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挥起了拳头。
夏志也练过几天拳脚,压根没把对方的粉拳头放在眼里,想着自己轻轻松松能躲过去,可当他闪过拳头之后,却正巧迎上了一枚利刃!
是暗器!
那利刃破风而来,一瞬间夏志似乎听见了耳边有鸣金之音!
柯雪完全没反应过来,就只见夏志狠狠往后仰!
后面就是山崖!
柯雪并无伤人性命的意思,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拉住了他,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原本该扎在小皇帝心脏上的暗器,阴差阳错刺入了柯雪的肩膀!
“唔!”柯雪闷哼一声。
下一刻,第二枚暗器已然飞来!
龙卿和于娴娴离得最近,两人同时冲了出去:“小心!”
龙卿练过脚下功夫,按理说应该比于娴娴更快,可当他运气的时候,气血阻滞的感受非常明显,竟然让他脚下一麻,差点原地摔倒。
好在冲在前面的于娴娴也并没有出去挡刀,因为陆虎已经赶到了。
他在空中化成一道黑影,围着亭子来回穿梭,眨眼间便有几枚暗器被他悉数挡下。
对了几招,于娴娴却连对面甩暗器的人是何面貌都没看清,心知遇上高手,她大喊:“皇上、柯雪!跟我跑!”
柯雪微怔,身边这人竟是皇帝?
夏志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跑啊!”
两个人飞快跟于娴娴汇合,进入了房中,门窗紧闭。
“别怕,我的房子是加固过的,刀剑射不穿。”于娴娴扶柯雪坐下:“你怎么样?”
柯雪娇生惯养,没受过这种伤,这会儿回过神来就开始掉眼泪:“我疼!”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于娴娴连忙推了夏志一把:“让开,我要给她看看伤口。”
夏志:“我来帮……”话没说完,就见于娴娴在解人家姑娘的腰带,连忙红着脸转过身。
小太监到底会伺候人,余惊未定地说:“皇上,镇远将军既然在附近,便让他派兵封山吧!定要把那刺客抓住!”
夏志二话不说解了令牌丢给他:“快去办!”
小太监举着令牌就往外冲,于娴娴还不忘在后面喊:“就说九霄阁丢了贵重的东西,让柯将军以捉飞贼为由封山,千万别提刺客的事!”
小太监:“为何?”
于娴娴:“难道你想让天下人都知道皇帝逃宫?还嫌御史台的折子不够多?”
小太监恍然大悟:“是是是,我这就去办。”
柯雪疼得嗷嗷叫,眼泪鼻涕一起流,拽着于娴娴的衣服就擦。
于娴娴也顾不得这些,看了看那皮开肉绽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伤得不轻。”
夏志闻言,答:“你这丫头也是,给我挡什么箭啊!”内心不是不感动的,咳。
柯雪哑着嗓子:“谁要给你挡箭了?!我只是不想让你摔下山崖!”
夏志脖子红红的:“反正,你是为了救我受的伤,我会对你负责的……”
柯雪:“?”没必要。
于娴娴:“……”噗,这事成了?
外面的打斗持续了一会儿,最终停止。
于娴娴让叶栖元进屋,给柯雪处理好伤口。柯雪哭累了,趴在床上睡着,小脸煞白煞白的,一点灵气都没了。
眼见宝贝女儿好好的上山,变成了这幅模样,柯其邙那叫一个心肝儿疼,气得直跺脚,差点把于娴娴的房子跺塌了:“那个杀手呢?那个杀手呢?带上来!我要把他大卸八块,让他给我女儿偿命!!”
于娴娴:“柯将军别急,咱们去外间说,别打扰柯雪休息。”
柯其邙一甩袖子出来了。
外间人挺多的,龙卿端坐在椅子上,脸色不太好。
于娴娴一眼便注意到他,问:“师父?你受伤了?”
龙卿:“没有。”
于娴娴见确实没有染血,才稍稍安心。
陆虎不在,刺客被五花大绑,由将军府的侍卫们围着。外面的游客已经被遣散送回,好好的游园会办成这样,于娴娴也是怪心塞的。
只是当她的眼睛落在刺客身上时,却闪过惊疑。
那是个女刺客,面容姣好,五官立体,看起来不像中原人。即使落在这般境地,她也有种特别的异域美感。而于娴娴注意的,却是她头顶的那行字——《将军的贴身贱奴》,女主桑枝。
没想到,在这儿还遇到个小说女主?
于娴娴连忙在脑中翻阅这本小说的梗概,差点没当场气厥过去。
小说的背景发生在玛塔国,一个外邦小国,相比元夏而言,国力微弱。
女主桑枝是个身份不明的孤儿,从小命途多舛,后来被人拐卖,进了一个杀手组织,经历地狱般的训练。难怪她身手矫健,能跟陆虎交手许久。
桑枝从杀手组织“毕业”后,被派去执行死士任务。因队友拖累,任务失败,她本该服毒自杀,却意外被男主梵极所救。这个梵极乃是玛塔国的将军,实力强横,野心极大。
他看中了桑枝的外貌和能力,为了把桑枝培养成自己的心腹,他不仅锦衣玉食的养着她,还对桑枝嘘寒问暖,情义绵绵。
桑枝这种身世凄苦的女孩,最受不得就是这种情感攻势,果然没多久,她就自愿委身于梵极的身下,成了他的女人,并发誓一生只效忠梵极一人。她以为梵极与自己是两情相悦,梵将军府里的那些女人不过是他斡旋于朝堂中不得不接纳的棋子,只有自己才是梵极的真爱。
这些年跟在梵极身边,她坏事做尽,替他杀人,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美色,一次又一次地被梵极送到别的男人床上,帮助梵极进行权色交易。
在桑枝的协助之下,梵极势力发展极快,很快就肃清了玛塔国国王身边的势力,自己成了监国大将,实际上把持着朝政。
一个玛塔国已经不够满足梵极的野心,最终他将目光瞥向了中原。
原著故事中,梵极派桑枝潜入中原自杀皇帝,最终成功。梵极入主中原,霸业刚成,就把桑枝下令处死,因为桑枝知道他太多的秘密,留不得。
桑枝至死都爱着梵极,上刑场的那天,她穿了一身红嫁衣,慷慨赴死。
梵极是接到桑枝的人头后,才知道桑枝那天着嫁衣、点红唇的事,内心幡然悔悟,可桑枝已死,梵极一生都没再爱上过第二个人,逐渐陷入癫狂,总是梦见桑枝,后来未死先疯……
故事就这样以一死一疯的结局潦草收场。
于娴娴:XXX(脏话),好想把那个表情包呼到桑枝的脸上大喊——不要靠近渣男,会变得不幸!!
第656章 这个杀手不太冷
厅堂之上,桑枝跪在中央,柯其邙对她进行审问,无论问什么,她都一副绝不开口的模样。
于娴娴从虐文狗血剧情中回过神来,就听见柯其邙气得要给桑枝上刑。
夏志已经在阻止了:“柯将军!你虽然是将军,也不好用私刑,万一把她打死,我们就……”
柯其邙吼他:“你闭嘴!要是不为了你,我女儿能受伤吗!!她要杀的是你,又不是我女儿!”
夏志被这大嗓门吓得一哆嗦,想起自己是皇帝,连忙挺直了腰板儿:“朕不是正在为你主持公道嘛!再说,令嫒的事朕会负责到底。”
柯其邙:“你想怎么负责?”
夏志:“朕改日就下圣旨,立柯雪为皇后……”
“你闭嘴!”柯其邙大骂:“我同意了吗?我同意了吗你就想娶我闺女入宫!”
夏志连忙改口:“那朕便为柯将军加官进爵,封护国候……”
“皇上你把我柯其邙当成什么人?我是用女儿的命去换官位的人?!”柯其邙气得完全失去了理智,“要是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原地辞职!这个将军我不当了!”
夏志:“哎哎哎……柯将军……”
护卫连忙拉人,免得场面更乱。
于娴娴站出来主持局面:“都别吵了!我有办法让这个女人开口。”
柯其邙勉强压着怒火:“哼,要不是你九霄阁要办游园会,我女儿会受这么大罪吗?!”
于娴娴被这汉子喷了一脸口水,干笑着:“柯将军火气太大,不宜参与审讯,来人,请将军下去喝茶。”
柯其邙还要说话,就见龙卿一摆手,就有几个影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边一个架着老将军就出去了。
屋里终于安静下来。
夏志陪着笑脸,凑到龙卿身边:“先生,您帮我去给柯将军陪个罪,别让他记恨我。”以后还要让他当我的老丈人呢,嘿。
龙卿摇摇头,站起来:“好吧。”一副为孩子擦屁股的老父亲心态。
很快,屋里就只剩下寥寥数人。
于娴娴没让人给桑枝松绑,毕竟她可打不过这位超级杀手。
她只是免了桑枝的跪姿,让她站着说话。于娴娴先是端详了片刻桑枝,才慢慢开口:“刚才那位大喊大叫的将军,是元夏国的镇远将军,柯其邙。”
在场的人都不明白,于娴娴审犯人为什么要从柯其邙的身份开始介绍。
于娴娴:“我跟你说说这位柯将军的家世吧?”
桑枝闭上眼睛,一副不打算入耳的样子。
于娴娴挑个椅子坐下来,抿了一口茶:“从哪说起呢?话说这位柯将军,家世赫赫,将门出身,从小跟着父亲在外征战,十六岁就以著名的峡谷鏖战一夜成名,十八岁封侯,二十岁居将,手下带兵百万,风光无两。”
陈年老史,夏志没心思听,他观察桑枝的神态,对方也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于娴娴继续说:“柯将军年少成命,京城愿结亲的望门贵族踏破将军府的门槛,柯将军对那些女子都看不上眼,唯独喜欢上了一平民女子,名叫李望春。这位李小姐也是一位奇人,从小跟着父亲开武馆,练了几招功夫,父亲不幸死于敌军战马之下,她就女扮男装去投军,要替父报仇。柯其邙看穿了她的身份,不许她参军,李望春就三番五次找将军理论,一次意外,两人遭遇山洪,一同落难,孤男寡女共度几日,由此产生了感情。”
桑枝听到这里,微微睁开眼。
这种患难与共的境地,跟她与梵极将军的定情的故事,竟有些微相同。
于娴娴继续说:“获救之后,柯其邙就直接宣布自己钟情于李望春,不顾家族的反对,次月就八抬大轿,将李望春迎娶进门。”
桑枝抬了抬眼睛。
于娴娴:“不相信?这故事人尽皆知,你可以随便打听。”
她笑了笑,又说:“人人都不看好这段婚姻,说李望春图财,柯其邙图色,两人只是一时新鲜。没想到,柯将军与李夫人恩爱甜蜜,这夫妻之情一续就是八年。”
夏志摇摇头,心想你说这些跑题的干嘛?
却听桑枝开口问出了第一句话:“八年之后呢?”
于娴娴笑:上钩了。
第657章 你俩到底聊的啥?
“八年后,李夫人因病去世了,只留下一个年幼的女儿,便是被你误伤的柯雪。”
于娴娴没在追责的问题上纠缠,只是继续说:“当年的柯其邙用情极深,若不是为了保护这个女儿,恐怕也要随夫人殉情而去了。”
她唏嘘感慨地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说:“一晃又是十余年过去,无论多少媒人踏破门槛,甚至是太后懿旨催婚,柯其邙都没有再娶。他说他这一生,只能有李望春一个妻子。”
桑枝目光闪烁,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于娴娴道:“李夫人在世时,我还年幼,但柯将军对李夫人的宠爱,是流传至今令无数女子羡慕的故事。据说某次,柯将军护送皇子们春猎,李夫人也随同前往,结果在山上遇到了野猪群,柯将军二话不说护住了李夫人,后来才想起来小皇子,幸好皇子只是受到惊吓,没有受伤。”
这么一说,夏志还真想起有这回事,而那个倒霉的小皇子刚好是他。他不爽地摸摸鼻子,没言语。
“柯将军后来因此受了重罚,护主不力,连降三级,军法处置。李夫人在皇宫门口跪了一天,太后不忍心,才免了柯将军的打板子。”
于娴娴说完看着桑枝。
桑枝想到了什么呢?是不是想起自己曾经类似的遭遇?只是她的处境,与李望春是截然相反的。
在玛塔国,皇子出游时,梵极将军护驾,他们遇上了狼群。梵极毫不犹豫地让她孤身引开狼群,尽管他手下有数千兵马,却无一人为她解困。她在极度困难的处境下鏖战一天一夜,终于拖着受伤的残躯从狼群中回来。
因为这次立功,皇子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待她伤好之后,便被梵极送上了皇子的床……
桑枝闭了闭眼睛,只感觉那日锥心的痛苦又重回到心间。
她一直相信梵极的甜言蜜语,一直以为他对她是爱。
原来真正的爱是这样的吗?
同为将军,柯其邙敢力抗压力,迎娶一个民间女子;而梵极,却说她的身份上不得台面,只能像个影子一样留在他身边。
柯其邙不舍得让李望春受一点点伤,梵极却把她一次次往火坑里推,她以自己能为梵极阻挡危险为荣,却原来,真正的爱是互相付出?梵极给了她什么呢?名分,没有;宠爱,没有;他的后院一直在进新的美人,连续三位妾室怀了他的孩子。而梵极却怕她生下他的孩子,让她在侍寝后喝避子汤,理由是不想看见他们的孩子处在内宅的危险争斗之中。
梵极说,等大业成功,他会给她正妻之位,到那时候在生孩子。
以后他们的孩子就是皇子,一世荣宠。
桑枝从没意识到,自己被骗得这么傻。
就这样替梵极卖命,她有机会获得他大业成功的时候吗?她每次出任务的时候,不都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吗?
夏志不明所以地望着这个场面,只见一直不言语的桑枝,居然落下眼泪。
夏志:什么情况?
于娴娴摇摇头,叹了一口气:“给她松绑吧。”
侍卫迟疑着,不敢上前。
于娴娴:“放心,她不会动手了。找个上房,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柯将军那边我去摆平。”
她说完,又对桑枝说:“你这几天在这里随意活动,关于我说的话你尽可以去打听。有空也可以去茶馆坐坐,听听戏,过几天人间烟火的日子。”
桑枝睁开眼:“你调查过我?”
于娴娴:“我是九霄阁的天师,能看穿一切,不用调查。我承认我对你使用了怀柔政策,但是那不是因为我要笼络你,而是我不想看见一个傻女人,就此香消玉殒。”
她走到桑枝身边:“你还年轻,才二十岁,你不该是某个人的附属、棋子,你当属于这个人间,属于你自己。”
桑枝被解了绳子,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围观全程的夏志:“师姐,你俩到底聊的啥?我为何听不懂?”
于娴娴不耐烦理他:“别烦我,游园会搞成这样,我还要收拾一堆烂摊子!”
末了,回过头:“都怪你这个皇帝惹祸上身,哼!”
夏志:……我比窦娥还冤!
山间的亭子里,龙卿陪柯其邙在里面坐着。
柯其邙满心内疚,已经喝了两大壶:“哎,是我没保护好她,我对不起她死去的娘……”
龙卿:“……”
他向来不会安慰人。
再说,叶栖元已经看过,柯雪就是受了皮肉伤,养养会好的,怎么到柯其邙这跟人家快死了似的。
柯其邙抹一把老泪:“帝尊见笑了,我也不想哭的,可看见柯雪伤了,我这个心,疼啊……”
龙卿浅饮了一口清酒,仍旧没说话。
柯其邙:“我这个女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刚出生那会儿,才巴掌大,我半年不敢抱她,怕我手重,把孩子抱碎了。从小她就喜欢缠着我,我出门在外,每天就惦记着回家,在家里什么也不干,只是看着她吃糖葫芦吃得满脸都是,我就能看一天……”
柯其邙酒喝多了,啰啰嗦嗦地说着女儿小时候的事。
这让龙卿想到了于娴娴。
他在山间捡到于娴娴的时候,她也是那么小一只,睡在竹篮子里,被襁褓裹着,白白嫩嫩的小脸,与世无争。
龙卿从没想过自己会养一个孩子,捡回来的时候本想丢给阁内的弟子随便养着,可这孩子很没安全感,只认他一个人。若是睡前没有攥着他的衣带,就会一直哭一直哭,哭到打嗝,背过气去。
于是龙卿去哪儿都带着她。抱在怀里,慢慢的,孩子就长大了。
他看着她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从吃糖葫芦会糊得满脸糖稀的傻丫头,变成天赋异禀的算命奇才,受封天师,少年成名。
龙卿瞧了瞧柯其邙。
也许,自己对于娴娴的感情像柯其邙一样,是出于亲人之前的爱呢?
柯其邙给柯雪挑夫婿的时候,也是那般挑剔、不舍。自己当初见到楚南执向于娴娴提亲时,似乎也是类似的感情?
龙卿努力给自己最近的失态找借口,而今天找到的借口似乎很合适,这让他浮躁的心难得安静了下来。
他感觉气血不通的难受减轻了些,望着山间的风景,吐出一口浊气。
“以后,柯雪要是出嫁了,你当如何?”龙卿忽然问。
柯其邙愣了一下,好不容易止住的老泪又开始流:“我还能如何?再不舍,她若是有喜欢的人,我也只能成全。若是那男的负了她,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也得让他付出代价!”
于娴娴刚来就听到这句话,艰难地吞了一下口水:……好家伙,夏志娶柯雪还能冒着性命危险呢。
“师父。”于娴娴轻轻唤他。
龙卿:“审完了?”
于娴娴:“其实都不用审,我看面相算得出来,她是玛塔国派来的杀手,附属于梵极将军门下。”
龙卿对于政局很了解,说:“梵极早就控制了朝政,是玛塔国的实际掌权人,对中原有野心。”
于娴娴:“很难对付?”
龙卿:“不值一提。”
于娴娴放心了,说:“梵极性格极端,我们捉了桑枝之后,他心知计划败露,肯定还有后手。”
龙卿:“放心,皇帝心里有数,他不傻。”
于娴娴:“……看着挺傻的,咳。”
龙卿莞尔。
“师父,你笑了?”
龙卿怔了一下。
于娴娴:“近几日看你脸色不好,也不爱笑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龙卿自觉已经想开了,说:“没事。”
于娴娴看着罪趴下的柯其邙,说:“
本来还想着怎么跟柯将军解释,这下倒好,他直接喝醉了。”
她喊弟子把柯将军扶到客房,然后自己占了柯其邙的位置,与龙卿相对而坐。
“师父,柯将军和李夫人的爱情,你羡慕吗?”
龙卿:“人各有志。”他把桌上的酒杯都推开,换成茶水,自己端了一杯小酌。
于娴娴:“柯将军和李夫人这么恩爱,听说当年婚嫁时算过龟筹,只是吉,而不是大吉。那我们俩这种算出大吉结果的,以后得多恩爱啊?”
“噗——”龙卿难得失态,把刚入口的茶水咳了出来,脸上闪过窘迫,“童言无忌,你还小,不要乱说。”
于娴娴笑着,瞧他落荒而逃的身影。
第659章 杀人诛心呐
夏志是偷跑出宫的,怕被太后发现责罚,所以桑枝谋刺的事被他压了下来。当天晚上,他又偷偷溜回宫,神不知鬼不觉。
九霄阁有神医,柯其邙也就没让柯雪回家,暂住在九霄阁养伤。
孩子年轻,平时又练武,身体底子好,恢复得挺快的。没三天,伤口就不疼了,开始发痒,这是愈合的征兆。
于娴娴照例大早上来看她,顺便带上早饭。
几天相处下来,柯雪已经视她如亲姐妹,趴在床上问:“桑枝还好吗?”
于娴娴趁这几天有空,慢慢的把桑枝的凄惨身世告诉了柯雪,果然博得了少女的同情。柯雪一边痛骂渣男,一边同情起桑枝,心里对这个伤了她的人恨不起来。
柯其邙要杀了桑枝,柯雪还一哭二闹三上吊地求情,气得柯其邙只能拿手下的士兵撒火,连夜拉练去了。
于娴娴把叶栖元配的药放在桌子上,说:“她不太好,像个布偶娃娃似的坐着,让她吃就吃,让她喝就喝,可是却没有灵魂。”
柯雪:“这是被渣男伤得太深了,哼!要是让我见到那个梵极,我定然……哎呦!”
她动作大了些,扯到伤口,怂巴巴地趴回去。
于娴娴说:“梵极狡诈险恶,不是你能对付的,这事皇上已经有安排……”
正说着话,宫里就来人送东西了,孙公公带着小山一样的补药、食材,一箱箱地堆在于娴娴的院子里,全是给柯雪的。
柯雪:“哼,装什么好人,谁要他的破东西。”
于娴娴:“你不要,有人要,叶栖元可喜欢这些药材了,每次药材都做双份呢。”
柯雪:“还有一份是给谁?”
于娴娴:“陆……哦,给师父的影子护卫。”
柯雪:“就是那日的救我们的高手?!传说九霄阁的影子护卫功夫极高,神鬼莫测,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见他一面,当面道谢。”
于娴娴:“定然不行,影子护卫不可露真容。”
话说陆虎上次在立夏节伤到屁股,伤口还没好利索,又跟桑枝打了一架。桑枝可是绝顶高手,眼尖地瞧出了他的弱点,一刀砸在他屁股上,让陆虎又趴了三天。
真是多灾多难的屁股。说起来,桑枝的武功还真是厉害,竟然能跟陆虎颤斗许久,要不然自己等以后混熟了,拜她为师?那个陆虎,白受了她三个响头,什么也没教,想想就亏。
两个人正说着话,却听门口有动静,是绿腰敲门进来了。
“师叔,”绿腰费劲地抱着一个很沉的弯剑,说:“这柄剑好像是桑姑娘的,要不要还给她?”
于娴娴一眼就认出了这把剑。
《将军的贴身贱奴》中写道,梵极在救了桑枝之后,为了笼络她,恩威并施。有人给梵极进贡了一块极好的黑玄铁,梵极当即命人打造一柄弯剑,亲手送给桑枝。
剑柄上还刻着梵极的徽记,桑枝每每身处绝境,都是握着这柄弯剑挺过来的,她坚信梵极爱他。可她却不知道,这柄剑的剑身藏着慢性毒药。梵极就是笃定她不舍得拆坏这把剑,所以把慢性毒草淬在了剑身之中。
从送出这把剑的一开始,梵极就打着过河拆桥的算盘。桑枝不但毫不知情,还日日夜夜把剑留在身边,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陈年旧伤发作,至死也不知道真相。
杀人诛心呐。
于娴娴从绿腰手里拿过剑,说:“我去办个事,你照顾好柯雪。”
第660章 下回打架别再让人打屁股了
于娴娴抱着剑去了山上的医馆,熟门熟路找到正在养伤的陆虎。
陆虎一看她出现,头都大了,警惕地望着她。
于娴娴灿然一笑:“虎子哥~~~”
陆虎:“呕……”
于娴娴:“咱们借一步说话?”
陆虎求之不得,一瘸一拐地跟于娴娴出去了。
医馆里其他看病的弟子都好奇地探头,说:“于师叔最近好像找过陆师弟两回了,这两人莫不是有什么私交?”
——“还叫陆虎虎子哥,这不差辈分了么?”
他们念念叨叨,却不知屋后竟然站着龙卿。
而龙卿到底没进去,换个方向离开了。
于娴娴到隐蔽处,把那弯剑丢在地上:“你功力深厚,帮我把剑砸开。”
陆虎一眼认出这是个好武器,惋惜地说:“为何要砸剑?不如送我。”
于娴娴:“剑里有毒。”
陆虎:“呔!”二话不说,一巴掌把剑拍成两截。
于娴娴惊得目瞪口呆:“佩服佩服,虎子哥实力强横,恐怖如斯!”
陆虎被她叫得起鸡皮疙瘩:“没事我先走了。”
于娴娴:“那你好好养伤啊,下回打架别再让人打屁股了!”
陆虎:“……”脏话脏话脏话。
剑断了,剑身内部黑黢黢的,已经被毒草渗透,于娴娴拿厚布包裹着,把剑捧到桑枝的房间。
桑枝一整天都在神游太虚,直到瞧见于娴娴放下的断成两截的剑,才显出一丝激动。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夺了剑,太激动还被剑刃划破了掌心,鲜血顿时流下来。
“你别激动,”于娴娴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下来,不显慌张,“我知道这剑对你很重要,可你看看剑中心是什么?”
桑枝抖着手,望向剑的断口处。浓重的药味铺面而来,剑心中央被药材浸透,绝不是一日之功。
“这是……乌草?”桑枝一下松开了剑。
断剑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鸣金之声。
于娴娴:“铸剑之人用乌草药汁淬火,融入剑身,药汁与剑合二为一。乌草不是剧毒,伤口沾上也没关系。可要是佩剑人日夜带着这把剑,被乌草的毒慢性侵蚀,那就是永远无解了。这是一柄伤已大于伤人的剑。”
桑枝脸色惨白,几乎没有人样。
乌草毒对习武之人的伤害要远远大于普通人。慢性毒入骨之后,习武的人会因乌草的药性影响真气,增大走火入魔的几率。对于女性而言,乌草还有一个隐秘的药性,就是降低怀孕的可能。
难怪,她曾经偷偷把避子汤倒掉,却一直怀不上梵极的孩子。
原来他从一开始,想要的就是自己的命!
“啊——”桑枝忽然凄厉地叫了一声,如泣血一般,吓了于娴娴一跳。
于娴娴不忍听,想上前安慰她,可桑枝现在并不需要这些:“滚!全都滚!”
客房里的东西被砸得乱七八糟,于娴娴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默默关上门退出来,吩咐门口看守的弟子,注意桑枝姑娘的安全。等她恢复平静后,就让叶栖元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