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我的意思是,我的年纪,足足可以当你的父亲了,你不能喜欢上我,这是不可以的,不被世俗所接受的,今天晚上的话,不要再让第三个热知道了。”
“不,我不认可。”,冬雪摇着头,连胜反驳,“爱情本就不关乎年龄,你单身,我也单身,我喜欢你,这没有问题,您不能因为这个拒绝我!”
“冬雪!不要再说了!”
方郎中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他倒不是生气,而是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话来反驳冬雪的话。
虽然他已经年过五旬了,但是他并不是那迂腐之人,冬雪说的他也认可,爱情无关乎年纪。
但是世俗却并非如此的宽容,如果真的接受冬雪,那对冬雪来说不公平。
冬雪却以为,方郎中是因为不愿意接受自己,才让自己住口的。
然而,她是个倔强的女子,认准了的事情,就不会轻易的改变主意。
她趁着方郎中不注意的时候,迅速的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这个举动,让方郎中大惊,他活到这个岁数,还没有哪个女子如此的大胆,居然主动亲自己!
他后退一步,呆呆地看着冬雪,仿佛他是被占了很大的便宜。
看着他如此错愕喝惊慌的样子,冬雪突然笑了,她佩服自己的勇气,也许是因为已经跨出去了一步,她的胆子更大了。
“方郎中,我喜欢你,我不会放弃的,如果你不答应我,那我就等到你答应为止!”
“你……”
“您什么也不用说了,想劝我的话更不用说,您想说的我都知道,但是无论您怎么劝我,我都不会放弃的,即使您现在不接受我也没关系,我可以等,等到您接受我的那一天!”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冬雪突然觉得豁然开朗,原来,直面自己的内心,大方的说出自己想要的,也没什么大不了。
“天冷了,您回去吧,我也回去了,今天晚上的事情,希望您好好的考虑一下。”
放下这话,冬雪潇洒的转身走了,只留下方郎中呆呆地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现在的女子,都如此的直白如此的野蛮了吗?
想到刚才冬雪的样子,方郎中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抬脚朝自己房间里走去了。
然而,躺在床上,他却怎么也睡不着,冬雪的样子反复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她说的那些话,也一直萦绕在自己耳边。
他原本以为,自己到了这个年纪,什么都经历过了,什么都看开了,无论是发生什么事,都不可能让自己失眠了,但今晚却是怎么回事?
自己居然在为一个女子而辗转反侧?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冬雪,别看她刚才如此的潇洒,但其实内心早已忐忑不安,说出刚才那番话,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此时,她躺在床上,想到刚才自己说的话,面红耳赤,羞的她抓着被子蒙着自己的脑袋,但过了一会儿,又咬着嘴唇,偷偷的笑了起来。
春雨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冬雪的被子不停的抖动着,她的第一反应是冬雪在哭,于是她连外衣都顾不上脱,快步走到冬雪的床前,担心的问:
“冬雪,你怎么了?”
她以为是方郎中说了什么话,让冬雪伤心了。
今晚冬雪心情颇好,闻言,她扒开被子的一脚,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没什么啊。”
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是通过她的眼睛,春雨知道她没有哭,而且她的眼神中还有一种藏不住的喜悦。
她并不想八卦,也不想追问什么,只是冬雪的反应太反常了。
“你……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
春雨想问问刚才她和方郎中说了什么,但是想着这段时间她和冬雪的关系有些微妙,冬雪不愿意她过问她的事情,也就作罢了。
一觉醒来,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起先只是稀稀疏疏的小雪,到最后是密密麻麻的鹅毛大雪。
瑞雪兆丰年,新年的第一天下雪,看来今年会是个好年头。
一大早,厨房准备了热腾腾的汤圆,前世的时候,大年初一就是要吃汤圆的,预示着这一年团团圆圆。
冬雪的心情颇好,总是不经意的在寻找着方郎中的身影,但是整个上午,她也没有看到他。
方郎中是故意躲着她的,他觉得自己在看到冬雪的时候会很尴尬,索性就借着昨晚喝多了的借口,在床上躺了一上午。
大年初一开始,就是走亲访友的日子,他们的朋友并不多,但是想沙掌柜、孟知府,以及周府、余府,肯定是需要来往的。
每天拜访一家,然后回请人吃饭,如此一来,就到了正月初十了。
走亲访友还是很累人的,主要是社交耗人心神,梁满满瘫坐在贵妃榻上,让陆庭远给她捏着肩膀。
“娘子,辛苦你了。”
“知道我辛苦,那就好好为我服务,手上的力道再重一点儿。”,梁满满打趣。
陆庭远加大了力道,仔细地给她捏着肩膀:“好,那相公给你多按一会儿,这些天你的确是辛苦了,忙完了这些,就好好休息一阵吧,或者等春暖花开了,我带你去出游?”
“哪里能休息呢,为孩子们找武学先生的事情还没确定下来。”
“说的也是。”
“现在大家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要找个人品过关,武功也过关,还能被孩子们喜欢的武学先生,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
“慢慢找,我和梁平梁安都可以抽空教他们,然后慢慢寻合适的人吧。”
“嗯。”
两人说着话,春雨进来了。
“夫人,周夫人传话来说,请您今天下午去周府呢?”
“可说有什么事?”,前些天才去过周府,今天来请,梁慢慢还以为是有什么急事。
“没有,丫鬟说是请您过去跟她家夫人说话。”
“行,我知道了。”
“这吕岸霜估摸着是怀着身孕一个人无聊,让我去陪她说话。”,梁满满端起茶杯,对陆庭远说。
“你们姐妹间说说话也好,下午我送你过去。”
“好。”
说话间,梁满满看见冬雪的身影从门口一闪而过,她忍不住好奇的说:“以前春雨说冬雪怪怪的,我还没发现,但这两天我也觉得她怪怪的,总是一个人傻笑,走路的时候还在傻笑,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陆庭远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她这个样子,同为女子,难道你看不出来点儿什么吗?”
“什么?”
“她这是明显的有喜欢的人了,心里想着那人呢。”
闻言,梁满满脸上带着一丝好奇,“你不说我还想不到,经你这么一说,还真的像是,回头我问问冬雪,看她喜欢上谁了,这丫头跟着我好几年了,年岁也不小了,真是要嫁人的话,我给她准备点儿嫁妆,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
“嗯,她是你的丫头,你作主就是。”
中午吃过饭,陆庭远送了梁满满去周府。
吕岸霜早就迫不及待地等着了,她的身孕已经快六个月了,身子愈发的笨重起来,整日闷在府里甚是无聊,就想着让梁满满来陪她说话。
梁满满已经来了周府好几次了,轻车熟路的就到了吕岸霜所住的小院儿。
“你可来了,真是无聊死我了,整天待着,都快发霉了!”
梁满满笑意盈盈的说:“再有六个月,你就能自由了,忍忍吧!”
吕岸霜摸着自己的肚子,有些为难的说:“也不知道这肚子里是男是女,若还是个女儿,那可怎么办才好呢?”
这种事情,梁满满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生男生女本就取决于男人的,再说对她一个现代人来说,生男生女没有区别,只要孩子们健康平安,她就知足了。
她知道,她无法改变这个时代的人的思想。
最后她只得安慰道:“总有一半的几率是个儿子,再说,不管是男是女,周公子待你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唉!”,吕岸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话是这么说,但是我还是希望是个儿子,否则我公公婆婆又不知道该如何摆脸子了呢,是个儿子,我这地位就稳了,以后就不用看他们的脸色了。”
“那我也祝你心想事成,这一胎得个儿子吧!”
两个人闲话着,看到吕岸霜,梁满满就忍不住会想起楚青云的那事,她随即问道:“雪儿妹妹呢?她最近怎么样了?”
“回我娘家了,我娘说她一个未婚的姑娘,不能老在别人家待着,前天就让她回去了。”
“她心情好些了吗?”
“好多了,我们吕家的女子,都是要强的性子,那楚青云如此薄情,她也自不会再如此的惦记,过去的就过去了。”
闻言,梁满满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气。
她们没有料想到,事情会转变的如此突然。
正月十五的这一天,整个遥城都处在元宵节的欢乐氛围中,城内的树枝上挂着红红的打灯笼,沿着护城河的两侧,到处都是游人,河里还有许多人放花灯,这节日的气氛,比前世的时候浓多了。
满庭园的一大家人,也跟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往河边走着,她们也准备去放河灯。
通常这些节日,就连往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也会出门放河灯祈福,这其中就有吕岸雪。
最近的她总是闷闷不乐,吕母就拉着她出来出来散散心。
吕岸雪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子,灯火辉煌的街景和成双成对的人们更加映忖出了她的孤独,那颗被伤害的心,愈发的觉得有些悲伤。
虽然打扮的很是娇俏,但是她脸上的神色却是十分的暗淡。
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吕岸雪和吕岸霜都一致的觉得不应该跟爹娘说,免得她们担心,楚母以为女儿闷闷不乐的原因是在周府过的不痛快,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
“这些都是河灯,你挑一个吧。”
她们的身边,到处都是人摆摊卖河灯的,各种各样的形状,莲花形的,桃花形的,还有各种小动物形的。
吕岸雪看了一会儿,却并没有挑选到自己喜欢的。
“娘,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吕母知道女儿的品味很特别,就耐心的陪着她去了,挤过人群,沿路看了好几个摊子,都没找到她喜欢的。
就在她终于在一个摊位前看到一个梅花形状的河灯,准备伸手去拿的时候,她突然感到手被人拉了一下。
吕岸雪下了一大跳,然而等她回过头去的时候,却没有发现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站在那里,心中莫名有些慌乱,砰砰跳的厉害,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这时候才发现,她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塞了一个纸条。
吕岸雪拿着那凭空出现地纸条,正犹豫着要打开,就听见母亲在唤自己,她只得作罢。
“雪儿,你跑哪去了,人多,可别走散了。”
“娘,放心吧,我这么大人了,不会丢的,就算走散了,也找得到回家的路。”
“看到喜欢的河灯没有?”
“就这个梅花形状的,娘给我买吧。”
女儿如此亲密的唤自己,吕母买了两个梅花形的河灯,准备一人放一个。
付过了钱,拿过了河灯,点燃了上面的蜡烛,来到河边,将河灯放到水里,随着河灯顺着水流漂下去,两人都各自许了自己的愿望。
趁着放河灯的功夫,吕岸雪迅速的打开纸条,看到了上面的内容。
“我在大柳树下等你。”
落款是楚青云。
吕岸雪看着手中的纸条,心中砰砰直跳,她自然是憎恨楚青云的,然而,她也的确是对楚青云动了真心,心一旦动了之后,就不是那么容易完全收住的。
只能说,她现在对楚青云是又爱又恨,此时再次看到他的消息,她却动了想要去见一见他的心。
“雪儿,河灯也放过了,咱们回家吧。”
吕岸雪听到母亲的声音,神不知道鬼不觉的将手里的纸条塞进了袖子里。
“娘,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我还没玩够呢,要不,您先回去,我晚点儿回。”
“那怎么成。”,吕母连连摇头,“你要是想再逛逛,我陪你去。”
见母亲执意要跟着,吕岸雪只好再找其他由头。
“娘,我想吃枣泥糕了,您去帮我买枣泥糕吧。”
女儿想吃枣泥糕,吕母自然不会拒绝,“想吃咱们现在就去买。”
“卖枣泥糕的铺子离这里远着呢,我走不动了,娘去帮我买吧。”
“你一个人在这里怎么行?”
“没事的,人多着呢,我去那边的树底下坐着,不会乱跑的。”
看母亲还在犹豫,吕岸雪继续说:“娘,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吕母最心疼的就是这个女儿,几乎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见此,也只好答应了,只是在走之前叮嘱了女儿好几遍不要乱跑。
“放心吧,我这么大人了,不会丢的,辛苦娘啦!”
“好啦,娘去了,给我的宝贝女儿买枣泥糕,娘才不辛苦。”
说完,吕母转身就去了。
卖枣泥糕的铺子其实离这里不算很远,只不过今天人多,要穿过人群和很多个摊位,还要绕一段路,就显得有些远了。
吕岸雪正是想用这个借口支开娘,然后去见楚青云。
大柳树是遥城内一个上千年得古树,有三个成年人环抱着那么粗,静静得伫立在护城河的岸边,是这遥城内都知道的标志性地点。
她快步地穿过人群,往大柳树那边走去,明明还是寒冬,但她却觉得浑身发热,手心紧张地直冒汗。
很快的功夫,她就到了约定的地点,远远的,在这辉煌的灯光下,她看到了楚青云的身影。
他的身影有些落寞,也比之前消瘦了,单薄的身子站在那里,有一种凄凉之感。
又走上前几步,她在距离楚青云几丈远的地方站定。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楚青云转头,待看到吕岸雪的时候,他的眼眶一热,几乎要滴下泪来,但他是个男子,最终默默的将泪意逼了回去。
在看到楚青云的那一刻,吕岸霜的心揪了一下,短短二十天的功夫,他看起来竟然苍老了许多,下巴上还有青色的胡茬,眼窝也凹陷了,嘴唇和脸色都很苍白。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十分憎恶他的,她想知道,当初他抛弃她突然离开,为什么现在又回来找自己?
两个人,隔着几丈远,就这样互相看着对方,一时之间竟然谁也没有开口。
寒风四起,风从人身上吹过的时候带走了他们的体温,夜色中的两人,像是没有温度的冰冷雕塑。
良久,还是楚青云先开了口。
“吕姑娘,别来无恙。”
“你找我干什么?”,吕岸雪的语气冰冷的没有一点儿温度。
“你……你还好吗?”
“关你什么事?”
“你很恨我吗?”
“你觉得呢?”
他问一句,她呛一句。
“对不起。”
“你今天就是为了道歉才来找我的吗?”
“也不全是。”
“那是为了什么?”
虽然嘴上说出的话很冰冷,但是吕岸雪的心中,还是期望楚青云告诉她,他已经解决了自己的麻烦事,上次离开就是为了悄无声息的解决一切,然后再来找她。
其实,她一直并未对他死心。
楚青云几次想要开口,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再过半个月,他就要成亲了,婚期已经定了下来。
他已经和康柳儿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了那些事情,为了不给楚家的门楣抹黑,他只能娶了康柳儿。
在回到京城的这段时间里,他很痛苦,他无时无刻的不想着吕岸雪,这个第一次让他心动的女子,却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中了别人的计而错过了彼此。
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是魂不守舍,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喝的醉醺醺的,然后看着那枚平安结发呆。
其实吕岸雪又何尝不是呢?她也是经常看着那枚平安结发呆,她多么希望,他能立刻出现在自己眼前。
现在,他出现了,她也的确看到他了,可是她觉得,他变得陌生了很多。
“雪儿,我……”
“叫我吕姑娘,我跟你还没有亲密到这个程度!”
“吕……吕姑娘,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恐怕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吕岸雪的心猛地下坠,突然心里揪空落落的,原来他来找自己,只是这样?
她咬着唇,恨恨的说:“既然如此,你已经看到了,我该走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楚青云却大步上前,拉住了她。
“吕姑娘,别走,我想好好看看你。”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吕岸雪十分生气,“楚公子,我吕岸雪虽然不是什么达官贵族的小姐,但是我也绝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让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让我来,如果你让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是想看看我的话,那你已经看到了,我要走了!”
此刻的她,无比的愤怒,期待中的楚青云回头找自己没有发生,得到的答案却只是一句轻飘飘的看看自己。
楚青云确实无法给她什么承诺,他必须要娶康柳儿,他只是想在自己成亲前看看吕岸雪。
“吕姑娘,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我这么远从京城来找你,你就这么走了吗?”
“不然呢?你以为我吕岸雪是那种痴心女子,为了你要死要活,然后非你不嫁守寡守到死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多看看你。”
“凭什么?”,吕岸雪望着他,这一刻,她的心如沉入了谷底般的冰冷,连眼神都是冷冷的。
“凭什么?你给我个理由,凭什么你想让我多待会儿,我就要跟你多待会儿?”
楚青云答不上来,他知道,终究是自己对不起她。
第430章 绝望
吕岸雪并不知道楚青云要成亲了,要娶的正是康柳儿,楚青云没有在信中告诉她,梁满满不想让她伤心,也没有告诉她。
此时,她在愤怒之余,也十分的不解,既然他都不远千里的从京城来找自己了,为什么什么也不说?真的就只是来看自己一眼吗?
既然对自己还有念想,有情,为什么是这种反应?
吕岸雪是个聪明的女子,在她心思转圜间,她就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结论,难道他是要成亲了没法娶自己才无法给自己一个承诺?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可是除了这个理由能解释楚青云的反常,她再也想不到其他理由了。
想到这里,她的手心不自觉地开始冒冷汗。
她转过身,望着楚青云,她想要确定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正确的,于是她问:
“楚公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你是不是要成亲了?”
这个问题让楚青云的心揪了起来,他并不想欺骗她,可是他也无法亲自告诉她这件事,他原本以为,她很快会从梁满满那里知道他要成亲了的消息。
但看现在的局面,她居然还不知道。
“吕姑娘,我们好不容易见一次面……”
“回答我!”
楚青云想要跳过这个问题,但却被吕岸雪打断了,最终,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见此,吕岸雪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讽刺的笑,原来如此,竟然真的是如此!
他要成亲了,才想着来看看自己!
此时她的心中,完全被憎恨所占满,她冷冷的看着楚青云,然后吐出一句冰冷的话:
“楚青云,你真贱!”
留下这几个字,吕岸雪转身就走,完全不顾身后呆呆站着的楚青云。
“吕姑娘!”
楚青云喊着,想要追上去,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还要再说些什么,他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想要追上去,却发现脚步怎么也迈不开。
怀着憎恨、伤心、失望的复杂情绪,吕岸雪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吕母已经买好枣泥糕回来了,回到原地不见女儿的身影,她急得四处找了很久,这会儿,她一眼就看到了女儿。
她拨开人群跑上去,“雪儿,你这是去哪了,我到处找你找不到,都快急死了!”
吕岸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间没有听到母亲的话。
“雪儿,你怎么了?”
楚母这才看到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女儿魂不守舍,连自己的话都没听到,而且眼神中有着让人一眼看穿的失落,隐隐的还有一层白雾。
“雪儿?你怎么了?”
吕岸雪这才稍稍回过神来,“没事,娘,我们回去吧。”
“你不是饿了吗?不先吃点儿枣泥糕吗?”
吕岸雪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她连忙扭过头,将眼中的泪意逼退。
“不吃了,娘,我们走吧!”
留下这话,她转身就走,吕母在身后不放心的跟着她。
灯火依旧辉煌,人群依旧热闹,但是她的心,却已经困在了这个寒冬里。
坐在马车里,她一言不发,只是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手。
吕母担心女儿,但是怎么问女儿也不肯说,只得默默陪在女儿身边,下了马车到了家之后,吕岸雪跳下马车,一头钻进自己的房间,再也没出来。
吕父见此,问吕母:“你们不是出去放花灯了吗?雪儿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本来好好的,我去买了枣泥糕回来,就见她失魂落魄的,问她也不说,这个孩子从小心思就重,真是急死人了。”
回到房间后,吕岸雪插上门闩,趴在桌子上,这才放任泪水流了下来。
之前她也伤心,但心中始终有那么一丝希望,或许楚青云突然出了急事,需要回京城处理,她相信他还会再来找自己的。
就算是她恨他,但心底的那丝希望终究是没有破灭。
可现在,她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没有了,原来,他竟然真的要成亲了。
过了这个年,她已经二十岁了,在这个普遍的孩子都好几个了的年纪,她仍然孑然一身。
倒不是她没有人要嫁不出去,而是她一直没有遇到心动的人,也有一些们门第显赫的公子有意要娶她,但是在她心里,再显赫的门第都比不上两情相悦。
纵然,她被一些人嘲笑过老姑娘,但那又如何呢?这一生,若是没有遇到真爱,她是不会委屈了自己嫁人的。
原本,在遇到楚青云的时候,她以为自己的真爱来了,她也确实心动了。
然而,现实却是如此的残酷,就在她刚有了希冀的时候,老天却兜头兜脸的给她泼了盆冷水!
这短暂的几次见面,短短的几次相处,让她心动,却也让她心伤。
她起身走到床边,摸出那枚她珍藏在枕头下的平安结,看着它,她就回想到了那晚他对她的承诺。
这枚平安结曾经是她的希望,是她的寄托,但是现在看来,却是她的耻辱,这鲜红的颜色,像是从自己心里滴出来的血。
她握着那枚平安结,狠狠的将其扔进了火炉。
火炉腾起一股烟雾,然后红红的火苗就吞噬了那枚平安结,随着它的烧毁,她对他的最后一点儿情谊和念想,也烟消云散了……
吕岸雪走了,楚青云还愣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他的心也冰冷了下来。
人群散去,灯火渐灭,喧嚣热闹的元宵节就这样过去了,热闹过后,更显孤寂。
他没有地方去,不想去住客栈,只是冒着冷风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好像这冷风,能抚慰他那颗心如死灰的心。
陆庭远和梁满满是在一处无名的街头发现他的,其实并不是他们先看到他的,而是小灵儿先看到他的。
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这个走路踉跄,形容枯槁的人,会是之前那个风流倜傥的楚青云。
他失魂落魄,身子被冷风吹的麻木了,他感到有人在跟自己说话,可是他的耳边全是嗡嗡嗡的白噪音,听不清身边的人在说什么。
是陆庭远在跟他说话,他在问他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但是始终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看着他失神的样子,他只好先将他带回满庭园。
楚青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满庭园的,反正,自己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这里,还是之前他住过的那个房间,周围还是自己熟悉的样子。
他的到来,让梁满满又爱又恨,她痛恨楚青云突然的决定,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同时看他那沧桑的样子,又很心疼他。
将他安顿好,回到自己的房间,已经是半夜了。
本来晚上高高兴兴的出去放河灯,一家人还是很开心的,但是在半路上遇到了楚青云,看着他的样子,大家的心还是揪了起来。
“这楚青云,到底怎么回事?之前突然离开遥城回到京城,现在怎么又跑来了?而且他这么失魂落魄,和他说什么都没反应,真怕他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
陆庭远说道:“你还是在替他担心,我以为你会恨死他了呢!”
“那倒没有,怎么说他也跟你有这么多年的交情,也算是我的好朋友了,我虽然对他的行为有些怨念,却也是不希望他出事的。”
陆庭远给她捏着肩膀,奉承的说:“我娘子就是有善良。”
“好啦,别想着吹捧我了,早点儿睡吧,明天孩子们也要正式上课了,咱们也要操心着点儿给孩子们找武学先生的事情。”
“这件事你就交给我吧,你不用操心了。”
一夜无话,等醒来的时候,下人们来说,楚青云已经不见了踪影,谁也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陆庭远有些担心,他昨天晚上那个状态,明显不对,这种样子一个人离开,很容易出意外。
“我知道你担心他,让下人们去找找吧,估摸着他离开的时间不久,应该还在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