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不过,你还是得多注意身体,别纵欲过度,把自己玩坏了。”
李裴的这些癖好,反而让她放了心。
这说明什么!李裴他还是喜欢女人的!并不是真的喜欢她这个“男人”。
李裴臭着脸,解释都没地儿解释。
索性闭上了嘴巴,他硬邦邦的说:“你先去换衣服,看看合不合身。”
竺玉犹犹豫豫:“现在?会不会太赶了?那淫贼今夜未必会来。”
周淮安插话:“你这‘小神女’得先露面,让他瞧见你的花容月色,他才有胆子在夜里当那采花大盗。”
二楼的暗处里里外外都藏了他们的人。
他但凡敢露面,就逃不掉。
竺玉抱着裙子,手指无声蜷缩了起来,她还有些犹豫,过了会儿,她看了眼外边已经沉下来的夜色,同他们打着商量:“这会儿也晚了,你们今夜先回去,我自己在这儿就够应付他的了。”
怕他们担心,或者是信不过他。
她补充:“我带了人来的。”
李裴好不容易才等到她穿上自己精心准备的精致小裙子,哪里舍得就这么走了。
秦衡也只是笑,就是不吭声。
周淮安更加不可能离开了,他的使命就是守好他如花似玉的小表弟,若是她伤了一根手指头,他哥哥都得狠狠收拾他。
至于陆绥。
他对别人如何,没什么兴趣。
他只说:“我守夜。”
周淮安觉着小表弟这扭扭捏捏害怕被看了的样子,还真有点小气,又不是没见过,怎么还怕被看了?
虽然的确有些屈辱。
可他们都不会往外说。
他推了下她的肩膀,力气大,一掌就把人推到了小榻边,“你换就是了。”
接着他又问:“对了,是不是还得给你找俩大馒头来?”
他自顾自嘀嘀咕咕:“上回见你胸前起伏的弧度做得可极逼真,就是用得馒头有点太大了,这回还是找俩小的吧。”
竺玉两只耳朵都在冒热气儿。
整个人就像烫熟了的虾。
红红的,软软的,只想把自己蜷起来,不再见人。
她被这话呛得直咳嗽,本来就泛着红的脸咳得更红了,一口气差点没能咽下去。
周淮安好心好意给她倒了水,还很不解:“你怎么了?”
竺玉小口抿着瓷杯中的的温水,唇上洇了几分潮湿,泛着诱人的光泽,她道:“没怎么。”
周淮安点点头,接着又催促她:“换吧。”
她既点头答应了下来,这会儿又磨磨蹭蹭的不知道在等什么?
竺玉面露难色,这么多人在这儿,她自然不能当众脱衣换衣。
她绞尽脑汁想了几个借口,还未等到用武之地,一直没吭声的陆绥语气淡淡道:“殿下身子金贵,我看我们还是都出去吧。”
秦衡也知道她的难处,他附和了句:“确实。我们在这儿,殿下莫约是不自在的。”
她只管安心的换。
外面有他们守着,不会让除了他们之外的人瞧见。
竺玉依次脱下外衫,解开缠胸的时候,好像都更能喘过气来,箱笼里的衣裙,从里到外,一应俱全。
连肚兜都有好几种样式的。
竺玉生疏的穿好了衣裙,女子的衫裙样式繁杂,穿戴起来也麻烦,里面是件芙蓉色对襟软绸罗纱衫,配了件海棠花鸾尾长裙。
少女缓缓放下长发,发髻上簪了根琉璃金凤头钗,坠着几方金花枝的流苏。
眼波流转间,透出几分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清绝艳色。
她又蒙上了面纱,走到镜子前。
铜镜里的人,看起来就是模样标致的少女,眉眼乌黑,像画中描绘的那么精致漂亮。
胸前鼓鼓囊囊的,起伏的弧度,确实有些惹眼。
她吃的肉,全长在不该去的地方了。
少女身材纤瘦有致,细腰长腿,**软绵。
她自己看着都觉得脸红,竺玉轻轻吐了口气,随后小心翼翼打开了一条门缝,红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馒头。”
还是得装装。
不然她也没法解释。
周淮安刚刚派人去买了馒头来,门缝只有一点点缝隙,压根塞不进去,“你把门打开。”
竺玉将门扉往外又推了推,“现在能塞进来了。”
周淮安以为她是怕丢脸,才这么不好意思见人,将馒头塞进去没多久,他就等不及地问:“好了吗?”
竺玉将两个大馒头给吃了。
差点噎着,喝了水才缓过来。
她整理好面纱,润了润嗓子:“好了。”
周淮安总是意气风发的样子,一把将门推开,窗台旁,蒙着面纱的少女静静站在冷冷月色的清辉下,乌木般浓黑的长发,皮肤白得像是一捧晶莹剔透的雪。
窈窕清绝的身姿。
比起画中的小神女,不输什么。
周淮安狠狠一愣,定在了原地。
宛如濯水的芙蓉,熟透了的花瓣粉粉嫩嫩的。
男扮女装,多少有点挂不住颜面,兴许是男人的自尊心令她羞耻,她的神态不大自然,眼神飘忽,怯怯的、有点不好意思的、不敢同他们对上眼。
周淮安深深吸了口气,目不转睛盯着她,无比艰难都难以移开视线,他的视线不由自主挪到她的胸前,鼓鼓囊囊的好像要将薄透的布料给撑开,起起伏伏的弧度饱满圆润。
好像两颗透熟的蜜桃。
周淮安在心里咋舌,叫人特意买了较小的馒头,这瞧着也太逼真了。
他一时忘了吭声。
李裴比起他也没好到哪儿去,眼睛都看直了,瞳孔仿佛都竖了起来,一眨不眨盯着她看。
他的手脚好像都僵住了。
心跳急促,呼吸发麻。
周淮安率先回过神来,走上前去,手掌大大咧咧的就朝她的胸口摸了过去。
竺玉被吓了一大跳,脸色泛白,反应极快往后退了两步,捂着胸口,脸色不大好看,扯了下嘴角,很不高兴地问:“你做什么?”
周淮安被她凶了这么一下,心里头也不太爽利,他很费解,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我就摸摸看!”
“……”竺玉脸上臊热,没好气道:“不能摸。”
周淮安早就感觉她十分的爱生气,动不动就不高兴,碰也碰不得,摸也摸不得,说也说不得。
就像那摆在架子上的金贵瓷器,仿佛碰一下就会碎掉。
“这馒头还挺逼真,软不软啊?”
竺玉闭了闭眼睛,深呼吸来保持镇定从容,她说:“你若真这么好奇,自己也塞两个试试看手感好了。”
周淮安想想自己这种样子就恶寒,可真够让人恶心的。
他没她这么秀气,也没她那么精致,装女人肯定是装得不像,一眼就能被识破是个粗糙的男人。
李裴也被她勾的心旌意动,长明的烛火照着她微微泛粉的脸颊,眼珠润润的,就是在勾他。
他心想,两大箱子的衣裙可能还不够。
他还得多买两箱子,想哄她日日夜夜穿着小娘子们爱穿的小裙子给他看。
肯定比女人还要好看。
李裴也认命了。
他不是喜欢男人,他就是喜欢她。
哪怕这辈子都做不得别的,亲亲摸摸,也能饮鸩止渴。
他的能做得最多,便是用手帮她纾解。
同为男人,这种事倒是没有那么膈应。
李裴咳嗽了声,他问:“殿下怎么还戴着面纱?”
灯火葳蕤,四周被照得透亮。
烛台上的红烛,扑着明艳的火光,将屋子衬得暧昧色气。
她被他们深深盯着,虚得快要站不住脚,等慢慢缓过这阵心虚,她说:“我看楼里的花魁都是蒙着面纱的。想必如此能增添几分神秘感。”
一间小小的屋子,站了五个人。
多多少少显得拥挤,尤其是他们四个男人身形高大,无声又沉沉的气势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她仿佛是掉入陷阱的待宰羔羊。
随时都有可能被粗暴的咬断脖子。
她知道他们都很聪明,怕时间长了就露馅,赶忙开口催他们离开:“夜深了,一会儿人该来了,你们别都在待在这里,不然我们的计划妥妥要落空。”
她说得不无道理,周淮安本来也没打算今晚都在这儿耗着,楼里有暗卫,用不上他们。
“行,你今晚自个儿注意着些,别被伤着了。”毕竟是亲表弟,周淮安情不自禁多叮嘱了几句:“那淫贼若是要摸你,你就先让他摸摸,总归都是男人,吃不了亏,回头捉住了人直接杀了了事。”
竺玉胡乱点头:“知道知道。”
已近亥时。
他们继续留在这里,的确误事。
屋子里这张床,瞧着只能容得下两个人。
他们便是想藏都藏不了。
秦衡倒是不太想走,又找不到借口留下来,再者他若是开了这个口,其他人未必也会走。
秦衡盯着坐在床上的人儿,她似乎已经迫不及待要赶他们走,眼睛里一点儿都藏不住事儿。
秦衡叹了叹气。
她这性子,又没有舅舅家的依仗,以后当了皇帝,也只有被朝臣拿捏胁迫的份。
秦衡装模作样,总是不想当那个恶人的。
真有那么一天,他也会将自己弄得迫不得已的样子,不想让她恨上他。
临走前,秦衡将自己随身带的匕首给了她。
不过,她拿着刀,兴许也不敢杀人。
等人走后,竺玉锁好了门,她摘下面纱,感觉自己这张脸好像还挺漂亮的。
她却不喜欢这样,轮廓愈发柔软,瞧着就没什么威慑力。
她知道他们都不太怕她的,经常将她当成没懂事的小孩儿,戏弄她。
觉得她是弱小的,需要保护的。
不然周淮安刚刚也不会耳提面命,叮嘱了那许多。
出乎意料的是,秦衡竟然舍得将他宝贝已久的匕首随手赠给了她。
她没记错的话,这把匕首是秦衡的母亲送给他的礼物。
刀鞘精致漂亮,刀刃快如闪电,白刃锋芒杀人如砍瓜。
匕首出自名家之手,也已经绝版。
这么多年,别说给别人碰一下,便是旁人想要一睹名家之作,秦衡也吝啬给旁人看上一眼。
竺玉拔出匕首,白刃倒映着少女乌黑的眼瞳,刀光锋利,带着凛凛的杀性,仿佛天生就是要淬着血的。
竺玉默默地想,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她这些个讨人厌的竹马,也没有多讨厌嘛!
担心她的安危,也在乎她的性命。
看来往常的不对付,都是少年与少年之间的偏见在作祟,长大之后,便不会再为那些幼稚的事情而起争执了。
竺玉将匕首放在枕头底下,她起身,吹灭了红烛,只留了床头的一盏灯。
昏黄的火光,将熄不熄。
她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睁着眼睛直勾勾望着床顶,这张檀香木的拔步床,做工精美,床顶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花鸟禽兽,沉香混着鹅梨花香,漫上鼻尖,昏昏欲睡。
正当她来了些睡意的时候,门边窸窸窣窣的声响让她猝然清醒,颤颤的睫毛抬了起来,她拥着枕被轻手轻脚的坐起来,手指悄声无息探入枕头底下,她握住了匕首,屏住气息,警惕望着房门的方向。
啪的一声。
门锁轻而易举被外面的人撬开了。
竺玉的心脏好似跳到了嗓子眼,咚咚咚的胸口像是在打鼓,她紧张不已,攥紧的手指骨节已经发白。
过了会儿,门外好似没了动静。
她还未来得及放松警惕,门扉被人缓缓推开,清冷的月色拉长了男人的身影,夜色漆黑,男人亦是穿了一身黑,在这浓稠的夜色里,几乎看不清他的五官。
隔着床幔,竺玉以为自己面对的穷凶极恶之徒。
她在心里反复回忆武学课上的招式,出招必然要快,若是双方实力悬殊,她更得以巧取胜。
男人缓步朝床边走了过来,清瘦削白的手指漫不经心挑开床幔,指尖干净,如他这个人一般。
竺玉在他出现在自己跟前的瞬间,挥刀朝他的脖子攻了过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刀锋利得能割下对方的头颅。
与此同时,她也不忘朝男人的要害蹬了过去。
只是运气不好,双双落空。
男人牢牢钳着她的手腕,指腹用力掐着她的骨头,她吃痛,腕上一松,匕首就掉了下去。
接着好似一阵天旋地转。
她重重摔进了锦被里,爬都爬不起来,胡乱蹬的脚也被控制在那人的手中。
如流云缓缓铺开的长发陷落绸缎中,好似挥洒在画卷上的浓墨。微微颤抖的身体,应该还是有些害怕的。
她在朦胧中抬起眼皮,眼前的视线逐渐清明,这才看清楚他的样貌。
僵硬发抖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
没有方才那么紧绷,她轻吐了口气,白嫩的皮肤掐着一抹红,似乎是方才争得太厉害,争出来的。
竺玉差点被陆绥给吓出病来,内心窝火,不明白他一声不吭折返回来是要做什么。
存心来吓唬她的吗?
两人的身体几乎交叠在一起,他的膝盖撬开了她的双膝,细嫩的手腕被他的掌心捆在头顶。
男人的指尖缠绕着她的发丝,他眼瞳乌黑,藏着难以捉摸的情绪,像那不见底的深渊。
竺玉气有些喘,他的鼻尖都快要蹭到她了。
她说:“你无事撬我的门做什么?!陆公子有这么无聊吗?深更半夜跑来吓唬人。”
陆绥盯着她气得发红的脸,探出指尖,蹭了蹭,他面无表情道:“白日你非要与我装作不熟,我只能夜里来。”
竺玉踢了踢他,踢到他的肉也是邦邦硬的,很结实。
陆绥松开了手,她推开了他,往里挪了挪,若不是出不去,下不了床,她只怕是想要离他十米远的。
陆绥也很少见她穿裙子,身上的衣裙已经有些乱糟糟的,这般打扮,却很清艳。
竺玉背对着他:“我在当诱饵,你这样会坏我的事。”
陆绥说:“这张床能藏得下我。”
竺玉忍不住转过身,却顺势被她捉住了手腕:“真坏事了,我帮你捉来。”
竺玉本来可以不用如此被动。
谁让她有这么个大的把柄在他的手里。
偏偏她煽风点火的本事还没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每次暗戳戳的想要利用李裴对她的喜欢,来给陆绥找点麻烦,就良心不安,过意不去。
竺玉还未张嘴,临街的窗边又有了细微的动静。
她静若寒蝉,竖起耳朵细细的听着,又安静无比,仿佛方才只是她的错觉。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她小声地问。
背后传来的声音低沉淡漠:“没有。”
竺玉哦了声,她闭上眼睛不久,还没睡着就又睁开眼,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不确定是不是陆绥身上的淡香。
她忍不住攥着他的衣襟,用力在他身上嗅了嗅,鼻尖都快要凑到他的脖颈。
陆绥漂亮阴暗的眼瞳里一片漆黑,他忽然扣住她往上攀的手,“做什么?”
他的身体结实又滚烫。
她感觉自己都要被他的体温给烫晕了,或许是她的脑袋本来就很昏沉,她小声嘟囔着问:“你有没有闻到一阵香味?”
隔了片刻,男人道:“闻到了。”
竺玉摇了摇脑袋,眼前仿佛有两个陆绥,她的手掌轻轻拍上他的脸:“是你衣服上的熏香吗?”
陆绥如实告知:“不是。”
停顿几许,男人波澜不惊的告诉她:“是迷情香。”
竺玉:“……”
她沉默了下来。
陆绥以为她不懂,正儿八经的同她解释:“迷情香就是会让人脑袋发晕、身体发情的那种香。”
竺玉抿了抿唇瓣:“我知道。”
她语气生硬:“你不必解释。”
她赶忙捂住了口鼻。
免得自己中毒太深。
陆绥瞥了眼怀里的人,她用双手捂着口鼻,睁着乌溜溜的圆眼睛,眼巴巴望着他。
倒是怪可爱的。
陆绥笑了下,掀起薄唇,从容不迫吐出两个字:“晚了。”
已经中了药。
再捂着也没用。
这淫贼想必十分自信,都不屑于用迷药,不怕人醒着会反抗。
男女力道本就悬殊,淫贼武功高强,自然不怕会被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反杀。
窗户被挑开。
脚步轻轻落地的声音。
随着这道身影越来越近,蒙面的黑衣男也露出了原本的样貌,行事猥琐,声音听起来也猥琐。
“让我瞧瞧是个多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男人还未靠近,竺玉感觉她身侧的男人杀气凌厉,随手拿起放在床边的长剑。
剑光锋利,银白的月霜落在白刃上好似一抹漂亮的流光。
蒙面男显然没想到屋子里竟然有两个人,更没料到从床上会冒出个大男人来。
他又气又恼火,当即变了脸色,也抽出腰间缠绕的软剑,杀意凛凛,誓要杀了此人。
败兴的玩意!
差点给他的巨阳吓软了。
怎能不窝火。
刀光剑影,杀了起来。
这淫贼的确不是花架子,打起来还有几分难缠,过了十几招,眼见着陆绥就落了下风。
竺玉躲在床上观战,也只能干着急。
她不声不响又拿起方才掉落在地的匕首,身体因那迷情香而发软,颤颤握着匕首,只能伺机而动。
挣的一声。
剑刃碰上的声音,嗡嗡的响。
陆绥的肩膀划了一剑,鲜红的血染湿了他的衣裳,血气浓得发腥。
淫贼洋洋得意,落了疤的眼睛看起来更加像亡命天涯的凶恶之徒,他冷笑了声:“不自量力,真是找死。”
竺玉没想到陆绥竟然都不是这淫贼的对手。
看来对方的确是货真价实的武林高手。
不过陆绥也中了迷药,力不从心,打不过他也不奇怪。
竺玉悄悄的往床边挪了挪,她张嘴本想叫躲在暗处的那些守卫,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陆绥退到了她这边,似乎体力不支,倒坐在窗边,那人一剑重重朝这边砍了过来。
竺玉可以伸手将他扯开,她却没这么做。
方才的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有了个绝佳的主意。
为何不趁此机会,借刀杀人呢?
让李裴帮她也是帮,借用淫贼的手也是借。
她心里其实也有些纠结,真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好像显得她很没心没肺。
谁让陆绥先厚颜无耻利用她的把柄来威胁她?
难道她要一辈子都活在陆绥的威胁之下吗?
这件事总要解决的。
竺玉自己远远躲开,那人的刀砍下的瞬间,她紧紧闭上眼,过了很久,都没有听见刀刃翻覆血肉的声响。
她颤抖着抬起眼皮,陆绥一脚踢中了对方的心口。
那人像是飞了出去,撞上小榻,跌落在地,随后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
两人打得很是焦灼。
那人很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抬手擦了擦唇边的血迹,怒火滔天:“老子剁了你!”
竺玉在一旁看得胆颤心惊。
默默攥紧了十指,心跟着起起落落。
若是这人真能杀了陆绥就好了,如果不能,她也不是不能帮他一把。
这样想着,竺玉握着匕首看似莽撞的冲了出去。
打斗之间,少女的裙摆随着风遥遥扬起,长发如水流缓缓浮动,清绝惊艳的小脸,犹如皎白月色里的一枝春。打
她抬手,匕首调转了方向,不仅没有伤到淫贼,反而还成了陆绥的拖油瓶。
淫贼瞧见她的脸,满目惊艳:“今晚我来的倒是不亏。”
他看陆绥这个碍事的人就更是眼中钉肉中刺:“等我解决这个不知死活的男人,就来疼你,哥哥定叫你要死要活,犹如登仙,弄得你几天几夜下不来床。”
污言秽语,听了都恶心。
对方的长刀劈了过来,竺玉不想再放过这么好的时机,从陆绥的怀里逃出去的瞬间,还推了他一把。
当然是将他往刀刃的方向推了过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今夜,她要当那只黄雀!
陆绥眯了眯眼,伸出长臂,将逃出去的少女蛮横带回了怀里,沾着鲜血的手掌像缠绕在她腰肢的铁丝,越收越紧,哪怕她疼了,也不会放手的冷绝。
他似乎也厌倦了这焦灼的战局,手起剑落,干脆利落的一剑直接贯穿了对方的喉咙。
一剑穿喉,必死无疑。
这凌厉的手法好像方才被打得接连退败的人不是他。
竺玉看着倒在地上喉咙冒出涓涓流水般是鲜血的男人,她微微睁大了瞳孔,不可置信。
她还攥着匕首,都没来得及趁乱对陆绥动手。
“他…他死了?”
陆绥看都没看地上的那具尸体,他抬手,长指用力拢住她的下巴,指尖上的鲜血已经开始凝固。
腥味浓重。
他漆黑如墨的眼睛沉稳的盯着她,眼神锋利的同剑刃也没什么分别,他掀起薄唇,吐字冰冷:“你想杀我?”
竺玉感觉他周身的气势都变了。
冷冰冰的,像刀子刮过来。
她很害怕。
被迫颤颤的待在他的怀里,还得仰起脖颈望着他,
她心里悸颤,手和脚都有点发冷,被一眼看穿意图后的心虚,让她后知后觉的开始恐惧。
可是心头的不服气,又令她不想那么没骨气的服软。
她对上陆绥这张凛肃威严的脸孔,咬了咬牙说:“你威胁我,我为什么不能想着杀你?!”
她看了眼没了气息的尸体:“就是他技不如人,不然这会儿倒在地上的就是你了。”
刚才的匕首是对着他的。
毫不犹豫将他推出去,也是要他去送死的。
陆绥眼中的冷意,越发的深,万年冰雪不消的冰山也不过如此。
压在她腰上的手掌,力道亦是越发的沉。
她开始莫名的颤栗,呼吸窒顿。
下一瞬间,她就被扔到了床上。
这个夜晚,于她而言,是很难熬的。
有几次竺玉都感觉陆绥看她的眼神是想要把她给杀了,他眼中是毫不遮掩的杀意,既疯狂又平静。
她被他蒙在被子里,动弹不得。
她闷声的问陆绥是不是想闷死她?
男人语气认真:“是想杀了你。”
杀了她,就不会做那么多令他讨厌又伤心的事情。
陆绥看着她的眼睛,平静的盘算:“我现在就杀了你,一剑穿心,死的很快,不会怎么痛。”
末了,他还贴心的补充:“我知道你怕疼。”
他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在被子里都在可怜的发抖,陆绥苍白的脸上沾了血,红红白白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更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竺玉忽然开始后悔自己刚才不应该那么冲动。
陆绥好像被她气疯了。
不过她战战兢兢等了许久,没见陆绥去拿剑,不等她开始庆幸,身体翻覆剧烈的燥热,难以容忍。但
她忍不住夹着被子,磨磨蹭蹭。
脸上渐渐腾起微醺过后般的潮红,呼出的温热气息,暧昧香甜。
药效发作了。
他摁住了她的膝盖,不许她乱动。
她被这种欲言难止的感觉折磨出了眼泪,翻来覆去,咬着被子呜呜咽咽。
窗外的枝头款款摆动。
她在意识发热之间模模糊糊好像终于明白,陆绥明明是真的想要杀了她,又为什么没有杀她。
夜色深重。
少女满脸泪辙,呜咽着伸手主动抱住了他,索求他身上冰凉的温度。
男人反客为主,扣住她的手,指腹在她柔嫩的脸颊轻轻蹭了下,白皙的皮肤沾了他的鲜血。
潮湿的眼睫,充满雾气的黑眸,可怜又难过。
她有点怕他,忍不住往后退缩,又因为身体的本能,贪恋他身上的冰冷,而主动靠近。
其实,她只是帮他当成了解药。
待她短暂的恢复了些许清醒,她觉着陆绥是不会想当这个解药的,于是,她说:“你若不愿,帮我叫个侍卫进来。”
她难受的紧,却也未曾忘记提要求:“不要丑的。”
她这两句话,几乎都没怎么犹豫。
她知道自己对贞操看得并没有那么重,上辈子死的早,许多事情都未曾体验过。
对于男女之事,她总是想得更开。
而且她也知道自己其实没多少骨气,只有那么点本事,有时候做得成,有时候越努力反而越糟糕。
她这个人,懒散、娇气、贪婪。
就像李裴说的那样,既要又要,贪心不足。
好像处处都是缺点,可是…可是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已经改不掉了。
焦灼的泪将她的眼模糊住了,她还难受的夹着被子,精致的小脸上扑着暧昧的潮红。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抱进了一个冷冰冰的怀抱。
她好像坐在一块硬邦邦又冰冷的石头上,这块大石头好像都比别的石头要硬几分。
软弹的屁股坐在上面,极其不舒服。
嫌硌得慌,却又贪婪石面的冰冷。
她的掌心搭在男人的胸口,被牢牢固定在他的身上,坐不住了便软绵绵的倒在他的胸膛,纤瘦无力的手指攀着他的肩膀,蚕丝锦缎衣裙已经被蹬在少女软白的脚底下。
少女水润无辜的眼洇着几分红,呜呜咽咽的声音在好似被雨水狠狠冲刷的那个瞬间,被吞没在喉咙里。
外面下起了雨。
夜雨潇潇,雨珠拍打窗面,掩盖了屋子里细细破碎的软音。
迷情药。
还能缓解疼痛。
床单好像湿透了。
屏风后有一浴桶。
才抬进来不久的水还冒着热气儿。
到后半夜才用上这桶热水。
第二天。
直接睡到了天光大亮。
床单是干净的,她身上的衣裳也是干净的,若不是身上这些一枚枚的吻痕,昨晚那场旖旎的梦好像真的就只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