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莺从鸟架上飞了下来,飞进了另一个房间。】
【片刻之后,它又从房间里飞了出来,嘴里叼着一只金色的鸟。】
【它把金色的鸟小心地放在了软枕上,用喙小心地扶正了它。】
【白夜莺说:“我用这个交换你的名字。”】
【这是一只浅金色的夜莺玩偶,它和白夜莺差不多大,却比白夜莺更加华丽,以金银作骨,璀璨的矿石打磨成关节,通体覆着漂亮的流金软羽,孔雀蓝的眼睛带着琉璃色泽,光影明灭间,浮光闪烁,十分美丽。】
文字最接近视觉的互通。
嘉肴只通过这几句形容就能知道白夜莺叼来的鸟偶有多么金贵漂亮。
【白夜莺:“你还在吗?”】
嘉肴:【在。】
【白夜莺说:“那么现在这个归你。”】
但和理直气壮地编一个名字换渡鸦的【一袋金币】不同,嘉肴却不觉得自己可以接受这只金鸟。尽管对于她来说这同样也不过是一行文字。
【“不必。”】嘉肴写道:【“你给我一个金币,我们就可以成交。”】
【白夜莺看起来有些生气:“那它就价值一个金币。”】
嘉肴不想再继续争论了,想了想写道:【那就把它放在会客厅吧,否则我不知道该怎么保管它。】
【白夜莺说:“它不止是玩偶,你可以使用它。”】
嘉肴不明所以。
【白夜莺命令道:“开始吧!”】
【听到声音,金色的夜莺鸟偶似是从梦中初醒,睁开了眼睛。片刻之后,它第一次张开了嘴:“开始的意思是指从头起啾。”】
【“它会重复听到的词语并解释。”白夜莺说:“你试试看。”】
嘉肴明白白夜莺的意思了,她试着修改金色夜莺的话语。
粗体出现。
<谁能拒绝机械夜莺的声音?它比竖琴还要美妙动人。>
【金色的夜莺张开了嘴:“是用来帮我说话的?”】
嘉肴简直不知道白夜莺居然会这么贴心,甚至给她专门找了个玩偶做声替。
如果白夜莺像渡鸦一样恶劣不讲理,嘉肴反而可以游刃有余地戏弄它和它开玩笑。
但是白夜莺对她这么用心,反而让她觉得不知所措。
嘉肴已经完全可以确定,白夜莺或许已经不爱“菜菜”了,但是却还是对其余情未了,念念不忘。
如果说爱情交易只是个意外和玩笑,那么她现在一步步接受好意,就和她之前说的那样在骗财骗色!
好吧,不至于骗色,那只是小夜莺,她不至于对只小鸟这么丧心病狂。
想到这里,嘉肴诡异地还有些庆幸,仿佛自己守住了一半的节操。
但是她还是要为丢掉的另一半节操落泪。
她承认之前要交易的时候是想看白夜莺炸毛,也把这件事当个乐子,但不代表她自己想做个感情骗子。
【金色夜莺:“名字都送给你了,这只金鸟其实不该给我。你不是最懂得等价交易?”】
嘉肴甚至在等价下面多划了两痕做强调。
求求你清醒一点!
【“确实不等价,你的名字并不值钱。”白夜莺这次并没有生气,甚至有些平静地说:“但你应该看出来了吧,爱情交易其实成功了一部分,我现在脑子确实有些不清醒。”】
嘉肴松了一口气,还有理智,还能救一把。
【“我能感觉到,交易的爱情已经结束。”白夜莺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但是我好像还想把所有东西都送给你,这很不对。”】
嘉肴连忙劝着写道:
【“你感觉没错,很不对。”金色的夜莺发出声音:“但这应该只是失恋后遗症,过段时间就好了。”】
嘉肴不是胡说,要不是为了白夜莺的自尊,她很想加一句:我看多了,恋爱脑都这样。
【“我尝试过很多办法,连时间也不行。已经过了很久,我还是难受。”白夜莺说:“你把名字给渡鸦,我会生气,现在我想到你要走就很伤心。”】
嘉肴握笔的手微微颤抖。
【“这完全无法控制。”白夜莺靠近了金色的鸟偶,额头抵着金鸟的额头,低声说:“那段时间找不到你,我都快绝望了。”】
嘉肴好险才把字写清楚。
【“不要放弃,你平静一下。”金色的夜莺说:“我可以配合,交易能取消吗?”】
【白夜莺摇头。】
【金色的夜莺:“可这个本来就是假的,要怎么办?”】
【白夜莺肉眼可见的失落。】
【白夜莺还是说:“你可以试着爱我吗?”】
嘉肴这下真的吓得笔都掉了。
【“你可以向我提任何要求。”白夜莺说:“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嘉肴麻了。
她能对只小夜莺提什么要求啊!
不是,她能对只小夜莺有什么想法啊!
【白夜莺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回答,可怜地缩成了一团。】
嘉肴真的有些于心不忍。
【金色的夜莺:“我觉得,应该还有其他办法……”】
【白夜莺打断了这句话。】
【白夜莺低头蹭了蹭鸟偶的脸颊:“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它叹息着:“帮帮我吧。”】
童话启示录:
No.7 青蛙王子
青蛙帮公主拿回了金球,就敢要求在公主的金杯里喝水,甚至还想睡她漂亮的小床。
夜莺就不会这样。
夜莺会给公主带来金球,然后唱歌让公主入睡。
第8章 童话启示录08
就这样,在嘉肴都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她居然同意陪伴白夜莺走出感情漩涡。
虽然说她咬死了不和白夜莺做情侣,也不可能出卖自己的爱情,只是帮白夜莺走出失恋的阴影。
但白夜莺是只小鸟诶!
这放哪里都很离谱。
嘉肴提笔出神,心里在想自己如果想帮白夜莺走出失恋,是应该去看看人类情感心理学呢,还是鸟类情感心理学?
或许还有人研究神话鸟人情感心理学?比如塞壬失恋了应该怎么办之类的。
嘉肴目光放空。
果然她一开始就不该拿感情这种东西开玩笑。
玩弄感情的都会遭报应的。
“嗨?”
就在嘉肴出神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个男声在耳边响起。
嘉肴下意识合上了笔记本,然后侧头望去。
开口说话的是她大巴车座隔壁座位的男人,或者说是男青年。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带着一副黑框眼镜,脸上带着有些腼腆的笑意。
嘉肴礼貌地问:“什么事?”
男青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指了指嘉肴手上的笔记本:“你手上的本子,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嘉肴皱起了眉头,把手盖在本子上,原本礼貌的神情一下子疏离起来:“这是我的日记。”
“啊!”男青年听到嘉肴这么说,顿时更不好意思了:“我还以为你是小说家……很好奇你们怎么写小说的。”
“嗯。”
因为话不投机,嘉肴冷淡地点点头。她把笔记本塞回了书里,然后侧头看风景,拒绝再和男青年交流。
窗外还是白天,透过玻璃反光,虽然不甚清晰,但嘉肴还是能够隐约看到男青年的眼睛还在时不时扫过她的背包。
他对笔记本的好奇有些超出了。
嘉肴垂下眸子。
她刚刚用笔记本的时候都有注意朝着窗户方向小半开遮挡,按理来说男青年根本看不清她书页上的情况。
但是窗户玻璃的反光可能让他发现了异常。
但是他应该也看不太清楚,如果再来问,就说自己之前夹着手机写笔记好了。
这么想着,嘉肴把书包放怀里,然后拿出耳机开始听歌,用肢体语言表达了拒绝打扰的态度。
果然,因为她的态度,男青年直到下车也没再多问她一句。
下车之后,导游就安排到酒店入住。
嘉肴稍微注意了一下男青年的动向。
他好像不是一个人,而是和其他男女朋友,或者说是同学一起来的他们一共有五人,三男两女,两两合坐,也难怪男青年落了单。
但总的来说,他们这几个人看起来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还带着在象牙塔的天真快乐,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坏心。
嘉肴放下了些戒备,先找导游领了房卡,没在大厅多待就直接进了电梯。
在她走后,那个男青年却朝她走的方向又看了看。
他们五个人其实是高中同学,毕业后关系也很不错,好久没见,这次旅游难得居然约到了一起。
见戴眼镜的男青年一直朝嘉肴的方向看,另一个男生忍不住打趣:“刚刚看你和她搭话,要wx了?”
和黑框眼镜书生气的男青年不同,这是一个剃着寸头的阳光大男生,穿着棒球外套,长手长脚,个子高大。
“不是。”男青年低声说:“我不知道有没有看错……她有个笔记本好像会自己写字。”
其中一个女生说:“啊?难道是新出的电纸书?”
男青年否认:“不是,就是很普通的笔记本,我没看清,但绝对不是电子的。”
“那难不成是魔法?”另一个女生接口笑道:“自己书写的魔法书。”
男青年仔细想想也觉得自己眼花,毕竟当时只是在过隧道的时候才稍微看得清楚点。
“那应该是我看错了。”男青年抓了抓头,说:“她说是日记,也不让我看。”
说魔法书的女生满脸无语:“拜托,谁会盯着别人写字,还问能不能看。而且这是日记,人家可别把你当变态。”
最开始打趣的寸头男生摸了摸鼻子,给男青年辩解:“多大点事啊?换我当时就看一眼,大不了道歉。”
那女生于是笑着嗤他:“想得简单,你要敢看我日记,我就打死你。”
“哇,你也太凶了吧!”
这几人关系向来很好,这么说也只当玩笑。最后吵吵闹闹起来很快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走吧走吧。”第三个男生这时候走过来打断几个人的谈话,他挥了挥手中的房卡:“把东西放好,我们去吃饭。”
等开了电子锁进到酒店房间内,嘉肴那种被人发现秘密的紧张感才消失。
旅游团统一提供的是标间,但是她自费升级了单间,很大原因就是为了包里的这本笔记本。
只是没想到解决了同住人的问题,却还是因为大巴同座差点被发现。
嘉肴揉了揉眉头。
倒不能真说值得讨厌,但是她确实因为这种没有边际感而被窥探的行为有些恼怒。
她一贯如此。
今天的晚餐安排是酒店的自助餐,九点前去吃就可以。
现在是六点半,晚餐时间已经开始,但刚刚的旅途让她暂时没什么胃口。
嘉肴打开水瓶喝了一口水,然后从包里又拿出了笔记本和笔,摊开放在腿上。
刚刚因为男青年的打断让她又合上书“忽然消失”了几小时,也不知道白夜莺会不会又怪她不告而别。
嘉肴垂眸看向翻开的书页。
【白夜莺在鸟架踱步,在它的鸟架旁边的位置,放置了一个落地的,用金盏托起的金色鸟巢。鸟巢中布置了柔软的鹅绒垫子,一只金色的夜莺团成一团,正陷在柔软的被褥中闭眼沉睡。】
【渡鸦送走了客人,围着鸟架和鸟巢飞了一圈,笑了起来:“真该在这里上挂个标签——非卖品,请勿触摸。”】
【自从在店里放置了这只金鸟巢之后,很多人到达会客厅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白夜莺,而是这只华丽至极的金鸟巢,以及里面比鸟巢还要珍贵璀璨的金夜莺。】
【金色夜莺实在是太过漂亮,而且它显而易见并非活物。并非是因为它制作地不够精致真实,而是恰恰相反,过于超出了真实的精致就变成了虚假。】
【不少人想触碰它,还有些甚至想金夜莺连着金鸟巢和白夜莺交易,当然前者是被渡鸦警告,后者会被白夜莺赶走。】
【白夜莺并不愿意在鸟巢上放置标签,甚至不愿意放置警示牌,却又大大咧咧地向所有人展示它们。这极大地增加了渡鸦的工作量。】
【渡鸦对白夜莺说:“你真不愿意放标签,不如就写一块牌子:‘此处有公主入睡,禁止打扰。’你看怎么样?”】
【白夜莺并不理睬它的馊主意。这种立牌和标语只会更加招惹麻烦。】
【渡鸦于是落在了金鸟巢上,贱贱地对金夜莺开口道:“十万个小公主,你怎么还在睡啊?再睡下去白夜莺要生大气了!”】
【渡鸦见白夜莺还没理它,更来劲地开口,掐细了嗓子:“到时候白夜莺就会说,小公主,到底什么比我重要,让你这么久都没来看我,忙?忙就可以忘记我了吗?”】
渡鸦模仿不说音色怎么样,至少是抓住精髓了。
其实嘉肴也很想知道有多久了。
她才合上书没看几小时吧,怎么到渡鸦嘴里都过了那么久,已经接见那么多客人,还放上了鸟巢?
嘉肴这么想着,就看见金色夜莺因为渡鸦靠近说话,也“醒”了过来。
【金色的夜莺发出了声音:“重要的意思是具有重大意义或者影响后果的啾。”】
也是正好,嘉肴提笔修改了金色夜莺的话语。
【金色的夜莺发出了声音:“我不在了多久?”】
【金色夜莺话语的改变很快吸引了白夜莺和渡鸦的注意。】
【渡鸦看起来很快活:“你来了啊小公主,那今天我就可以放假不接待客户了嘎耶!”】
【说着它就拍打着翅膀往外飞:“让我去把门关了嘎嘎嘎。”】
嘉肴:……
渡鸦实在过于不靠谱,嘉肴只能问白夜莺。
【白夜莺飞到了金鸟巢的边上,回答道:“已经过了四个月。”】
嘉肴这下忍不住去确认自己合上书的确切时间,三个小时多,具体来说应该是三个小时二十一分钟。
嘉肴又问:【“那我第一次离开到上次出现,又是过了多久?”】
【白夜莺顿了顿,慢慢说:“两年零三个月。”】
按这样来说,在书页闭合之后,双方时间的流速差别很大,但却并非一个固定值。
不过白夜莺居然等了她那么久吗?
【白夜莺的目光注视金色的夜莺。】
嘉肴真的生怕白夜莺下一句就是你为什么又离开这么久。
嘉肴决定先下手解释。
【金色夜莺说:“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时间太快了,出乎意料。”】
【“没关系。”白夜莺说:“我的生命足够长久。”】
【“这给了我能够等待的时间。”白夜莺低声地开口:“只要你离开前告知我就足够了。”】
【金色的夜莺机械地解释:“足够的意思是满足啾。”】
【金鸟还在重复着词语的释义,白夜莺没有得到回应,祈求道:“可以吗?”】
嘉肴呼出一口气,没有先回答,而是飞快地往前翻页,翻到她和白夜莺交易之前,查看阿夏遇到白夜莺那会白夜莺的态度。
【你用不到。】
【你买不起。】
【这就是新生价。】
【随便出价可不太礼貌。】
但是现在呢——
【帮帮我吧。】
【没关系。】
【可以吗?】
嘉肴握笔的手,微微颤抖。
救命,上次没说开的时候,白夜莺好歹还会因为争夺名字对她生气,这次说开了失恋,它连想让她提前打个招呼都小心翼翼不敢提。
谁能想到这么骄傲冷淡的白夜莺,失恋之后会这么卑微啊!
爱情恐怖如斯,而起源只是她的一个玩笑。
嘉菜菜,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你真的造了大孽!
童话启示录:
No.8 睡美人
在荆棘散开之前,需要等待一百年。
嘉肴的理智是告诉她不必想太多。
虽然她是答应帮白夜莺走出感情困扰,但毕竟只是情分。白夜莺是无权要求她什么,她也用不着有心理负担。
这个交易可能造成的恶劣结果她其实事先已经告知过白夜莺,比如骗财骗色骗小店。
是白夜莺坚持想试试恋爱脑的滋味。
且不谈恋爱脑遇人不淑本就会导致财产损失,单说失恋后可能的痛苦和后遗症,白夜莺这个爱情贩子应该比她更清楚。
嘉肴大可以毫不客气地说,造成现在这样状况,吃这些苦,白夜莺要负全责。
但是嘉肴的良心很难让她彻底无视白夜莺的弥补请求。
更何况,更何况白夜莺只是一只小鸟诶。
一只小鸟这么喜欢你,还送你金色夜莺,小鸟小心翼翼怕你不开心。
哪怕遭罪原因是它自找的,谁能责怪一只小鸟呢?
嘉肴写道:【“我不能保证,但我会尽可能告诉你。”】
顿了顿,她又继续写:【“虽然我也不能经常待在这里,但如果有时间我就会回来。”】
【白夜莺落寞地点了点头。】
【你也,】嘉肴涂改着写道:【“你自己也想开一点,和别的小鸟多接触。”】
【白夜莺把头埋在翅膀里,不肯答应。】
嘉肴无奈了。
他们这都分手了,感情既然没有结果,还是要接受现实的啊!
嘉肴:……
等会,哪里来的虚假前置剧情,她是不是太代入了。
【半晌,白夜莺放开了翅膀,凑近了一些金色夜莺。】
【它犹犹豫豫地想要靠近,但又有顾虑。爪子伸出去,又收回来。】
【白夜莺试探说:“我可不可以帮你打理一下羽毛呢?很久不打理会跑绒毛。”】
嘉肴:……
很好,那么多劝说,这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白夜莺没听到回答,有些局促:“这已经归你了,如果你觉得不方便……”】
嘉肴能说什么呢?
【金色夜莺:“随你。”】
如果玩玩偶能让白夜莺开心的话,玩吧,随便玩。
【白夜莺立刻开心了很多,它走进了鸟巢里,认真地给金色夜莺梳理着羽毛。】
【白夜莺整理好了金夜莺的羽毛,又跳出鸟巢,啄来了一颗浅蓝色的宝石。它又问:“我可以改一下尾羽上石头的颜色吗?”】
嘉肴写道:【都行都行。】
接下来的内容,完全就是金鸟保养清单。
嘉肴从包里掏出了小袋装凉糕,躺在沙发上,书页搁在腿上,一边撕着吃,一边看书里白夜莺像是个鸟偶狂热爱好者一样,一点点地给金夜莺挑拣羽毛更换,保养鸟偶的关节,更是对更换金夜莺身上的各色配件情有独钟。
而且或许是需要分享成就感,白夜莺还总是要问嘉肴关于装扮金夜莺的意见。
嘉肴坐在沙发上瘫着,看着书上一条条显现出来的字迹。
【白夜莺更换了左翅第三根羽毛,因为它有点翘,而且捋不平。第四根羽毛颜色在亮光下有些深,白夜莺打算之后也更换掉。】
【白夜莺在绿松石与翡翠珠之间犹豫不定。】
【白夜莺衔来了一盒珍珠,这个珍珠太大,好像没什么用,它索性倒进了鸟巢。】
【珍珠到处滚动,让白夜莺不能下脚。它愣了一会,又一颗颗把珍珠衔回了盒子里。】
嘉肴耐心地应和着白夜莺的询问,时不时和白夜莺聊两句。偶然扫了眼手机,时间都已经到了八点。
嘉肴倒是有些惊讶。
她是想不到就看书里的白夜莺装扮金鸟偶能看了这么久,而且她还看得津津有味。
但是她得下去吃晚饭了。虽然不怎么饿,但餐券不能浪费。
【白夜莺正从鸟巢的缝隙间衔出了一枚羽毛。白夜莺顿足,有些奇怪金鸟怎么会掉羽,仔细看了看,白色的绒羽边上带着一丝丝黑,可能是渡鸦总是站在鸟巢上掉下来的。】
【白夜莺很生气地把鸦羽从鸟巢里扔了出去。】
【渡鸦明天很可能因为嘴巴先进会客厅挨啄。】
嘉肴写道。
【金色夜莺:“我要走啦。”】
【白夜莺停下了动作。】
【白夜莺:“你还会回来吗?”】
如果这是现实中的聊天,嘉肴肯定会说,吃个饭就回来。
但是按照书里这个摸不清的流速,她可能要说,我出去吃个饭,不知道你那边什么时候了,咱们不然约年后见吧。
嘉肴只能在书上写:
【当然会,不过可能要几个月。】
【“一年后森林有一场十年一次的大庆典,会持续一个月。”白夜莺说:“那个时候,你会来吗?”】
嘉肴:……
如果时间大约估算,一年等于十二个月,四舍五入也就是她这边的十二个小时。
现在是八点,也就是说庆典在明天上午八点,或者时间流速更快,那么更保守估计,六点就要醒。
这说明什么?
她明天要早起啊!
假期六点早起,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嘉肴很想拒绝,但又不忍心下笔拒绝。
这要她怎么写,总不能这么解释:【能不能再推迟几个月,你问我原因?哦,明天实在太早了我起不来。】
嘉肴拿出手机调出了旅游群里的行程安排。
明天的安排还比较轻松,九点集合出发,上午游湖,吃完午饭之后再坐两小时大巴,正好去一个古镇,入住民宿之后,集中游玩附近的一个游乐园。
嘉肴勉强地想着:早起也行。游湖和大巴上都可以打瞌睡。
这样的话,等会吃点东西就早点回来睡觉,晚上就先不看笔记本了。
【一年后见。】
嘉肴这么写下了告别。
事实上是,明天早上见。
嘉肴设置了五个五点到六点的闹钟,为了让自己能够一大早醒过来。
但或许是睡得太早破坏了生物钟,又或者是心里惦记着怕错过白夜莺的森林庆典,嘉肴四点半居然就醒了过来。
只是昨天睡得并不安稳,还很困。
她在被窝里挣扎了许久,直到第一个刺耳的闹钟响起,才艰难地摸到手机,又把闹钟一个个勾掉。
嘉肴拧开了床头灯,然后侧躺着打开了笔记本,蒙着眼睛划掉了不知道是谁的话,歪歪扭扭写了句:【早啊,现在是什么时候?】
【客人为自己突然改变的话语感到惊诧,但是这不重要,总之,渡鸦愉快地宣布:“交易结束了!”】
【客人立刻暂时把话语被改这件事放脑后,急急地说:“最后一个舞会了,我一定要找个漂亮学妹当舞伴。”】
【“早上好。”白夜莺没再搭理这个客人,拍着翅膀飞到了鸟巢边上蹭了蹭金鸟团子:“离上次见面已经过了八个月。”】
嘉肴还有些昏沉,她迷糊地辨认了一会,看到了八个月,痛苦地嗷呜了一声。
最痛苦的其实不是假期早起,而是虽然需要早起居然还起早了!
还有四个月,换算时间应该是两三个小时,她明明可以按平时作息起的!
嘉肴虽然醒了不少,整个人还是有些懒洋洋地,眼皮子打架。
她往上看了看,嘟哝了一句你先招待客人吧。
愣了几分钟,才想到白夜莺听不到它,才写道:【你先——交易吧,让我看着,先,醒醒神。】
醒醒神这三字都被她写得糊成一团。
刚醒来没有说话写字的欲望,嘉肴压着一半书页,把笔放枕头边,然后半阖着眼,看着书里故事发展。
【金色的夜莺说完之后,刚刚略抬起的头又有些懒洋洋地又躺回了鸟窝里。白夜莺用喙拨弄了它几下,也只能看到它微微眯起了眼睛,好像好奇它们平日都怎么做交易。】
【白夜莺于是又飞回了鸟架:“你想交易什么。”】
【客人是个尚且稚嫩的男学生,穿着黑底蓝线的袍子,左胸口的徽章绣的是一个勺子形状。渡鸦可以看出来,他是魔法矿质挖掘专业的学生。】
【“我高级班快毕业了,这么多年我们学院里的期末舞会一次舞伴都没有邀请到过。”这个男学生说:“我想有一个学妹能在舞会前喜欢我,当我的舞伴。”】
【渡鸦像是一个明明已经放假但是又被叫回来加班的怨种员工,语气不客气地说:“别说你们系了,你们整个矿质学院专业都没几个学妹,唔,总共加起来也就十个。”】
【男学生露出了非常悲伤的表情:“所以我永远找不到学妹跳舞,你知道这十几年的舞会我都是怎么过来的吗?!”】
【渡鸦噗嗤地笑:“十几年算什么,我和白夜莺几百年……”】
【白夜莺看了眼金色夜莺,然后安静地磨了磨喙。】
【渡鸦若无其事地转过头:“总之,你需要一个舞伴对吧。”】
【“是我们院的学妹舞伴!”男同学说:“这次毕业舞会是整个大学院的舞会,我不止是要跳舞,我要让其他院的人看看,我们院也是有漂亮学妹的!”】
【这一刻,他好像身上带着光。】
【渡鸦:“那你从十个学妹里挑一个吧。”】
嘉肴撑开眼,努力想动笔告诉渡鸦不可以这样。
但是脑子因为太困根本指挥不动手指,只能继续往下看。
【男学生:“这些学妹都没有舞伴吗?”】
【渡鸦:“当然都有舞伴了,所以你得加钱。”】
【“钱不是问题!”男学生很自信,为了这次舞会,他整整攒了五年的钱:“但是我不能去拆散其他人。”】
【作为孤寡十几年的矿质挖掘学院学长,他知道没有舞伴是多么得痛。他不能让那十个幸运儿学弟也陷入这种痛苦。】
嘉肴神经于是放松了,真是个靠谱的学长。
【渡鸦实在有些无法:“可你们系,只有十个女学妹啊。”】
【“可我真是有钱。”男学生说:“我要漂亮学妹,男的也行!”】
嘉肴脑子里迷迷瞪瞪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又不知道具体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