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我态度坚决。
我曾用明纱的珍珠预知过,这个粉发少年,他未来束缚失效后,可能会成为诅咒之王,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但他身上的束缚,应该是在他出生之时就有存在的,是一种很复杂的束缚,我可以接触到的书上没有记载过。
我准备等三个月,明纱回来了后,再带他去京都,看看京都的大咒术师知不知道怎样延续这种束缚。
粉发少年也猜到了我的答案,他也不强求,转换了话题说:“我要洗澡,晚上。放我出去,女人。”
他到这已经快一个月了,期间一次澡也没洗过,确实应该已经到他忍耐的极限了。他不提醒还好,此刻我站在窗前,也隐隐约约闻到了一点酸臭味。
必须让他洗澡了。
“...想要洗澡,就别叫我女人了。”
一个比我还小的男孩整天女人女人地叫我,实在是感觉有点膈应。
“嘁,可恶的女人,竟然敢威胁我。你还不是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平时都是喂喂地喊我。”
平时把粉发少年当不听话的小狗喂,每天关着,听话了才随便给点饭吃,确实一个月了也没问他的名字。
“...那你叫什么名字?”
“你可以叫我宿傩。”
“姓氏呢?”
宿傩短暂地沉默后,喉咙间溢出阵阵笑声:“姓氏不重要,反正那叫我的姓氏的那家人也被我杀光了,谁让他们跟你一样,一直关着我...”
还是弑父弑母的恶种,没救了。
“喂…我叫你优子行了吧,不准走!”
我本来不想给他烧水,但我怕他自己来会把我的厨房也毁了。所以还是亲自帮他烧了一桶水,告诉他:“澡豆还有其他清洁的东西都在那个木椅上,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快洗。”
我监督着宿傩洗澡,看着外面他换下来的衣服,想到这些衣服他穿了一个月,我都不想碰,直接给他丢了。
宿傩发现了我的动作,跳脚道:“你把我衣服扔了我穿什么!”
“只有先穿我的,明天去给你买。”我把我的旧衣服递给宿傩。
宿傩瞳孔地震:“你要我穿女人的衣服?”
“不穿就光着。”
我可不会惯着他。
“你确定要盯着我换衣服吗,优子?”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水。虽然年纪尚小,但身上的肌肉线条却已经成型,莹莹的水珠在月光的照耀下发出隐隐烁光。
我用古井无波的眼神看着他的身体,好像看着一坨平平无奇的猪肉。
“真是无趣。”
没办法,宿傩没有其他选择,只能穿上了我的和服。
但他穿上后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说:“袖子这么宽,还挺舒服的。”
后面这段时间宿傩好像学乖了,语言也变得有礼貌多了。我心情好时就给他做好吃一点的饭,按时间过一段时间就放他出来洗一次澡,有时候也会跟他聊几句。
虽然宿傩有时候很吵,但是我一个人孤寂惯了,突然身边多了一个人,也难免逐渐跟他熟捻起来。
宿傩所会的术式都是与生俱来的,与杀人相关的暴力术式。我给了他几本书,书上是一些没有什么伤害性的偏实用的咒术,让他可以平时打发时间看下,也不会增长他的威胁性。
春日的午后,樱花在阳光下飞舞,浪漫得好像一副画卷。
我在喂养明纱留下的会发光的水母,宿傩照常趴在窗台问我:“优子,你每三天都会有一整天不在院子里,晚上才回来,是在干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问起我这件事,虽然他应该很早之前就发现了我出去的这个频率。
我:“我在倾听别人的故事,帮助受苦难的人们。”
“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他疑惑道。
“没有,只是出于我对别人的承诺。”
和明纱的承诺,我在等她回来。
宿傩对这个话题突然感兴趣,问我:“和谁的?”
“龙女,我的朋友。她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我答应她帮她收集愿力。”
“怪不得龙女庙里没看到龙女,只有你一个人。我想去看你在前面怎样收集愿力的。”
见我又要拒绝,他马上保证:“我不会跑的。你可以跟我立下束缚,我不会伤人,让跟着你可以自由活动。我都已经被关两个月了,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我吗,优子。”
这段时间他应该发现我吃软不吃硬了。
我想了下,龙女庙有我再次加固的结界,有时候每次都要我亲自去他的房间给他送东西也麻烦,我也就答应了。
束缚达成了。
我感觉我和宿傩之间连接了什么。
被我放出来后,他第一时间就来到我平时在庭院里为喂养的水母面前:“我还以为你这么宝贵,天天一直盯着是什么东西,结果就是一些小妖怪罢了。”
我正色道:“你不能伤害它们。”
这些都是明纱之前精心喂养的。
“我对捏死蚊子的事情也没有兴趣。”
他移开了视线。
晚上第一次和宿傩面对面吃饭,我还有些不习惯。
他看着面前明显比我之前给他的丰盛许多的菜抱怨道:“你居然自己一个人吃这么好!区别对待我。”
他尝了几口说:“我以后也要天天吃。”
“你一个囚犯还想吃多好的,现在让你一起吃都不错了。”
“嘁。”
龙女庙的开放日又到了,宿傩执意要跟着我去龙女庙的开放日在前面接待来客,一直在我耳朵旁边念叨。
我懒得听他啰嗦,直接说:“你可以躲在屏风后面看。”
他来到屏风后说:“这里怎么有个咒骸。”
我解释道:“这是伪装龙女大人还在。”
把咒骸放在屏风后,假装明纱还在屏风后倾听故事,然后再由我拿出准备好的珍珠递给来客。
看到已经有人来了,我对宿傩说:“等会不准说话,等我晚上出去关上龙女庙的门后你才能出来。”
一天的时间过去了,我关上了龙女庙的大门。
宿傩咧嘴笑着对我说:“听了一天这些人的悲惨故事,感觉很有趣。这些人太可笑,太弱了。自己没有能力,把希望寄托到所谓的神身上。他们不知道他们崇尚的神从来不存在吗。”
“弱者生存,一切离不开普通人。”
人们因为心里的恐惧而催生咒灵自食恶果,又把生命的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上。但我始终相信人,身上拥有者人性的闪光点,例如少男少女的真挚和勇气,还有士兵保家卫国的勇敢担当,所以我愿意用我的力量去守护普通人。
宿傩的思想很偏激。即使宿傩被束缚封印了力量,虽然他打不过强一些的咒灵和妖怪,但他的体质也远远超过常人。难保之后延续了他身上的束缚之后,他还是会继续杀害普通人。
因为他有反转术式也不能直接杀死他,只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了。
于是我转变了策略。我开始教导宿傩文化知识,试图用一些蕴含美德的故事唤醒他内心的良知。
他一开始并不愿意合作,被我用木棒教育了一顿后,他开始积极配合了,只是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你给我等着,我之后就要杀了你”的仇恨。
我已经对他的这个目光免疫了。
宿傩应该是出生于贵族,写得一手好字,读一些晦涩的书也毫无阻碍。
我让他读了一折儿子因为母亲在家乡病重而辞官回家的故事,在家里务农种田卖菜,买回母亲爱吃的食物,最后陪母亲安度晚年的故事,让他写给我感想。
看着他交上来的东西,我沉默了。
算了,果然不能对弑父弑母的恶种有什么期望。
于是我放弃了这个念头。
还是使用暴力吧。
宿傩权衡分析了一下,发现自己并不是我的对手后,不得不屈服于我的淫威。
于是他恨恨地盯着我半天,最终还是屈服于我手中的木棒下,毕竟他是个非常会分辨眼色的人,他看得出来我是真的想打他。
第49章 记忆:平安时代(5)
一个平常的夜晚,天空好像被泼洒了黑墨,浓稠深沉。我在木桶里洗澡时,感觉到龙女庙的结界有所松动。
就知道那个家伙不会老实,总会有尝试想逃跑的时候。
我随便披了件外衣,瞬移到外面,把在结界处搞小动作的宿傩逮了个正着:“你想跑吗。”
听到我的声音,他僵住了,然后把什么东西欲盖弥彰地往怀里一藏。
“....我只是半夜无聊,出来逛逛。”他解释道。
“那你蹲着干什么?”
我一针见血地指出漏洞。
他还是背对着我,嘴硬道:“....我在数地上的蚂蚁不行吗。”
见他不配合,我想直接把他怀里的东西拿出来。他想挣扎,却被我压在了地上。
我看着手里从宿傩怀里拿出的东西,是明纱房间里留下的咒具。原来如此,自己的咒力不够打破结界,想借助咒具吗。
他是什么时候趁我不注意进去明纱的房间的。
“你怎么就穿成这样,真是不知羞耻!”
被我压住的宿傩看到我的打扮,震惊道。
因为出来得急,我的头发还是湿润的,几缕发丝垂到宿傩的脸上,留下点点水渍。我身上单薄的外衣也被浸湿了一些,紧贴着我的身体的线条。被他一说,我还觉得身上被风一吹有点凉飕飕的。
我冰冷道:“回去再收拾你。”
看来木棒又要发挥作用了。
我和宿傩同时想起身,却因为身高差,我们的双唇居然不小心撞到了一起。
我发丝的水滴滴在他的睫毛上,引得他的睫毛微不可闻地颤动了一下。水珠沿着他的鼻尖和脸颊滑动,我们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一个冰凉而意外,夹杂着水汽的湿润的吻。
我愣住了一瞬。
我发愣的瞬间给了宿傩机会。宿傩好像发现了什么新鲜的事物,好像品尝食物一样狠狠地咬破了我的嘴唇,继而想要把我压下继续。
果然,野兽装了这么久的家犬,他此刻撕下了伪装的外衣,侵略性在此刻的眼神里淋漓尽致,身上的黑纹开始往蔓延,在脸上若隐若现。他的脸分裂成两张,身上居然长出了四只手。
我摸了摸受伤的嘴唇,看着手上的鲜血,把还想再进一步的宿傩用咒力弹开。
他倒在地上,慢慢地嘴角溢出鲜血,身上的黑纹和异样也逐渐褪去了,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一般。
看来他身上的束缚是越来越弱了。
我使用反转术式治好了我的嘴唇,宿傩也站了起来,眯着眼睛看着我。
“是你的初吻吧,优子。你的血的滋味还真是不错啊...”
我把宿傩拎回了他的房间,当晚就用木棒把他打了一顿。虽然他马上就能用反转术式治疗,但我只是要他记住不听话会给他带来的疼痛。
“你这个暴力的女人,根本不像个贵族女子,真不知道你家里怎么教出你这样的女人的!”
“啊,确实,我本来一开始也不是出生在贵族家。”我无所谓地说着。
“你…怪不得你一点都不像贵族女人一样矜持!”
我再次把宿傩禁足了,让他不准出他的房间。被关起来后,他又回归了往日的听话。
一天,宿傩乖巧地趴在窗台:“优子,明天是我的生辰,我要礼物。”
“你需要什么。”
宿傩提出了要求:“我想自己去集市上看。我从小到大一直都被关在家里,都没有去逛过...”
果然只是拐着弯想出去吗。
“你前段时间还想逃跑,你觉得我会放你出去吗。”
宿傩佯装委屈道:“你都关了我快三个月了,马上龙女就要回来了,你就要带我去京都。可能我到了就要被那些咒术师杀死了,你就不能满足我生前最后一个愿望吗?”
这楚楚可怜的样子,跟我第一次见他的那嚣张而不可一世的模样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行吧。”
反正他身上有不会伤害普通人的束缚,我一步不离地看着他就行了。
我把我的手和宿傩的手用咒具绑在一起,确保他不会自己逃跑。
宿傩看着我的动作无语道:“至于吗,这么防备我。”
我不理会他的反感,带着他出了门:“你自己看,要买什么我给钱。”
我的手背靠紧他的手背,他冰冷的肌肤触感向我传来。
集市上人来人往,我和宿傩的手绑在一起藏在宽大的袖口上,看起来就是在大街上不知羞耻的小夫妻。周围的商户都投来不赞同的目光,但是碍于我是明纱,龙女大人的侍从,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宿傩一路上显得兴致比较高涨,但是却逛了一路什么也没有看上,后面兴致缺缺地说:“都是些女人喜欢的玩意儿。”
倒是一个面色惨白,涂着脂粉,牙齿涂成黑色的女人拦住我:“夫人你这么漂亮头发上却什么发饰也没有,让你的丈夫给你买个发簪吧。”看着我们紧紧靠在一起的手,她笑道:“你们的感情真好呢。”
女人是个生面孔。可能是才到这里,所以不认识我的脸,才会直接这样叫我。
“夫人?”宿傩来了兴致,对这个词眼感到很新奇。他转过头不怀好意地笑着对我说:“我的夫人,你想要吗?”
“不用了。”我平时在龙女庙一切从简,头发只是用发带束起,不需要发簪。
我打算解释我和宿傩的关系时,他却拉着我往店里走:“去看看嘛优子,说不定有我想要的呢。”
店主女人也笑着说:“是的,也有适合您的丈夫的。”
店铺里的摆置很有风情,木台上雕刻着复杂的草木花朵的样式,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的樱花香薰的芬芳。木台上摆放着各种首饰,有玉簪,珠花簪子,金簪,耳饰和项链等,还有扳指。
我问旁边的宿傩:“有你想要的吗?”
他却用没有被绑着的左手拿起来一个樱花模样的发簪,在我头上比划了一番:“看你每次都在樱花树下看一下午书,是不是挺喜欢樱花的。”
店主夫人在一旁见状说:“最近正是樱花季,樱花首饰在贵族中也是很时兴呢。我帮您梳个发髻吧,您再看看合不合适。”
店主夫人非常热情,很快就用樱花发簪帮我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拿出铜镜放在我面前展示给我看:“您看下还合适吗?”
镜子中的我头发被温柔地挽起,露出清晰的脸部线条,几缕碎发贴在脸庞,多了几分柔弱的气质。
店主夫人夸赞道:“真的很适合您,说实话,自从我到这里开店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像您这样漂亮的人呢。”
宿傩在后面插话说:“还不错嘛。买了。”
...你有钱吗。
我无语,转身给店主付了钱。店主看到是我付钱,还有些惊讶,还看了宿傩好几眼。
“再看就杀了你。”宿傩阴森森地对着店主说。
“他开玩笑的,他脾气很差。”我在店主讶异的眼光下把宿傩拉出了店门。
结果今天没给宿傩买东西,反而给自己买了一个发簪。价格有点贵,但已经戴在头上了,我还是买了。
但是他的礼物怎么办。
第二天早上。
“给。”我忍着困意,把连夜做成的成果递给了宿傩。
他接过,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不是女士和服吗,怎么这么大?”
“我看你之前挺喜欢穿我的和服的,昨天按你的尺寸给你做了一件,就当你的生辰礼物吧。”
昨天回来宿傩就一直吵闹他没有合心意的礼物,于是我就连夜给他做了件衣服。虽然宿傩嘴上还在抱怨我给他女人的衣服,但是我看他下午却已经换上了。
他看我背着柴火回来,对我说:“你的头发乱了。”
我下午出去劈材了,头发自然有点散乱,有点挡住了我的视线。但我现在手上有点脏,所以也没有整理头发。
没想到宿傩居然说:“你现在不方便,我帮你梳头吧。”
“你会吗?”我有些怀疑。
“上次我看那个卖簪子的女人给你梳了一遍就学会了。”
他不屑地反击着我的质疑。
我走进了他的房间,决定让他试试,看看他是不是在吹牛。
没想到他确实学会了。他的手在我的黑色的发丝间穿梭,最后用发簪稳定住了我的长发,“好了。”
“....谢谢。”
我摸了摸头发,对着镜子看了看。
没想到他梳得还挺好看的。
成群结队的鸟群飞过蔚蓝的天际,显得自由而无忧无虑。我看着在墙上刻下的日期。已经三个月了,约定的时间已到,而明纱还没回来。
是和入间玩的太开心了忘了时间,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看着盒子里剩下的寥寥无几的珍珠,我的心里有些忧虑。
晚上,我拿着珍珠入睡,祈祷看到明纱的现状。
月光如水,沿着窗沿洒在木地板上。
我看到明纱眼神空洞,望着窗外,脸上满是悲伤与怀恋,好像一朵枯萎的花朵。最重要的是,我看到明纱赤/裸的双足上缠绕着沉重的锁链。
我醒了过来,顾不得多想,直接来到宿傩的房间,把宿傩叫醒说:“走。”
“去哪?”
突然被我叫醒,他迷迷糊糊地说。他现在这个样子比他平时的样子看着顺眼多了。
我吐出两个字:“京都。”
听到这个地点,他的脸色变换了几下:“你就这么想让我快点去送死吗。”
“你如果有什么东西可以带着。”我转身就要离开去我的房间收拾东西。
宿傩突然对我说:“喂,优子...”
我转过头看着他。
他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要是你把我放了,我可以允许你做我的女人,以后像那天你买的那种簪子你随便摔着玩都可以。”
原来他还惦记着这件事,那天买簪子时身上没有钱,觉得丢了面子。
...从做他的侍从变成做他的女人了吗。
很可惜,对我没有一点诱惑力。
不是喜欢我,为什么要让我做他的女人。
但是他有受虐癖吗。我可是经常拿棍棒教育,并且监/禁他的存在。
果然,宿傩否定了。他移开视线说:“嘁,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这么暴力的女人...”
我直接打断了他:“哦,那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
“...”
宿傩沉默了。
见他不说话,我继续对他说:“明纱出事了,所以现在我要去京都找她。为了防止你趁我不在乱跑我才带着你监督你。至于找咒术师讨论怎样处理你的事,等找到明纱后再说。”
“如果我身上的束缚延长了,你还是会像现在一样一直管着我吗?还是说,你想直接让他们想办法封印我?”
宿傩盯着我的眼睛一动不动,似乎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他来说很重要。
“...龙女庙也不差你这一张吃饭的嘴。”
虽然宿傩说他自己说他是杀光了他家里人跑出来的,但是我并没有看到过他杀人的实感。就算是只小狗相处这么几个月也处出感情了,我内心深处也心软了。
听到我的话,我看到宿傩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勾了勾,但是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我会带着他在身边,一直延续不让他伤人的束缚。
我关闭了龙女庙,写下告示,表明最近龙女庙不会再开放。然后来到在集市上买了一辆马车,和宿傩用马车赶路,晚上累了就在树林里休息。
因为害怕宿傩逃跑,我和他睡得很近,这样有一点风吹草动我都能惊醒。
宿傩也不认真睡觉,一直翻来覆去,最后居然无聊地玩起了我散开的头发。我也不管他,直接睡下了。因为休息的时间很宝贵,明天还要抓紧时间赶路。
我在宿傩的旁边睡着了,半夜我发现宿傩倏忽抱住了我的腰,顿时清醒了。我看着他的脸,借着月光观察,发现他的眼睛还闭着。
应该只是他睡着了无意识的举动吧。
我没有管,转身继续睡下了。
太阳占据灰蒙蒙的天空,天空又被晚上染上夜色。这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同行的马车,我心里还有点疑惑。
又一个晚上,我在周围都探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异样,我和宿傩准备就在这里休息。
宿傩却说:“等一下,好像有咒灵往这边来了。”
但还没等我们看到咒灵的身形,一个身影闪过,咒灵发出凄厉的叫声,就以及消散了。
一道冰冷的男声在此刻穿过我们的鼓膜:“你们两个不知道最近这条路上晚上有妖怪出没吗,还敢走这条路。”
一个白发男子坐在我头顶的树上。他的眉目如画,轮廓清晰干净,一身白衣似雪,清冷的黑眸注视着我,看不出情绪。
我感知到男人身上的咒力。咒术师?
见我转过头,我借着月光,发现他的瞳孔在看清我的脸的瞬间放大了一瞬:“你的长相为什么...你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
不知面前的同样是咒术师的男子突然提起我的母亲是什么意图。我的母亲在我还没有记忆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是被父亲带大的,父亲死后才被托付给叔母家收养。
但我确信还没到一秒钟,白发男子就已经从树枝到拦在面前,完全没有任何运动轨迹。他对我说:“你应该是我妹妹的女儿。”
宿傩挑了挑眉,对这种血亲相认的戏份感到很意外。
见我一脸怀疑,男子的语气稍微柔和了一些,但我能看出他可能常年没有什么表情,有一种刻意挤出笑容的僵硬:“术式刻印是我们丰臣家的祖传术式。你知道自己的生得术式了吗。”
“丰臣家?”
这是贵族的姓氏。
我知道我的父亲绝对是一个普通人,但我不知道我母亲的来历。听见面前的男人准确地说出了我的生得术式,我心里信了几分。
“咒术师是非常稀缺的存在,因为咒术师的能力是天生的。普通人类不能通过后天的训练成为咒术师。所以,咒术师很注重血脉的传承,所以不可能从普通人中出现咒力很强的人。而你和我妹妹的眉眼处几乎一模一样…跟我一起回京都的家吧。”
“虽然很感谢你告诉了我的身世,但我现在的人生轨迹已经完全改变了。我不想再回到我母亲的家族。”
我拒绝了。
宿傩也在一旁嗤笑道:“喂,你带她回去想干什么,你们这些咒术师家族不就喜欢把女人当成生育工具吗。想必她的母亲也是自己逃出去的吧,不然为什么好好的贵族不当,想不开才去嫁给一个平民。”
白发男子看着宿傩脸色变了,直接拿出了咒具绳子:“刚才还没发现,你身上的束缚,是你的家人祈求我的父亲给你下的。你家里明明有结界,你是怎么跑出来的。”
宿傩看着白发男子手上的咒具笑道:“喂,你是要把我送回我家么...我家里的人,当然都被我杀光了哦。谁让他们从小到大都只知道把我像只牲畜一样关起来。”
“...你的家族就在京都吧。虽然不知道你怎么跑这么远的,你的父亲还在托人找你。倒是听说你是杀光了看管你的侍从和侍女就直接跑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逃脱后面那个咒术师的追杀的。”
“就是那个死老头出的主意把我关起来。要不是那个咒术师追来了,本来我是打算杀了他的。”
宿傩狞笑着说。
白发男子可能以为我是被宿傩伪装的样子哄骗了才会跟他同行,对着我说:“跟我一起把他抓起来。”
原来他没有杀掉他的家人吗。我不动声色地看了几眼宿傩。
我解释说:“这些我都知道,我此行来就是想办法延续他身上的束缚的。不用把他绑起来,我和他之间也有束缚,他不能伤害普通人。”
“这样吗…但是如果要延续他身上的束缚,要找丰臣家的家主,也就是我的父亲想办法。你可以带着他跟我回家。”
白发男子闻言这样对我说。
宿傩在一旁挑拨离间说:“你确定吗优子?你去了可能回不来了。他们会强行留下你,你想成为他们生产更多纯净血统的咒术师的工具吗。”
我说:“我之后会去拜访丰臣家的,但不是现在,我还有其他事情。”
白发男子警惕地看着貌似被我驯服的宿傩说:“我们可以同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看管他。”
.....
后面我们三人同行,一起来到了京都。京都的建筑比我们那里繁华了不知多少倍,只是路上的行人寥寥,偶尔出来的几个人也是面容低沉,整个城市上空萦绕着一片死气。
我看向白发男子,也就是丰臣源:“京都最近怎么了。”
丰臣源也有些意外:“我这几个月都在各地消灭咒灵,也好久没回来了,不知道京都的现状。”
我随便拦下路上的一个人,问:“请问最近京都是有什么灾荒吗?”但是被我拦下的人看了我一眼就急冲冲跑掉了。
最后试了好几个人,只有一个被拦下的中年女人抬起头,看着我战战兢兢地好心地劝说道:“最近京都闹鬼,你们这些外乡人还是快点离开吧。”
听到鬼这个字眼,宿傩不屑地笑了。
“可以具体说一下吗?”丰臣源往中年女人的怀里塞了点钱财。
中年女人见状才打起精神,收起钱财。细细地跟我们讲诉起来:“前段时间,药店里突然出现了一种神药,说是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当然,这个药的价格只有贵族能够负担得起,我们平民百姓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但是后面,药店里推出了更便宜的药,它虽然不能让人死而复生,但是只要用这个药往伤口上一敷,就算是伤害到内脏的伤口,也能马上复原,价格我们平民咬咬牙也能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