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和家中父母出去旅游,还有的提前去看看要去的大学。
有的练车,有的出去勤工俭学,提前感受大人的世界。
只有姚明远,如同之前的每一个假期那样,从早上五点就起来练习口语,之后背单词,刷题,等着家教来上课。
下午的时间他要看大学的《马哲》、《毛概》等等科目的教科书,并且尽量把内容背诵下来。
他每天都要在书桌前坐着,从早上五点,坐到晚上十一点,然后才可以在母亲的命令下上床睡觉。
他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出去玩。
甚至他仍旧没有自己的手机,更是没有QQ、微信等等一切社交软件。
他的世界里只有学习。
终于,姚明远如同父亲预期那样,收到了清大的录取通知书,并且是父亲亲自选定的那个所谓前景很好的专业。
然而这样也没能让黄燕松懈下来,反而对姚明远的要求愈加严格。
生怕儿子到了大学以后会被千千万万全国各地的优秀才子踩在脚下。
这样的日子姚明远过了两个多月。
等到开学那天,黄燕特意换了身还算体面的衣服领着儿子一起去清大报名。
她在这看到了很多和儿子一样、甚至更加优秀的孩子。
黄燕原本想着不住校了,也就没打算申请宿舍,却没想到和老师咨询后,得知的消息是如果一开始没办理住校,之后也不能再住了。
黄燕想着她不可能一直跟着儿子,如果过个两三年,儿子确实没有学坏的意思,她就让儿子住进宿舍里。
因为能考上清大的孩子,就可以做她儿子的朋友了,接触接触也无妨。
所以她只考虑了下就同意给姚明远办理住宿。
第275章 解脱的笑
姚明远还以为他即将如同普通的学生那样住在宿舍里,心里既有欣喜又有害怕。
欣喜他终于要体验真正的集体生活了,是吃住学习都在一起的那种集体生活。
害怕是因为觉得自己性格不招人喜欢,同学们会不会喜欢他?
他在学校能不能交到朋友?
黄燕问了几个同宿舍的男生家长,问孩子是怎么学习的。
家长当然不可能说出自家真正的学习方法,只能说起早贪黑特别刻苦来打发黄燕,然而她却当真了。
趁着姚明远回班级开会的功夫,黄燕火急火燎在附近找房子。
因为她来得晚,有那些想要在外面租房的都提前过来找好了房子,所以几天下来都没找到什么好房源。
而这几天,姚明远都是在宿舍住的。
他一下子就爱上了这种住宿舍的感觉,大家都是同龄人,感觉有说不完的话题。
即使他很多东西都没听说过,也加入不进去,可仍旧不妨碍他觉得新奇兴奋。
宿舍的几个男孩觉得姚明远这人长相帅气,就是性格有些沉默寡言,不过只要跟他说话肯定能得到回应。
就在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有好兄弟时,黄燕忽然打来电话。
她找到房子了,让姚明远立即搬过去。
姚明远想到这几天在宿舍的日子,那种精神上的放松是他以前从未体验过的。
可现在他的母亲忽然打的这通电话,将他的梦想全都击碎了。
姚明远忍不住提出反驳,可被黄燕又一次无情镇压。
照例是那些说自己有多么不容易,这些年吃了多少苦才把孩子供养出来的话。
说她以为快要熬出头,可儿子现在为了一点小事就反抗她,让她心里很难过之类的。
姚明远看着母亲两鬓的白发,肩膀忽然塌了下去。
又是这样。
他知道母亲真的很不容易,可每天被人不厌其烦的说这些,他越来越喘不过气。
他又一次选择了妥协,同意搬出去。
之后的三年姚明远一直和母亲住在学校附近租住的房子里。
白天他去上课,黄燕就在家收拾房间做饭,其余的空闲时间,都是做手工活。
她经人介绍在家缝制棒球,手工活挣得就是个辛苦钱,都是按个数给工钱,每天长时间低头,黄燕的颈椎经常疼的抬不起头。
姚明远也曾经劝过母亲不要这样,他可以住在宿舍里,食堂的饭菜也很好吃。
却都被黄燕拒绝了,并且一次又一次的跟他说。
自己吃的这些苦都是为了姚明远,为了他以后能有个好的前程。
姚明远每次听完,脊背都要更弯一些。
父亲的厚望,母亲的期盼,还有那些望子成龙要他报恩的话,都变成了一袋袋泥沙,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可是这些话他都不知道说给谁听。
如果说给母亲听,她肯定要骂自己白眼狼,她省吃俭用供出来的大学生,到最后竟然抱怨她做的太多了!
如果说给父亲听,父亲会说这些事都是母亲造成的,让他尽量去和母亲沟通争取,不要多想,浪费的都是学习时间。
他想说给朋友,可姚明远拿出手机看了看,他竟然是没有朋友的。
多可笑,他长了二十多年,连个朋友都没有。
这么想着,他对这个世界越加厌烦。
可他一想到父亲和母亲这么多年的栽培,又觉得厌烦也得忍着,不然他们辛苦了半辈子,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回报给他们。
于是姚明远就在每天对世界的厌烦和自我厌弃中苟延残喘,直到他大学毕业,考上了研究生。
这时黄燕终于觉得儿子身边都是优秀的人才了,他自己也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可以放开交友了。
于是带着对儿子的满腔不舍,回了清平。
但是每天仍旧忘不了给儿子打个电话,询问下早上吃什么了,中午吃什么了,晚上吃什么了,今天都见过谁,干什么了。
而这时候的姚明远忽然发现,他快要奔三的年纪,身边别说朋友了,就是能多说几句话的都没有。
他像个游离在世界之外的人,甚至觉得灵魂已经出窍,每天看着自己的躯壳行尸走肉般来来去去。
脸上的表情也如同僵尸一样,甚至他都忘了开心是什么感觉。
终于,在某天姚明远厌烦了这样的生活。
那天他离开时,从实验室中带走了剧毒的氰化钾,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后,给自己穿了身还算体面的衣服,然后如同品尝自己短暂的人生一样,将掺了氰化钾的红酒缓缓饮尽。
姚明远倚靠在沙发上,感受着腹中传来的剧痛,他的嘴角却缓缓漾出一个解脱的笑。
终于,终于能离开这个世界了,他真的好累,好累。
这下子,他彻底轻松了。
远在清平的黄燕刚刚找到一份超市理货的工作,现在丈夫几乎已经不回家了,不过这都不要紧,她还有儿子。
儿子就是她以后幸福生活的指望,至于丈夫,不回来就不回来吧!
带着这种对未来的美好憧憬,黄燕每天上班都觉得格外有动力,直到她忽然接到了来自京市公安局的电话。
“你是姚明远的母亲吧?他服毒自杀了,希望你尽快来京市公安局一趟。”
黄燕还以为遇上了诈骗,可人家清楚的说出了儿子的名字,并且没朝她索要一分钱。
她有些精神恍惚,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于是和对方反复确定。
等那边的人再次说出儿子的名字,黄燕觉得自己那一刻似乎又犯病了。
因为她忽然觉得眼前漆黑一片,耳边也没了声音。
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好一会儿她才恢复视力,耳朵也渐渐传来声音。
黄燕顾不上请假,她拔腿从超市冲了出来。
甚至她都已经忘了去京市需要乘坐高铁,只是一味靠着自己的两条腿,疯狂朝着京市的方向跑。
后来还是有人在高速路上发现她报了案,黄燕才被清平的警察接走了。
“我要去京市!”
“我要找我儿子!”
“他还在等我!”
等清平公安局的人弄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禁对这个灰白头发的女人生出同情。
等黄燕终于到达京市,距离姚明远自杀已经过了三天。
她站在停尸房的门口,仍然不能相信,之前还活蹦乱跳的儿子,怎么就忽然选择自杀。
可等警察拉开存放尸体的大抽屉,她终于看到了脸上满是冰霜,嘴角却含着笑意的儿子。
“呜呜哇啊啊明远我的明远啊啊啊——”
“明远你睁开眼睛看看妈妈哇啊啊明远——”
黄燕如同疯了一样,一把抱住了姚明远的尸体,将自己的脸紧紧贴上去,哭得浑身颤抖不能自已。
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啊,不舍得吃不舍得穿,就为了能多给他一口的儿子,就这么冰凉凉的躺在这里,让对他寄予厚望的黄燕根本控制不住。
旁边的女警看她满头的灰发,再加上不修边幅的衣着打扮,以为黄燕已经六十大几了。
女警家中也有个差不多岁数的老母亲,一时间也没舍得打扰她。
但到底怕她一直这样伤身,让人将她扶到了一边的会客区坐着。
办案的民警把姚明远的日记本递给了黄燕。
“这是你儿子留下的日记本,我们已经找他周围的人调查过了,另外又找专家分析,他生前应该是患有抑郁症,只是一直没人发现,也没能及时干预,这才酿成了今天的惨剧,我们对此也深表遗憾。”
黄燕这时候仍旧傻呆呆的,她瞪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抬头看向说话的民警。
“你说什么?我儿子有什么病?”
“抑郁症。”
黄燕就算学历再低,她也是听说过抑郁症这种病的,以往都是听听就算了,甚至还会觉得得了这种病的人可是真有病。
好好的日子不过天天瞎想,也不知道有什么那么想不开。
可现在想不开的变成了她儿子,她那一直让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
想到这,黄燕又忍不住捂着脸哭起来。
再后来姚南也来了,两人不得已在京市操办了姚明远的丧事。
其实也没什么可操办的,这边两人谁也不认识,何况这样的事也没必要操办。
他们这对做父母的也没心情应付外人。
等黄燕带着姚明远的骨灰回到清平,还没喘口气呢姚南就向她提出离婚。
姚南说以前觉得她把孩子养的还不错,两个人因为有儿子在,倒是也能凑合过。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儿子已经没了,他再没了和黄燕一起过日子的想法。
最让他不能原谅的是,儿子竟然是因为黄燕的不停逼迫才自杀的。
这都是姚南在姚明远留下的日记中发现的!
如果不是黄燕对他管束的太过严厉,又用自己那套自以为可以少走弯路的社交理论教育儿子,好好的孩子怎么可能自杀?
姚南不停用这些话刺激黄燕,也终于让她意识到,真的是自己对儿子太多的爱才让他有了那么大压力,甚至因为不堪重负而自杀。
黄燕越想越愧疚,恨不得马上也跟着死了,就为了能陪在儿子身边。
可她一想到儿子日记中写的。
“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享受和母亲依偎在一起的感觉,可我看到她的靠近,就会从心底觉得压抑,这种压抑一度让我不能呼吸,只想立即从这世界上消失。”
她的靠近会让儿子想要从世上消失,这是一种怎样的讨厌。
黄燕只要一想,就觉得心脏痛得紧缩成一团。
之后她在和姚南的离婚中,并未给自己争取一丁点权益,而是按照他的意思,将房子给了他,自己只要了很少一部分存款。
姚南自诩文人,每个月都是领着固定的死工资,许多年来没多大变化。
因为这些年在姚明远身上花了许多钱,姚家本来的存款也没多少。
之后的很多年,黄燕都活在对儿子的愧疚中,她每日都在忏悔。
如果能回到当初,肯定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逼迫儿子,更不会因为自己对身份阶层的偏见就阻止他交朋友。
想到以前多次儿子想要反抗时,自己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
黄燕都忍不住后悔的直抽自己耳光。
在黄燕六十五岁时,因为浑身剧烈疼痛被同事送到医院,因此被检查出患了肺癌晚期。
而她听到这个消息反而笑了起来,终于有了一种快要解脱的感觉。
她恨不得自己立刻就死了,然后马上转世投胎。
她还想要当明远的妈妈。
这次,她定然会做个不一样的妈妈。
一个坚决不会让儿子感觉到只要靠近就会觉得都是压力的妈妈。
终于,在某个寒冷的冬日夜晚,黄燕艰难的从出租房里出来,她预感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但她临死前还想见儿子一面,于是她拖动着浑身疼痛的身体,一步一步,朝着郊外的墓地走去。
走到山脚下时,她再也支撑不住,终是倒在了地上。
黄燕精神恍惚的看着片片落下的雪花。
她仿佛又一次看到了蹒跚学步的儿子,脸上挂着濡慕的笑容,正摇晃着向她走来。
嘴里喊着,妈妈。
妈妈……
“当当当”
敲门声忽然惊醒了沉睡的黄燕,她猛地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妈?你怎么还没起,是哪里不舒服吗?”
门外响起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这道声音曾经千百遍出现在黄燕的梦中。
姚明远看看客厅的挂钟,都已经九点半了,母亲还没起床。
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他今天睡过头了,九点才起来。
以为出来就要面对母亲的责骂,结果转了一圈却没看到她的身影。
“妈?你在房间里吗?”
听着外面再次传来的声音,黄燕猛然瞪大眼睛,她顾不上穿鞋,一把拉开房门。
看着仍旧高中模样的儿子,健健康康的站在那,黄燕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她控制不住的死死抱住儿子。
“明远——”
“妈妈的明远——”
“你愿意原谅妈妈了是不是?”
“这么多年你终于愿意来看妈妈了是不是?”
“妈妈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呜呜呜——”
姚明远一脸错愕,他不知道母亲究竟是怎么了,以前总是跟他说男孩子大了就不要跟母亲有亲密动作的妈妈,怎么就忽然抱住了他?
还抱得那么用力!
“……妈?”
姚明远有些迟疑道。
“呜呜呜呜妈妈错了呜呜我真的知道错了”
回答他的是母亲的嚎啕大哭,那声音,直让姚明远也红了眼眶。
不知道为什么,在母亲的哭声中,他忽然从心底涌起一股委屈的情绪。
这情绪突如其来,让他也忍不住呜咽出声。
母子俩抱头痛哭了好半晌。
等黄燕哭够了才觉得奇怪,她为什么可以抱到儿子。
是不是因为自己已经死了,两人都是鬼魂了就能抱在一起了。
可这周围的环境告诉她并不是这样,这里是自己家,那个他们生活了很多年的家。
黄燕紧紧抓着姚明远的手不撒开。
这会儿她感受到自己抓着的手腕是温热的,那就证明儿子还是活人。
可她呢,她不是已经死了吗?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
等黄燕看到镜子中自己大部分仍旧是黑色的头发时才知道,她竟然回到了儿子高考刚结束的时候。
至于她之前经历的那些,黄燕不知道是自己的前世还是做梦,反正她再也不想经历一遍。
而这时姚明远还有朋友,那个被自己骂了很久的高凡。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走了眼,那其实是个好孩子。
前世姚明远死后,她和姚南离婚,在扫大街时曾经碰到过高凡一次。
当时那孩子看出她身体不好,硬是让她在旁边坐着,自己帮着把那条街的卫生都打扫了一遍,之后又要送她到医院检查身体。
她说自己是肺癌晚期,已经没有治疗的必要了。
那孩子就经常买了牛奶水果之类的营养品来看她,还帮她收拾卫生,扛米扛面。
那真是个好孩子,可她当初怎么就迷了眼,非得觉得家庭条件一般的孩子都不配和明远做朋友呢?
想到当初自己的所作所为,黄燕真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嘴巴。
“明远,你不是想要学车吗?既然考完试了,就好好放松放松,之前怕耽误学习很多事都没让你做,现在你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
黄燕心里酸涩,终于说出了这句上辈子她一直没机会说出口的话。
姚明远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母亲,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黄燕却不管那些,她现在只想对儿子好一点,再好一点,
“你不是喜欢和高凡在一起玩?那这次报名不如你俩一起去,也能做个伴儿,今天妈就给你买个手机去,以后你和同学联系起来也更方便。”
黄燕自顾自说着,根本没注意对面儿子的神色。
姚明远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的麻木。
在他看来,这肯定是母亲在说反话。
可等吃完饭,母亲真的领着他去了驾校,当着他的面交了报名费。
之后马不停蹄的带着他又去了电信公司,开了个手机号码,顺便买了个新款手机。
之后他妈又塞给他二百块钱,让他出去找同学玩。
姚明远一只手拿着钱,另一只手拿着刚刚新买的手机,站在路边一脸迷茫。
他不知道母亲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忽然间就像是换了个人,让他无所适从。
之后的日子,黄燕一直是这样的表现,渐渐让姚明远相信,母亲真的变了。
难不成母亲之前那样只是为了让他高考能取得个好成绩?
可不知怎的,姚明远忽然想到了那天卫绵的奇怪手势,似乎是从那天以后,母亲的性格忽然变了,再不会强迫他学习。
甚至在父亲说应该提前看看大学的书籍时,也是母亲难得强硬的站出来反驳,说让他拥有一个快乐且毫无负担的暑假。
姚明远不知道那天的女孩对母亲做了什么,也不知道那道白光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的家庭氛围越来越好。
至少再面对母亲时,他没了那种想要赶快逃离的感觉。
他也拥有了自己的好朋友,能像他倾诉青春期的烦恼,也能和同龄的男生女生们一起,打游戏,练车,爬山,游泳。
以前没有参加过的集体活动,在这个暑假,姚明远都参加了个遍。
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性格也越来越开朗,身边的朋友也从唯一一个高凡变成了四五个。
黄燕看着原本白皙的儿子因为近期户外活动增加而黑了许多,心里没有半点不开心,反而热泪盈眶。
真好,儿子的性格越来越开朗,以后肯定也不会再走上之前那条路了。
她也终于解开心结,只要他能健健康康的活着,是不是什么让人称赞的人物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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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姚家之后会发生的事,卫绵朝着黄燕用完“大梦三生”的术法后,又继续朝着风水街走去。
今天她的目的可是多淘点玉石,品质不限。
反正就算是劣质的玉,只要时间足够,她也必能养成极品。
其实很多石头也能养成玉,只是那些石头并不是随处可见的普通石头,而且养起来照比玉石要耗费很多时间和灵气。
以后她闲着没事干,倒是可以到玉石产地弄几块石头试上一试。
卫绵刚一走到风水街的头上,就被前面密密麻麻的人群震惊了。
她来过那么多次,就算是过年之前,也没见过这么多人。
只不过那些人大多集中在中间的空地上,或弯腰,或蹲着看附近的摊位。
两侧的店铺中也多了不少人气,但是相对于中间还是少了很多。
卫绵随意看了几眼,径直朝着陈大鹏家古董店走去。
“您好,欢迎光临。”
卫绵从大门进来时,忽然听见一道机械女声响起。
她侧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大门上安装了一个自动欢迎的喇叭。
而且大门的构造也改了,以前的单层大门变成了双层的,外面是正常开着的门,里面还加了一层质感偏硬的灰色门帘。
卫绵撑开门帘进入店中,立即感受到了空调的凉气。
“哎哟,什么风把大师吹来了,这么热的天,您要是有什么事给我打个电话就行,何必亲自过来呢!”
因着卫绵的符咒,陈大鹏的古董店在这风水街很是闯出了些名声。
现在外面的人都知道,想买法器就去致远斋,那边门路广,而且在这行很多年了,信用有保障。
但是如果想要买符咒,那还是得去陈记古董。
第278章 挑玉石
别看陈记古董不是百年老店,但这店老板认识个非常厉害的风水师,似乎比郑家已故的老爷子还要厉害。
在那买过符咒的人,没一个不竖起大拇指夸赞的。
只是陈记的符咒也不是随便卖,那都是限量的,每个月月初才能来那么几张。
人家懂行的人看了说,可千万别小看那么几张符咒,没有一张品阶低于中级,都是在外面看不到的好东西。
还说那符咒要是拿到京市去,一百万一张有得是人抢。
有人这么说,那买过的也说确实有用,陈记古董的符咒因此愈加有名,每个月都很快就卖光了。
卫绵没理会陈大鹏的例行客套,相同的话他每次都要说一遍。
她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怎么把大门弄成这样了?”
“嘿,您就别提了!”
陈大鹏引着卫绵到贵宾区坐下,然后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珍藏的茶叶冲泡。
“还不是都让外面那些摆地摊闹得!”
“前段时间不是有在地摊上捡漏了个鼻烟壶的嘛,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穷疯了,一下子跑来了不少人,都是奔着捡漏去的。”
“一看来的人多了,那些家里有点存货的也都出来了,摆摊的多了,卖货的也多了,这地方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还别说,昨天有个小子拿下的那个瓷盘子,我看着像是民国的东西,只是上面少了个印章,有点看不准。”
这要也是个漏,以后摆地摊的人怕是要更多了。
“这外面的人多了,来店里看看的就也多了起来,门不停的开开关关,屋里那点冷气都放光了,这天越来越热了,我也是没办法,这才装了道门帘。”
想到卫绵的身份,陈大鹏立即放下手里的茶杯,神色间也带了些小心翼翼。
“大师,是我这门帘有什么不妥吗?”
卫绵抿了口茶水,心里不得不赞叹,果然是做买卖的,看人眼色是一把好手。
“没什么不妥。”
还没等陈大鹏松口气,就听卫绵接着道。
“只是我建议你换成红色的,能提升店铺人气,增加销量,更是有助于吸引好运。”
陈大鹏是个做买卖的,增加销量可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于是赶忙记下来,立即找人去买红色的门帘。
卫绵在陈大鹏店里四处看了看,帮他纠正了几样法器的摆放,然后才说出自己的目的。
“我想问问陈老板,手里有没有合适的玉石?成色不是问题。”
“玉石?我前天刚收了几块,这就拿给您看看!”
陈大鹏也不问卫绵干嘛要那么多玉石,在他看来,大师用什么都是有正经用处,他只需要告诉对方有没有就行。
很快他就端着个托盘从仓库出来了。
“就这三块,剩下的成色不好我都没留着,大师您挑挑。”
卫绵将那几块玉石接过来,玉都是好玉,就是个头都不大,而且价格肯定很贵。
这些玉石都是陈大鹏收的,因为成色过好,即使他分文不取,也不是卫绵想要的。
“有没有成色稍差些的,最好是能大点,其余不是问题。”
“我手里是没有,不过有个朋友,他那肯定有!”
要说成色不好的玉石,陈大鹏手里还真没有,只不过他性格开朗朋友多,做玉石买卖的朋友还真有几个。
卫绵这么一说,他立即想到了一个人。
“大师要是有时间,咱们现在过去看看?”
卫绵欣然同意。
陈大鹏没开车,据说那地方距离风水街并不远,绕过两个胡同就能到,只不过较这边偏僻很多。
卫绵以前从未往这个方向来过,这会儿看什么地方都新奇。
陈大鹏见状,也仔细的介绍起来,顺便介绍下他说的这个人。
这人是陈大鹏父亲的叔辈堂兄家的儿子,也算是他的远房亲戚,只是两家很多年不联系了,还是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说起时才冷不丁发现。
两人竟然算得上是叔辈堂兄弟。
这人叫陈志平,比陈大鹏大三岁,两人认识也十多年了。
陈志平的父亲是农民出身,八十年代出来打工,后来跟着人做起了珠宝生意,这才接触到了赌石这一行业。
自此之后就一直在这个行业里闯荡,也算创下了不小的家业。
后来老人家去世,陈志平就接下了这一摊,他比他父亲还要一发不可收拾。
赌石赌石,沾上了个赌字,就肯定让人上瘾。
“赌石?”
卫绵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有些不解的看向陈大鹏。
“赌石,顾名思义赌的就是石头,只是这个石头可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翡翠原石!”
“翡翠原石分两种,分为山料和籽料,山料就是从翡翠矿山里开采出来后直接拉过来的,没有外皮,形状也不规则,表面看着像是普通石头,有很多棱角和裂纹。”
“而籽料则是从河床中开采出来的,因为经过数年的水流冲刷,大多都是由外皮包裹着的类似圆形或者椭圆形的石块。”
“这东西有大有小,有些是按照大小算钱的,也有按照公斤数的,一些特别小的就按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