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神色就像喝醉了一样，迷迷瞪瞪的，走路发飘。
看来今天见笔友的结果，对他冲击很大。
“怎么样？对方漂亮吗？”霍骁挑了挑眉。
“漂亮.....”
霍晏本能的点了点头，后又觉得这样对明瑶不太尊重，轻咳一声止住了话题。
霍骁嗤笑霍晏的做作。
看脸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又不是圣人，何必对自己要求那么高呢？
想到这儿，他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了一张清丽的侧脸......
霍晏坐到沙发上，看到茶几上放着刚泡好的茶，端起来尝了一口，口齿留香，觉得味道不错，下次跟明瑶见面的时候给她带一罐当礼物挺好。
“哥，这茶家里还有吗？”
没有听到回复，霍晏偏头看过去。
看着霍骁斜靠在沙发背上，一向锐利的眼神现在却有些放空出神的样子，好奇的问道：“哥？想什么呢？”
他哥这副发呆的样子还挺少见的。
霍骁回过神，摸了摸下巴，转移开了话题：
“......你们今天都做什么了？”
“我们......一起吃了饭，逛了书店，还看了新上映的一部电影......”
霍晏一边回想今日的经历，嘴边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眼神温柔，显然还意犹未尽。
看着弟弟，霍骁的心情也不错。
霍晏从小早慧，明明自己体弱多病，却总是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不太在意自己的感受。
他从学校毕业以后，更是把心神投入到创作当中，除了家人，和外人的接触很少。
霍骁知道，他是怕自己会给别人带来麻烦，也是为了给自己减少牵绊。
现在看到他像个寻常大男孩一样，为了女孩子心动荡漾，他也似有所感，心神舒畅。
那天之后，霍晏和他的笔友就隔三岔五的约着出去玩。
霍晏脸上的笑意也逐渐加深，能看出来两人的感情进展的很快。
所以某天霍骁晚上回来之后，得知霍晏和他的笔友已经正式交往了之后，他也没感觉惊讶。
笑了笑，扯开了领带。
“采访一下，年近三十才第一次谈恋爱的霍晏同志，现在是什么感受？”
霍晏瞪了霍骁一眼，不过他在感情方面的确是一张白纸，犹豫了一会又小声问他哥，谈恋爱时有什么要注意的事项。
学生时代霍骁的确有过几段感情经历。
但从恋爱到分手，他的感受都平淡似水，现在回忆起来，连对方的长相都模糊了，自然没什么可说的。
不过，看他弟这副深陷其中的模样，霍骁实在有些不太放心。
“明天我没事，带你的小女朋友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吧。”霍骁提议。
他想亲眼看看，确认对方不是什么心术不正的人。?
如果人还不错，家室也清白，就算霍晏想娶回家也没什么。
他们家也不需要霍晏承担联姻的责任，一切只要他喜欢就好。
霍晏有些犹豫：“我得先征求下明瑶的意见......”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
霍骁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什么？你有双胞胎哥哥？”
明瑶有些惊讶，瞪大了眼睛，红唇微张：“那你们两人岂不是长得很像？”
两人吃完了饭，正沿着马路慢悠悠的散步。
一辆电动车从两人身旁快速驶过，带起一阵风，霍晏连忙拉住明瑶的手腕往里靠了靠。
手心里接触的肌肤柔软温热，霍晏一阵心神摇曳。
“不、不像，很少会有人把我和大哥认错。”
“那就好......”明瑶松了口气。
不然要面对和自己男友相同的一张脸，感觉还挺奇怪的。
霍晏觉得自己应该放开明瑶的手了，但内心却很不舍得，感觉明瑶的手腕轻轻的挣了一下，他连忙松开手指。
下一秒，他的手指就被明瑶握住了，十指交缠。
霍晏心一动，低头去看明瑶，两人对视了一眼，羞涩的各撇过了头。
微风拂过，带来一阵舒爽的凉意。
两人牵着手安静的漫步。
都希望这条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本来约好的七点钟时间，但霍骁临时有个跨国线上会议，到达餐厅的时候已经七点二十了。
“咦？怎么就你自己？”
霍骁快步走过去，坐在了霍晏对面，松了松领带，“点菜了吗？”
“明瑶去洗手间了。”
霍晏板着脸，语气有些责怪。
“我第一次带明瑶和家里人见面，你就迟到，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显得很不尊重她。”
“我那不是有工作上的事么，好好好，待会儿我跟她道个歉。”
霍骁点头认错，也觉得不大好。
但归根结底，还是他内心没有把霍晏这个小女朋友看的太重。
霍晏一皱眉，本想再说些什么，余光看到一抹纤细的身影朝这边走了过来，他脸上立刻带起笑意，站了起来。
“明瑶。”
原来是今天的主角登场了。
霍骁漫不经心的转过头。
视野里出现了一张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脸，他起身的动作瞬间僵滞。
他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女孩走到他的对面，和他的弟弟并肩站在一起。
“明瑶，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哥霍骁。”
霍晏对女孩亲切的介绍，然后目光转向他。
“哥，这就是明瑶。”
餐厅的灯光明亮柔和打在身上，也照亮了女孩的脸庞。
女孩素颜朝天，神清骨秀。身上穿着一条蓝色衬衫长裙，外面套着米白色针织开衫，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乌黑长发上半部分束起，下半部分披散在肩上。
“霍大哥，你好，我叫施明瑶。”
她抬眼朝他看过来，抿嘴而笑，皮肤白的近乎透明，眼神纯净清润，像浸在水里的雨花石。
纤长的睫毛微微眨动，看上去似乎有些紧张和羞怯，声音也是轻轻细细的。
原来她的正脸是这样的。
这是霍骁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想法。
他一只手用力攥紧，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露出异样。
“你好，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没关系的......”
明瑶摇摇头，一缕头发落在颊边。
霍骁手指一动，竟有种想帮她撩起头发的冲动。
女孩只是随意的一个举动就能够拨弄他的心弦。
霍骁意识到了这一点，面容变得冷肃。
三人落座。
霍晏觉得他哥有点不太对劲。
不知为何，看上去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明明自己迟到了，现在还摆脸色。
霍晏心里有些生气。
他怕明瑶觉得遭到冷落，努力的活跃气氛。
“明瑶，你看看想吃什么？”
明瑶眨了眨眼睛，小声问道：
“这家餐厅......是不是就是你之前信里说的那个......”
“对对，我给你推荐这道百花鸡......”
桌子对面的男女正在亲密交谈，眼波流转，带着旁人插不进去的默契氛围。
俨然是一对坠入爱河的情侣。
霍骁冷冷的看着。
内心深处有一股横冲直撞的戾气冒了出来。
有一瞬间，他甚至想把整张桌子掀翻。
他吐出一口气，把翻涌的激荡情绪强行压制了下来。
一只手支在下巴处，露出一个微笑，插入话题。
“听说......你们是笔友？那是因为什么契机开始通信的？”
闻言，明瑶和霍晏对视了一眼。
明瑶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白皙的脸颊泛起红晕，腼腆的开口道。
“上高中的时候，我偶然在杂志上读到了白羽的一篇文章，觉得写的很好，就给他写了一封信......”
“编辑收到信以后，给我送了过来，然后我们就开始联络起来了。”
霍晏嘴角含笑，自然的接过话头。
他一开始只是觉得这封信里的很多观点都和他写作时的想法不谋而合，也并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年龄多大。
抱着交笔友的心态回复了一封信。
没过几天，就又收到了回信。
就这样，两人在后来的一次次通信中，通过只言片语探寻彼此的信息。
他们都是性情内敛的人，也不善交际。作风老派古板，很少使用电子产品，喜欢阅读、练字、一个人逛公园、看电影。
通过写信这种古朴又有些浪漫的方式，天长日久加深了解，渐渐敞开了心扉，爱意悄然滋生。
但却迟迟不敢提出见面的请求，怕唐突惊扰了对方。
最后还是明瑶先勇敢的迈出了第一步。
霍晏的眸光变得柔软了几分，专注的注视着身旁女孩的侧脸。
霍骁有些沉默，眼底晦暗不明。
十年的笔友，彼此都有好感。
见面之后又发现年龄相对，男才女貌，性情相合。
得是多低的概率，才能促成这样一对男女的缘分？
而一个男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弟弟的女朋友一见钟情，这种概率又是多少？
他手指动了动，内心愈发燥郁。
烟瘾有些上来了，眉间染上一丝不耐。
明瑶低下头，捧起杯子，默默的喝了一口柠檬水。
霍晏的哥哥......
真的和他差别好大啊......
虽然年龄相同，但霍晏看上去要显小许多。
他的眼神明亮，仿佛含着光，面部线条柔和，嘴角常带着温和的笑意，身上还有着清澈天然的少年意气。
而他的这位大哥呢，穿着一身一看就很贵的黑色西装，身材高大，肩膀挺阔，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整齐的往后梳着。
脸部线条锋锐，眉毛压的有点低，瞳仁漆黑深邃，又沉又冷，看不透眼里的情绪。
当明瑶和他对视的时候，一种很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身上的气势冷厉而成熟，一看就知道是个社会化程度很高的成功人士。
仅仅见了一面，明瑶就感觉到。
霍晏这个大哥和她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而且......
总觉得他好像不是很喜欢自己的样子......
明瑶低头又喝了口水。

“霍大哥，再见。”
女孩挥手小声跟他道别，葱白手指一半都缩在袖子里，眼睛在他脸上只停留了不到半秒，就转开了视线。
霍骁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挽手离去的背影，默默点燃了一支烟。
烟草的味道似乎让心里的烦闷感减少了一些。
白雾弥漫间，霍骁蓦然忆起小时候发生的一件事。
那是在某个夏天，父母带着兄弟俩去山里游玩。
霍骁和霍晏两人那时候还不到十岁。
山脚下有个庄园，是父亲的多年老友退休之后开的，只接待熟客。
他的妻子还给霍骁霍晏两个孩子准备了礼物。
但他们两口子是丁克，没有孩子。
显然不了解，有两个孩子的家庭，尤其还是双胞胎家庭的禁忌。
那就是给两个小孩所有的东西都必须是一模一样的，哪怕是两双袜子。
而她当时准备了一个飞机模型和一个跑车模型，都十分精致且价格不菲。
但霍晏和霍骁都看中了那个飞机模型。
因为霍晏身体的缘故，经常需要打针吃药，母亲陪在他身边看着他日夜受苦，自然有几分心疼与偏爱。
于是跟霍骁商量，这次把飞机让给弟弟玩。
“你是哥哥，要多照顾弟弟一点。”
这句话霍骁不是第一次听了。
当时的霍骁心性还不成熟，带着孩子本身的霸道和自私。
他很愤愤不平。
霍晏身体有毛病，但那又不是自己害的，凭什么总是要他让步？！
他转身飞奔出去，沿着小路进入了山里。
这座山开发程度还没有那么高，人也很少。
上山的时候还有松鼠从脚下飞快窜过。
他听见了‘哗哗’的声音，附近应该是有条溪流。
原本怒气冲冲的霍骁渐渐忘了之前的事，沉浸在这场丛林探险当中。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变黑了。
他心里咯噔一声。
猜测父母肯定会出来找他，于是匆忙往回赶。
“哥——哥——你在哪里——？”
耳朵一动，霍骁似乎听见了霍晏的声音。
他快步朝着声音的方向奔去。
当霍晏看到他时眼睛一亮，踉踉跄跄的跑过来，紧抱住了他。
“哥，我不要飞机了，你快回去吧......”
他的声音沙哑至极，嘴唇干裂，胳膊上还带着被树枝划出来的血痕。
霍骁抿着嘴，心里很不好受。
两人回去以后，霍晏大病了一场。
霍骁被父亲关了禁闭，但这次他没有任何怨言。
之后，霍晏很少表现出自己的喜好，无论有什么东西都让霍骁先选。
当然，霍骁也没再和他抢过什么东西。
霍晏生性早慧，敏感纤细的神经给他带来了文学方面的灵气和才华，也让他对苦难和负面的东西感触更深。
这样的人容易变得忧郁，但霍晏的脸上却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即使每天喝苦的要死的中药也面不改色。
“妈妈为我的病已经很伤心了，如果我再表现的消极的话不是会让她更痛苦吗？”霍晏曾对霍骁这样说。
大家族的小儿子，自身体弱多病，每个长辈都宠着他。
他有一万个任性妄为、放荡不羁的理由，最终却长成了现在这般温和沉静的性子。
而对霍骁来说，照顾他这个病弱弟弟已经成为他的本能，也是他为人需要承担的责任一部分。
他虽然从小时候的霸道任性，变成现在这副看上去成熟稳重的样子。
但其实，他的本性并没有改变，变的只是外在的手段。
这些年，他在事业上无往而不利。
他想要的东西，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得到。
他喜欢的，哪怕是亲爹的东西，他都会抢过来。
霍晏，他唯一的弟弟......
一根烟燃到尽头。
他吐出最后一口烟雾，把烟头碾灭。
他霍骁要钱有钱，要貌有貌。
想要女人，哪里会没有？
何必为了一个不在意他的女人伤了兄弟感情。
更何况，比她美艳、有风情的女人多的是。
她也不是不可替代的那个。
霍骁嘴角牵起一抹笑。
他刻意忽略了内心的感受。
潇洒的转身上车离去了。
随后几个月的时间里，霍骁投入了紧张忙碌的工作中。
晚上加班的时候直接睡在公司附近的公寓，连家都很少回。
休息的时候打高尔夫、赛车、攀岩、和朋友喝酒......他的生活丰富多彩。
渐渐地，他很少想起弟弟和他女朋友的事了。
只是偶尔有一次刷手机的时候，看到霍晏朋友圈里分享了一张合照。
一对青年男女站在桥上对着镜头微笑。
男人揽着女人的肩膀，两人眼里都闪着喜悦温暖的光。
情侣的容貌一个清俊，一个秀丽，任谁看了都得夸一句般配。
霍骁‘呵’的嗤笑了一声。
不是不爱用社交软件么，怎么都开始发朋友圈了。
他没有点赞，关掉了屏幕。
一根烟含到嘴里刚点燃，手机响了起来。
给他打电话的是他留学时候认识的朋友赵星晖，家里做房地产的。回国之后他自己开了一家娱乐公司，两个人关系还可以。
“骁哥，好久没见，出来喝酒啊，工作也得劳逸结合啊！”
霍骁深吸了口烟，压下刚才看到照片时的烦闷感。
“行，地址发给我。”
抬手把烟摁在烟灰缸里，他拿起车钥匙下楼，驱车前往club。
夜店里绚丽灯光闪烁，音乐声直逼耳膜。穿着清凉时尚的男男女女们在舞池里扭动身体，尖叫肆意。
霍骁没有理会过来搭讪的人，直接去了二楼VIP包间。

第78章 大哥(强取豪夺)5
包间很大，男男女女的十几个，有坐在沙发上唱歌的，还有在旁边打牌打台球的。
霍骁进去之后，有人认出了他，过来打招呼。
霍骁心情一般，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唉，骁哥来了！”
赵星晖热情的迎上来，他穿着一身浅色休闲装，扣子敞着好几颗。身边跟着一个穿着短裙的卷发姑娘，脸很小，腿笔直修长。
霍骁勾唇一笑，和他碰了碰拳。
赵星晖带着霍骁走到里面的长沙发坐下。
卷发女孩很有眼色的倒了杯酒双手递给霍骁。
霍骁低头瞥了她一眼，女孩甜甜的对他笑着，眼皮上不知道涂了什么，闪闪发亮。
霍骁微微一笑，接过酒杯，却没有喝，拿在手里微微晃动，半透明的酒液泛着光。
“行了，你去一边玩吧。”
赵星晖拍了拍女孩肩膀，女孩看了霍骁一眼，乖巧的起身，走到一边打台球去了。
“怎么样？我公司新签约的女生，电影学院大三的，今年要演一部古装大制作。”
赵星晖对霍骁挤眉弄眼的。
霍骁嗤笑一声，放下酒杯:“你什么时候改行拉皮条了。”
赵星晖‘啧’的一声，翘起二郎腿：“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这不是看你每天孤家寡人孤苦无依的么！”
包房内气氛暧昧，昏暗的灯光里，打扮时髦的男女们各自调情低语，散发着浓烈的荷尔蒙。
霍骁慵懒的倚在沙发上，眼皮半敛。
一瞬间，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极其无聊。
无聊的人，无聊的环境，无聊的关系......
内心的烦躁感又升了起来，他掏出烟盒点烟。
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他拿起一看，是母亲打过来的。
估计是喊他回家吃饭。
霍骁走到安静处接起。
刚一接通就听见霍母慌乱带着哭腔的声音。
“霍骁，快来医院，你弟晕倒了......”
“什么？！”
霍骁内心一惊，没有细问，迅速的下楼开车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以后，霍晏已经进了手术室。
母亲坐在椅子上，有几位医生和护士陪在她身边。
霍骁过去扶住母亲的肩膀，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霍母眼睛通红，慢慢说起刚才的情况。
原来今天霍晏回老宅看望母亲，霍母知道他最近在和一个姑娘谈恋爱，好奇的询问细节，让他把姑娘带家里来见见。
霍晏微笑点头答应，刚想起身倒水时，却脸色一变，骤然晕倒在地，昏迷不醒。
霍母吓了一跳，连忙给医生打电话叫来救护车，送进了手术室。
霍骁定了定神，先是轻言安慰了母亲，接着联系了父亲。
得知父亲正在外地开会，之后会马上赶回来。
几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走了出来，表情严肃。
“初步诊断是肿瘤，良性还是恶性还要过几天再检查一次。”
霍母握着脖颈上挂着的玉佛，闭着眼睛不住的低声祈祷，几天都没有睡好，食不下咽。
然而天不遂人愿。
检查结果出来以后，医生告诉他们是恶性肿瘤。
霍母听后眼泪立时流了出来。
霍骁觉得不可思议。
霍晏的身体问题一直以来都是全家的心病，每年都做好几次身体检查，如果有问题怎么之前没有查出来。
医生说这种病前期症状很小，潜伏期长，后期爆发速度却非常快。
现在已经是后期了。
不能手术，没有介入可做，没有靶向药可以吃。
唯一能做的只有化疗。
但化疗会把好的细胞一起杀死。
医生顿了顿，最后缓缓的说——
“最快三个月，如果尝试各种化疗方法，最多延长一年到两年......”
言下之意。
病人如果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尽快帮他实现吧。
母亲哭的快昏厥过去，霍骁却没有时间安慰她，匆忙拿出手机利用人脉联系别的医院，手指不自觉的打颤。
但他心里其实也知道。
这所医院的医疗资源已经是国内首屈一指的了，医生也是领域内的专家。
就算换到别的医院检查，很可能也是这个结果。
看着已经醒过来，半靠在床上安静看书的霍晏。
霍骁的心里就像是塞了一堆棉花，闷的喘不过气来。
霍晏的真实病情，他们还没有告诉他。
这个结果，家里人比他本人还无法接受。
霍晏看到他伫立在门口。
“哥。”
霍骁走进房门，沉默了一会儿，思忖如何开口。
霍晏抬头看向他，眼神清明温润，直截了当的问道。“是绝症吗？”
“......”
霍骁哽了一会，把医生的话如实的跟他说了。
听完，霍晏沉默许久，垂下眼睫。
霍骁看见他的眼睛里浮现一层淡淡的水色。
得知自己的生命即将进入倒计时，会是怎样一种心情呢......
霍骁不愿去想。
手机响了起来，原来是朋友为他联系到了一位国外的肿瘤医生，对这类病情很有经验，也有成功案例。
霍骁连忙道谢，当天便坐飞机飞往美国。
和医生见面谈好病情、约好时间以后，又连夜飞回国处理工作。
这两天他只在飞机上睡了几个小时，心神疲惫，精神紧绷。
走进公司的时候，前台接待过来告诉他，有位小姐要见他，昨天就来过了，今天又来了。
“不见！”
现在的霍骁面色难看，声音低哑，拧着眉头，眼里猩红似血。
前台小姐吓了一跳，小声说：
“她说……她叫施明瑶，是您弟弟的女朋友……”
霍骁一怔。
沉默了一会儿，问起：“她现在在哪？”
“在休息室。”
霍骁走到休息室门口，从门口的玻璃上看见屋里沙发上坐着的女孩。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衬得一张脸格外的白，坐姿很拘谨，两手交叠搭在腿上，眼睛盯着室内的一株植物，垂着头，面无表情。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领子，推门走了进去。
女孩一吓，看见他顿时站了起来。
“霍大哥。”
霍骁发现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有些憔悴，嘴唇也没有血色。
“......找我什么事。”他的声音沙哑。
女孩眼眶红了起来，声音有些哽咽。
“霍晏不接我的电话......我联系不上他......”
霍骁先是一愣，当即反应过来。
一定是霍晏得知自己的病情之后，不愿拖累明瑶，选择用这种方式和她分手。
女孩抬头直直的看向他，眼眶发红但眼神执着。
“他说......他喜欢上别人了。”
“我不信。”
“我想要见他一面......”
窗外卷起一阵风吹过来，纱帘荡起弧度。
霍骁蓦然意识到。
这是她第一次直视自己这么长时间。

一路上明瑶都很安静，抿着唇不知在想什么。
霍骁开着车，鼻尖能闻到她身上一股极清淡的兰花香气。
他又想抽烟了。
“这里是......医院？白羽生病了吗？”
下车后，明瑶有些茫然的看着霍骁。
霍骁不知道霍晏都跟明瑶说了些什么。
他没有跟她说霍晏的病情。
事实上，他现在还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走到病房前，霍骁推门进去。
霍晏坐在病床上，手里拿着几张纸在看。短短几天他就瘦了一圈，穿着病号服能看出肩膀的骨头，面色苍白憔悴。
霍晏原本以为是家人来看他。
抬头却看见了明瑶站在大哥身边望着他，漂亮的眼眸里含着泪带着怨。
霍晏身体一震，慌忙的把手中的信纸藏在身后。
明瑶走上前，面无表情，声音有些哑。
“你生病了？”
霍晏看了霍骁一眼，从眼神中得知他并没有告诉明瑶他的真实病情。
于是撇开头，不去看她。
“不用你管，你走吧！”
他显然没怎么说过狠话，语气生硬，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
“我不喜欢你了。”
明瑶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她漂亮吗？”
“嗯。”
“比我还漂亮吗？”
霍晏闭了闭眼，声音喑哑：“对。”
“那她喜欢你吗？”
“......喜欢。”
“霍晏，你当我是傻子吗？她喜欢你，你生病了却不来看你。你把她叫来，我要当面问她！”
明瑶提高声音发怒，眼尾一串眼泪落了下来。
霍晏闭着眼不去看她，拳头紧紧攥着，他怕一睁开眼就会流泪。
“......你走吧。”
明瑶狠狠的把手提包扔在地上，冲出了房门。
霍晏动作缓慢的下床，把明瑶散落在地上的东西一样样拾了起来。
“为什么不告诉她？”霍骁有些无法理解。
霍晏认真的把那些东西都归拢在包里，轻轻的开口。
“明瑶看着柔和，其实是个很执拗的女孩。”
每当提到明瑶的时候，他的眼神都很温柔，带着缠绵悱恻的情意。
“我不害怕她知道我的病情离开我。”
“我只害怕她会被一些虚无的道德主义和牺牲奉献精神绑在我身边，一天天的熬，虚耗年华，耽误她自己的人生和幸福......”
“——你怎么知道我的幸福是什么？！”
明瑶忽地冲进屋子，细眉拧着，眼睛红红的瞪着霍晏。
原来她刚刚并没有走。
霍晏转过身背对着她。
明瑶扑过去抱住他的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滑落，声音悲愤又委屈。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啊？”
“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想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霍晏的拳头紧紧攥着，咬着唇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