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泽则是?叩首说道:“学生希望明年春闱可以金榜题名,可以为陛下?效命。”
等到?离开了御书房,傅斌还不忘姐姐那事,让傅嘉泽不必忧心,“我会让人给秦远霆传消息,你这边没事,我也没事,在北城指挥司也无?人敢轻怠你母亲。”
田由良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当年姐姐就没有拿过田家一枚铜钱,只要是?自己?还有帝王的?信任,傅蘅那边也很快就会查明真相,事情再次回?到?正轨。
傅嘉泽自然应是?。
傅嘉泽是?和三皇子一起离开皇宫的?,在宫门?口,三皇子对着傅嘉泽说道:“就算是?你文章做得好,得了母后的?夸奖也不算什么,你有这样?一个舅舅,你天然是?无?法融入到?文官群体的?。”
傅嘉泽站在风中,对三皇子拱手说道:“舅舅是?谁是?傅某所不能选的?,此?次幸得皇后娘娘的?赏识,能够洗清舞弊之名就好。”
赵珽在马车里,重重地掀了车厢里的?桌,这么好的?机会,凭什么就让傅斌还有傅嘉泽躲过了,还有一个穷书生罢了,为什么母后非要证明对方的?才华。
傅嘉泽这边得了自由,不急着去找母亲,而是?去找秦远霆。
傅嘉泽见到?了秦远霆的?时候,后者像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把自己?的?胳膊从傅菀安的?手中抽出。
傅菀安已经?睡着了,因为这样?的?动作,小嘴憋了一下?。
傅嘉泽眼看着傅菀安就要哭出声?,用手指捏着她的?耳垂,看着秦远霆的?目光,不由得解释说道:“她若是?这般睡着了哭泣,我和娘亲就会用这个法子哄她。”
秦远霆在心中记住这个法子,对着傅嘉泽说道,“傅公子的?罪名已经?洗脱?”
“幸得皇后娘娘替傅某言语,在考校过傅某的?学问之后,皇后娘娘认为傅某没有舞弊的?必要性。至于?说我娘的?事情,不必担心,我娘素来是?会把重要的?东西带在身上,这田由良就算是?状告我娘霸占田家财务也是?站不住脚的?。”
秦远霆微微颔首,对着傅嘉泽说道:“温夫人和林二小姐在我这里坐了片刻,两人各自回?去了。”
傅嘉泽想着好不容易在成亲之前和林映雪见面,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的?,不由得心中叹息。
他的?记忆力很好,还记得在皇榜前林映雪的?妆容,她显然是?刻意装扮过的?。
秦远霆见着傅菀安不知道又梦到?了什么,小嘴一瘪,似乎又要哭泣,而傅嘉泽正在走神,他就伸手捏住了小姑娘的?耳垂。
傅菀安的?耳垂很薄很软,让秦远霆下?意识地不敢用力,生怕捏坏了。
这个小动作很有用,就算是?换了人做也对傅菀安起到?了作用,她的?面容重新平静了下?来,而秦远霆也松开了手。
等到?傅嘉泽要离开之前,秦远霆忍不住对着傅嘉泽吩咐说道:“还应当教好菀安小姐,她已经?及笄了,当懂得男女之大防。”
傅嘉泽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尤其是?自己?马上就要成亲,不愿意让林映雪误会。
“平时确实有说,只是?她见着我和母亲都被抓了,心中害怕,她在秦千户这里有些失态了。”
秦远霆听到?了傅嘉泽这话,难免想到?了当时傅菀安扑入到?自己?的?怀中感觉,她那般小小的?身躯微颤,用手抓着他的?衣襟,她的?语气也是?带着哭腔。
“有教导就好。”秦远霆最后这样?说道。
皇榜之前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这傅嘉泽入了北城指挥司,进入了皇宫之后,又平安出来的?事情已经?是?诸人知晓了。
林怿在知道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打碎了心爱的?杯盏,恨不得立即冲去林映雪的?房中去问,他的?这个好女儿知不知道这个消息,后来又缓缓坐下?,温蕙已经?被放妾,现在去问又有什么意义?
只是?林怿一想到?是?昔日里疼爱的?好女儿勾结未来的?夫婿设下?了局,五脏六腑都烧得难受。
而汪氏在傍晚的?时候,到?了林宝珍的?房中,直接劈头就是?一句:“在你的?梦里,你知不知道他是?傅斌的?外甥?”
林宝珍摇头,表情恹恹,喃喃说道:“我现在才知道这件事,在梦里的?时候,他什么都瞒着我。还有我之前在想,为什么那个锦衣卫的?千户愿意娶一个失贞的?傻子,现在知道了,那可是?傅斌的?嫡亲外甥女,他当然愿意娶。”
“你说的?是?秦远霆?”
“嗯。”
汪氏说道:“秦远霆是?被傅斌收养的?,是?傅斌的?一条狗,倘若是?可以娶到?傅斌的?外甥女,定然是?极其乐意的?。”
林宝珍说道:“那傅菀安不光是?傻,还失了贞……”
汪氏有些瞠目结舌,“这样?啊,有些可怜。”
傅菀安在梦里失贞是?有她的?因素,林宝珍不愿意多谈,“算了,我在想另一件事。”林宝珍把手捏成了拳头,“我今天想了很久,我在想,是?不是?先前京城里抹黑我的?名声?,就是?傅斌下?的?手。”
林宝珍从上午知道了这个消息,想了整整一个中午加上下?午,很多事情都有了答案。
难怪第?一次见面,傅嘉泽是?和秦千户走在一起,一个是?傅斌的?外甥,一个是?傅斌的?干儿子,本质上是?一路人。
难怪自己?当时不愿意去同?吴县,最后忽然满京城都说她行事不妥,而最后爹娘就逼着她去同?吴县,这满京城的?言论就是?傅斌推动的?。
难怪这辈子林府和长青侯府要说傅嘉泽的?不好,结果?京城里沸沸扬扬的?议论说是?自己?,甚至还污蔑自己?和谢景之暗度陈仓。
难怪自己?死了……
汪氏在知道了傅斌和傅嘉泽的?关系,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件事,女儿却想了很久,她叹了一口气,“算了,不用多想,反正你也要嫁给魏武侯。你这个傻丫头,但凡要是?知道的?多一点,我怎么着都不会让你如此?行事。”
“不,娘,我还在想一件事,是?不是?我的?死也是?傅斌造成的?。”林宝珍把手放在自己?的?脖颈处,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汪氏奇道:“在你的?预知梦里,你嫁给了傅嘉泽,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傅斌为什么会杀你?”
那是?因为她与人私通。
这件事林宝珍不会和母亲说,只是?说道,“或许是?因为我把傅嘉泽不能人道的?事情告诉了旁人。”
汪氏不喜女儿要嫁给魏武侯的?肆意妄为,但是?听闻她惨死还是?心疼,忍不住把女儿搂住,“马上你要嫁给魏武侯,就是?正儿八经?的?侯夫人,不必担忧那个阉人。再说了,也不是?你的?错,是?那个傅嘉泽不能人道,对了,你不喜林映雪,她现在嫁给了不能人道的?傅嘉泽,岂不是?正好?”
林宝珍一直为林映雪嫁给傅嘉泽的?事情耿耿于?怀,在摇曳的?烛火里对母亲说道:“你说,林映雪知道吗?知道傅斌是?傅嘉泽的?舅舅?”
汪氏觉得应该是?知道的?,只是?女儿总是?盯着林映雪,让汪氏觉得这般长久以往,太容易让女儿钻牛角尖,就说道,“应该是?不知道的?,你在梦里不就不知道吗?好了,这事已经?过了,早些休息吧。”
林宝珍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多想,但是?在晚上却总是?惊醒,梦到?自己?死的?那一天。
等到?好不容易结束了噩梦,林宝珍又开始做另外的?梦,梦到?自己?在成亲的?那一日与林映雪交换了花轿,她嫁给了傅嘉泽。
林宝珍被这个梦折磨得要疯了,她好不容易说服了母亲不和傅嘉泽成亲,又是?千挑万选替自己?选了魏武侯,干嘛又做梦梦到?上错花轿。
而林宝珍似乎听到?了虚空之中若有若无?的?叹息声?,这一夜她什么都没有梦到?。
林宝珍醒来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果?然那个叹息声?是?来自梦里的?,她马上要嫁人,还有一堆事情要忙碌,就不理?会那奇奇怪怪又莫名其妙让她牵神的?叹息声?。
十月十五的五更天, 林府宅院的灯火已经亮了起来。
长青侯府那边请来的嬷嬷在给林宝珍妆容,而傅斌这边也送了最好的嬷嬷过?来?。
傅家的家世既然已经捅破,傅斌不用藏着掖着, 做幕后之人,干脆在大婚头一日,送来?了不少东西, 当做是林映雪的陪嫁。
今日里给林映雪妆容的,更是给太后梳妆过的嬷嬷。
林映雪身着龙凤嫁衣, 她这一身嫁衣是傅斌在外甥第一天入京城的时候, 就请了最好的绣娘来?绣的。
在烛火之中嫁衣上的金线宛若是流水一样, 泛着泠泠的光,上面的龙凤呈祥纹路宛若是活过?来?一样, 耗费了小半年的功夫所?做嫁衣, 自然是精美非凡的。
林映雪披散着头发, 右手边放着凤冠。
匠人把金子砸成一片片极薄的金叶子,穿在凤冠上, 随着人的走动轻轻晃动。大块的成色极佳的红宝石镶嵌在其中,能?工巧匠用了最好的手艺, 这发冠最为?奇妙的是,还考虑到了重量,华美无双却并?不会让新娘带着头疼。
林映雪仰着头, 由着嬷嬷给她绞面。
嬷嬷的动作很是轻柔,她年龄到了外放出宫,这宫里头还有她的人,需要傅公公拂照一二, 对待傅斌外甥的新婚妻子用足了心?思。
嬷嬷在给林二小姐妆容的时候,不由得想着, 这般的姿容天成,也并?不需要她费劲心?思去遮住瑕疵,她要做的是锦上添花。
嬷嬷尽心?给人打扮,务必求得新郎官在掀起盖头的时候,惊为?天人。
“这里颜色深浅不一,是渐变的,看着不起眼,可以让人的眼神?显得无辜一些。”
“唇色这里有一个小心?机,二小姐且看我的手法。”
这位嬷嬷不光是给林映雪上妆,还把自己?赖以生存的本事也都交给了林映雪。
林映雪一一点?头,记在心?里,也是头一次知道,看似漫不经心?的妆容都是刻意设计出来?的。
时间?流逝,在刚开?始沐浴更衣的时候,还是夜色沉沉,只能?够靠着烛火照明,而到了后来?,天边是一缕金色缓缓拨开?,金红色的暖光顺着窗棱投入,流泻了一地的碎金。
林映雪婚房这边井然有序,而林宝珍那边则是死一般的沉寂。
在成亲前一日,林宝珍见着如流水一般珍贵的器物送到林映雪那边,把她气得脸都要歪了。
她林宝珍向来?是用府里头最好的东西的,现在大婚的所?有东西,林映雪都比她好一筹,她怎会不难受?
最重要的是,因为?爹爹承诺过?,给她什么嫁妆,就会给林映雪一份,为?了她自己?的利益,她的嫁妆注定无法增加。
新娘子毫无喜色,耷拉着脸让人妆容,就算是嬷嬷的手再巧,看着这张脸也觉得怪异,林宝珍的模样实在不像是结亲,而像是结仇。
丫鬟们面面相觑,长雁欲言又止,汪氏看着这样的林宝珍,实在是忍不住了,先?把人赶出去,等?到无人的时候,掐着林宝珍的手,低声喝斥:
“你闹够了没有,等?会侯爷就要来?了,你想让人看你的笑话?”
林宝珍本来?是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听到母亲的话,不由得说道:“我已经是笑话了。”
她扭头看着母亲,这才发现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既然没有人,就可以冲着娘亲撒娇。
林宝珍的心?都在滴血,她想要扑入到母亲的怀中,而汪氏眼明手快地阻拦了女儿,女儿满头钗环,若是扑入到怀中,非得重新梳不可。
汪氏的手压在女儿的肩膀上,“宝珍别闹了!”
林宝珍被娘呵斥,心?中更难受了,瘪了瘪嘴:“娘,我真的难受,你说为?什么偏偏是成亲之前爆出了傅嘉泽有这样一个舅舅,她所?有的东西都比过?我了。偏偏等?会迎亲的队伍一起入门,岂不是被比下去了。”
汪氏也恨极了傅斌昨日送东西的行为?,本来?她也看过?了,林映雪为?了婚礼准备的东西很是简单,绝对越不过?林宝珍,但是一夜之间?颠倒了,二小姐是风光出嫁,她嫡亲的女儿反而是被狠狠压了一头。
汪氏恨林映雪的风光压过?自己?的女儿,更恨现在林宝珍还哭哭啼啼,等?会这样下去,当真是要被人笑话了!
汪氏说道: “她不过?是记在我名下的,到时候成亲的时候,要二拜高堂还是尴尬的,到时候坐在堂上的,一边是身份尴尬的温氏,一边是还在坐牢临时被放出来?的傅夫人。”
“可是,光是傅斌此人就压得过?所?有的风光。”林宝珍说道,“凭什么啊,凭什么这么好的婚事落在她头上。”
汪氏叹了一口气:“本来?你是要嫁给傅嘉泽的,是你把这门亲事推在外面。你自己?都不愿意嫁,现在又做什么盯着傅嘉泽要娶谁。”
“可是我不知道他有一个九千岁的舅舅。我只是不想让林映雪嫁给傅嘉泽。”
“宝珍,你都多大了。”汪氏的神?色已经有些疲倦,捏了捏眉心?:“你不是孩子了,傅嘉泽是你不要的人,你不能?去管他要娶谁。而且你自己?也做过?了预知梦,知道他不举,你又在意什么呢?还有林映雪,她已经嫁人了,你有预知梦,你还是正儿八经的嫡女,你的日子肯定比她过?得好,不必总是看着她。”
林宝珍心?想,她也不知道傅嘉泽举不举,傅嘉泽如果?不外放,是不是也代表不会早死?一想到不会早死,她就心?中不甘,实际的情?况与她梦中相差太多了。
汪氏继续说道:“她就是要嫁给傅嘉泽,你就是要嫁给魏武侯,宝珍,你必须调整好心?态,仔细把妆完成,若不然我可知道,你到时候可才是真的笑话,你想让侯爷掀开?盖头的时候,看到一张苦瓜脸吗?还有两?刻钟侯爷就要进门了,宝珍,你真的不能?这样下去了。”
吹打声已经隐隐可闻,林宝珍这才不甘心?地点?了点?头,“娘,我感觉今日里的妆容不好看,能?不能?再补救。”
“这才对,怪,你眼下的青色有点?重。”汪氏说道,“我等?会让人再往你眼下扑点?粉,你笑起来?好看,宝珍,侯爷揭开?你盖头的时候,你一定要多笑。”
林宝珍对着镜子笑了起来?,不过?怎么都带着一点?苦相。
汪氏也不着急,反正只有在喝完了交杯酒之后,谢渊才会掀起盖头。
十月十五这一日注定是热闹的,林家嫁两?女,长女嫁给年近四十,儿子都比新娘大一些的魏武侯谢渊;次女嫁给商户养子傅嘉泽。
今日里天气晴好,一大清早,听到了吹吹打打的喜乐声,就有人跑到林府的宅院门口凑热闹。
按道理京城的人只会关注第一件婚事,而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更多的人注意到第二件婚事上。
傅嘉泽的舅舅是有九千岁之称的傅斌,母亲傅蘅其名不显,但是若说起她所?开?的两?个商行可以说是颇有名气,这两?家开?遍了大江南北的商行,本来?无人知晓他们的主人,因为?田由良状告傅蘅之事而彻底扬名。
最重要的是,傅嘉泽的文章是送到了翰林院,那一日的重压反而成就了傅嘉泽最好的成绩。
那篇制式八股文,念起来?有一种独到的韵律美,是傅嘉泽所?做文章之最。只要是个学过?八股文的读书人,都得承认这文章做得好。而且是在御书房里所?做,帝后亲自出题,在帝王与帝后的眼皮子底下一挥而就,这种情?况下有谁能?舞弊?
原本只是认为?是清贫书生的傅嘉泽,一跃之间?成了人中龙凤。
他家财万贯、有权势滔天背景,自己?还有才学在身,等?到春闱之日,定然可以榜上有名。
这般的如意快婿,与有福星之称的林宝珍失之交臂,现在竟是落在了“嫡出”二小姐身上。
众人不由得艳羡起来?林二小姐,还有好事者特地来?看迎娶的仪式,就是想要知道林怿的表情?。
两?只迎亲队伍,一个从城南出发,一个从城北,此时汇集在林府门口。
百姓们在队伍过?来?的时候,让开?了位置,不由得对比起两?只迎亲队伍来?。
谢渊本来?是春风得意,在见到了傅嘉泽的一瞬间?,脸都绿了。
他所?迎娶的是大小姐,本来?是可以和傅嘉泽错开?一个时辰,但是当时傅嘉泽的身世尚未爆出,他想让世人觉得林宝珍所?嫁的人更好,特地故作大方说道:
“提亲是一日,选定成亲的日子也是一日,宝儿和她妹妹现在两?人都是嫡女,所?谓是好事成双,要我看也不必一前一后迎娶,直接一起吧。”
现在好了,对比的效果?堪称是惨烈。
其实魏武侯府对这婚事看重到了极点?,整个侯府都翻修了一遍,迎亲的队伍也是花了大价钱,算是用心?到了极点?,但是魏武侯的所?有用心?,在傅嘉泽这边都不够看。
首先?傅嘉泽一改过?去的低调,穿金戴玉,所?穿的衣料是一段缂丝一段金的缂丝,身下是通体雪白的马,就连马所?披的红绸,都用金线镶边。
魏武侯不如傅嘉泽年轻,不如傅嘉泽俊美,唯一强过?傅嘉泽的是身下马匹,乃是汗血宝马。
但是一匹汗血宝马,其余的迎亲队伍里马匹的颜色斑驳,迎亲的其他人穿着的是小厮服。而傅嘉泽则不然,带着一水的锦衣卫,还牵着一模一样的雪白高头大马,气势上也压过?了魏武侯。
锦衣卫的出现,让百姓们不敢高声议论,等?到看到穿着千户衣服的秦远霆分发喜钱,他们才一拥而上。
这可是锦衣卫千户亲手发的喜钱?!所?以百姓们都拥着傅嘉泽这边,等?到领到了仔细揣入到怀中,才会顺手去拿魏武侯府的喜钱。
两?厢对比,让魏武侯感觉自己?的脸皮都被抽肿了,表情?多少有些难看。
傅嘉泽翻身下马,“侯爷。”
谢渊定了定神?也翻身下马,对着傅嘉泽拱手:“请。”
在人群之中,谢景之的容貌憔悴,按道理他应该是在侯府待客,只是一想到若是自己?一直待在侯府,就连林映雪嫁人的时候都见不着,他就偷偷溜了出来?,就站在林府门口。
两?位新郎官一起叩门,而此时嬷嬷也搀扶两?个新娘子从宅院里走到正门处。
林怿在看到了林映雪的时候,一瞬间?有些失神?,这般盛装的林映雪,难免让他想到了当年的温蕙。
温蕙的那一身嫁衣确实不如林映雪的这身嫁衣华贵,但是脸上的笑容要比现在的林映雪还要更盛三?分。
那时候自己?与温蕙已经定情?,只剩下没有拜堂了,而现在的林映雪与傅嘉泽尚未定情?,林映雪有期盼羞涩也有一丝的害怕。
当年的温蕙是不怕的,她是期盼与他成亲的,只是两?人的拜堂却是假的。
林怿觉得自己?或许是老了,又或者是林府之中有太多关于温蕙的回忆,他闭门思过?,思的总是那个毫不留情?离开?的女子。
一会儿是初见时候,她手捧桃花,仰头看着他笑,微风之中金色纱衣浮动,宛若是最美的梦境;一会儿是她跪在四皇子面前,决绝地说出那些断情?话,令他心?如刀绞;一会儿是她再次穿着金色纱衣,手中捧着放妾书,笑着离开?。
汪氏见着林怿一直看林映雪,上前一步拧了丈夫的手臂,把林怿拧得回了神?,紧接着又到了女儿身边,挡住了女儿的视线。
当真是作孽,汪氏后悔死了同意林宝珍与林映雪一起出嫁!
自己?的丈夫本来?就喜欢那个温蕙,今儿硬是看着林映雪出神?,而自己?的女儿就更不争气了,明明说好了,不要多看林映雪,过?好自己?的日子,在见到林映雪的一瞬间?,林宝珍的表情?扭曲得不像话,哪儿像是个新娘子,活脱脱像是地狱里的夜叉!
林怿回过?神?,让人把盖头给他,他准备先?给林宝珍盖上。
林宝珍直接说道:“先?盖林二的!”
汪氏的身子气得发抖,又只能?够忍气吞声对着林怿说道:“老爷,就遂了宝珍的愿。”
林怿也不在意这些细节,放下了原本要拿着的盖头,换成了更为?精致的那片盖头,走到了林映雪面前。
林映雪半蹲下身子,林怿把盖头轻轻覆盖在凤冠之上,遮住了惊心?动魄的娇颜。
林怿定了定心?神?,对着林映雪说道:“等?会我会去魏武侯府,只怕没什么可以嘱咐你的,你自己?过?好日子。”
林映雪也无话和林怿说,就算是日子过?得不好,她也不会指望林府替她出头,只是低声说道:“女儿省的。”
林怿又走到了林宝珍的面前,他缓缓说道:“我并?不担心?映雪,反而是担心?你,你素来?任性,昔日里你未嫁人,家里总是多让着你,你今后嫁入了侯府,不可再这般任性,总不好嫁了人再多往家里跑。”
林宝珍噘着嘴,老大不情?愿:“这样大喜的日子,你还要教训我。”
汪氏连忙扯了一下林宝珍的衣袖,对着林映雪的方向努努嘴,“好了,莫要任性,你爹爹这样嘱咐你,还不是因为?关心?你,你看对你妹妹就没有这些嘱咐,只让她自己?顾好自己?。”
汪氏说这话就是为?了戳林映雪的心?,也顺带安抚林宝珍。
林宝珍立即乐了起来?,“说的也是,若是我和侯爷置气,我还可以回来?,可惜啊某人应该是不会回来?的。”
林宝珍现在又后悔起来?,刚刚应该先?给自己?盖盖头,就可以看到林映雪精彩的表情?。
只是林宝珍不知道,对林映雪而言,她也不在意林府是不是要为?她做主,她现在手中捧着如意果?,低头看着地上的青色砖。
林怿咳嗽了一声,林宝珍低下身子,“女儿谨记父亲教诲。”
林怿这才把盖头盖在长女头上。
几人等?着催妆诗叩开?林府大门。
催妆诗是早已经准备好的,用了九首诗之后,林府褚色的大门打开?,林怿先?出了大门之后,两?名穿着嫁衣的女子齐齐踏出门槛。
微风吹过?,拂动了两?人的衣衫。
林映雪身上的嫁衣屡屡金色暗纹浮动,华美得不似人间?之物。
林宝珍的这件嫁衣也是价值千金,只是和林映雪相比就显得简陋了,这让魏武侯再次沉了沉脸色。
全福夫人把两?根红绸分别交给两?位不同的新郎官,而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喊道:“不应该掀开?盖头吗?万一弄错了怎么办。”
百姓们发出了哄笑声,总是有人喜欢凑热闹。
“是啊是啊,若是弄错了怎么办?”
“我之前就看过?一个话本子,叫做《上错花轿嫁对郎》,会不会今日里也会如此?若是嫁错了,这才好笑。”
“林二小姐生得那么美,若是谁娶了林二小姐,岂不是有福?”
“那个林大小姐可是惹祸精,现在的傅公子肯定是不愿意娶的,最好还是看一看自己?的新娘,有没有弄错。”
站在人群之中的谢景之心?跳也加快了,如果?要是现在掀开?盖头,他还可以记住这一刻,他擅长丹青,许是可以把这一幕画下来?。
林宝珍被这些话气得半死,这是什么意思?不应该是谁娶了她更好吗?而且什么叫做惹祸精?
傅嘉泽却并?没有掀开?盖头的打算,且不说这身嫁衣他很熟悉,而且他已经看到了林映雪食指上的一枚小痣,从手掌的形态来?看,他牵着的人就不会弄错。
傅嘉泽并?不管这些言论,牵着红绸,引着人要往花轿方向去。
而谢渊见状也看了一眼林宝珍,他心?想着,不同的嫁衣,若是林府还能?弄错,只怕林怿要以死谢罪了,干脆也拉着林宝珍往自己?的迎亲队伍里走。
百姓们见着没有热闹可以看,有人发出了嘘声。
傅嘉泽那边带了锦衣卫,锦衣卫可不是吃素的,此时锦衣卫扇形排开?,一只手放在绣春刀上,刀从刀鞘里抽出一丝,寒光乍露,让人森然。
百姓们意识到想要作弄傅嘉泽是不可能?的,他可有一个好舅舅,便不敢多言语。
只有一人是见着了锦衣卫,仍然期望傅嘉泽现在就掀开?盖头,那就是谢景之,今日里也是父亲的婚礼,无论如何他都要回侯府,他怎么都无法参加林映雪的婚礼。
他冲了出来?,冲的是傅嘉泽方向作揖,“傅公子,我觉得确实应该现在就掀起盖头,倘若是弄错了怎么办?”
傅嘉泽停下了脚步,眼神?冷淡,他知晓谢景之的目的,无非是想要见他的妻子,只是他为?什么要遂了谢景之的愿?如果?要掀开?盖头,应该是在洞房花烛夜的前夕,而不是这般。
“不会弄错,傅某不会弄错新婚的妻子,我要娶的是林府二小姐,所?牵的红绸便是林府二小姐。”
林映雪本来?就对谢景之没什么好印象,此时更是如此,声音也冷若冰霜,敷衍地对着谢景之方向行礼:“林二见过?谢世子。”
谢景之听到了林映雪的声音,忍不住往前一步,而林映雪感觉到了新婚的丈夫挡在自己?前面,她干脆地往后半步。
谢景之的眼神?失神?,低低喊了一声,只觉得心?都要碎了。“林二小姐。”
而谢渊在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冲向了林映雪方向,脸色已经很难看了,现在见状,直接怒喝道,“景之,过?来?!”
谢景之心?不甘情?不愿缓缓走向了魏武侯,得到的是谢渊毫不犹豫的巴掌。
谢景之愣愣地抚着面颊,“父亲。”
“还嫌不够丢人?”谢渊脸色铁青,“你是觉得为?父会娶错妻子?闹够了没有?”
这个养子分明是想要见到那个林映雪。
林宝珍本来?心?中酸得冒泡,在听到了谢渊打巴掌的声音就忍不住了。
谢景之曾是她的心?上人,就算是现在她也无法完全放下对他的念想,嫁给谢渊,也是因为?去了魏武侯府,也可以离他更近一点?。
林宝珍干脆地掀开?了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