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发现她的鬼丈夫不知不觉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已经没有了的脑袋也恢复成了之前的模样,一个二十五六岁,留着寸头,有着干净眼神的男孩出现在白听雪面前。
让她觉得熟悉又陌生。
陌生的脸,可那周身的气息和看自己的眼神却格外熟悉。
男孩的视线一直落在白听雪身上,在没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之前先察觉到了她的变化。
第558章 因果报应
白听雪原本摔扁的头如同被打了气一般,渐渐充盈起来,脸也恢复了之前水嫩漂亮的样子。
虽然面色还有些和正常人不一样的青白,但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
两人停下脚步,吃惊的打量着对方,很快又从彼此的表情中察觉到自己的变化,然后一齐朝着四周看去。
白听雪这才发现白道士的身影,她眼眶有些红,不自觉呢喃出声,“白爷爷——”
白道士没有阴阳眼,什么都看不见,可他这会儿却像是有感应一样,鼻子有些发酸。
卫绵见状,口中念咒,在他眼睛上抹了一下。
当下白道士的眼前就变了,他再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客厅中央站着的两人,其中一个不就是自己一直担心的听雪丫头?
白道士想说什么,可他嘴唇动了半天,最终只化成一声无奈的叹息。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白听雪眼眶更红了,是啊,她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她也是后来才知道,这种事竟然能去警局告他们,也可以把事情闹大,用舆论的压力对抗家里。
大不了脱离这个家,上大学的费用自己想办法,再不济还有助学贷,总会有办法的。
可她偏偏选择了最无法挽回的一种,到死后也没脱离家里的控制。
卫绵忽然开口,“需要帮你们解除婚约吗?”
她虽然这样问了,也只是问问而已,因为她能看出这两人的关系不错,并没有世人以为那种被强行捆绑在一起后的怨怼。
相反,两人对彼此都很关心。
果然,听了卫绵的话,白听雪和那个男孩对视一眼,很快移开眼神,“不、不用了、”
白道士也是人精,立刻就明白了她这样说的原因,他仔细看了那个男孩几眼,觉得白家这回也算歪打正着。
等白道士和白听雪叙完旧,三人就直接离开了,他对白聪做的事也极为气愤,明明是自己的至亲,却能为了利益连人性都没了。
白家父母也不是什么好人,明知道自己儿子干的事却在那装瞎,甚至还在后面推波助澜。
他们都是自己该有的报应。
从小就偏心的父母,从来都把女儿当成换彩礼的工具,可能在养孩子的过程中会产生些感情,却远远没有对儿子那样在意。
等到两人利益冲突时,毫不犹豫的选择站在儿子身边。
而那对自私自利的哥嫂,明明挣钱的方式有很多,白聪却选择用对自己来说最便捷最没人性的一种。
卫绵已经从两人身上看到了他们的未来。
一年后,白聪夫妻会暴毙而亡,既然用了妹妹的彩礼钱,那因果报应,该来的总会来的。
至于白家父母,还有什么比年迈的他们痛失宝贝儿子更让人痛苦的呢,下半辈子老无所依,有了凄苦的晚年,就是给他们的惩罚了。
梁昊然一直跟在师父身边,这几年来他一直这样做,但仍旧觉得师父身上的东西他永远学不完。
不过卫绵觉得他实力到一定地步后,每次处理事情时都要问他,如果是他会怎么做。
梁昊然有时候觉得自己的做法会和师父一样,有时又是截然不同的。
比如白听雪这件事,如果让他处理,他可能会出手帮两人解除婚约,让他们各自投胎,但这样做他又觉得不够完美。
在他的设想中,这样做以后那男孩会托梦给他的家人,家人来找白家闹,把彩礼钱要回去。
白聪和他媳妇肯定会因为这笔钱焦头烂额,为了钱给妹妹配冥婚获利这件事就算解决了。
“你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对,但你还要考虑另外两个方面。”
回去的路上,卫绵耐心给梁昊然复盘今天碰到的事,她声音轻缓,不疾不徐。
“白听雪的自杀可以说是白聪一手导演的,他怕妹妹考上好大学,在她高考时出手害过一次让她带病参考,白听雪的高考成绩低于平时很多分。”
“也是因此,白聪借着她高考成绩不好的理由给白家父母洗脑,让白听雪尽快结婚换大笔彩礼,白家父母默许了。”
“后面白聪找人和白听雪相亲,两人因此闹翻,白听雪才知道家里人对自己的态度,受到白聪的言语刺激选择跳楼。”
“这件事是有因果关系在的,当然,白家任何一个人在这件事里都不无辜,但其中最可恶的仍旧是白聪。”
“他能在白听雪去世五天后就把她配了冥婚,可见在此之前就已经有了准备,有些事不耐推敲,网上有个词很好——细思极恐。”
梁昊然皱眉思索,他刚刚也有注意到,白听雪的死和白聪有些因果,但他却不知道竟然是这样的原因。
师父总是能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或者面相特征推测,因而算出的东西比他全面,知了全貌再去评判就会客观很多。
他每次觉得自己已经很厉害了,都会发现师父比自己更厉害,让他把那点刚刚萌芽的骄傲全都按死。
人外有人,他还有更大的进步空间,生命不息,学习不止。
————
天机算命馆前段时间重新装修了,这次装修直接把同楼层的另一家写字间也一起买了下来,除了原本的那个会客室外,还另外增加了三个稍小些的会客室。
算命馆除了卫大师以外,还增添了三位大师。
听说其中一个是天师世家郑家家主郑开元的小儿子。
从小跟在已故郑大师身边学习,后来又在卫大师身边学了好几年,现在可以独立接单了,擅长捉阴驱邪。
第二个是卫大师的徒弟梁大师。
年轻有为的小伙子,擅长五行八卦,风水堪舆,无论是阳宅风水还是阴宅风水,找过他的人都赞一声好,有乃师之风。
第三个大师姓彭,人人尊称一声彭大师。
听说是来自港城的风水师,连续两届风水排行榜上的人物,也是港城首富李家的御用风水师,只是很偶尔才能到内陆来。
这人擅长各种求财的风水阵法,看李家这几年生意愈发蒸蒸日上就知道了,这位风水师很有些实力。
和这三位风水师相比,卫大师这个当家人更难见到。
大家到天机算命馆算命,首选肯定是声名赫赫的卫大师。
只是卫大师不常在,想找她的人又特别多,如果你等得起可以选择等,排到时前台会打电话通知。
如果不是特别有难度的事也可以按照另外几位大师擅长的专业选,比如家里闹鬼就找郑大师,要迁坟看风水找梁大师,求财找彭大师。
想预约这几人的单子就会容易很多,而且效果也不会打多少折扣。
最主要的是,如果这三位大师都解决不了,那他们就会把卫大师请出来。
这点上有点像什么呢,就像去医院看病,你找了新手给看不要紧,他要是会看能直接给你看,但他要是看不明白,他会把自己的导师搬出来。
而这位导师,很可能是你平时想约都约不到的人物。
当然,要是这三位因为学艺不精找来卫大师挨骂,也跟你这个事主没什么关系,不用担心被迁怒。
据去算命馆的人说,已经一年多没在那见到卫大师了,问就说出门云游了归期不定。
想要碰到她只能看缘分。
大家都很好奇,此时的卫大师在干什么?
她正在藏区的马背上撒欢。
卫绵收了收缰绳,胯下的大黑马立即领会了她的意思,缓缓放慢脚步,很快停了下来。
卫绵翻身下马,拿出水壶喝了一大口,跑在她后面的巴桑卓玛见状,也拉住了缰绳。
枣红色大马嘶鸣一声,渐渐停下下来。
巴桑卓玛一跃从马上跳下来,她小跑到卫绵身边,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盯着她。
“卫绵,你骑马真的好厉害,我长大后还从没输给过任何人,你是第一个,当然,也有可能因为我家大黑不愧是野马的后代,天生厉害!”
巴桑卓玛忍不住赞叹,她一直非常佩服强者,也喜欢挑战比自己强的人,所以前些天看到独自从无人区出来的卫绵后,她热情的把人邀请到自己家。
这几天两人已经熟悉起来,她也知道了这个看起来娇小的姑娘是来自清平,是和这边完全不一样的繁华城市。
可就是这样一个白白嫩嫩的城里小姑娘,竟然能靠着自己穿越无人区,那是个让无数人都谈之色变的地方。
这个无人区并不是广为人知的那个。
那边的无人区网传的很恐怖,但对于当地人来说,几个人一起还是可以闯一闯的,他们常年生活在这里,当然知道克制野狼的东西是什么。
可卫绵走的那地方不一样,那里就是他们当地人也不敢涉足的区域,那里有野狼、有雪豹、有藏羚羊、藏野驴、藏狐、高山鸟类等等保护动物。
那些凶兽的数目就是本地人都不得而知,过去的许多年,凡是进了那片无人区的,就从没有人出来过。
巴桑卓玛每次想起第一次看到卫绵时的景象,仍旧忘不掉那瞬间的震撼。
近百只各色动物跟在她身后,如同公主的骑士,将人送到无人区外。
卫绵一直背对着它们,然而那些野狼和雪豹却半点不敢上前,在她离开后仍旧恭敬的跪趴在原地。
巴桑卓玛非常想问一句,你们见过狼群和雪豹臣服的样子吗?
我见过!
也是因此,她对这个在藏区几乎见不到的白嫩姑娘,产生了极大兴趣,磨破嘴皮子也要将人骗回家。
卫绵当然能看出对方到底有没有坏心,而且她刚离开无人区,也确实需要找地方补给一下,就顺势来了牧区。
巴桑卓玛是个非常热情的姑娘,不过一天时间,卫绵就和她家人熟悉了。
巴桑卓玛邀请卫绵一起骑马,本以为这姑娘肯定连马都不会骑,然而事实让她大跌眼镜。
她不明白,为什么家里的马儿都那么喜欢卫绵,就连最高傲的大黑都表现出对卫绵的亲近来。
大黑是野马和家里母马的后代,但继承了野马的爱自由,不愿意被束缚在马圈里。
巴桑卓玛倒是很想骑着大黑驰骋草原,然而它极为高傲,只有父亲可以勉强靠近,但也是不许他骑的。
直到卫绵来了以后她才知道,一匹马究竟能有多谄媚。
没错,就是谄媚。
她当时领着卫绵在自家马圈挑马,人家挑中的是一匹浑身白色的马,可等她要去牵马时,大黑自己跑了过来。
它把白马咬走,然后拿自己的大脑袋往马鞍上拱,一边拱一边还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真的是巴桑卓玛平生仅见,让她彻底开了眼。
巴桑卓玛的父亲也看到了这一幕,他说万物有灵,大黑一直不愿意屈服人类是觉得没人配得上它,现在它等候的那个人来了,才会如此迫不及待。
巴桑卓玛想到自己在无人区外看到的那一幕,忽然明白了动物们为什么会对卫绵表现出臣服的样子。
其实巴桑卓玛一开始以为卫绵不是人类,可能是某个强大的妖,这才获得了狼群的臣服。
等到接触久了她渐渐发现,卫绵身上有种亲和力,让人不自觉喜欢,想要靠近。
那是一种天然的直觉,没有任何缘由,而动物的直觉往往比人还准。
听到巴桑卓玛的话,卫绵只是笑了笑,会骑马有什么奇怪的,在正阳宗时,哪次下山不是骑马?
前世的会骑马就和现代人会开车一样,几乎算是必备技能。
这几年她一直在外面,遍访山川,每到一处有龙脉的地方都要过去查看一番,还自己绘制了一份地图。
她的地图和普通地图不一样,她的地图是用来标记龙脉的,龙脉的走向和情况都非常清晰的标注在上面。
卫绵并不觉得做这些累,她偶然间想到师父之前说的一句话。
地师都是凭两条腿跑遍名山大川的,只有亲自用脚去丈量,才能更深入的了解每一寸土地。
卫绵把梁昊然教出来就是让他给自己打工的,现在算命馆有他和郑浩撑着,很多事已经不需要自己出面了。
彭元禄偶尔会从港城过来,三人切磋探讨,郑浩和梁昊然胜在有系统学习,而彭元禄则是实战经验多。
三人取长补短,相互探讨学习倒也基本够了,有时也可以过来找她。
隔天一早,卫绵将足够的钱和四张平安符留下,和一家人告别后,骑着大黑朝下一站去了。
巴桑卓玛站在门口,看着远去的人影忍不住红了眼眶。
再见了,我的朋友。
“卫师姐,掌门师叔叫您过去一趟。”
卫绵正悄咪咪在房间数钱,忽然被外面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赶忙答应一声,等小弟子离开了,这才把倒出来的财物再次装回箱子,重新放到衣柜里。
那里有个极为隐蔽的坑洞,是卫绵特意挖出来藏钱的。
没办法,谁叫她是所有师兄们虎视眈眈的目标,那几个家伙天天用五鬼运财术对付她,就是想要把她身上的财运全都搬走。
好在卫绵有师父帮忙,用倒运财术又把财运运了回来。
所以手里这些钱财都是怎么来的,没人比她自己更清楚,可不能被几个师兄知道,不然她还怎么装穷了!
确定把箱子藏好,卫绵一蹦一跳的朝着师父的静室去了。
她悄悄推开门,露出个小脑袋往里看。
正阳子盘腿坐在蒲团上,此时在闭眸打坐,她正要把脑袋缩回去,就听到一声低沉的呵斥,“进来!”
卫绵吐了吐舌头,这次大大方方把门推开,笑嘻嘻的歪着脑袋问,“师父您叫我?”
正阳子看她那半点不稳重的样子不由得瞪起眼睛,“一点姑娘样都没有,把裙摆放下!”
卫绵这才发现自己的裙摆还在腰上别着,刚刚钻衣柜太投入忘记了,赶忙把衣服整理好,一脸正经的看着师父。
正阳子无奈的摇摇头,“你过来坐下。”
等卫绵在蒲团上坐好,他才回身把玉骨扇拿了过来。
“这个给你。”
卫绵一头雾水,但还是双手把玉骨扇接了过来,一人一扇接触的瞬间,玉骨扇激动的发出“嗡嗡”声。
见到这一幕的正阳子眼里划过丝复杂,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快到卫绵根本没有任何察觉。
“师父,这是干嘛?”
卫绵轻咳一声,眼珠子滴溜乱转,脑中暗戳戳想自己这段时间都犯过什么事?
是她偷偷把四师兄裤衩剪了个洞的事被师父知道了?还是她把三师兄阵石扔粪坑里被发现了?
又或者是她用爆裂符炸了禁地这件事被人捅出来了?
不是说那地方都很久没人去了嘛,怎么昨天才干的今天就被抓住了?
不知道她现在回去往身上塞垫子还来不来得及?
卫绵脑子里的想法已经跑出去了二里地,连被罚要用什么姿势抄书都想好了,却没想到正阳子下一句直接把她吓傻了。
“以后玉骨扇就归你了。”
“噗通”
卫绵吓得没坐住,一下从蒲团上栽倒了。
她顾不上拍打身上的衣服,赶忙跪在地上,一脸惊疑不定的看着正阳子。
“师父、您、您没开玩笑?”
正阳子一脸严肃,半丝没有说笑的迹象。
“当然没开玩笑,为师什么时候开过玩笑,你以前不是很喜欢这扇子吗,现在玉骨扇归你了,以后好好对它!”
卫绵以往非常喜欢玉骨扇,而且扇子也非常喜欢她,每次到她手里都要开心的嗡嗡几声。
其余六位师兄碰到玉骨扇就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卫绵之前也想问师父,但当时师父的表情可一点都不好看,她也就把自己没说出口的话又憋回去了。
这会儿见师父的脸色虽然没有之前那么难看,跟平时却也有些差别,显然是问不出什么的。
卫绵是个很有眼色的人,她心里不解,却还是带着玉骨扇出去了。
等她回到自己房间,看着桌子上的扇子,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更明显了。
为什么会给她呢?
玉骨扇明明是正阳宗历届掌门的法器,从来没有传给过其他人,现在为什么会给了她?
在卫绵师兄妹几个人看来,下一任掌门肯定是大师兄田松,他处事最为公正,深受其余师兄妹的爱戴。
可现在师父把玉骨扇给了她,难不成更属意她来当掌门?
可她什么也不会啊!
卫绵从来都是个没有多大理想的人,对掌权没有丁点兴趣,更不愿意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小黑,你说师父把玉骨扇给我是什么意思?”
“我能不能装傻,假装没听明白好么?”
“可要是一直装不明白,师父明说怎么办?”
附着在黑色手镯上的某道身影一言不发,卫绵也习惯了对方的沉默,她只是想找个人说话。
卫绵思来想去,觉得这个掌门不能当,大师兄从来没有犯过任何错,掌门之位只能属于他,就算犯错了也还有二师兄呢,怎么也轮不上她。
卫绵在外人面前足够优秀,可她知道自己的实力在正阳宗根本算不上什么。
尤其她没有师兄们的钻研精神,很多术法都是因为好玩才学的,所以无论哪方面她都会,但绝对不精通。
几个师兄都比她优秀,这个掌门位置要是给了她,正阳宗离衰败也不远了。
一个传承了千年的门派在她手里没落,她就成了正阳宗的罪人,到时祖师爷要是知道了,恐怕牌位都要跳起来打她。
这样想着,卫绵打开衣柜,从里面把自己的小金库找出来,又拿了个包袱皮开始收拾行李。
不行,她得赶紧离开,等她消失几年,师父没准觉得她不堪大用,就能把这个想法收回去了!
对!就是这样的没错!
卫绵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在山上憋得无聊才想往山下跑!
于是当天晚上,某个小姑娘收拾了自己的一包行李后,连夜跑出了正阳宗。
而此时她房间的桌子上,玉骨扇委屈的嗡嗡叫,可惜委屈也没办法,那小姑娘用三师兄新研究的困仙阵把它困在里面了。
不过卫绵也知道不能让师父师兄们担心,在桌上明显地方放了张纸条。
说自己下山历练去了,没个十年八年回不来,这句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那就是我都不回来了师父你就重新找人吧!
下了山的卫绵就跟脱缰的野马一样,根本没人能刹得住。
好在这么多年,她在山上虽然混了点,但该学的本事一样都没落下,靠着那些本事也足够她生活的很好。
何况卫绵是带着财物下山的,手头宽裕又没人管着,她也没什么目的地,就边玩边走。
路上结识了不少朋友,因着卫绵性格开朗还有本事,很多人愿意和她结交,可以说过得十分惬意了。
只是她怕某天被师父捉回去,从未表露出自己正阳宗弟子的身份,反正会风水术法的宗门弟子那么多,谁知道是哪家的。
如果不是后面听说了某个消息,卫绵还能继续惬意下去。
某天卫绵正在饭馆吃饭,忽然听到旁边桌几个江湖打扮的人在闲聊。
“听说了吗,黄山派联合了另外两个风水门派打上了正阳宗!”
其中一个干瘦的男人忽然压低声音说道。
说是压低声音,其实饭馆就这么大,他压低声音后不至于整个前厅都听见,但旁边的几桌肯定是能听到的。
这其中就包括后桌的卫绵,她听到“正阳宗”三个字后,忽然停下了手里的筷子,目光朝着干瘦男人射去。
“为什么打上去?正阳宗可是风水第一大门派,黄山派是不是有点自不量力了?”
和干瘦男人一桌的络腮胡夹了一口菜,含糊不清的说道。
“嘿,这你可就说错了,”干瘦男人洋洋得意,“正阳宗确实是风水第一大门派不错,但黄山派也不比他差多少,这么多年一直被压在下面,早就不满了,现在是终于找到能攻击正阳宗的理由了,这不,赶紧就拉着另外两个风水门派一起去了。”
很多人都跟络腮胡一样,刚一听时只觉得黄山派是跳梁小丑。
可他们就没想过,乱拳打死老师傅,何况一个正阳宗。
一打一黄山派可能会输,可别忘了他还拉了另外两个门派,就算一个比不过,三个总不一定了吧?
而且这些年来黄山派一直在暗地里积攒力量,悄悄发展着,早就不是大家记忆里那样的小门派了。
“黄山派说正阳宗私藏邪修的尸体,想要炼制成魃,如果再不干预,将来必定生灵涂炭,最关键的是这位被私藏的邪修,竟然是千年前被各大门派一起围剿才死去的魏青云!”
看看,人家黄山派这个理由说得多么冠冕堂皇,不管是不是真的,这理由一打出来,很多人就率先站在了黄山派这边。
说到魏青云,听见的人都忍不住变了脸色。
魏青云,千年前有名的第一邪修,据说这人原本并不是邪修,是个天赋极高的道门中人。
只是后来她妻子被人杀害,魏青云为了保住妻子的命,不得已修行了禁术。
禁术之所以被称之为禁术,肯定有其伤天害理的地方。
而魏青云用的那种禁术就需要用到龙脉!
用整条龙脉的生气去救一名死去的女子,即使不是主龙脉,在任何一位风水师看来,都是不可饶恕的。
用龙脉救人这样的方法,也只是在古籍中看到了只言片语,从未有人真的成功过。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没有龙脉给他们试,风水师这一行的祖训告诉他们,这样的行为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魏青云这个天纵奇才尝试了,然而结果却不尽人意。
魏青云的妻子并没复活,整条龙脉的生气也不能救回她,既然人已经死了,其余人也没再关心她的尸体去了哪里。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魏青云本人身上。
现在正阳宗被人围攻,理由就是张掌门当年私藏魏青云尸体的事被人捅了出来。
堂堂风水第一大派,竟然偷偷藏起人人得而诛之的邪修尸体,这件事怎么说怎么诡异,最关键的是究竟有什么目的。
总不可能是为了防止他再次出来作乱,将其尸体和魂魄困于某种阵法中吧!
人家黄山派的掌门可是说了,他们的祖师爷帮着去地府问过了,魏青云的魂魄还在下面服刑呢,那正阳宗留着他的尸体干什么,目的就非常值得怀疑了!
卫绵脸色变了变,魏青云,这个名字她听过!
她知道这人是千年前的一名邪修,也知道这人应该和正阳宗有些渊源的,玉骨扇就是用他的腿骨炼制而成。
这么多年来历任掌门都在使用,不知道多少次并肩作战,可以说正阳宗和魏青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是怎么都断不开的。
她不觉得自己师父乃至师祖们这样做有什么错,但在正道人眼里和任何邪修相关的行为都是十恶不赦。
如果被人发现玉骨扇的存在,正阳宗就是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她忽然后悔起来,要是师父给她玉骨扇时她能直接拿着就好了,或者下山时也一起带着。
那样的话即使有人围了正阳宗,也是空口无凭!
然而卫绵不知道的是,玉骨扇只是用魏青云的右腿股骨炼制而成,他其余部分的尸身仍在正阳宗,就在她当初用爆裂符炸过的禁地中。
只是这件事只有正阳子和他的大徒弟田松知道,其余弟子皆是不知。
卫绵这会儿饭也吃不进去了,赶忙结了账就往外跑,她动作利索的翻身上马,一边朝着正阳宗狂奔一边忍不住担心的念叨。
“小黑,你说师父会不会出事?”
小黑在卫绵的手腕上不说话,他心中总有股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在听说正阳宗被人围攻后就有了。
所以这会儿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卫绵,在没见到正阳宗完好之前,所有安慰都是苍白的。
卫绵这时十分后悔,她为什么要跑出这么远,要是就在山脚下,上山也能方便很多,哪里像现在,想回宗门还不知道要多久。
卫绵骑着马,一路施展缩地成寸,即使是这样,等回到正阳宗时也已经过了大半天。
而这时的正阳宗和卫绵离开时也完全不一样了,透着股死一般的寂静。
宗门是有护山大阵的,只是那阵法从不启动,只有在遭遇外敌时才会被强制开启,并且这阵法只能使用一次。
而现在,护山大阵明显被人破坏了,旁边还多了好几具穿着白蓝相间道袍的尸体,另一边还有几具穿着黄色道袍的。
蓝白相间的道袍,是正阳宗外门弟子的标配。
卫绵一颗心沉入谷底,看着尸体那熟悉的脸,都是她上下山经常能见到的人。
她紧抿着唇角,一路往山上去,不知道看见了多少具尸体,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慢慢变凉,连带着手脚都僵硬起来。
卫绵一路踏过身着各色道袍的尸体,等终于来到师父的主殿时,却见到了让她目眦欲裂的一幕。
此时卫绵每天都不知道要跑来多少次的大殿前,遍地都是尸体。
大片血迹将地面染成了暗红色,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血腥味。
这都不是最让卫绵心痛的,最让她心痛的是在这群尸体中间,有一人穿着蓝白相间的道袍,此时背对着大殿站在门前。
他身姿挺拔,面容冷肃,宛如寒霜凝结,浑身透着他独有的坚毅和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