。
“愣着干嘛,快把馒头分了呀。”
季伯常拿起馒头,不由分说地分了下去。
“别小看了这馒头,这馒头可好吃了,是咱们夫人和夫人的嫂子亲手蒸的。”
“可香可软了,我们平时都吃不够呢。”
馒头很软,一捏就能捏出一个坑来,唐施咬了一口,甜甜的很香。
在这样缺衣少食的情况下,更是难得的美味。
唐施自认为吃过不少好东西,还是被这馒头的味道征服了。
孩子们更是大口大口的吃着,不一会就将一个馒头吃完了。
“看给孩子们饿的。”
“不着急,这还有呢。”
“这馒头就算是凉了也不硬,还是软软的,每人再拿上两个,若是一会儿饿了也能填填肚子。”
季伯常抱着竹筐,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的样子,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快走吧,再不走就天黑了。”
季伯常对着他们挥了挥手,抱起竹筐回到了刚才的位置。
他站在旷野里和伙伴一起等待着下一个人路过。
几个小小的馒头,却让唐施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温暖。
虽然还没有见到叛军首领,但能有这样的手下,这个叛军首领想来也是个仁善之人。
他叼着馒头,驱使着马车继续前行。
他们虽然有马车,但他们的马实在是太瘦弱了些。
即便是他们没有休息,到达嘉南关的时候,天也已经黑了。
天黑了,想必那些衙役也已经回家休息了。
应当是不会有人为他们安排住处了。
唐施正想找个破庙休息,就被巡逻的捕快叫住了。
“你、驾马车的那个。”
捕快打量着唐施,和车上的孩子们问道:“新来的吧?”
这些人可真厉害。
只是一个照面,就发现了他是新来的。
“还没去衙门报道呢吧?”
捕快的语气很凶,好像下一秒就要将腰间的刀拔出来了一样。
唐施握紧了手中的缰绳,僵硬的点了点头。
“嗯。”
“那还磨蹭什么,快点去衙门啊。”
“更深露重的,把孩子们弄感冒了怎么办。”
捕快说着,在前面领路。
“跟着我,我知道一条近路,能更快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