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 by的卢
的卢  发于:2024年0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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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时像被扔进沸水里的虾,弓起了身体试图躲开他的手,他的手放在她小腹的位置上,怎么都甩不开。
官房里阴影晦暗,陆绥近在眼前,睫毛长长的,乌黑浓密,密密匝匝的平直落下,好像一把清冷的小扇。
他长得是很好看的,随了他那貌美的母亲。
安静沉默、面无表情时看起来像那高贵不可侵犯的一尊小神。
隔得近,温热的呼吸好似打在了她的颈窝。
竺玉回过神来,他的手在她的小腹上轻轻压了压,力道不重,很是小心翼翼,可能也怕自己不知轻重弄伤了她。
竺玉差点没被吓得跳起来,她的脸已经熟透了,支支吾吾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怎么的,“你做什么?!”
素来温和好性子的太子,鲜少有此刻看起来这般恼怒的样子。看着像真的气坏了,气息都比平日要急促。
红红的脸像被烫熟了。
陆绥心里奇怪,沈竺玉的肚子摸起来软软的,不像他的,小腹硬邦邦的像块铁板。
陆绥直言:“帮忙。”
竺玉脑子都要被他气晕了,他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毫不亏心,理直气壮。
竺玉当真恼了,“陆兄我是哪里又得罪你了吗?大清早你非要这样作弄我。”
陆绥默了半晌,许是也察觉到自己这番举动很不合适,他的确不该逼着太子陪他来小解。
陆绥只是想驱散昨夜那似真似假的淫/梦。
若是梦里换个人,随便换个什么人,只要是女人,他今早也不会如此失态。
偏偏是沈竺玉。
这样想着,陆绥盯着他的脸安静看了半晌,眼底似那平静的湖泊,安静却又蕴着几分阴沉的可怖。
“抱歉,是我唐突了。”
竺玉这人不容易生气,但是又特别好哄。
你若真的低声下气的道了歉,她往往也就不会再计较。
竺玉转身回了思学堂。
陆绥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先生已经到了学堂,准备上课了。
竺玉没心思乱想,拿起昨夜温习过的书本,认真停课。
下了课,秦衡见陆绥似乎在沉思冥想,也不知道他表情深沉是在想什么。
陆绥抬起头来,似乎遇到了很困扰的问题,深深蹙着眉:“怎么会是软的呢?”
沈竺玉的肚子怎么就那么软。
瞧着一点儿都不胖,浑身好像都没什么肉。
哦,屁股倒是挺有肉的。
秦衡不解:“什么是软的?”
陆绥不打算同他说:“没什么。”
他心里烦得很,一整天都臭着脸,生怕别人看不出他心情欠佳,生人勿近。
傍晚下了学,走出国子监。
秦衡的姐姐在这儿等了有一会儿,身旁的小丫鬟提着小食盒,里面装着她亲手做的糕点。
秦绮宁站在树下,从枝头落下的余晖映着细碎的光斑,她身姿袅袅,镇定从容,远远瞧着就是大家闺秀的气派。
秦衡快步走到姐姐跟前,“姐,你怎么来了?可是家里出了事?”
秦绮宁摇了摇头:“我顺路经过,便来接你一同回去。”
她说着叫身旁的丫鬟将食盒拿了过来:“我做了些栗子糕,你同他们分了吧。”
这个他们当中,自是包含了沈竺玉的。
秦绮宁瞧见太子时,分寸拿捏的正好,微微一笑,柔情似水,既不会叫人觉得唐突,也不会很疏远。
沈竺玉也对她笑了笑。
秦衡这位姐姐,性情温柔,做事张弛有度,不论是治理内宅,还是赴宴在外,都叫人挑不出错来。
她同秦绮宁打照面的次数不多,但是每回都能吃上她亲手做的糕点。
只是上辈子秦绮宁所嫁非人,下嫁了她那位青梅竹马,在锦衣卫镇抚司里当值,做事很绝,手段狠的令人害怕。
许是年少时的情谊熬不过岁岁年年。
婚后几年,秦绮宁无所出,后来无意中得知她的丈夫养了个外室,她知道的时候,那外室都有了好几个月的身孕。
竺玉后来听说秦衡派人将那外室还没来得及生下来的孩子给弄死了。
秦衡做的滴水不漏,便是知道他做的,也找不到丝毫的证据。
竺玉想到这些事,心不在焉的吃着手里的栗子糕。
她吃的最多,旁人反而没怎么动。
不过陆绥他们也习惯了太子贪吃的样子,好歹他今日没有盯着秦衡的姐姐直勾勾的看,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长进了。
陆绥没接糕点,他素来不爱吃这些。
不过他对秦绮宁亦是很客气,连脸上的冷色都少了些,褪去眉眼冷厉的狠劲,温和了很多。
竺玉也不觉得奇怪,陆绥这人虽然心黑手辣,但是待女子,一向客气,很有君子气度。
陆绥负手而立,黢黑的眼眸盯着沈竺玉,从少年的眉眼缓缓往下,到他鲜嫩洇红的唇瓣,从前没仔细看,也就没察觉到他的嘴巴小小的,也红红的。
齿尖又小又白。
舌尖很嫩很软。
再往下便是他细细的喉咙,薄瘦的肩颈,从前只是觉得他骨架小,现在怎么想好像都不是这么回事。
他的喉结也不怎么明显。
竺玉本来是好端端吃着糕,被人无端这样盯着一时半会儿也有点吃不下去。
她慢慢放下了手,没再继续吃下去。
陆绥忽然伸手,探到沈竺玉的脖子上,他指尖冰冰凉凉,她往后缩了缩,捂着脖颈,有点不高兴:“你做什么?!”
陆绥收回手,表情高深莫测:“没什么。”
好像摸到了。
又好像没有。
几人今日都没乘马车,只有金枝玉叶的太子身娇体弱,便是没有风雪,走哪儿也都得乘马车。
竺玉谢过秦绮宁,就迫不及待钻进了自己的马车里,叫平宣赶紧回去。
李裴今日也没厚着脸皮跟在她屁股后头,平日里虽有争执,不过李裴同他们也算自幼相识的朋友。
李裴的表姐先前嫁了秦衡的二伯父。
逢年过节设宴,两人其实也常能碰到面,家里人当他们合不来罢了。
陆绥还沉默着不言。不过他平日里话就少,也不会叫人觉得奇怪。
秦衡叫住了李裴,“我说你对沈竺玉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瞧着你也不像是奔着从龙之功去的。”
李裴不言语。
秦衡也不着急。
过了会儿,李裴说:“他那张脸,讨我的喜欢。”
秦衡之前也觉得是这样,李裴随心所欲惯了,脸皮也是个厚的,打小吃的穿的用的都要挑好看的。
哪怕是他府里伺候的丫鬟也都美人。
生性就好颜色美的。
秦衡啧了声:“我还以为你已经被猪油蒙了心,什么都看不明白。”
先前维护沈竺玉的样子,像是他身边忠诚的一条狗。
还是会张嘴咬人的那种。
李裴冷冷回道:“你想太多了。”
秦衡漫不经心哦了声:“装得还挺像样子。”
他先前都忍不住要怀疑李裴是不是对人动了真心,那上赶着维护的样子,怎么都不像只是因为沈竺玉的好颜色。
秦衡叹道:“不过沈竺玉长得是真好看,比起小时候还好看。”
李裴看了他一眼:“你还记得他小时候什么模样?”
秦衡面色不改:“不记得了,隐约有个印象罢了。”
他又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陆绥,将话扯到了他身上:“你可还记得沈竺玉小时候的样貌?”
陆绥的脑子里还是方才碰到的那截细嫩的脖颈,又不受控制回忆起昨晚的淫/梦。
他握紧了拳头,表面僵硬。
直到秦衡同他说话,才将自己从那温香软玉的躯体中回过神。
他语气冷冷:“不记得,别问我,别提他。”
几个字硬邦邦的,表情也似一言难尽的嫌恶。
秦衡忍不住猜忌起来,陆绥平时看起来也没那么讨厌沈竺玉啊?难听的话也不怎么说,就是不大爱同他往来。
这会儿,陆绥脸上挂的冷霜都快能结冰了。
凛凛煞气,扑面而来。
又过了几天,就进了冬月,天愈发的冷。
京里一片红墙白瓦,檐下挂着一排排垂落的竹枝灯笼,到了夜里,灯火点缀着雪天,煞是好看。
监学里难得给他们放了两天的冬假。
司正挑了今人去了京郊的天水山上祭拜,山间有一寺庙,司正从前便是庙里主持的学生。
悟不开凡尘。
还是入了世。
深山老林自是更冷一些,上山的路上随处可见白皑皑的雾凇。
他们脚程快,步子大,平日在家也没少强身健体,看似是只会读书的文弱书生,其实个个身躯魁梧,强壮的很。
竺玉天生懒骨头,不爱动。
她也不敢动,每次剧烈跑动之后胸腔都像是要喘不过气来似的。
这才走了一半的路。
她便体力不支,不想再往前了。
竺玉停下来靠着一旁的石头,她的脸一半是被风吹得,一半的走路急切给闷出来的红,她说话间还有白色的雾气:“你们先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陆绥站在台阶上方,居高临下朝她望了过来,不言不语,安静反而更叫人心慌。
李裴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也知道他是走不动道了。
他倒是很殷勤:“殿下,我背你。”
竺玉怎么有脸让他背,一个男人让另一个男人背着走,怎么看都很难看。
她只得硬着头皮,接着往前走。
到了寺庙,她浑身都没力气了。
司正严格,又有意历练他们,这回出门身边也不许带丫鬟小厮来伺候。
竺玉的里衣已经黏了汗水,她多半刻的时辰都忍不了。
幸好她住的这片后山小院有天然的温泉,她分到的这间小屋里,恰好就有能泡澡的温泉。
竺玉锁好了门,又吩咐庙里的小僧,替她多看着些,若是有人来这边,劳烦他吱个声。
扫地僧点了点头,说好。
竺玉这才放下心来,一件件脱干净了自己的衣裳,随意挂在屏风上,然后就舒舒服服躺进了温热的池水里。
兴许是太疲倦。
而这温泉又叫人骨头酥软了似的舒服。
少女靠着温泉,脑袋轻轻歪了一下,竟慢慢睡了过去。
陆绥心浮气躁了很多天,怎么都压不下那个梦,在庙里倒是平静了许多,他绕着后院走了走,恰好走到沈竺玉住的小屋。
他正要进去,门口的扫地僧帮他敲了敲门。
并无回应。
陆绥抬脚便进,从里面上了锁的门栓,轻而易举就被推开了。
水雾氤氲,白气缭乱。
一阵熟悉的软香扑鼻而来。
陆绥脚下微微一顿,往屏风后若隐若现的池水望了过去,他心中了然,沈竺玉此刻怕是在沐浴。
陆绥也无他想,更没想着要回避,他大步朝屏风后走了过去。
乌黑柔软的长发在池水里缓缓漾开。
瓷玉白皙的肩头露在池水上,沈竺玉背对着他,似乎是靠着池边,像睡着了一样安静。

一池春水,扰得人心尖发麻。
陆绥的双脚几乎像钉子似的牢牢钉在原地,双腿犹如灌了铅水似的沉,男人屏住呼吸,微微睁大了眼睛,安静的看着池水中睡得脸上泛起潮红的人。
他都不敢用力呼吸,生怕惊扰了池水中的人。
她睡得应当很香,枕在玉壁的脖颈可能有些不舒服,稍稍换了个姿势,水波随着她清浅的动作也在轻轻的摇晃。
雾里看花般,这张脸存着几分醉人的薄红。
瓷白细腻的皮肤,如瀑落下的长发,还有那潋滟欲滴的唇瓣,像是洇着淡淡的光泽。
温泉池水上飘着些许零星的花瓣,刚好没过她雪白的胸口,即便如此,也能看得见水中起伏的弧度。
酥软柔嫩,若隐若现,又有几分呼之欲出。
沈竺玉本来就是长得很美的,出水芙蓉、天然去雕饰般的容颜,被衬出几分平日难得才能看得出来的明艳。
她的皮肤又实在娇嫩,磕着池子的边缘,就起了青。
斑驳的青紫色,同雪白的皮肤交映,多了几分触目惊心。
池子里的热水好似慢慢的、一点点的蒸出她血骨里诱人的香气,在狭小的空间里缓缓流动。
兴许是屋子里太过逼仄,门窗紧闭,闷着热气。
陆绥浑身发烫,无处抒发的燥热卷土重来,烈烈烧了起来,他眼神晦暗,等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背过身去。
陆绥无声攥紧了手,他走路几乎没什么声音,等出了门,还记得替她关好了房门。
他站在廊下,仿佛这会儿才敢长长吐一口气。
山间急骤的冷风扑在脸上,浇灭了烧起来的温度,可内心依然火热滚烫,耳朵也觉得烧得慌。
院门外的扫地僧瞧见这位公子,又走了出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陆绥察觉到扫地僧的目光,慢慢冷静了下来,他不动声色道:“你先去别处吧,我同殿下有要事商量。”
扫地僧年纪虽然小,但也不是什么不懂的朽木。
这山里,说安静,倒也不然。
常有贵人前来烧香拜佛,每次出行身边都有气势凛凛的护卫将寺庙里外围得水泄不通,不许外人出没,连他们这些在庙里修行的小和尚,也是能避就避。
生怕听到不该听的,就被杀人灭口。
眼前这位小公子,看着年纪不大,但压迫感已经不输旁人,身姿如松挺拔,冷冷往那儿一站,不怒自威的冷感沉沉压了过来。
扫地僧弓着身体,连忙退出了小院。
陆绥这会儿倒是慢慢冷静了下来,方才胸腔跳动的剧烈,心脏好像都快要跳出来了。
差点以为自己又是在做梦。
才会瞧见这么荒谬的画面。
他先前从未怀疑过她的身份,尽管有些时候觉着奇怪,但也只当是沈竺玉矫情事儿多。
她向来胆小如鼠,任谁也想不到她竟然敢做这么胆大包天的事情,若是被揭发到陛下跟前,丢了性命的绝不止她一个人,连陈皇后一族都不会有活路。
竺玉这个觉睡得既舒服却也短暂,等她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才觉得脖子有些酸痛。
温泉水倒还是温热。
她起身,擦拭干净身上的水珠,这才不紧不慢的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她裹着绸布,除此之外,身上什么都没穿。
屋里暖和,她刚从热水里出来,一时半会儿的也没觉得冷,发尾沾了水,这会儿还是湿哒哒的。
竺玉鲜少有这么静谧放松的时刻,她坐在床边,动作也慢吞吞的在为自己绞发。
等到发梢半干不湿的时候,才准备穿衣裳。
秦衡和李裴来的很不巧,两人在后山转了一圈,闲着无事可做,李裴早就忍不住想来找太子,一日不瞧见他都觉得浑身难受,黏黏糊糊的劲儿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
李裴虽然在秦衡和陆绥他们面前嘴硬自己就是单纯欣赏沈竺玉那张脸,觉得他长得好,才与他有几分亲近,压根没有几分真心。
但是这话秦衡是没有完全相信的。
瞧他现在这急不可耐的样子,怕是拿铁链来拴着他的脖子也拴不住人。
而且李裴上回虽然还说了些别的话,好比沈竺玉很难伺候,被养得很娇贵,平时很懒,又很爱干净,还常常嫌弃他等等这类的话。
但秦衡看李裴也没少纵容沈竺玉,背地里数落着种种不满,真到有用得上他的地方,还是屁颠屁颠的就冲了上去,抢着干那些下人才做的活。
嘴倒是硬。
两人原本是要在后山分道扬镳。
李裴说要来太子这儿,秦衡也厚着脸皮跟了过来,人多总是要热闹些。
尤其是山里才下了雪,深山雪夜,最适合温上一壶酒来慢慢的细品。
独酌没什么意思,对饮才颇有氛围。
只是两人在看见院门前的陆绥时,都是如出一辙的诧异,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陆绥。
陆绥心高气傲的,不大会做幼稚的蠢事。
不喜欢的人,私下是一点儿都不会往来。
护短归护短,冷血也是真的冷血。
“你怎么在这儿?”李裴率先开口问道,打量陆绥的眼神也很防备。
陆绥看起来已经与平时没什么两样,默了默,他回道:“我也刚到,司正布置了几篇文章,我先前忘了同太子说,这会儿才想起来。”
李裴这才放下戒心,他抬脚往里走,刚迈过台阶,就被陆绥一把扣住了肩膀。
李裴冷着脸转过身看向陆绥,语气已有不耐:“我进不得?”
陆绥抿了抿唇,他说:“敲门。”
李裴简直觉得莫名其妙,以前他对太子有这么客客气气的吗?分明没有。
陆绥又咳嗽了两声,白皙的脸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薄红。
竺玉听见门外的咳嗽声,心中一惊,她记得她分明锁好了院门,连房门都从里面上了锁的!
她来不及多想,慌里慌张将衣服往身上套,平时用来缠胸的绸布,这会儿也有些来不及收拾。
李裴在她面前又不是多讲礼数的人,推门而入的同时才说了声来了。
竺玉情急之下将绸布塞进了被子里,自己手里抓着衣衫,有些手足无措挡在胸前。
她这会儿头发也没收拾,随意散落在肩侧,本来就小的一张脸,看上去更是只有巴掌大小。
嫩生生的,极为漂亮。
饶是李裴见惯了太子这张脸,推门而入的瞬间还是被惊艳了一瞬,她立刻转过身,背对着他:“我还没穿好衣裳,你先出去。”
她实在厌极了李裴的不知分寸。
回回都让她猝不及防,害得她心惊胆战,宛如走在悬崖边上稍有不慎就摔了个稀巴烂。
李裴心里又在埋怨太子事多。
君臣之间,是要讲些礼数。
可他和他还用讲这些虚礼吗?自是不必的。
李裴略有不满,在他面前又不好说什么。
别人不清楚,同他相处多年的李裴心里是门清,太子的确是好性子,可在这些小事上特别容易生气,还不好哄。
李裴盯着少年单薄的背脊,肩颈看起来也细瘦清白,一身雪白色的里衣穿在他身上都有些空荡。
他没穿鞋,脚踝露出了一小截,也是白白的细细的。
刚好就能握住。
少年刚才转过身的瞬间,雪色薄衫下若隐若现的腰肢,看起来也很纤瘦,隔着薄薄的布料仿佛都能看见她的腰窝。
拇指正好摁进去,轻而易举就能困住她的腰,让抬就抬,要塌就塌。
李裴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都在乱七八糟想些什么,看得他脸上充了血似的,两只耳朵还直冒烟。
他狠狠唾弃了自己,醒过神来,又想起屋子里还有两个男人,李裴忽然间就没有刚才那么气恼,太子定是不愿意在陆绥和秦衡面前衣衫不整狼狈不堪。
和他倒是没什么关系。
陆绥的目光这会儿不受控制的停在她身上,从头到尾,像是用眼神入侵了一遍似的,他自然也瞧见了薄衫下的软腰,忍不住浮想联翩。
没一会儿,又觉得口干舌燥,喉咙发紧。
李裴回头看向他们两个,急哄哄的要把两人轰走:“等殿下穿戴整齐,咱们再进来。”
秦衡偏要和他作对:“咱们也不是外人,臊什么。”
竺玉方才转过身就边在穿衣裳,匆匆忙忙套好了外衫,又给自己披了件斗篷,遮得严严实实,如此也就什么都瞧不出来了。
她转过身,眉眼的神色看起来还是有几分局促,她问:“你们怎么闲着没事来找我了?”
她还打算舒舒服服泡个澡,再舒舒服服睡一觉。
早上走了这么一遭,这会儿她就腰酸腿痛的。
说着,她就感觉到一道侵略性十足的目光,她硬着头皮看了过去,对上陆绥阴沉沉的黑眸,高深莫测,意味深长。
李裴说:“秦衡偷偷带了酒,咱们一同喝几杯。”
竺玉很守规矩,压低了声音不可思议道:“这可是庙里,你们疯了?!”
这一个两个在父母师长面前乖巧沉稳。
实际上都是些不服管教的。
竺玉说完这句话还是觉得难受,陆绥一声不吭盯着她不放,这种目光任谁都会觉得如鲠在喉。
她正要开口,便看见陆绥的鼻子缓缓流出了血来。
她惊异的呀了声,一张一合:“陆兄,你怎么流鼻血了?”

她这话一出,秦衡同李裴自然而然也朝陆绥看了过去,目光探究,疑神疑鬼。
竺玉也有几分奇怪,这也不是干燥的秋日,陆绥怎么还上火了?
面对几道好奇的眼神,陆绥倒是镇定,面色不改用帕子擦干净了鼻血,继而又用很平稳的嗓音说道:“近来有些上火。”
竺玉并未多想,反倒是庆幸陆绥忽然流了鼻血,这样他们也不会着急来关心她了。
李裴已经搂了过来,手掌搭在她的肩头,热情的邀请她:“走,我们去秦衡的屋子里喝酒去!”
竺玉推三阻四,一会儿说困了,一会儿又说累了。
表明的意思也很简单,她不想去。
山里偏僻又十分的寒冷,李裴可不想把太子孤零零的留在这里,弄得他好像被他们孤立了似的。
李裴觉得太子就是性子太内敛,不太擅长笼络人心,若是他愿意费点心思,这些人都很好哄。
随便说几句好听的,就不会与他计较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无妨,秦衡的屋子能睡得下我们好几个人,里面有暖和,还有空了大师生前留下的经书,你喝了酒,更容易睡个好觉。”李裴的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受不住了,他垂眸就能看清少年的侧脸,贴近了看,皮肤也还是又白又嫩,毫无瑕疵的。
他一时呆愣了两秒,很久回过神来,继续说:“这山里偏得很,你素来胆小如鼠,怕黑又怕鬼的,夜里阵阵冷风吹过来的声音就像小鬼发出的厉声,你说你怕不怕?“”
后半句,是李裴张口就来的杜撰。
佛门重地,想来也没有小鬼胆敢凑近。
不过竺玉还是被他唬得一愣一愣,本来没联想到,听完李裴说的话心里开始发慌,这座山有多偏僻她今早就见识了。
一行人足足爬了两个时辰才到。
半夜若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确实都来不及去求救。
竺玉被吓唬的脸色发白,眼界颤颤的,润润的眼睛,瞧着就怕得紧,还很可怜。
陆绥尽管一直没出声,眼神倒是从始至终都没从她身上挪开过,这会儿瞧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感觉同从前截然不同。
以前只觉得她这样很没出息。
楚楚可怜的样子装出来也不知道是要恶心谁。
怕黑怕鬼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此时此刻,望着少女精致却苍白的小脸,他心里陡然生出些不该有的怜惜。
甚至已经在心中给她找借口推脱。
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怕夜里会出现的魑魅魍魉是很正常的,胆子小点也没什么。
若是生在寻常家里,正是需要父兄保护的年纪。
竺玉没注意到陆绥落在她身上那黑漆漆的眸色,她磕磕绊绊,说话都有点结巴,“真的…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她要信不信的,还在嘀嘀咕咕:“可是我平生积德行善,也没做过坏事,就算…就算这里有鬼也不会先找上我啊。”
竺玉是真的这么想的。
怎么也会先去找另外几个黑心肝的吧?她排也排不上号。
李裴挑眉:“你身子骨弱,看上去就比较容易欺负,不找你这个软柿子还能去找谁。”
竺玉听着这话,抬起眼皮,看了秦衡一眼,又看了陆绥一眼,确实,他们都不太像好欺负的样子。
秦衡虽然总是笑着,实际上是阴险狡诈的笑面虎。
陆绥版这张脸不说话的样子就像会索命的阎王爷。
竺玉被半骗半哄的点了点头。
李裴已经想好了今晚就同她在床上挤一挤,索性将被子一并抱过去,也省得来回再跑。
李裴动作快,竺玉都没看清他要做什么。
他已经走到床边,刚抱起床上的枕被,一块白色的绸布从里面掉了出来。
李裴将白布捡了起来,长长方方的,看不出用处,他抬头看向沈竺玉,问道:“这是什么?”
竺玉一把用力将他掌心里攥着的绸布给抢了回来,好在他们都不认识,她有种从悬崖边被拽回来的感觉。
只不过后背还是起了冷汗。
“裹伤口的布。”她牵强道。
李裴脸色变了:“你受伤了?”
竺玉解释道:“我是怕自己受伤,提前做的准备。”
她说这些话时,连头都不抬,生怕被看出眼中的心虚。
李裴瞧着她全须全尾,松了口气:“没伤着就好。”
陆绥是个聪明人,不过瞥了一眼,就猜出了李裴手里这个小物件的用处,怕是她的贴身衣物。
他情不自禁又回想起方才在水池里瞧见的画面。
少女生得冰肌雪肤,锁骨凸起明显,往下两寸的胸口,在水中起伏着圆润的弧度。
他也不是不想当正人君子。
事发突然,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会撞破这么个惊天秘密。
水中花瓣下若隐若现的樱桃尖。
任他这般处惊不变的人,也要面红耳赤的。
陆绥及时开了口,淡淡的,似乎有点不耐烦:“你们还要磨蹭多久?”
李裴随手将绸布扔回了床上,像块破布似的给扔了。
陆绥的黑眸定定盯着那块绸布看了会儿,这是她的贴身衣物,怕是都染上了她身上的香气。
陆绥强迫自己挪开了眼,一行人不慌不忙去了秦衡住的那间小屋。
李裴走早竺玉身旁,高高的少年怀里抱着两床被子,便是如此也不妨碍他时不时就往身侧看一眼。
好像她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才放心似的。
秦衡和周淮安住得相邻。
这会儿,周淮安脱光了上衣,正在院子里练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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