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布朗运动（修）
正如吴知眷所猜测的那样，她的队友们此刻是真的陷入了无比的迷茫之中。
因为这一赛段也是一个转移营地的赛段，在车手们各自出发之后，营地里面的各位后勤工作人员也纷纷拔营转移营地。
非比赛车手的各位肯定是好好地走高速走国道去往下一个营地所在点，不可能陪着一块进去里面越野。
不要觉得在新疆只能走土路啊！好路多着呢！就是各位拉力车手脑子不好去越野挑战自我咳咳咳。
此时此刻，车手们在进行比赛，而工作人员还在看着这场比赛的情况。
有些大车队已经有人提前过去终点那边的营地蹲着等车手回来，及时服务车手。导致起点营地附近的工作人员现在并不急着转移阵地，先等赛程结束再说。
不过这和紫娟是没啥关系的。
谁让他们整个团队只有五人一统，而抠门系统不愿意再增人呢。
现在紫娟剩下的三个人里，王鹤在开车，闻燕坐在副驾驶上看着手里的平板，而辛苦熬夜了的黎国利在后排睡觉补觉。
看着平板的闻燕是最直观感受到那车辆可以称得上是乱七八糟的路线，她在用“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看了好久，思索也很久，嘴上没忍住吐槽：“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王鹤听到她这话，嘴上开口一问她这是看到了什么，怎么那么激动。
闻燕呼了一口气说：“我看到了布朗运动。”
因为从事这一行，并没有把中学物理完全抛弃到脑后的王鹤瞬间get到了她在说什么东西。
但get到后显然更迷惑了，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说，怎么来了个“布朗运动”。
布朗运动就是指悬浮在液体或者气体中的微粒所做的永不停息的无规则运动。
放在这里，当然闻燕在吐槽吴知眷那车子在平板显示出来的路径中，完全是毫无规律地乱跑。
闻燕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毕竟只是一个远程看平板的人。我看到的是一个在绕远路，折返跑，两线之间直线最短瞎跑的gps。”
王鹤的疑问同样也要跃出脑海了。
闻燕也没指望一直在开车的王鹤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看着手上的平板，想了片刻，终于得出一个很“靠谱的”结论。
“果然是GPS坏了吧，回头得让黎工看看能不能修。”
睡觉的黎国利迷糊中听到“坏了”“能不能修”，整一个ptsd犯了，眼睛顿时睁开，坐直紧张地问：“什么坏了？人没事吧？出了什么事故坏的？严重吗？让我看看能不能修！”
闻燕&王鹤：“……”
你倒不用那么有责任心，睡觉的时候都能听到关键词直接被吓醒啊！
闻燕说：“没有坏，没有听到求援的信息。只是说她们的GPS好像坏掉了。”
被吓醒的黎国利也睡不着了，问：“GPS坏了？咋回事？”
闻燕把平板递给黎国利，嘴上说着：“我也想知道到底是咋回事。”
黎国利拿到手一看，再看，反复看，思索，沉吟，开口：“这轨迹是怎么回事？GPS坏了吗？”
看吧！连强大的技术大佬都这么怀疑了！果然是GPS坏掉了！
此时此刻的“布朗”在干什么呢？
在夺路狂飙。
等确认了接下来的路线之后，她们开始生死时速赶路，吴知一度把油门踩到了180码，在身后留下了滚滚烟尘。
也多亏了今天的赛段直线多，才能让她可以迅速提速到那么快的速度冲冲冲。
不过等追上前面大部队的时候，这速度就没办法保持下去了。
实在是烟尘太大了，之前说败者食尘，现在轮到自己在食尘，挡风玻璃前面全是土黄色的烟尘遮挡视线，吴知开了雨刷，雨刷在不停地刮挡风玻璃，发出很难听的干擦玻璃的嘎吱嘎吱声，难听也没有办法，不开雨刷不需要过多久，玻璃上就会被厚厚的土给埋住，更加看不到前路了。
视野被遮挡导致很难赌前车离自己的距离多远，这种情况下只能把速度降下了一点，在后面一边吃土一边找准合适的时机超车。
就这样，中间损失了不少时间的吴知眷靠着狂飙和连续超车，总算回到了前排的行列。
等最终冲线，用时定格在了2小时01分。
这个数字对比原定的心理预期成绩实在不算好，现在别说是第一了，连前五都算不上，她们排在了第八位。
第一名是拿到上上赛季冠军的那个法国人，今年的法国人水平不减，依旧是很厉害的对手。今年的比赛第一赛段他拿到的是第二，如果不是吴知眷的横空出世，他就该是第一赛段的冠军。
第二赛段，法国人用时1小时52分，比吴知眷的成绩快了接近10分钟。
而两个赛段加起来，法国人比吴知眷快了8分钟，排在了第一，落后的吴知眷总成绩排在了第五的位置上。
8分钟，第五名，这不是个无法跨越的天堑，只是接下来要追上对方，那可不容易。
法国人他不是孤狼选手，还有其他参赛的同队队友，车队为了保冠军，牺牲队友的成绩用以狙击吴知眷，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今天的路书系统出了问题果然很要命啊。
看着用时出来，吴知眷内心很快算完彼此的差距，和想明白接下来会出现什么事情。
但也不至于说很遗憾，拉力比赛中总是会遇到各种各样奇怪的事情，并不可能一帆风顺。
天气变化，赛道变化，车辆变化都会让一个优秀的车手遇到糟糕的故事或者事故。
比赛中可能因为路滑无奈翻车/撞车，车子受损退赛并不是一件少见的事情。
再厉害的车手，也会遇到这种情况，这种不确定性也是拉力的魅力之一，运气是每个车手都很希望拥有的东西。
今天的幸运女神显然没有站在她们这一侧，但她们依靠自己走出了困境，和第一名只差10分钟内的差距，已经是不错的结局。
第二天遭遇滑铁卢的冠军组自然是少不了记者的采访。
吴知也没藏着掖着，车上都是有摄像头，还有天上飞的直升机无人机在拍摄，今天发生的事情肯定会很快被人知道，就算藏也没有意义。
吴知直接就说：“中途路书出了问题，一直坏到了回来，现在才好。在赛段就因此走偏迷路了，中间绕了很大一个圈子，还好遇到了好心人帮忙，我的领航员给重新手画了路书，带着我走出来了。”
记者还问：“这有影响到你的成绩吗？”
“有肯定是有的，耽搁了不少时间，还好最后没有拉下太远。”
其他人此刻还不知道吴知眷具体在赛段里遇到了什么事情，才拿到了这个成绩，心里不禁在琢磨着吴知说这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在挽尊。她们的实力到底是可以持续保持成为中国赛车界里亮眼的那颗星，还是仅仅昙花一现。
只有那位摔车，和吴知眷有过直接接触的车手是全场里最知道实际情况的人。
等他开着自己的摩托车冲过终点后，他看到姐妹花的车在不远处停着等待检查，知道她们回来挺久了，再一打听成绩。
2小时01分，四驱组第八名。
车手：“？？！！！”
他实在是没忍住自己震惊的模样。
天呐！她们还是人吗？她们开的是赛车还是开飞机？开低空飞行的赛车对吧？！
要知道，同样是汽车组，但在二驱组那边，最快的那辆车，由上届冠军曹常林开的那辆车，最终费时都没有达到2小时01分这个成绩。
她们在中间耽搁了那么久，最终用时那么短十分恐怖的好吗？
他都不敢想如果没有遇到这起路书事故，今天吴知和吴眷到底会刷新出怎样的一个厉害的成绩。
是主办方耽搁了她们了。
车手内心啧啧摇了摇头。
等过不久，吴知眷在赛道里进行了一场“布朗运动”的事情被众人所知后，有人震惊，有人佩服，有人把姐妹花的威胁度直接拉满，也有人转而开始怀疑她们的车是不是不对劲，又偷偷进行过改装？用了超过主办方规定的马力的发动机，所以才会开得那么快？
但是主办方的赛后车检显示一切正常，人家是靠实力拿的成绩。被她超了车的一众车手只能望成绩感慨，厉害的人就是能够超出想象啊。
有车手听到背后一些人进行阴谋论的时候，没忍住开腔嘲讽：“呵呵，自己没这个技术就不要怀疑别人的技术，把你的车让给吴知开，说不定人家直接把你给拉爆。GTR马力那么强，不还是没跑过AE86。”
GTR和AE86就是有名的日本赛车漫画《头文字D》里面的故事桥段了，AE86是主角藤原拓海开的车，在秋名山击败了以速度快马力大为优点的GTR跑车。
话糙理不糙，这个例子在这里用就显得特别的合适，毕竟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看过头文字D。
……就算没看过漫画，也起码看过周杰伦演的那部电影，电影拍出过这段情节，一用梗大家都清楚。
有人维护有人怼，让这阴谋论很快就消散了下去，当事人吴知眷完全不知道背后发生的这些事情。

第7章 7、不利于胜利的话不要说
等吴知眷知道这起事件的时候，是在惯例的，准备次日比赛的当晚车队小会议里知道的。
不过这个时间点也不能说当“晚”了。
时间还很早，七点钟就得到了主办方发出来的下赛段信息。
由于明天的赛程会很长，导致开赛时间相应也调整得比较早，大约是八点多发车，再加上前期的各种准备所需要的时间，这都会让全部车手在凌晨时分，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得起床准备，然后前往发车点准备发车，进行第三赛段的比赛。
因此，这个一调整，全部时间都得跟着往前调。
今天发布次日赛段信息的时间也被提前到了七点钟。
这两天的时间其实安排得很紧凑，基本上没有多少闲余时间。
上午发车，车手比赛，最快的车手也要中午才能抵达目的地，有些慢的得下午才回来。
这是车手那边在忙碌，后勤工作人员也有自己的忙。
迁营安置就花了不少的时间，刚来到新营地安置好就又有各项的准备和事情处理。没能歇一会，下个赛段的相关事情也紧接着出现了。
可以说，今天没有人是闲着的，全都忙得没吃饭的功夫。
等紫娟车队的这些人在这个新·车队控制室碰头的时候，每个人手里都是端着一份盒饭过来，显然晚餐问题他们也同样还没解决呢。
也就在这吃晚餐的途中，吴知眷从万事通的王鹤那里听到了其余车手对她的维护。
不得不说，得知有其余人在维护自己的时候，吴知眷还是挺开心的，毕竟被人信任并不是一件坏事，真是个好人。
吴知咽下口中的饭说道：“说到了秋名山，说实话如果有机会我还挺想去秋名山跑一跑的。”
吴眷泼冷水说：“结果一去到发现山路旁边写满了限速40码，禁止超速禁止飙车。”
这种情况，嗯，很合理。
漫画是漫画，现实是现实嘛。而且如果有人跑去秋名山“朝圣”来个飙车，那交警确实一抓一个准，创富呢。
吴眷接着问：“是谁在替我们说话，等之后我得去找人说声谢谢。”
王鹤说：“那是个女领航员来着，叫做彭雪晴那个，她那嘴说话可厉害了，叭叭叭地怼得那些还在阴谋论的人灰头土脸的。不愧是律师，说话就是厉害。她负责嘴上输出，她老公负责物理保护，被怼得不敢吱声的人估计也是看到她老公那手臂发现打不过才灰溜溜跑了哈哈哈哈。”
参赛的女性并不多，脑袋一转很快就想到了是哪一位女性了。
这是一对夫妻档，妻子彭雪晴是领航员，她的丈夫俞晓平是车手，偶然相遇看过一眼，两人都长得高，男方除了高还挺壮。后来得知双方都是山东人时，不知道为什么吴知眷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米八山东大汉孔子”的模样。
……坏了，对山东人十分高大的刻板印象加深了啦！
不过彭雪晴是律师这事还真不知道。
其实不出奇，参赛的很多人并不是全职车手——光靠赛车吃饭十个人里有十个饿死自己的！
所以汇集在环塔的人那是各行各业都有，即使是专业车手，身兼多职干些别的也很正常。
吴知没忍住感慨：“明明今天大家都忙得要死，你还能打听到那么多消息，不愧是你啊王鹤。”
闻燕摇了摇头说：“都不知道他怎么打听的消息，不去当间谍真的可惜。”
王鹤一脸的遗憾：“哎呀，我也觉得很可惜。”
中间的闲聊话题在各位陆续看完主办方发的信息后终于结束。
明天的赛段有333公里长，从喀什的麦盖提县出发，终点也是在麦盖提县，因为这条路线可以看作是一个V型路线，从胡杨林场边的胡杨林出发，先是一段砂石路，然后进入塔克拉玛干沙漠腹地，在沙漠腹地折返回来，前往终点——同样也在胡杨林边缘的N39沙漠探险基地。
明天的赛段里面，进入沙漠后那没有成型的路的其实并不是很多，加起来也不到总路程的三分之一。
但能被全部人都说是难度十分高的路段，不会是表面上看得那么简单。
看完之后，吴眷先开口说：“好歹只是浅浅地进入了沙漠又出来，不是让我们横穿整个塔克拉玛干沙漠，横穿沙漠难度太大了，我怀疑可以刷下一半人。”
吴知接话：“但也不会好走到哪里去，虽然沙漠路段占比是不多，我估摸着会是全程花费时间最多的地方。塔克拉玛干的沙子太软了，车子走起来是个问题。快不行慢了也不行，一不小心说不定会陷沙了。”
黎国利听到这话，微微仰起头思索起来。
他们没察觉到黎国利的态度，还在继续讨论着。
“组委会把时间给到了14个小时呢，就怕有人14小时都跑不完这333公里，能猜到他们制作路线的时候遇到了多少麻烦了。”
“在沙漠里面如果大家都跑不快的话，差距是不怎么能拉开的，只能靠前面和折返回来的那段砂石路尽量把落后的时间追上，再把差距给拉开了。”
“先追上吧，别想着拉开了，一口气吃不成胖子。”
“这里的砂石路过弯一定要小心。”
“放心，我可是很相信我领航员的，百分百信任。”吴知自信满满地说。
这话说到底其实跟自恋是差不多了：我对自己那可是百分百信任的！
这时候显然就把自己甚至可以忘了下车拉手刹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在把第二天的事情都讨论和商量得差不多，饭也吃完了，吴知和吴眷就被轰回去休息，养好精神，迎来次日这场更加艰难的比赛。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所有车手们都已经早早地起来，各自做准备。
天尚且一片漆黑，各个车队的营地已经亮灯，陷入了忙碌之中。
维修地点更是灯火通明，各位维修组的伙伴甚至没有休息的时间，熬夜到这个时候。
黎国利也是熬夜的一员，今天看起来黑眼圈更浓了。本来昨天就已经熬了，白天在赶路中途被吓醒下午在收拾，晚上又是一场熬夜，实在是太过辛苦。
比赛，熬的不仅仅是车手领航员，还有各位工作人员。
可吴知眷是感觉不到他们的疲惫，可能是因为这就是兴趣吧。
黎国利在交车给吴知眷之前，让她们等了等先别走，然后从一旁拿出了东西——两块金属板，一面还是软胶面的。
吴知眷：“？”
你拿出这玩意要干嘛？
黎国利解释：“这个你们带上，如果陷沙了，垫一下容易出来。”
这片上空，如果响起了异口同声的大喊二重奏：“打住！快打住！”
“哥！你别给我们立flag啊！”
“呸呸呸，给我呸一下重新说，刚刚那话不算数。”
黎国利：“……”
“先前王鹤那小子说电子路书坏掉就真坏掉了，我们都还没找他算账呢。”
“你这话可不兴说！乌鸦嘴退散！”
黎国利无语：“没想到你们年纪轻轻的，那么迷信。”
“这能叫迷信吗！这叫做尽量降低任何不利于胜利的因素。运气不好很影响比赛成绩的！”
“……那你们说带不带吧。”
“……带。”
怎么可能不带呢！
毕竟……毕竟这也是尽量降低任何不利于胜利的因素的手段啊。
黎国利打开车尾厢，把两块板子给放了进去，调整好位置放稳，固定，确保不会出现滑动脱落的可能，嘴上在说着：“这板子不重，我尽量往轻的造。而且本来你们两个的体重和男人相比是轻不少，少了的重量这里补一下也不碍事。”
众所周知，车子越轻马力越大，那速度也就越快。
吴知吴眷这一组相比较而言就是重量确实是轻点，让当初给车辆改装做减重的时候，留下了不少操作空间。
她们点点头，看着最终的调整完毕，上车前往发车点。
由于第三赛段的难度更大，摩托车手们因为摩托车本身的特质，风险是会比赛车要更高的。
铁包肉和肉包铁谁都知道哪个更危险。
组委会经过考虑，最后决定让汽车组先发出，摩托车组后发车。
后发的车起码有前车的车辙引导可以沿着走，那摩托车手就不需要自己既要开车又要看路书了。
一边看路书一边在危险的赛道上飞快疾驰，很容易分心导致出现意外的。国内各项活动的主办方最怕的事情肯定是看到发生了事故……
吴知眷的第二赛段成绩不佳，今天的她们发车被排在了后面一点的位置。
她们往后面看了一下没看到替她们说话的彭雪晴，不着急，等这场比赛结束后再找人吧。
她们回到车内，确认自身的防护做好，车辆一切正常，看着前车一辆辆地出发，终于轮到她们来到了起跑线。
3，2，1，出发！
吴知踩下油门，赛车窜出，比赛才一开始，她已经不留余力。
今天的目标是完赛，且要把落下的时间给追上。

第8章 8、弯道快才是真的快（修）
5月23日，天气晴朗，温度炎热，随着太阳开始爬高，温度也渐渐起来了，穿得保护重重坐在没有空调的车里感觉到一股的躁意。
吴眷低头看着今天至今为止还正常的电子路书，抬头看着路面的情况对吴知说：“在前面那棵树右拐。小心有警示牌，前面拐弯估计有车出事了，减速，避免二次事故。”
因为没有看到前车申请救援，再一看前车的人还能够把三角警示架摆出来在拐弯处做提醒，那么估计人是没多大事，说不定车子是爆胎什么的，现在停在附近换胎。
出于体育精神的提倡，组委会在规则上也有做后车援助出事前车的要求。但如果前车没进行求助，且观察情况是没有问题的情况下，后车可以开过去不用停下救援。
吴知在拐弯处把速度降慢了些，这让她们看清楚前车是出了什么事故。
不是内心猜测的爆胎，这情况比爆胎严重多了。
121号赛车可能在拐弯的时候没有控制好速度和入弯角度，这就导致车辆直接冲出了这条砂石路，接着撞上了路边的胡杨树。
看样子撞得还挺惨的，车头都已经凹进去一大块，车头盖肯定是没办法直接掀开了，也不知道发动机有没有受损，如果受损严重无法修复的话，他们就只能退赛了。
万幸的是，人倒是看着没事。能看到出事车辆的车手和领航员此刻都已经离开了车子，行动正常，站在路旁，冲经过的233号赛车做了个摆手示意快通过的动作。
这打消了吴知打算刹车停下看看情况的想法，吴知眼睛转回来看向前方，一脚踩下油门，车速再次提起来。
吴眷说：“我记得他们在昨天的比赛是第六，如果因为这一撞退赛了挺可惜的。”
“嗯，希望他们的发动机没大事吧，就算不拿成绩能完赛也不错啊。”
感慨完毕，吴眷继续说：“过了刚刚的121号，在我们前面现在还有三辆车，如果能在正式进沙漠前超过他们，那今天也算是完成了一个小目标了。”
吴知嗯了一声，把车速维持在一个比较高的速度往前行驶而去。
等来到大约60公里的时候，她们终于看到又有一辆前车出现了。
而且肉眼可见的彼此之间距离是越来越近，眼看着吴知眷都快要追上来对方。
现在这条路其实不算宽，勉强容两辆车经过，而且是窄到会一个不小心彼此蹭到后视镜那样的宽度。
吴眷抬头看了眼更前面的路的宽度，说：“前面应该可以超车，不过得让他们往旁边让一下车，你小心点别剐蹭到人家。”
吴知点头，按下按钮提醒对方自己要超车，让对方让一下车。
一秒，两秒，三秒。
没有动静。
疑惑的吴眷也去摁，这一次对方依旧毫无反应，车子继续挡在了她们的前面。
两辆车的距离现在已经更近了，233号赛车几乎要贴在前车的屁股上，这让吴知不得不踩刹车把速度降下，拉开了些距离。
不耐烦的吴知再次一摁。
这一会前车不仅没有让车，甚至把车往路中间开了点，结结实实地挡住了可以超车的可能。
嘿呀，故意的是吧？
吴知右脚油门左脚刹车（职业车手操作，普通人请勿尝试），没办法“动脚”，旁边的吴眷则是在替吴知开始抖脚起来，啧了一声，嘴上念叨着：“什么鬼，故意不让车吗？还是他车里的接收设备坏掉了听不到。”
“谁知道呢。”
“真是的，如果不让道能不能跑快点啊，快怼它屁股。”
“怼你个头，别忘了我们这车还要开好几天。”
“你说我伸头出去喊，他们能听到吗？”
“先不说车窗封死只留下一个小窗口，你又怎么知道他们到底是真听不到还是假听不到呢。”
“所以我就说让你怼它屁股，怼了就知道到底是真的假的了。”
事实上，这种狭路相逢要超车的情况不常见。
拉力赛，大体上是分为越野拉力赛和房车拉力赛两种类型。
像是环塔这种就是越野拉力赛，是在不认识的、未知的赛道，由主办方提供路书，然后进行比赛。
而房车拉力赛是在已知道路上，车队可以提前勘路，自行制作路书比赛。
这两者其中一个共同点在于，发车都是采用间隔发车的形式，可能是间隔1分钟、3分钟、5分钟等，反正最后以比赛用时时长确定成绩。间隔发出的好处是这样一来，车辆前后都会拉开一定的距离，节省一些比赛时间。前后车也很少会出现正常行驶中遇上的事情，那超车的情况就更少了。
能遇到这种情况的，基本上是前车因为某种原因导致自己拉了跨，才能被后车追上。在越野拉力赛中出现这种情况很常见……因为赛段总有各种各样不曾料到的意外发生。
吴知眷的超车，一方面是因为对方出了事，另一方面是自己的速度太快了。光是开到这第60公里，论纯粹的直线速度，233号赛车是速度最快的。
好巧不巧，进入沙漠前，大多都是直路。
这辆挡在自己前面的车，吴知并不确定到底是因为对方拉跨被追上，还是自己开得太快而追上，她只知道，现在它挡在路中间，十分耽搁自己的时间。
拉力赛时间就是生命，就是金钱，这车是真·挡人财路了。
再烦也没办法下去把对方给暴揍一顿。
至于车子怼上去？想想是很爽，但说不准组委会事后检查还会说些什么违规导致她们被罚时，那更加亏。
她可以在比赛结束后和组委会抗议对方的做法，但投诉也好举报也好控诉也好，全都是赛后的事情了，对现在没有任何的帮助。
吴眷低头看着路书，然后抬头说：“先忍完这段路，前面会有一个急弯。”
弯道超车，谁都听说过。
弯道确实是最适合作为超车的一个地方，车手的技术也体现在如何过好每一个弯道。
前车的慢是相对的，实际上也没有说慢到40公里/小时的蜗牛速度，好歹也有个100公里以上，只是和吴知原本的速度差得太远了。
吴知在耐心地等待机会，很快，那个吴眷口中的弯道在视野中出现了。
吴眷开始念咒：“前面急转左弯，左弯后就是检查点，不会有太复杂的道路出现了，大胆超他丫的！”
上空的直升机在哒哒哒作响，显然这里的两车前后而行引起了注意，即将上演的超车大战似乎也可以成为今天的亮点。
还没进入沙漠，就已经有话题度的东西出现了，他们喜欢这个！
两辆赛车的车手都没有留意到直升机的到来——明明直升机的声音如此之大，他们都无暇顾及。
他们都知道接下来的弯道就是分出前后的转折点，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路上，车上，和自己身上。
蓝色的赛车在前，白紫色的赛车在后。
车辆已经越来越接近弯道了，如果刹车点没选对，那车辆很可能就要飞出去赛道。
此时此刻两者都还在不停地踩油门，没有人先松下这口气。
终于，红色的刹车灯亮了。
蓝色涂装的赛车一个近乎横向的漂移，潇洒地过了这个弯，车头没有偏移，等过完弯道，车头已经完美地对准了前路方向。
一个漂亮的漂移。
蓝色车手心中略爽，本能知道还不该放松，他踩下油门想要赶紧出弯，即将完全出弯的时候，他的余光发现了很可怕的事情。
有一个车头盖从他的左侧越过了他本人，越过了他的车头，然后看到的是车厢，以及……车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