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于世间水火by简梨
简梨  发于:2024年0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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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是公众人物,凭什么啊!”
“姐妹儿!你今天凭什么问的有点儿多啊,啥都要追根究底,就没意思了。”
向婷又瘫回去了,“以前看古典小说,谋臣和主公说:丝萝托乔木,我还不理解。现在很多电视剧把君臣用夫妻比兴,YY成有什么私情。我以前也磕CP磕得不亦乐乎,等我爸把我塞进老师的班子里,等见识了你这里,才知道,和性别无关,和强弱有关。真的!”
薄珊瑚轻笑,向婷终于明白了,不枉费向总在她身上花费的精力。
“我怎么就那么笨哪!居然现在才想明白!”
薄珊瑚坐过去,笑问:“听着不像只为我这一件事有感而发。”
“嗯哼……遇上个性侵的案子,证人不敢作证,我跑去劝,被老师拦住,给我科普了一下什么叫做诱导证词、威胁证人和没有职业道德,之前已经有新丁律师踩过坑了。我还是没有执照的无证上岗人员,罪加一等。”向婷真的要瘫成一张猫饼了,真的好烦啊!
“哦,同情心泛滥,在法律审判之前先在自己在心里下了结论,认为律师是能够声张正义的。”只听一个话头,薄珊瑚就明白向婷为什么今天有空来找她,多半被大状要求停职反省了。
“你这话和老师说的一个意思。”向婷声声叹息,“你们才是一个等级的,都懂那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规则,我不行,我太笨了。我爸到处赔笑脸、砸钱,我却不争气!我要是能像你一样就好了!我要是能有个继承家业的哥哥姐姐就好了!”
薄珊瑚在她胳膊上轻拍两下:“多可恨啊!你这投胎技术,打败全国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了好吧。向总是难得有责任心的好父亲、好丈夫、好老板,我都没福气遇上这种爹,你就知足吧!”
向婷一咕噜爬起来,挤到薄珊瑚身边,“要不你教我吧,我不想我爸再去赔人情了。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你教我怎么变得和你一样厉害!我在老师的律所,还不如个打杂小妹呢。老师什么都带着我,事无巨细、掰开揉碎了和我讲,可我还是不理解。打杂小妹至少知道今天复印多少份文件、打多少个电话,我对自己的工作是一无所知。”
“学我?谁能当傻白甜想不开当霸总啊。我也是从小斗智斗勇才到就今天的!你从今天开始被人算计,等六十岁的时候就能玩转所有阴谋诡计了。”薄珊瑚吐槽。
“本来我爸都打算把资产托付给家族律师和信托基金,这不是出了JD侵吞委托人财产的事情吗?MD,托孤托到司马懿跟前。我爸现在都害怕,一边疯狂打听事务所的风评,一边拼命让我学点儿东西。不指望我干啥事业,只要我能不被人骗。”
“唉,所以说,做人靠自己。道理就简单几个字,落到实处,千难万难。法治社会,遗嘱清晰,有法律和基金会的层层保护,有人脉、有知识,有行业道德约束,还是出现塌方式窝案。”薄珊瑚随意点评:“哪个行当都有败类,问题关键是阿赵已经给律师事务所发的举报信,证据详实,可惜事务所装死。历时八年,才拿回自己的东西。”
“是啊,我和她的情况就很相似啊,我爸都怕等他走了,我也要沦落到打官司,当枪匹马和整个行业斗。问题关键是,我没哪个能力,更没那么坚毅的性格。”
“所以说,性别不是问题,强弱才是。”
向婷学着薄珊瑚的语气,调侃她:“姐妹儿,今天‘所以说’,说得有点儿多啊!”
“我这不是安慰你吗?看你焉巴的。”
“没事儿,我就口嗨,抱怨一下。明天继续跟着老师做牛做马。我一个关系户,总比那些真挣死挣活靠工资生活的人强多了。”向婷抓起自己的包,摆摆手,“我知足。”
薄珊瑚送向婷到门口,望着她的背影叹息。向婷如果有个哥哥姐姐,她就只需要做一个纨绔,上半辈子靠爹,下半辈子靠兄姐,潇洒一生。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痛苦,痛苦不能比量,却都真实存在。
生活也不全都是烦恼,也有开心和欣慰。
月底,薄珊瑚接到高观国和吴驹的婚礼请帖,薄珊瑚打听了一下一起长大的同伴都送什么。得知按照最新出台的婚丧嫁娶规定,礼金不能超过一千。和一起长大的发小合伙商量着,帮他们付了蜜月旅行的钱。
“往外送钱还这么精打细算生怕超标,我也是头一回。”发小吐槽,高观国和吴驹有有公家的身份,一举一动都受监督和约束。一起长大这群人,多大金额的礼金都送过,这么小心翼翼不敢多了,也是西洋景。
薄珊瑚也笑,随大流送上祝福。就像高观国说过的,若是没有曾经,他们可以成为没有血缘的兄妹。可惜啊!薄珊瑚在心里默默感叹。
薄珊瑚站在角落里,观看仪式,一个发小端着酒杯过来,小声问:“遗憾不?”
“不遗憾。”
“装!老高这样好男人,我都心动。”
“扯你娘的淡!婚礼说这些,砸场子来啦!”
“嘻嘻嘻,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放心,我就在你面前嘴贱一下。在外人面前,我提都不会提。”
薄珊瑚这才和她碰杯,“人家郎才女貌,我凑什么热闹。两人志趣相投、三观一致、天生一对,我祝福还来不及。”
“明白,保证不乱开玩笑。”发小严肃应下,有些后悔自己嘴欠,想郑重道歉,又怕越描越黑,张望间,突然“我草”一声:“你亲爹来了。”
薄珊瑚转头看去,自个儿大腹便便的亲爹,带着他老婆、儿子到场中应酬。
一个俗套的故事,薄珊瑚生父生母是联姻,生下薄珊瑚后,两家生意有了纽带,自觉给长辈股东有了交待,夫妻俩各自玩各自的。后来,薄珊瑚外家生意落败,两人顺理成章离婚,亲妈带着足够锦衣玉食的家产出国,亲爸在众多情人中挑挑拣拣,最终娶了现任。
后妈一身晚礼服,大大方方、优雅得体,和新郎新娘敬酒送了祝福之后,用遗憾的眼神看着高观国,感慨道:“可惜了……”
这句可惜了,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新郎新娘听见,也够走过来的薄珊瑚听见。
“爸,鲁姨,薄灌。”薄珊瑚笑着招呼人,然后给新郎新娘道歉:“老高、驹姐,对不住,是我没管好,回头再给你们赔罪。”
“珊瑚啊……”老薄总刚要打圆场,却被女儿一个眼刀扫过来,瞬间不敢说话。刚刚装模作样的继母也绷不住,脸都垮下来了。

第177章 纯爱战士应声倒地14
“跟上!”薄珊瑚当着宾客挽住面子,丢给三人两个字,率先朝休息室走去。
在休息室刚点燃了香烟,老薄总和他老婆孩子随后进来。
薄珊瑚食指和中指夹着烟,透过薄雾,冷冷下了结论:“你公司明年的订单减半。”
“别啊,有话好好说,别拿生意开玩笑,那么多人的生计呢。不看我,也考虑那些员工啊。”老薄总立刻求情。
“少扯那些没用的。你的公司是我养着,情人和情人的七大姑八大姨充当的公司员工也是我养着。只有一个要求,安分点,这么多钱都买不过来吗?”薄珊瑚虚点了点刚才被称呼一声鲁姨的人,两夫妻脸胀成猪肝色,愣不敢回嘴。
“我妈不过是无意间说错一句话而已。”薄灌少年人还有心气,为母亲打抱不平。
“有意无意她自己清楚,不懂,可以闭嘴。”姓鲁的闭嘴,姓薄的也闭嘴!
薄灌忍住怒气,“你对外人都那么和气,为什么对自家人这么坏,枉自人人都夸你宽厚。”
“一年五百万,还不够宽厚吗?”
薄灌气得眼睛泛红,双手紧紧握拳,忍得十分辛苦:“你总是这么横行霸道,你是皇帝转世,法西斯投胎啊,凭什么都听你的。”
薄珊瑚用夸张诧异的眼神看他:“凭我有本事,凭你们都是我养着。薄灌,你也老大不小了,想以后不发生这样的事情很简单。要么,教会你妈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以为小事上恶心人我就没办法;要么自己发愤图强,独立生活不靠我,自然不用看我的脸色;再不济,表现出点能力,让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包含他俩。”
“你看不起我!总有一天……”
“嗯,我也希望这一天早点到来。你是我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我也盼着你成才。以后想创业,企划书递到我这里,可以在同等条件下优先给你投资。”薄珊瑚轻描淡写得解决了这件事情,既不疾言厉色,也不苦口婆心。这些年,她和老薄总一家的关系,可以说是相当淡漠了。
薄灌气得直发抖,在心里发誓要把今天的屈辱还回去。
薄珊瑚才不管他们呢,扣钱是最直接的教训,经过这回,几个人总该安分一两年。
薄珊瑚拉开休息室的门,转过走廊,就看见范启洲靠在墙边等着,脖子上还挂着工作人员的牌子。
“你怎么在这儿?”
“婚礼跟拍。”范启洲指了指自己身上印着婚庆公司logo的衣服。
“大导演还干这个?”薄珊瑚不信。
“找了一大圈,才找到以往合作过的老朋友。我没有请柬,已经很久没见过你了。”范启洲双眼直视薄珊瑚的眼睛,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合作项目直接找刘娇,上次你们合作的挺好的。”薄珊瑚再次婉拒,她相信范启洲听得懂。
“不谈公事,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
薄珊瑚左右看看,敲了敲最近休息室的门,无人应答,这才推门进去,然后反锁。
“范启洲,成年人的世界,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其实,如果是别人,我试过了,人家没这个意思,我就算一时不能忘怀,也会尊重,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给对方带来困扰。可是你不一样,你说你相信爱情、追求真爱,那我就能克制住自卑,无视巨大的经济条件差异,再努力一下,至少要正式表白。”
“珊瑚,请不要打断我好吗?即便要拒绝,也请听我说完。你委婉拒绝过我两次,我都明白,可我还是想再试一试。我至今仍然记得在甜品店见你的第一面,阳光洒在你的身上,那一刻丁达尔效应出现,我再也拍不出回忆里那么美的光效。和偶像剧一样,一瞬间照亮我。”
“你和向婷的谈话风趣幽默,你的故事,精彩、热烈又神秘,深深的吸引我。虽然我没有听你讲过细节,但坊间传闻很多,我总是忍不住打听,忍不住想象,后悔没有早些遇见你。”
“最令我难以忘怀的是你雷厉风行拉我出泥潭的善举,现在不是都说,要喜欢一个本身就很好很好的人,你就是这个很好很好的人。”
薄珊瑚认真倾听,“很感谢你的对我喜欢,你现在遭逢大变,情绪被一时吸引,听说过吊桥效应吗……”
“没什么效应,你也不用贴标签,心动就是心动,随便找个专有名词糊弄不了自己的心。”范启洲靠近一步,轻声道:“我喜欢的长相、性格,钦佩你为人处世,仰慕尊崇你的能力。你是多面的,我喜欢每一面。”范启洲轻声询问:“我不会给你造成困扰,只是想告诉你,我就站在原地,只要回头,就能看到我。”
薄珊瑚沉默,她其实对感情是一见钟情还是日积月累培养没什么执念,只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绝不会委屈自己。
“多谢!”最后,薄珊瑚也只说了这两个字。
随后,薄珊瑚投资的文化公司要筹拍一部古偶玄幻剧《金鹏》,经过多轮讨论筛选,最红范启洲自降薪酬,担任导演。
“不用避讳,该用就用。”面对下属的请示,薄珊瑚这样回答。
有了公事做借口,在繁忙的拍摄之余,范启洲总是拿着拍摄的事情找薄珊瑚聊天。见面就是情、一回生二回熟,以薄珊瑚到厚脸皮,拒绝三五次之后,看着那双满含期待的狗狗眼,也有些不忍心。
底线啊,就是这么一步步降低的。
“珊瑚,我想买房了,你能帮我推荐一下吗?”范启洲饭后询问,他们在一家特色西图澜娅餐厅吃饭,东南亚料理特有的香料气息萦绕鼻尖。
“多少预算?”
“我现在手头有四百万的现金。之前赚的钱基本花在我妈的疗养费用上,《底线》大火我得了六十万,蒋家赔了两百万,老家的房子我也卖了,再有一些投资积蓄,林林总总,刚好四百万。”范启洲详细解释。
“后面那些不用说,只说有四百万就行。”薄珊瑚摆手,“准备买什么价位的?社保交够年限了吗?”
“我的户口读大学时候就签到学校集体户口上了,社保一直没断,已经达到买房条件了。你觉得市中心的大平层怎么样?上下班方便,商业设施配套齐全,交通也方便。”范启洲问一答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主要看你的需求。你经常在影视城和野外拍摄,住的时间少,还不如买别墅。从长远来说,别墅肯定更舒适。”
“你喜欢别墅吗?”
薄珊瑚面无表情道:“我各种类型的房子都有。”
“啊,我知道,万恶的有钱人~但我看你平时就住市中心的大平层,你肯定喜欢。”范启洲厚着脸皮问:“买了房子,写我们俩的名字可以吗?你不用出钱,首付、贷款、装修都我来,你定款式喜不喜欢就行了。”
“醒醒,外头夫妻为了房产证加不加名字的事情都吵翻天了,我们两个没法定关系的人,别搞出财产纠葛来。”薄珊瑚无奈提醒。
“我本来想只写你的名字,但你肯定不要。我才想写两个人的名字,总要给我个念想,我们俩的名字能出现在同一份证件上。”
“打住啊,越说越离谱了。我和你说过……”
“不喜欢我嘛~我知道,你已经说过啦。但你也不讨厌我啊,我愿意等你慢慢喜欢上。我们慢慢磨合,如果中间出现了让你更心动的人,我也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很乖的。”范启洲老老实实坐端正,双手交握放在餐桌上,像一只金毛犬。
“死缠烂打没用。”
“这不是纠缠。如果你烦了,就不见我。只要你想见我,我什么时候都在。”范启洲无怨无悔,十分深情。
薄珊瑚都给他闹得没脾气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你这么事无巨细和我说你的私事,我能针对你挖多少陷阱。你房产证上写了我的名字,我有办法把财产转移给我,把债务转嫁给你。”
“我知道,不用转嫁这么麻烦啊,你想要我就给。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我喜欢的人,不会做这样的事。”范启洲一双狗狗眼,说的都是真心话。
以薄珊瑚的身家又怎么会觊觎这些小钱呢?薄珊瑚觉得自己没吓住人,故意刻薄道:“想做我男朋友不容易,忠诚是最基本的,平日里的关心照顾不能少,女强男弱日子可不好过。而且,如果和我结婚,需要签婚前财产协议,生不生孩子没想好,如果生了,孩子肯定随我姓。”
“没问题,我家就我一个了,孩子姓什么无所谓,入赘我也愿意。至于那些条件,都是最基本的,婚前协议我也愿意签。我喜欢你,就想把力所能及最好的都给你。”范启洲没听出威胁,反而高兴不已:“这么说,你把我列入未婚夫考察表了?”
薄珊瑚绝倒,使出了杀手锏:“我可不确定就喜欢一个,我这人只随心意走,即便你成了我男朋友,也不一定能成我丈夫。确定关系之后,我遇见更心动也不会委屈自己。”

一场欢愉,热得全身是汗。
薄珊瑚起床洗漱,随手套了条睡裙,拿了一瓶水,拧开喝了两口,站在窗前静静发呆。
大平层的生活阳台全装了落地窗,透过大大的窗户,俯瞰十八楼下的夜景,五光十色的霓虹,是这个城市繁华的注脚。
范启洲也洗过澡,套着宽大的T恤、短裤,头发湿润的搭拢着。看见薄珊瑚一个人站在窗前,背影特别孤寂,和他镜头里的帝王将相一样,有旁人插不进去的内心世界。
范启洲不喜欢这样,所以他走过去,拿过薄珊瑚手中的水,喝了一口,打破这种估计。看薄珊瑚脸色不对劲,故意挑逗:“我不能和你喝一瓶水啊?”
“口水都能喝~”薄珊瑚凑过来,在范启洲以为要被吻的时候,轻轻抽走了他手中的水。
“想什么呢。”范启洲抱住她的腰,不让人走。
“没什么,随便站站。”
“是累了吗?”范启洲关心。
“感觉是为自夸埋伏笔。”
范启洲笑得胸腔震动,连带着两个人一起笑起来。
薄珊瑚示意他放开,从靠墙的架子上取出一个长条形的盒子,里面是一根长笛。不是西方的金属长笛,而是传统的中国竹笛。
“想听吗?”薄珊瑚随口问。
“当然想。我还不知道你会吹笛子。”
薄珊瑚手指按在孔洞上,曲调在房间里缓缓流淌。不是名家古曲,而是一首流行音乐《人世间》。
范启洲静静听着,和着乐声小声哼唱。
“你如果在音乐上专心发展,也能成一代大家。”范启洲以自己的艺术修养发誓:“到了一定的高度,技巧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感情。听你的曲子,心都跟着沉进去了。”
“情出于技,技托于情,没什么高下之分。”薄珊瑚放下笛子,她没有吹完,兴致到了,就那么一段。
“呐呐,我在夸你啊。就是想赞美你啊,平时那么忙,还能开发这些爱好。”范启洲好奇问:“你是小时候学的才艺,还是工作后培养的业余爱好。”
“没特意学,小时候看邻居长辈学的野路子,玩玩儿~”
“那更厉害了,我小时候看到高年级谈吉他,吸引无数女孩儿的目光,自己报培训班之后手指疼得起水泡,哭着喊着不学了。我爸却押着我非学不可……非学不可,现在,没什么人押着我了。”范启洲的声音突然低落下来,他不是没有情绪,失去至亲的痛,随时躲在暗处,等着给你突如其来的一刀。
范启洲偏过头去,不愿意让薄珊瑚以为自己博同情,毕竟,薄珊瑚还没有松口让他当男朋友。
“唉……”薄珊瑚轻叹一声,上前搂住他。薄珊瑚站着,范启洲坐着,刚好把头埋在她的胸前。
哭泣是无声的,只有抖动的肩膀和渐渐湿润的睡裙,不知过了多久,范启洲才抬起头,胡乱擦了擦眼睛,仰起头问:“你别瞧不起我。”
“这有什么好瞧不起的,人之常情。”
“你本来就不喜欢我,看我这么狼狈,更不喜欢了怎么办?”
看范启洲有心情卖可怜,薄珊瑚就知道他好了。
“能别把喜不喜欢的挂嘴上吗?”薄珊瑚也是无奈。狠话恐吓没吓走范启洲,某一次气氛正好、月色太浓,两人就滚上了床。薄珊瑚企图穿上裤子不认人,范启洲察觉她的意图,演起了小白花。
“好吧,姐姐说什么我都听。”范启洲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演得很认真。
薄珊瑚没好气拍了拍他的屁股:“让我见识一下被女同学围观的吉他啊?”
范启洲乐得表现,去工作间拿出自己的吉他,左右看看,觉得哪里都不好发挥,干脆直接盘腿坐在地毯上,轻轻拨弄琴弦。
夜晚,无风。黑色天鹅绒一般的夜幕背景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黄色光芒,夜幕,霓虹……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眼眶微微泛红,自弹自唱。
“我从来没有见过极光出现的出落,也没有见过有人,在深夜里放烟火……”1
嗓音有些沙哑,赋予这首歌别样意味。他知道自己右边的侧脸最帅气,刻意得转过头,薄珊瑚却被他喉结上的红痕烫了眼睛。
唱完歌,范启洲也不起来,反而把吉他放在一边,拉薄珊瑚也过来坐下。
“干嘛?”
“不干嘛~”范启洲轻轻吻她的眼睛,“你是不是开始有一点儿喜欢我了。”
“胡说八道!”
“口是心非!”范启洲又亲她,“要是能把你刚才看我的眼神录下来就好了,看你还怎么骗我。”
薄珊瑚不承认,范启洲就挠她痒痒,两人在地毯上打滚,然后很偶像剧的双双躺着看天花板。
“我买了星空灯,给你看。”范启洲突然兴起,一咕噜爬起来把买了很久的星空灯翻出来插上,天花板立刻变成流动的星河。“漂亮吗?”
“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当然漂亮。”薄珊瑚有些感慨。
“姐姐,能别这样说话吗?感觉像看惯世间风云变化的长辈,通常这种口气在我的剧里,都是作为幕后大佬出现的。”
薄珊瑚暗自为范启洲的敏锐惊叹,不想正面回答,只转移话题道:“怎么总叫我姐姐,我年纪不比你大啊。”
“嗨,你不懂了吧。姐姐是尊称,是江湖地位,是为人处世,是社会阅历,和年纪没关系。”
“我看男人不都喜欢小妹妹吗?十八的喜欢,八十的也喜欢。”
“瞎说,曹操就不喜欢。”范启洲反驳的有理有据。
薄珊瑚捏着他的脸颊往两边提,“孟德?曹贼!”
“疼,疼……”范启洲救下自己的脸,揉了揉,“你也太用力了吧。”
“真的,我瞧瞧,没红啊?”薄珊瑚想要凑近看看,被他趁机揽进怀里。
“小姑娘有什么可喜欢的,嫩瓜秧子似的,知道怎么伺候人?非要年长一些,才有韵味呢!2”
“噗嗤……”薄珊瑚实在憋不住,当场笑喷。“哈哈哈,大半夜的这么逗我,还怎么睡觉?”
听听,听听,这语气和后宫争宠的妃子一模一样,果然世上有戏上才有,古人诚不欺我!
“那就不睡了?”范启洲粘着问。
“弟弟,不是我瞧不起你,一晚上不睡,你想明天进医院吗?”
范启洲眨巴着无辜的狗狗眼,“我是说一晚上不睡,纯聊天,姐姐想哪儿去了?”
回应他的是两个似惩戒又似挑逗的巴掌。
“伺候姐姐开心了,是不是会给我一个名分?”范启洲继续腻歪。
…………
“所以,你现在还连男朋友都不是?”嘟嘟远在英国,隔着太平洋和范启洲视频。视频里,嘟嘟正在敷面膜,说话有些含混。
“话也不能这样说,我和珊瑚的关系很多人都知道,我已经签约了她的公司。大家对我们的感情都是祝福的,你不知道公司员工磕CP磕得多欢。我走在公司走廊上,都有人小声给我们送祝福。”范启洲不以为意,一边摆弄自己的诸多镜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老友闲聊。
“完了,你这个恋爱脑已经完成自我攻略了。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靠谱。为什么给你送祝福的人要小声说,那是因为他们也知道人家正主没承认呢!”嘟嘟阴阳怪气,“CP粉懂什么,他们只会拉郎配。”
“总有进步啊。现在我的房子里有她的衣服和化妆品,门口有她自己选的拖鞋,我们不管是日常生活还是床上生活都很和谐,对不对外说有什么好计较的,这就是同居啊。早晚有一天,她会意识到,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3”
“呸呸呸,不吉利,这种渣男语录,你少说啊,到你这儿就是渣女语录,她忽悠你呢?你怎么信了!”
“你以前一口一个薄总,说她是知音,是千里马,完美重现了你的剧本,非常感谢她慧眼识珠。”范启洲调侃。
“知音?我还读者呢!我那是拍甲方爸爸马屁,听不出来啊?”
“你当时说得真情实感的,我当然信了。”
嘟嘟揭掉脸上的面膜,不得不承认:“我当时是真心的,可我现在更真心,我不能看着自己的好兄弟眼睁睁掉进爱情陷阱,还是自己挖坑埋自己的那种。”
“行了,你不懂,挂了啊。”
“挂个屁,我不懂?我写了多少爱情小说、偶像剧本,谁有我懂?”嘟嘟也不按摩精华争取吸收了,转着摄像头跑到阳台上,“你睁眼看看吧,外面世界有多大。别跟一个贪图你付出和年轻□□的人纠缠,信我,搞爱情不如搞事业。”
“我两个一起搞,你知道我现在一部戏开价多少吗?已经是我们公司名副其实的导演一哥了。”
“你这么不顾尊严的,难道不累吗?”嘟嘟心疼皱眉,父母不在的孩子,都不懂心疼自己。正常人都很难把自尊压下,反复表白爱意。
“没有啊,她很有分寸,拒绝也不会说重话,总是挑场合看时机,不会在外人面前给我难堪。就你知道我还没追到人,外头人都以为我们已经确立关系。”
“这就更渣了啊,到时候分手了,她一句我没说过,一切都成了你一厢情愿,外人说起来也只是磕CP,她倒是抽身抽得干净。”
嘟嘟正在说呢,发现自己的微信抖动一下,退出去看是个视频,遂问:“你给我发什么呢?”
“《我闺蜜和男朋友上辈子是死敌吗》,看看这个,和你现在的状态一模一样。”

为什么谈恋爱的时候,总是闺蜜劝分,兄弟劝和?
有个回答一针见血:因为闺蜜知道是女方吃亏,兄弟知道南方占便宜了。
这是大多数情况,所以衍生了“男朋友和闺蜜上辈子有仇”的梗。
现在,情况反过来了,强弱颠倒、攻守易形。嘟嘟远隔太平洋,也为自己的兄弟操心。这次,兄弟站在了危险面,他是弱势的一方。
范启洲终于把那一堆镜头摆弄好了,一个个收回配套的包里。“放心吧,对付珊瑚,我有绝招。”
“什么绝招?”嘟嘟的脸立刻在屏幕里放大,他很感兴趣!
“翻肚皮。”
“啥玩意儿?”
“翻肚皮。”
嘟嘟掏掏耳朵,一副没听懂的模样,“你说啥玩意儿?再说一遍?”
“说了你也不懂,挂了!”范启洲才没有当复读机的爱好,伸手就按断了通讯。响起嘟嘟那幅傻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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