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季勋出来的时候耷拉着脑袋,脸上青青紫紫,嘴角上有血痂,脚步迟疑的走向了杨知非。
杨知非没好气的问道:“你不是说你姐姐只有肖姝雪吗?你不是说你只认肖姝雪一个姐姐吗?你给我媳妇打电话干什么?”
肖季勋臊的抬不起头。
杨知非叹口气,“你哥哥是优秀公安,你是弟弟,得跟哥哥学习,成天不务正业当个街溜子像话吗?你是想让你哥哥亲自来抓你?”
肖季勋慌忙说道:“姐夫,你别跟我二哥说,他会打死我的!”
杨知非目光冷冷的瞪着他,“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再有下次,我们不会管你的,直接通知肖伯岳和肖仲钦。”
“我大哥这几天出差了。”肖季勋尴尬的说道,要不然他也不会实在找不到人来保他,至于大嫂宋慧,两个人之前因为肖姝雪的挑拨,关系也不是很好,而且告诉宋慧,宋慧一定会告诉肖伯岳和肖仲钦的。
杨知非把他领出了派出所,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个子比他还高,然而干巴瘦,弯腰驼背,精神气都带着一股吊儿郎当。
杨知非看肖季勋这副小流氓模样就怒从心起,一巴掌拍了过去,“好好走路!站没个站像,坐没个坐相!”
“我刚出来,他们关了我一夜,我,我都没睡好,累死了!”肖季勋振振有词的抱怨,“知非哥,有烟吗?”
杨知非冷着脸扬起了巴掌,烟没有,大逼斗要不要?
肖季勋吓的缩了缩脖子,立刻挺胸抬头起来。
“再不学好,看我怎么收拾你!”杨知非指着肖季勋骂道。
肖季勋撇着嘴,踢飞了脚下的石子,“我学什么好?我爸答应的安排我进部队的,安排不了,高考又那么难!”
“这世上谋生的路子多了去,就算当不了兵,考不上大学,也能有别的工作可以做,你非得自暴自弃跟那些人混吗?”杨知非问道。
肖季勋低着头不吭声。
“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李芳草当年那么难,她都靠自己走出来了,你不比她容易多了?”杨知非又说道。
肖季勋犹豫了半天,小声说道:“是她让你跟我说这些的?”
“他?谁啊?”杨知非问道。
肖季勋憋的脸红,“就她,我姐,李芳草。”
杨知非冷笑一声,“你自作多情什么?你没把她当姐,她也不会把你当弟弟。”
肖季勋脸上挂不住,嚷嚷道:“那你过来干什么?不是她让你过来的吗?”
“我过来,是看在肖仲钦的面子上过来的,因为你是肖仲钦的老弟。我跟肖仲钦是兄弟,是朋友,他不在江城,所以我帮忙管教你。我媳妇都不认你这个弟弟,我当然也不会认你这个小舅子!”杨知非毫不客气的说道,“你看看你们一家子,除了肖仲钦,都什么人!我媳妇没本事的时候,你们嫌弃她这不好,那不好,抱着那个疯婆子当成宝,现在我媳妇靠自己出人头地了,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来攀亲戚了!”
杨知非说完,只见肖季勋低着头不吭声,忍不住推了他一下,肖季勋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当初年纪小,就是被肖姝雪给骗了……我现在想想,都觉得那个时候我怎么就能干出那样的事,说出那样的话,我就是想给我姐道歉,她都不稀罕了啊!要是当年没有人把我姐换走就好了,我们一家还是好好的……”
杨知非看他委屈的不行,叹口气,转身走了。
肖家人一个个后悔的不行,他才不同情他们,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路磨出来的。
下午杨知非去接李芳草的时候,关于肖季勋的事,李芳草一个字都没问。
春末的时候,周三喜生了个白胖儿子,杜文雨要来看孙子,伺候月子,被周三喜一口回绝了,说看孙子可以,看看就走,别在她家呆,她请了两个保姆照顾她和孩子,用不着杜文雨。
杜文雨一肚子火气的走了,肖兴国在偏远地方工作,她一直在大城市里呆惯了,实在不习惯落后的地方,本来想借带孙子为借口回江城,哪知被无情拒绝了。
又过了两个月,李芳草也发动了。杨知非给金陵打了电话,杨万晖和于红红当天就过来了,江老太和张骐善也在病房门口守着。
李芳草被推进产房之前,疼的满脸冷汗,捏着杨知非的手腕说道:“你看好孩子……”
她真的好怕她的孩子也被人换走,流落在外,吃尽苦头。
杨知非掏出手帕给她擦汗,严肃的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孩子离开我的视线。”
护士们把李芳草推进了产房,房门合上之前,李芳草只能看到杨知非那双饱含担忧和柔情的眼睛。
产房的门合上之后,外面的人再也看不到里面了,杨知非焦虑到手脚都在发抖,坐立不安,忍不住说道:“能进去看看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听人说女人生孩子都是很痛的,哭喊的撕心裂肺,为什么他听不到李芳草的声音?
“你一个男人进去看什么!”于红红慌忙拉住了他。
杨知非甩开了于红红的手,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不行,我得进去看看。”
就在杨知非拍门的时候,产房的门开了,护士不悦的问道:“干么事?”
“我老婆在里面,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我要进去看看!”杨知非说着就要往里面冲,护士慌忙拦住了。
“你别闹啊!产妇在里面正生孩子呢!”护士说道。
杨知非急了,“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护士回头看了一眼,宽慰说道:“也不是所有女人生孩子都叫喊的,有的人坚强,就不叫喊,而且我们也不推荐产妇叫喊,把力气都用光了,还怎么生孩子?”
有布屏风挡着,杨知非看不到里面,只能偶尔听见断续的闷哼声,像是痛极了的样子。
“放心吧,产妇一切正常。”护士说道,又关上了门。
杨知非只得焦急的等在外面,心乱如麻,又突然后悔了起来,早知道李芳草要受这样的煎熬,甚至冒着生命危险,当初就不应该要孩子。
江老太叹气道:“芳草自小就坚强。”
众人沉默的看着产房的门,都揪着一颗心。
李芳草平时身体底子好,生孩子也还算快,进产房后不到半小时孩子就顺利出来了。
产房外面的人听到嘹亮的婴儿啼哭,都面露喜色。
护士抱着孩子出来后,问道:“江黎家属?”
于红红赶紧过去接孩子,喜笑颜开的看着襁褓里的小娃娃,“男孩女孩?”
“是个千金。”护士说道。
众人都笑了起来,江老太笑道:“挺好,女孩像芳草,一定又温柔又懂事。”
于红红爱怜的点了点小娃娃的脸颊,笑道:“这是我们家头一个姑娘,金贵着呢!”
杨知时家是两个儿子,这还真是老杨家第一个姑娘。
守在产房外的除了她和杨万晖,基本都是李芳草的娘家人,于红红这也是代表杨家给李芳草的娘家人一个态度,只要是李芳草生的孩子,不管男孩女孩,他们杨家都会当成宝。
杨知非没顾上去看孩子,慌忙问道:“我媳妇呢?”
“一会儿就出来了。”护士说道。
在护士给李芳草清理身体的时候,李芳草就疲惫的睡了过去,等她再睁开眼醒来时,都已经是傍晚了,金色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到了病房里。
入眼便是杨知非担忧的面庞,她转过头,目光四下搜寻着,杨知非赶紧把另一张床上放着的孩子抱到了她身边。
刚出生的小宝贝浑身红彤彤的,紧闭着眼睛,小手握的紧紧的,睡的正香。
不等李芳草开口,杨知非就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握着她的手说道:“我一直看着孩子,没离开我的视线,放心吧!”
以前他只守护李芳草一个人,现在又多了一个让他豁出命去守护的宝贝。
李芳草鼻子一酸,掉下了眼泪。
出院之后,杨知非学会了给孩子洗尿布换尿布,给孩子洗澡,忙到飞起,直到孩子两岁半入了保密局的托儿所,事事亲力亲为的两口子才觉得松了口气。
时光一飞而逝,孩子都六岁了,时间到了九零年代中期,各地都在比着赛去搞招商引资,搞经济建设。
就在这个时候,李芳草又见到了消失好几年的肖姝雪。
第387章 港商
那个时候李芳草和杨知非下班后去接孩子放学,路过江城假日饭店门口的时候,看到一个戴着墨镜的时髦女郎从一辆汽车里出来。
李芳草和杨知非都没注意那个女人,夫妻两个行色匆匆的往小学门口走,生怕耽误了接孩子。
倒是那个女人疑惑的盯着李芳草看了几眼,摘下墨镜惊讶的叫道:“李芳草?!”
李芳草回头看那烈焰红唇的女人,半晌才嗤笑一声,“肖姝雪啊……”
肖姝雪这些年看来是混的不错,裙子把屁股包的紧紧的,胸前露出大片风光,脖子上挂着一串金项链,耳朵上戴着夸张的大耳环,很有港城明星的特色。
这么多年过去了,李芳草有自己幸福的家庭,稳步向前的事业,她对肖姝雪已经谈不上恨了,就是恶心,看肖姝雪就像是一坨会自己移动的狗屎。
杨知非看肖姝雪这么紧身露骨的打扮,立刻把目光移到了一边,太辣眼了。
“李芳草,这些年你混的不怎么样啊?”肖姝雪骄傲的看着李芳草,她如今这么时髦,李芳草还是从前那副清汤寡水的扮相,连妆都不化,衣服也都普普通通。
“听说你们大陆搞科研的特别穷,连茶叶蛋都吃不起!”肖姝雪吃吃笑着,生怕李芳草看不见似的,点着胸口那条金项链。
李芳草微笑看着她,“狗链子买细了,拴不住你这样的疯狗。”
还你们大陆,搞的好像肖姝雪不是大陆出生大陆长大的一样。
“呵!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肖姝雪撇嘴打量着李芳草的衣着,就算她自己在心里一百万遍的欺骗自己杨知非和李芳草这些年拿着那点死工资一定过的很寒酸,但李芳草脸上毫无岁月和生活折磨过的痕迹,浑身都是明显长久舒心惬意的日子才能养出来的恬淡气质,连眼神都是那么的干净清澈,好像时间在李芳草身上停止了一样。
不像她……
肖姝雪心里立刻十分不舒服,趾高气昂的说道:“李芳草,你跟杨知非一个月工资多少啊?有一百块钱吗?我男朋友在酒吧里一晚上开的酒都要上千块!”
李芳草背着手,嘲讽的说道:“肖姝雪,以你的眼界和能力,你永远不能理解我的想法,你也永远到达不了我的高度,你就是一个低劣的冒牌货。”
她上辈子没把这个冒牌货放在眼里,这辈子更不会。
转身走之前,李芳草又说道:“我会成为华夏最优秀的科学家,而你……”李芳草笑容满面的看着她,目光充满了宽容,“只是一个出卖身体的鸡。”
肖姝雪面容扭曲的看着李芳草和杨知非,刚要破口大骂,这时从饭店里出来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梳着大背头,手腕上的大金表亮晶晶的。
“久等了。”中年男人微笑朝肖姝雪点头,十分儒雅有绅士风度。
肖姝雪跟变脸似的换了一副情意绵绵的笑脸,“我也是刚到。”
“这二位是……”中年男人看向了杨知非和李芳草。
肖姝雪硬着头皮说道:“他们两个是我以前认识的朋友,刚碰到了打个招呼。芳草,知非,这是我男朋友詹姆斯,是江城政府专程请来的港商,要在江城投资的!”
“哦,可真厉害。”杨知非和李芳草对视了一样,俩人都快要忍不住笑出声了。
肖姝雪生怕这俩人再说出什么话来揭她的老底,慌忙说道:“我跟詹姆斯要去跟市长开会讨论投资的事,以后有机会请你们吃饭。”
“哟,你现在都这么有本事了,可不能忘了以前的老朋友啊,我,肖仲钦,沈海峰……我们这些老朋友可都等着你提携呢!”李芳草意有所指的说道,拉着杨知非走了。
肖姝雪听的心惊肉跳,当年她跟沈海峰闹成那样,她又直接走了,实际上两个人还没有离婚,要是沈海峰真的见她有钱了想缠上来,那詹姆斯肯定不要她了。
詹姆斯盯着李芳草的背影,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肖姝雪心里一慌,说道:“她叫李芳草,没什么能耐,不用在意她。不是说还要去市政府办事吗?我们赶紧走吧!”
听到李芳草这个名字,詹姆斯立刻没什么兴趣了,肖姝雪随即放下了心。
然而没过两天,在江城打扮的招摇过市的肖姝雪刚出酒店就碰上了早就等着她的罗彩菊。
这对昔日的婆媳如同仇人见面一样,分外眼红。罗彩菊坚定认为肖姝雪现在傍上大款了,有钱了,而她的宝贝儿子沈海峰却因为肖姝雪闹出的丑事失去了工作,不得已去南方找机会混口饭吃,绝口不提是沈海峰跟寡妇勾搭才被开除的事实。
总之,罗彩菊要肖姝雪给她一千块钱,不然就去找肖姝雪的姘头,把她不但是个有夫之妇,还有精神病的事都闹出去。
肖姝雪恨的要命,没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跟罗彩菊闹出来,晚上把詹姆斯伺候好了之后,跟詹姆斯哭诉有人欺负她,要詹姆斯帮忙“处理。”
两个人刚欢好过后,詹姆斯自然满口答应。
肖姝雪看詹姆斯如此好说话,趁机说道:“我还有个仇人,就是那天你见过得那个叫李芳草的女人,当年下乡的时候,她可把我欺负惨了,你顺带把她也"处理"了呗!”
詹姆斯笑了起来,肆无忌惮的揉捏着肖姝雪的身体,意味深长的说道:“只要你爸爸能帮我们办事,处理几个小虾米给你出气算什么!”
肖姝雪忍受着玩弄,说道:“我爸爸最疼我,他自然能帮我们办事,你放心!”
詹姆斯满口答应了,让肖姝雪等着他的好消息。
然而没两天,詹姆斯回了酒店,满脸阴云的朝正在梳妆描眉的肖姝雪脸上打了一个耳光,肖姝雪尖叫一声,摔到了地上。
“你打我干什么?”肖姝雪看着詹姆斯阴云密布的脸,胆战心惊的问道。
詹姆斯大骂道:“你这个蠢货,你跟我说那个女人叫李芳草,没什么本事,都是放屁!她叫江黎,是你们大陆秘密科研项目的领头人!”
肖姝雪捂着脸,“你弄错了吧,她就只会种蘑菇,小学都没读完……”
“她身边有保镖暗中保护,我的人没到她跟前就被放倒了!这么重要的事你不告诉我也就罢了,居然还有意误导我!”詹姆斯震怒之下,拳打脚踢,“要是我因为这事暴露了,我先弄死你!”
第二天,肖姝雪裹着头巾,遮住了鼻青脸肿的模样,跑到研究所门口,指明要见江黎,说要是江黎不见她,她就在研究所门口不走了。
李芳草自然不会见她,保卫科的人出来要带她去公安局,肖姝雪又吓跑了。回到酒店的时候,肖姝雪看到酒店门口被围的水泄不通,好几辆警车停在酒店门口,那群公安里面她看到了肖仲钦的脸,在指挥着这次行动。
不一会儿,詹姆斯被几个公安押着出了酒店,神情灰败。
肖姝雪吓的要死,裹紧了头巾,没敢接近酒店,转头跑了。
因为没有抓到肖姝雪,肖仲钦回到公安局后,跟保密局来协助办案的领导杨知非开会讨论过之后,觉得肖姝雪最有可能去找的就是肖兴国和杜文雨。
肖仲钦立刻给肖兴国和杜文雨打了电话,问肖姝雪有没有联系过他们。
“小雪回来了?”杜文雨很惊讶。
肖仲钦说道:“肖姝雪是一名外国间谍的同伙,目前还不清楚她协助窃取了多少国家机密,但一个同犯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不可能!”杜文雨急了,“小雪怎么会做这种事?你弄错了吧?”
肖仲钦懒得跟糊涂的母亲掰扯,冷冰冰的说道:“爸应该知道这事的严重性。你们说她没去找过你们,我希望你们说的是真的。我负责办这个案子,一切都按规定来,不会有任何徇私。”
肖兴国忍着火气,“你连爸爸妈妈都不信吗?小雪没来过就是没来过!肖局长现在官威大的很啊,连亲爹妈都不放眼里了!”
“在其位谋其政,还请肖同志理解。”肖仲钦说完,挂掉了电话。
肖兴国气的肝疼。
又过了两天,杜文雨出门买菜,刚打开房门,一个裹着花布头巾,穿着带补丁衣裳的人冲到了她面前,小声的喊了一声“妈”。
杜文雨吓了一跳,认出来是肖姝雪,愣在了那里。
肖姝雪想起这些日子东躲西藏,靠着乞讨和偷人衣服才一路走到肖兴国和杜文雨家,忍不住哭出了声,“妈,妈,我好想你啊!”
杜文雨也抹起了眼泪,说道:“这些年你都去哪了啊?”
肖姝雪自顾自的往屋里走,说道:“妈,有吃的没有?我饿死了!”
杜文雨慌忙跟进了屋,“小雪,你二哥说你跟什么间谍有关系,怎么回事啊?”
肖姝雪拿起桌子上的点心拼命的往嘴里塞,不搭理杜文雨,杜文雨心里忐忑,“我去找你爸……”
“你找他干什么?”肖姝雪端起一碗水一饮而尽,拦住了要出去找肖兴国的杜文雨。
杜文雨焦急不已,“小雪,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们?你是不是真的跟那些外国的坏人有关系啊?你帮他们做过事吗?”
肖姝雪不吭声。
杜文雨苦口婆心的说道:“小雪,妈相信你不是那么坏的人,我带你去找你二哥,你好好跟他解释清楚。”
肖姝雪越听越烦,“你让我去求肖仲钦放过我?”
“怎么是求你二哥呢?你二哥这人嘴上说的不留情,实际上还是念着情分的……”杜文雨说不出来了,眼神惊恐的看着狰狞的肖姝雪把桌子上的水果刀抵在了她脖子上。
“闭嘴!别说了!”肖姝雪尖叫道,“钱呢?你把钱放哪去了?”
杜文雨哆嗦着说道:“你要钱干什么?家里的钱那时候都给你当嫁妆了……”
肖姝雪恼怒的一巴掌扇到杜文雨脸上,把杜文雨扇到了地上,“别骗老子,钱呢?不给钱老子一刀捅死你!”
杜文雨流着泪指着桌子上的小抽屉。
肖姝雪拉开抽屉,从一个铁盒子里拿出了几十块钱,恼怒的说道:“怎么就这么点钱!”
“还有几百块钱,在你爸发工资的存折上存着。”杜文雨可怜巴巴的说道,妄图唤起肖姝雪的同情心,“我一直得吃药,你爸身体也不好。”
肖姝雪拿刀拍了拍杜文雨的脸,讥笑道:“你亲生的姑娘可是老外都知道的厉害人物,她那么有本事也不见给你这个亲妈一点钱,看着亲爹亲妈靠着这点子死工资吃糠咽菜。李芳草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不是好东西!”
杜文雨泣不成声,“小雪,我跟你爸对不起李芳草,可从来没对不起你啊!”
肖姝雪闻言大怒,又是一耳光甩了过去,狰狞的叫道:“老不死的东西,你要真对我好,就该一刀捅死李芳草那个贱人!要不是她,我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她害的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房间门被人狠狠的撞开了,肖姝雪惊愕的朝门口看去,迎面一个凳子朝她飞了过来,把她重重的砸到了地上。
五六个人从门外冲了进来,把肖姝雪按在了地上,戴上了手铐。
肖仲钦走过去,弯腰要扶起杜文雨。
杜文雨像个失了魂的木偶一样,呆呆的站了起来,呆呆的坐到了椅子上,看着肖姝雪恶毒的咒骂着她和李芳草。
外出上班的肖兴国听到消息后回来了,灰白着一张脸看着狼藉的家,不知道该说什么。
肖仲钦也无话可说,让同事把车开过来,要带肖兴国和杜文雨回公安局做笔录。
杜文雨一直是这种呆滞茫然的状态,她好像一瞬间老了几十岁。肖姝雪打她之前,她还在幻想着是肖仲钦搞错了,肖姝雪虽然娇纵任性了一点,但绝不会跟间谍搅到一起,她带着肖姝雪跟肖仲钦说清楚就好了。
肖姝雪来找她,一定是想她这个妈妈了。
吉普车开了五六个小时,终于到了江城。
进了公安局后,杜文雨仿佛才真正意识到了,她疼爱了几十年的女儿根本没把她当妈妈,突然崩溃的大哭起来,拼命地扇着自己的耳光,肖兴国和肖仲钦拦都拦不住。
直到最后,肖兴国和肖仲钦一人按住她的一只手,阻止她再自虐。
杜文雨哭到抽搐,“我那么疼爱她,我知道她不是我亲生的,但我当她是我亲生的……”
肖兴国如今已经是满头白发,跟杜文雨抱在一起,嚎啕大哭了起来。
不知道是哭他这些年的父女情白白浪费了,还是哭他一把年纪了,马上要退休了又牵扯进了大案子里面。
赶来协助审案的杨知非拍了拍肖仲钦的肩膀,十分体贴的安慰兄弟,“要不,你也去哭哭?情绪不能憋在心里,要发泄出来。”
肖仲钦十分感动,阴森森的回了他一个字,“滚。”
审讯的时候,肖姝雪嚷嚷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她男朋友是港商,有大钱,要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詹姆斯也不会来江城投资。
“他是不是正经商人你心里门清,你的詹姆斯已经招供了,说你跟他许诺了,可以把肖兴国发展成你们自己人,再通过肖兴国向内部渗透势力,他才跟你在一起的。”审讯员冷冷的说道,“你狡辩也没用。”
肖姝雪惊呆了,没想到詹姆斯这么不中用,才短短几天就招供了,把她卖了个彻底,她哭着喊着说要见爸爸妈妈,还想让肖兴国和杜文雨走关系帮她减轻罪名。
肖兴国来了一趟,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他知道肖姝雪犯的事太严重了,根本不能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还跟公安表示一定要严惩肖姝雪。
因为肖姝雪还跟罗彩菊接触过,远在南方的沈海峰也被叫回来接受调查了,毕竟两个人闹成这样,各自丑闻缠身还没有离婚,至今为止依然是法律承认的一家人。
李芳草是在审判庭上见到沈海峰的。
她想来看看肖姝雪的最后结局。
一开始,她没认出来沈海峰,一个人悄悄的坐到了旁听席上。然而她总是觉得有人在看她,李芳草转头看过去,对上了一个穿着花衬衫,戴大金链子的男人,旁边还挽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芳草。”那人喃喃喊道,声音中压抑着激动。
李芳草怔了一下,听声音耳熟,这才从记忆深处想起了沈海峰。
这会儿还没有开庭,沈海峰见李芳草一个人,主动起身坐到了李芳草旁边,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李芳草。
多年未见,沈海峰心情十分激动,又带着忐忑。
“咱们……好多年没见了。”沈海峰低声说道,“你应该听说了吧?我在南方做生意。”
他有意无意的在李芳草跟前展示自己手上的大金表。
李芳草弯起了唇角,客气的说道:“没听说过。”
她的精力很宝贵,怎么可能去关注沈海峰。
沈海峰也不生气,贪婪的看着李芳草恬淡温柔的侧脸,“那个肖姝雪就是个灾星,自从我被她缠身,就倒霉不断,先是转业,又被开除,只能去南方闯荡,离了那个灾星运气就回到我身上了,这些年也算是小有所成,挣了点钱。”
沈海峰嘴上说的不怎么在意,实际上他心里很紧张,跟肖姝雪结婚让他成了一个笑话,跟寡妇勾搭到一起更是丢人现眼到家,不仅名声没了,工作也丢了。
那个时候他最怕碰见李芳草,走在路上都恨不得遮住脸,生怕碰见李芳草,让李芳草看到他那副倒霉落水狗的样子。
都到那个地步了,沈海峰其实没那么在意脸面名声了,但他就是不想让李芳草看到他这么不堪的一面。
后来到了南方挣了点钱,沈海峰又幻想着他衣锦还乡,能够见到李芳草,让李芳草知道他也是有本事的人,尽管他知道以李芳草的品行,不管他有钱还是没钱,李芳草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但他就是固执的想在李芳草面前证明点什么。
跟沈海峰来的女人忍不住了,也起身坐到了沈海峰旁边,搂着沈海峰的胳膊,跟宣誓主权似的,娇滴滴的问道:“峰哥,她是谁啊?”
李芳草好笑的看了一眼那个女人,浓厚的妆容下是一张稍显稚嫩的脸庞,估计不会超过二十岁,沈海峰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做人。
“我……朋友。”沈海峰有些尴尬的甩开了女人的手,“我跟我朋友说话,你先回去。”
那女人上下打量着李芳草,见李芳草不年轻了,打扮的也清汤寡水,身上一点首饰都没有,顿时起了轻视之心,“大姐,你好啊!我叫小柔,跟峰哥做生意的,是峰哥的秘书,大姐你是干什么的啊?”
杨知非这会儿从外面进来,坐到了李芳草旁边,正好听到这句话,微笑说道:“我媳妇是江城农业研究所所长,江城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国家重点学科带头人。”
小学都没读完的小柔秘书顿时沉默了,没学问的人对有学问的人都是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
沈海峰深感小柔丢脸,低声呵斥道:“一边呆着去。”
杨知非过来只是跟媳妇说几句话,想让李芳草换个位置,李芳草笑着摇头,大庭广众之下,沈海峰不会做什么的,她特意躲开,反倒像是怕了沈海峰。
杨知非只得去了前排,他是保密局的人,需要出席审判。
沈海峰看着人到中年依旧身姿挺拔,身材保持的健硕,一看就身居高位,不怒自威的杨知非,顿时一阵后悔。
他想让李芳草看到他如今混的出人头地了,有钱了,想让李芳草后悔当初她的选择,但明显杨知非还是比他强,把他衬托的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