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别有用心
阿福遇到布兰达只是个意外,迪克则是别有用心地试图接近哥谭新义警。职业保镖、业余义警,新晋哥谭本土网红,Volg敢从自己起床后用薯片当早餐一直拍到后半夜当义警,中间还有对着帮派大佬奥斯瓦德的怼脸拍摄。
奥斯瓦德对布兰达的放纵程度,迪克开玩笑形容为“怀疑企鹅人的L照在布兰达手上。”
之所以不顾布鲁斯的劝阻想来见布兰达一面,有迪克最近被布鲁斯踢出“寻找杰森遗体”小队闲得难受的原因,也因为他觉得布鲁斯上了年纪后越发容易焦虑了。
看看牵着小狗在公园里慢跑的布兰达多么悠闲平和,他应该拍下来给布鲁斯看看,既然背景调查没问题,就别再把所有人都当成假想敌了。
布兰达背景十分干净,她在意大利的籍贯可是克劳利做的。作为活了六千年的恶魔,他使用电子产品的方法比人类更高效,比如字面意义闯进光纤里。在意大利民政系统做点手脚,顺道给亚茨拉斐尔带提拉米苏回去,最后还能让安度西亚斯欠他一点人情债。
任何人调查她,都只能看到一个家境贫寒,但天资卓越又活泼开郎的年轻姑娘。克劳利还恶趣味地为布兰达伪造了高中啦啦队队长的细节,音乐、舞蹈、布兰达,这不就是安度西亚斯喜欢的一切吗?
布兰达不是个爱笑的人,她脸上经常出现的笑容大部分和讥讽、嘲笑以及嗜血兴奋有关。有了朱迪陪伴后,她都意识不到自己总露出傻乎乎的笑容了。
恰好迪克见到她时,她正在和朱迪赛跑。还装模作样地输给了朱迪,再不输的话朱迪就要被气死了,这不认输的小东西好像永远不知道累一样。
布兰达坐在草坪上,伸手接住像她冲过来的白色小狗顺势抱在怀里。今天是难得的大晴天,午后的阳光没有正午时那么灼人,晒得人微微发热十分舒适。布兰达正常体温只有25°左右,体温被晒到30°左右意味着她整个人更有活力了。从这个角度看,她有点类似于冷血动物。
对于她这个年纪的人类来说,和小狗一起躺在草地上晒太阳所带来的快乐已经有些幼稚了。不过她是恶魔,来人间不过两个月,还是第一次体会青草的拥抱和太阳的吻。
阳光太过刺眼,她不得不眯起眼睛。朱迪趴在她肚子上,热乎乎的小身体靠着她。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居然感觉到了满足。
这太诡异了,恶魔是永远不会满足的。布兰达称得上惊慌地追踪内心的满足从何而来,没有答案和线索,她甚至开始猜想自己是不是想要太阳了。
她把答案落到朱迪身上,撑起身子,揉了一把累得直伸舌头的小狗。
“你可真是个神奇的小东西。”
她身后突然投下一片阴影,陌生年轻男人的声音响起。
“它看起来是渴了。”迪克拧开水瓶把水放在手心里,朱迪还没学会拒食,摇着尾巴地凑过去狂舔,“你好,我叫理查德。”
布兰达这才发现朱迪渴了,她总是记不住人间生命有多脆弱。其实水壶就在她背包里,杰伊整理好交给她的。
“谢谢。”
布兰达接过水瓶,把水倒在自己手上。朱迪的舌头滑溜溜的,还很软,舔得她手心有些痒。
她没注意到迪克正在打量自己,也没觉得陌生人的友善很可贵,在地狱里被别人伺候惯了。这会儿能说句“谢谢”,已经算是屈尊纡贵了。
阳光下布兰达的眼睛像热带海洋一样清澈美丽,迪克见过很多漂亮的女人,没有一个像布兰达这样妖异而苍白。有个不恰当的比如在迪克脑海里浮现,眼前的女人像世界上最美的尸体。
她明明活着,在阳光下和小狗玩耍,胸口随着呼吸起伏,却依然散发出死亡的气息。也许是过于苍白的皮肤透出蓝色血管,也许是她黑得几乎分不出发丝的头发,如果不是太过无礼,迪克想触碰她看是否还有体温。
“她叫什么名字?”
“朱迪,精力旺盛,喜欢撕碎的鸡胸肉和南瓜泥。我给你看它吃完南瓜泥嘴巴变黄的照片,太可爱了。”
布兰达想向全世界炫耀她的小狗,夸奖的话杰伊和奥斯瓦德早就听腻了,正好来了感兴趣的人,她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一个养小型梗犬并每天给宠物拍八十张照片的年轻姑娘,顶多是气质独特了点,迪克看不出布兰达有任何危险的地方。她甚至有些太热情了,毫无戒备地凑近陌生男人,近到迪克能闻到她头发上洗发水的味道。
布兰达当然毫无防备了,她看迪克也是“没有任何危险”。
为了凑近他们之间的关系,迪克装作私生饭良心发现坦白了实情,“对不起,其实我是你的粉丝。知道你经常来这个公园玩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了,没想到真遇到你了。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胭红角有不少挨过打后想把我撕碎的家伙。”
“还应付得来?”
迪克看过Volg,如果布兰达不是挑正在行凶中的恶棍下手,那些视频应该被称为犯罪证据。
“一些小角色而已。你可以当我是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为更美好宜居的哥谭而努力。”
第一句是真情流露,中间是演技,结尾则是奥斯瓦德市长竞选口号之一。最近奥斯瓦德每天都在练习如何在镜头前展示自己,以及在辩论中击败对手。布兰达经常陪着“自家老板”接受竞选顾问和经理们指导,这种套话烂熟于心。
她不是个好骗子,从小到大生活在不需要谎言的环境中。安度西亚斯是诚实的典范,杰森撒谎技术拙劣。管家维托则段位太高,没人能分辨出他的谎言,为了不给自己工作添麻烦,“如何在真话里藏谎言”这课他根本没打算交给布兰达。
所以迪克用直觉就分辨出了布兰达这话里毫无真心,于是他决定用初次见面略显尖锐的问题试探。
“更美好的哥谭?你不是刚来哥谭没多久吗?而且大家都知道,你的老板可不像表面上那么正派。”
没人教过布兰达如何撒谎,更没人教过她如何面对被戳穿的境地。隔着屏幕,她可以装出友善正义的模样讨人喜欢,当活生生的人直视她,她想争辩,想继续自己的谎言就有些阻力了。
万幸她很聪明,难以回答的问题可以用另一个问题回答。
“怎么,你对哥谭感情很深吗?还是说只有出生在这的人才能喜欢哥谭?”
忽略最尖锐的问题,转移矛盾,要不是布兰达脸上紧绷的表情,迪克就要被骗过去了。布兰达梗着脖子的模样和跟教授顶嘴的大学生没什么区别,这比她是个绝佳的骗子要让迪克放心。
她可能是被奥斯瓦德骗了,也可能有什么把柄在那老东西手上。迪克递过一张名片,布兰达指尖碰到他的手,瓷器一样冰冷光滑的质感。
被阳光晒过的布兰达体温没那么凉了,迪克又恰好是个很贴心的男友,知道很多女性在生理期时都会手脚冰冷。无形之中,布兰达的非人类特征有了恰当的解释。
“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者觉得我没那么烦人的话就打给我吧。”
布兰达看了眼名片,明晃晃写着“理查德·格雷森,健身教练”。
“你是说哪天我在胭红角遇到麻烦了,你会举着杠铃过来帮忙?”她挑起眉,开玩笑说。
“哈哈,说不定我夜生活比你还丰富。”
迪克把夜翼身份藏在隐喻里,布兰达听来则有其他意思。
“你在和我调情吗?”
“被你看穿了,像你这么美丽的姑娘想必已经习以为常了吧。”
迪克顺势说,布兰达听了后认真地盯着他眼睛。他想躲开侵略性的目光交汇,刚移过头就被布兰达伸手捏住下巴,不容反抗的力道迫使他只能陷入那双蓝眼睛中。布兰达的眼睛在阳光下显现出冰一般清透,又因为睫毛打下的阴影像是藏了恶灵一样危险。
“骗子,你对我半分真情都没有,眼中映不出我的倒影。”
这眼神和杰森看她的眼神完全不同,她不擅长应对谎言,但杰森在“真情”一词上给了她完美的参照物。
杰森看着她时,她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一切赞美和忠诚都属于她。布兰达低头看了眼朱迪,发现了杰森和朱迪的相似之处。杰森好的地方都像小狗,不好的地方都像人,人坏狗好。
“我们才刚认识,虽说没有真爱,但你可以看看我对你的兴趣有多少?”
布兰达放开了油嘴滑舌的青年,在草地上抹了把手,抱着朱迪站起身准备离开。
“再见,记得关注我的推特、ins、油管频道和Tik Tok。”
手腕一抖,刚被迪克塞进手里的名片飞到了迪克头上。
“她人不错,看着有些凶,实际上很单纯!”
回到韦恩庄园后迪克第一句话就是宣布自己下午的发现,他还不知道阿福比他早半个小时就见过布兰达了。
“我说过什么?”
“多吃蔬菜,运动后记得拉伸?”
布鲁斯皱起眉,再次怀念迪克更乖巧的时候,“不要去找她。”
“偶遇,布兰达完全没怀疑,一丁点都没有。”
阿福适时走了过来,“布兰达?我下午恰好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姑娘也叫布兰达,公园门口。养了一只倔强的西高地梗犬,跟她一样倔的小东西。”
看布鲁斯连声叹气,迪克连忙掏出他下午找布兰达的真正目的,几根黑色的长发。
“快看,不用猜了,直接对比一下样本你就能知道是不是她了。”
第019章 好名声
只要不提克劳利喜欢惹布兰达生气,启发安度西亚斯逼布兰达拍照,他就是个好叔叔。
布鲁斯把迪克带回的头发和杰森墓穴旁的头发做对比时,整个蝙蝠洞的电子产品都瘫痪了,那几根头发也在火花闪过后化为灰烬。
“妈的。”
布鲁斯的咒骂也不能说毫无作用,远在打样另一端的克劳利当着亚茨拉斐尔面打了个喷嚏。
从布兰达家回来后,他和亚茨拉斐尔之间好像改变了什么。比如现在,再平常不过的丽兹酒店晚餐。自1898年丽兹酒店建成,他们就成为这的常客了。海明威下榻那天他俩正好也在,克劳利开玩笑说“天堂里可没有这么好吃双色蒸鲈鱼”简介催生了海明威对丽兹酒店那句经典评价。
“当我梦想进入另一个世界的天堂时,我就如同身处巴黎的丽兹酒店。”
亚茨拉斐尔存有海明威《太阳照常升起》的部分手稿,每次到丽兹酒店吃饭他都要“不经意”地炫耀一下。
“从《三个故事和十首诗》开始我就知道他将名垂青史,不是自大,但这的确证明了我的识人之贤。”
“那你现在赞助的那三个每季度都被出版社拒稿的作家是怎么回事?下一个H·P·洛夫克拉夫特?”
克劳利不是不会好好说话,但些微冒犯是他魅力的一部分。
从人类写下第一首诗歌开始,亚茨拉斐尔就开始赞助作家和艺术家们了。最开始是两袋麦子或者一条腌过的猪腿,后来成了电报汇钞。
洛夫克拉夫特是个意外,最开始他的散文和诗歌颇得亚次拉斐尔赏识。紧接着,几篇抨击纽约生活和美国人生活方式的短篇小说击中了亚次拉斐尔。间接证明了自1917年,亚茨拉斐尔就不喜欢美国。
天使先生为这位作家提供过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结果没几十年洛夫克拉夫特的作品就被克劳利当成“揭开上帝真面目”的典范汇报给地狱冲业绩去了,“是我在他耳边低语,他才写出这些作品的。”
“你根本不懂洛夫克拉夫特的作品。”
亚茨拉斐尔抱怨过,克劳利的回答则是,“但我懂地狱要来的经费花起来很爽。”
言归正传,克劳利当着亚茨拉斐尔的面打了喷嚏,爱操心的天使就开始担忧恶魔会不会感冒了。
“别担心,有人在骂我而已。”
“谁?你又做了什么?”
“对布兰达的一点保护。”
亚次拉斐尔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压低声音说,“你杀了谁!?你不能这么做。”
“放松……只是防止有人过分深入调查她。如果她在哥谭混不下去,十有八九会来找我,霸占我的公寓,你不想看到这样对吧?”
“她可以回地狱去。”亚茨拉斐尔真心希望布兰达回到她该在的地方。
“然后我就要每周回地狱给她带薯片了,以安度西亚斯对她的溺爱程度,我不答应的话他就要强行追到人间来逼我了。这就是和恶魔走得太近的坏处,他们只关心自己的欲望。”
“那我要担心吗?和恶魔走得太近。”
玩笑而已,亚茨拉斐尔发誓这只是玩笑,“天使啦”、“恶魔啦”,六千年来他们开过的种族玩笑数不胜数。
话刚出口,他却觉得有些暧昧了。不,他和克劳利怎么会暧昧,布兰达说“男朋友”只是为了惹怒他这个天使而已。
布兰达,这个坏心眼的小恶魔。
“也许需要?这要看你是如何看待我们,纯洁无暇的天使和堕落邪恶的恶魔,或者只是‘我们’。”
“我相信你心里一直有美好的闪光在,所以只是‘我们’。”为了不让克劳利多想,亚茨拉斐尔补充道,“还有布兰达,她内心也有美好在。”
“这话你该跟哥谭人讲去。”
亚茨拉斐尔对克劳利的描述不予置评,但对布兰达的描述目前看绝对不准确。此时哥谭正是下午三点左右,慈善拍卖会前名流们虚伪的客套时间。
这种场合少不了黑面具消失后毫不掩饰其野心的奥斯瓦德,自信和唾手可及的权力让他精神焕发,腰板挺得笔直,好像人都长高了一点。
布兰达则陪在他身边,奥斯瓦德毫不吝啬地花了大价钱打扮她。现在是展露财力和品味的关键时刻,上流社会和底层犯罪者在把一切明码标价上没什么不同。哥谭走夜路时,小巷里等着劫道的匪徒会通过衣着判断肥羊能宰出多少肉。有钱人们也没好到哪去,善待穿着不舒适也不保暖奢侈品的同类并不是因为善良,而是估量与之结交是否能为自己带来好处。
奥斯瓦德和杰伊这几天废了不少口舌才说服布兰达把自己塞进这条量体定制,超过十万美金的裙子里。是布兰达非要作为保镖陪奥斯瓦德出席社交场合的,也是她非得穿着运动服去搞行为艺术。
从名流们踩高捧低讲到“我们人类就是脑子有病,喜欢穿不舒服的衣服,求求你老实点”,杰伊搬出要在冰山俱乐部给小狗朱迪建小狗乐园,布兰达才乖乖听话。
深蓝色紧身长裙点缀着碎钻,加上造型师的努力和科波特家族祖传的整套钻石首饰,见识过布兰达最凶残一面的杰伊和奥斯瓦德都忍不住赞叹。
“天啊,哥谭最美的女人居然就在我们身边,而我们平日里对她却避之不及。”
避之不及是因为在朱迪出现前奥斯瓦德几乎没有私人时间,这个可怜的中年人快被布兰达嚼薯片的声音折磨疯了。还有杰伊,布兰达经常半夜叫他起来教自己怎么用电脑。
“不许吃薯片,可乐也不能喝。”
“渴了的话去拿一杯香槟,小口喝,不能仰头灌,也不能对瓶吹。”
“包里带上口红和小镜子。”
这些唠叨都是多余的,布兰达表现出了完美无缺的贵族派头和略显复古的礼仪,安度西亚斯的功劳。布兰达讨厌繁文缛节是一回事,小时候被逼按头学是另一回事。如果杰森没因为重回人间而失去记忆的话,他现在也会这些,比阿福教的还到位。
宴会与布兰达想象中不同,好像大家只是为了娱乐而来一样,就连奥斯瓦德都对竞选和鹅生意闭口不谈。说到娱乐,血腥、暴力、成人内容什么都没有,她以为人间的宴会和恶魔夜宴一样堕落。成年后她代表安度西亚斯参加过其他公爵的宴会,不洁和亵渎带来的刺激远比音乐更强烈。
安度西亚斯的宴会从来没有那些娱乐,只有音乐,永恒一样又长又无聊的音乐会。第一次长见识时布兰达和杰森都要强掐大腿才不叫出声来,杰森当然陪她去了。他这种纯洁的灵魂在魅魔眼里可抢手呢,能分散大家对布兰达的注意力。。
人类宴会过于无聊,布兰达脸上百无聊赖的表情在美貌修饰下像是寂寞,在场不少男女都饶有兴味地偷看她。她是很美,不过也只是奥斯瓦德的保镖而已……
“第一次来这种场合,还不习惯无聊?”
布鲁斯·韦恩出手,其他人收回了贪婪的目光。他为布兰达递上一支高脚杯,布兰达手都不抬,使唤佣人一样眼神示意布鲁斯把酒放回去。
这有什么不对的吗,只有侍者才会给人递酒。
“你好,布鲁斯,布鲁斯·韦恩。”
被烧了蝙蝠洞系统的布鲁斯按住内心想一拳打晕布兰达薅头发,或者直接审问这个祸害的冲动,继续扮演一个花花公子开始自我介绍。他没有任何证据系统是被布兰达弄坏的,但除了布兰达外也没有其他怀疑对象。
如果他再年轻二十岁,那对布兰达说的话还有几分真心。现在布鲁斯只想借机偷到布兰达的头发,如果迪克不那么冲动,现在来偷东西的就是迪克了。
这不是杰森他爸吗!这个熟悉的名字终于对上一张脸了,今天算是没白来。布兰达期待的是交换阴谋推进计划,既然没有的话,那杰森的父亲也可以凑合解闷。
“布鲁斯·韦恩?我听过这个名字。”
“让我猜猜,好名声还是坏名声?如果你刚来哥谭没多久,那应该还没听见坏的部分。”
“好名声。”
布兰达诚实地说,杰森从未说过布鲁斯半句坏话。从她的角度看,纵容孩子当罗宾,最后死在战斗中,这一点布鲁斯就不是个好父亲。她和安度西亚斯抱怨过这个问题,认为布鲁斯也应该下地狱。
安度西亚斯的回答是,“相信我,他一定宁愿死的是自己,也不愿亲手埋葬杰森。因为我也是如此,小南瓜。”
既然杰森和安度西亚斯都认为布鲁斯是个好人,那布兰达觉得这句“好名声”名至实归。
“我的好名声一向和挥金如土联系在一起,要不要见识一下?”
“邦——”
布鲁斯话音未落,随着一声巨响,宴会厅被人撞开,空气中刺鼻的硝烟味弥漫开来。一伙带着小丑面具的蒙面歹徒持枪闯入,为首那个瘦高个男人对空放了两枪。就在大家以为这两枪是示警威胁时,他抬手扫射随机打死了四个人,高喊道——
“女士们,先生们,下午好!哥谭年度最佳罪犯,欢笑王子,小丑——献上最真诚的问候!请以热烈的掌声和发自肺腑的笑容欢迎他,呀呼——左边那位,为什么要跑呢?对我的表演不满意可以直说啊。”
他开枪打死一个想从侧门溜走的男人,然后夸张地捂住心口。
“这太让我伤心了,居然有人宁死都不愿看我的演出。我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满足他的‘宁死’了。哈哈哈哈哈——”
第020章 坏名声
没有人,也没有恶魔可以和眼前的人类相提并论。布兰达从未见过这样的灵魂,在见到前甚至无法想象。她像被迷住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小丑。不自然的绿色头发,苍白的肤色。和布兰达仿佛能看见皮肤下蓝色血管的苍白不同,小丑的苍白更像是一层皮肤被化学试剂烧到坏死后贴在脸上没揭下来。
眼神中的癫狂,邪恶的笑容,布兰达第一次对另一个智慧生物感到不适。不光是恶意和暴力,有什么与布兰达完全相反的东西被小丑带到了人间。
“不为我搬把椅子吗?我可是来参加拍卖的贵客~”
“既然如此,那我只能给你们当拍卖师了。这可不是待客之道,但我是个友善的人,乐意为你们效劳。”
小丑自说自话地举起拍卖行小锤子,开始一件件拿出藏品。规则很简单,没人出价就流拍,流拍得的东西归小丑所有。有人出价,成交的东西则归价高者所有,成交款归小丑,最终只有手里有拍卖品的人才能活着走出去。
在场只有二十一件藏品,来宾、活动主办方及侍者则有六十六人。在被枪指着的情况下,哥谭名流们撕下伪装,争相叫价。
“别怕,我可以为你买件藏品。”
为了安慰布兰达,布鲁斯低声劝慰她。他已经给迪克和提姆发了信号,帮手到了之后他也能趁乱换上蝙蝠侠的行头。
布兰达看起来被吓坏了,一动不动地看着小丑发呆,像是被蛇控制住的青蛙一样。这让布鲁斯生出几分同情,无论如何,布兰达太过年轻,而他上了岁数,很难不拿布兰达和自己的孩子们作比较。
事实上,布兰达在试图理解小丑,此等地狱人间仅此一件的奇葩,到底是放在人间好还是地狱好。
她明白面对小丑时的不适感从何而来了,混乱,对布兰达来说比邪恶更罪孽深重的混乱具象化为眼前的疯男人。混乱、无序、毫无契约精神、不可捉摸不可控制,布兰达从有意识来尽力规避的这些正是构成小丑的核心。只是看着,她就想把小丑撕成碎片再按自己的意愿重新拼起。
所有恶魔都是邪恶的,但同时他们骨子里也都是受序的。人类需要至少在法律学院读四年大学两年硕士才能学会怎么写合同,恶魔一出生就会了。你可以说人类培养出了最优秀的艺术家、数学家等等,但最棒的律师和法律顾问永远是恶魔。
如果小丑下地狱的话,父亲可应付不来这种东西,得有什么办法保证这玩意只会出现在别的恶魔的领地上。最好是弗法的领地上,她不喜欢那个总说“克劳利个厉害恶魔,我们六千年前就是战友了”的老东西。
把小丑留在人间的话……小丑怎么还在人间!?
布兰达突然意识到,既然是小丑杀死了杰森,为什么布鲁斯没有为杰森复仇?蝙蝠侠可以不为杰森复仇,杰森说过,他们是战友,战场上的事应该留在战场上。恶魔之间的战争就是这样,布兰达在战场上杀谁家的军团长都只是外交筹码而已。
布鲁斯不一样,他是杰森,这个孩子的父亲。布兰达印象中的杰森还是那个十六岁的男孩,没来得及成为少年就死掉的大男孩,而不是从坟墓中爬出来的青年。
哥谭最富有的人靠钱就能雇到愿意为他杀死小丑的人,可小丑还活着,朝着这个应该下地狱的父亲狂笑。
她怨恨过对安度西亚斯的软弱,但从未执意过安度西亚斯对她的爱。布兰达性格中矛盾之处在于,是安度西亚斯的无能和放纵让她曾被恶魔们嘲笑无视。在寝宫中禁闭一样的十八年不光是对她用圣水杀死恶魔的惩罚,也是安度西亚斯无法在外界保护她的证明。她的不安,她身为混血的自卑,都被她剑上的鲜血洗刷了,只剩她对秩序的追求。再不想承认,秩序也是她获满足够控制欲,得安全感的方式。
同时,她对自身的认可,她的骄傲和信任,都是安度西亚斯帮她搭建的。虽然是软弱的恶魔,安度西亚斯也竭尽所能保护去保护布兰达,比如那座可以称之为“地狱中的天堂”的寝宫。
参考她和安度西亚斯的亲子关系,布兰达只有一个解释——布鲁斯并不像安度西亚斯爱她一样爱杰森。
多么可悲的孩子啊,在地狱的十年里无数次提起那个收养他的男人,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陪伴生病的自己,让他变得更好的人。那个男人并没被杰森的死亡影响,居然放过了凶手。布兰达恶毒地猜测着布鲁斯是出于恐惧、懦弱,还是吝啬。
她注视着小丑的身影,沉醉于秩序的人都曾研究过混乱,她凭借经验猜测,像小丑这样的人一定不会遵守自己定下的规则。
小丑和杰森的父亲,今天谁死在她面前都是一场好戏。
布兰达露出坏笑,像小孩子开玩笑做鬼脸一样轻松地贴到布鲁斯身边,就在布鲁斯以为她是因为恐惧腿软时把藏在包里的匕首抵到布鲁斯侧腹部。
她在布鲁斯耳边轻声低语,“我必须保护奥斯瓦德先生不受伤害,要怪就怪你没给自己挑个好保镖。现在,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要照做。否则这把刀就会捅进你肾里,左转90°,拔出,再次捅进去,直到把你的肾搅烂。相信我,我不会给你留抢救机会的。”
布鲁斯收回对这姑娘的所有同情,他就知道!就该让阿福和迪克过来看看,这是个什么玩意!
他还能怎么做?当然是装作柔弱无助的韦恩先生,哆哆嗦嗦地点头答应。
“布鲁斯·韦恩!拍下现场所有藏品,不惜一切代价!”
布兰达高举起布鲁斯的手,大声喊道。她都觉得自己是个天才,现场局面从所有人各自为政在小丑的规则下求生变成了大家联合起来对抗布鲁斯和小丑,小丑的注意也被布鲁斯一个人吸引了。同时,她还给迟早会成为她垫脚石的奥斯瓦德多了个新敌人——布鲁斯·韦恩。
众人一片哗然,哭泣和咒骂响起,布兰达为每句对布鲁斯的恶毒诅咒在心里喝彩,希望月亮升起之前布鲁斯就出现在地狱里。
奥斯瓦德愤怒地朝她挥舞雨伞,可能是在怪她没拦住布鲁斯独自苟命。她使了个颜色让奥斯瓦德放心,也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看懂。
“天啊,天啊,天啊,求生欲最强的人站出来了。有人想和鼎鼎大名的韦恩先生比财力吗,开空头支票可是会死得更快哦~看来我不是最可恨的那个人了,对吧?”
在小丑从拍卖台上跳下来,摩西分海一样分开人群走到和布鲁斯脸贴脸那么近前,布兰达的刀一直抵在布鲁斯身上,精准、没有丝毫动摇。
布兰达不喜欢众人为小丑让出一条路的画面,将要属于她的羊群服从于混乱,果然羊就是羊,不能对他们要求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