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菁菁轻哼:“五嫂学坏了,如今也知道背后说我小话了。”
宜妃开怀大笑:“我看是你学坏了!”
婆媳俩说了许多玩笑话,永乐坐不住,跑出去玩儿了,宜妃才问:“你来找我,是有事儿?”
“还是额娘明白我,我这次来,真有事找额娘帮忙。”
叶菁菁把菁华大学和堂姐的事说给宜妃听,宜妃轻叹一声:“男人闯祸,家小同担罪责。你堂姐的命还算好,当今没有拿老三如何,她受牵连小。再者,她还有你们这些时时惦记她的娘家人为她打算着。”
“额娘,听您这意思,这是答应帮忙了?”
“帮!我看也别耽搁了,一会儿我就去找荣妃,你自己想在殿内休息还是出去走走,自己看着办吧,我就不管你了。”
“额娘您去,我去找永乐。”
婆媳俩兵分两路,宜妃去得急,叶菁菁倒是不急,她找了个宫女问永乐去哪儿了,宫女说刚才往东边去了。
叶菁菁一边赏景一边往东边去,这畅春园内的景色确实布置得好,等着什么时候皇上赏赐兄弟们畅春园旁边的土地,她也来这里修一座院子。
慧心道:“主子,咱们账上银子不多,为了船厂和钢铁厂,近一两年都不能有大笔花费。”
前两日才刚看过账本的叶菁菁只想叹气,她的银钱,如今都换成固定资产了,流动资金确实有些不够使。
算了,还是先缓缓吧,等到不缺银子后再修座大园子享受。
边走边赏景儿,不知不觉就走远了,叶菁菁看到永乐贴身伺候的丫头在一栋院子外面站着,边上还有许多侍卫。
叶南生见福晋过来,忙上前请安:“主子,永乐公主去殿内给太上皇请安了。”
“进去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
叶菁菁走到九经三事殿门口,门内伺候的小太监忙进去禀报,不过一会儿,里头来人传叶菁菁进去。
叶菁菁把手中的扇子递给慧心拿着,她一个人进去。
九经三事殿里布置得很简朴,看着像隐居乡下隐士的住处,但若仔细看,摆着的陶罐、墙上挂着的字画,都出自名家之手。
叶菁菁不经意地大概看了几眼,就到了地方,永乐看到额娘进来,忙大声喊额娘过去坐。
叶菁菁规矩地给康熙行礼,梁九功和气地替皇上叫她起身。
“谢皇阿玛!”
叶菁菁跟女儿坐一边,永乐冲额娘笑:“额娘,我刚才跟玛法说,你好厉害的,四伯让你当官儿了,别的婶婶都没有呢。”
叶菁菁:“……”这孩子,跟康熙说这个做什么?
叶菁菁抬头,见康熙正看着她,目光很复杂,像是不喜,又像是欣赏。
对康熙嘛,叶菁菁感情也很复杂,不过都不重要了,反正现在坐在上头的那个不是他了。
康熙和这位九儿媳正面交锋只有一回,当年在宜妃处,他警告她,她却半点不害怕,那时候他就知,这个九儿媳外软内刚,不是个好拿捏的。没想到,这才多少年过去,她都能入主内阁了。
前些日子听到这个消息时,康熙都震惊了,老四究竟有多看好老九夫妻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发出这道圣旨?
随后,康熙又想到那日老四来畅春园见他时说的那番话。
康熙没有全信老四的话,他觉得,老四如此看重老九福晋,老九福晋能被他利用拿捏四大商行只是其一,老四谋取大位之初,老九夫妻给他支持,他定然答应过老九夫妻许多条件,等他上位后扶持老九一家定是其中条件之一。
两人对视了一眼,叶菁菁从康熙的表情和眼神中看出了他内心所想,康熙这时候肯定在想,当初就不该为了平衡朝堂留下她的小命吧。在康熙眼里,她就是个不安定因素。
叶菁菁跟康熙没什么好说的,站起身行礼告退。
梁九功忙道:“瑞亲王福晋留步,主子爷有个东西要给您。”
“给她的东西?什么东西?”
叶菁菁又坐下,听自家闺女跟康熙在那儿单方面叨叨叨,等了许久,后殿过来一个小太监,手里捧着一套老旧的笔墨纸砚。
梁九功亲自把这套笔墨纸砚碰到叶菁菁跟前,解释道:“这套文房四宝是太皇太后当年留下的,太皇上把这套笔墨纸砚给您,盼您能和当年的太皇太后一样睿智,为大清江山添砖加瓦。”
孝庄太皇太后呀,叶菁菁对那位有几分欣赏,这套文房四宝么,东西她是喜欢的,那就躬身道谢吧。
叶菁菁行礼时想明白了,康熙在怀疑她和用她中间选择了用她,这是康熙作出的选择,叶菁菁不做任何评判。
东西她收下,至于康熙希望她为大清江山添砖加瓦嘛,那是康熙想多了。她做这些事的原因,并不是为了大清江山。
叶菁菁带着女儿回去,宜妃看到这套文房四宝愣了一下神:“这是太皇太后的东西?”
“皇阿玛给我的。”
“给你,你就留着吧。”
宜妃回想起太皇太后,她道:“没想到太上皇会把太皇太后的东西给你。”
当年,太皇太后去世时,太上皇亲口说过,这世上再无一位女子赶得上太皇太后聪慧。
“他会如此说,定是因为他见过的聪慧女子太少。”
宜妃扑哧笑了:“这话可别传到他耳朵里去,太上皇若是知道了,定会气得晚膳都用不下。”
永乐趴在桌子上玩儿,突然,她好似发现了什么惊喜,叫额娘过去瞧。
“额娘你看毛笔的脑袋上有只羊呀,砚台上有三只羊,镇纸上有四只耶!”
还真是,叶菁菁低头查看纸张,纸张光滑如玉,什么都没有,但是拿起来对着光,能在纸张的中间看到一只小羊的模样。
宜妃也过来看,她虽见过这套文房四宝,但是不知道里头竟然隐藏着这些细节。
“太皇太后想念草原,这套文房四宝是特意给她老人家准备的,她用的纸张,应该也是特制的。”
叶菁菁挺喜欢:“回头我也叫书坊那边仿造些纸张出来。”
“额娘,问玛法要。”
叶菁菁开不了这个口。
永乐拍着胸口保证:“我去要,玛法上回说我写的字难看,叫我多练字。一会儿我去跟玛法说我没有纸写字,叫玛法给我。”
叶菁菁抱起女儿:“你可别,你额娘我丢不起这个人。”
为了几刀纸还要去求人,她做不出这种事。
叶菁菁叫慧心把文房四宝收起来,问宜妃娘娘荣妃如何说的。
“她应了。”
“应了?没有另外多说两句话?”
宜妃摇摇头:“什么都没说,我问她时她直接就应了。”
“应了就好。”不管荣妃怎么想的,只要她不反对就行。
叶菁菁和女儿在宜妃宫殿里用了午饭,下午去德妃娘娘那儿坐了会儿,母女俩才出畅春园回府。
中午没空午睡,上马车后永乐就趴在叶菁菁怀里睡着了。
康熙午睡起来,突然问起老九福晋为何前来畅春园,梁九功把暗卫叫进来,康熙听完后就摆摆手叫暗卫下去。
“主子,奴才给您泡壶茶?”
康熙点头答应,梁九功去后殿端茶水。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康熙至今想起老三说要替他杀了老二时他内心的愤怒,他如何也不能原谅老三。
康熙无次数想过,难道在他的儿子眼里,他这位皇阿玛就是如此狠毒之人?连从小亲手养大的儿子也能说杀就杀?
胤祉被圈禁了一年,他定然悔过了无数次,恐怕他一次都没想到过,让他皇阿玛觉得愤怒到把他圈禁,不是因为他想杀太子,而是他以为皇阿玛想杀太子!
叶菁菁捧了一套太皇太后当年十分喜欢的文房四宝回去,胤禟散衙后,一回府就跟永乐争抢起来,父女俩都想要这套小羊文房四宝。
叶菁菁嫌弃地撇嘴,真是没见过好东西。
“福晋,你来裁决,你说这套文房四宝给爷还是给永乐。”
“额娘~”
父女俩一个势在必得,一个眼巴巴地望着她,叶菁菁翻身,脸朝着墙:“别叫我,我看不见。”
胤禟轻哼,永乐也学阿玛轻哼,两人谁都不让谁。
“石头剪子布?”
“行!”
父女俩幼稚地玩起石头剪子布,从一局定胜负玩到三局两胜,再玩到五局三胜,都以永乐的胜利告终。
永乐得意地冲阿玛做鬼脸,胤禟扭头不看她。
叶菁菁扭头看到这一幕,她在想,她要不要重申一次,这套东西是她的,她并没说让给他们俩?
永乐根本就不给额娘犹豫的机会,抱着文房四宝就跑了,说是要拿去藏起来。
胤禟在矮榻边坐下,轻拍福晋的背:“皇阿玛怎么突然给你这个了?”
“大概是因为,不好灭了我,就随手拉拢一下我吧。”
“嗤,是皇阿玛做得出来的事。”
叶菁菁扭头问他:“今儿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因为事情都忙完了。”
“忙完了?”
“忙完了。”
内务府上下,里里外外都被查了个通透,有账本没账本的,只要有赃物,那都算贪污。
之前他们兄弟还以为内务府很难查,毕竟上三旗包衣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分旗分、分姓氏、分姻亲,里头的弯弯绕连他们自己人都难说清楚,没想到,只因德妃娘娘肯帮忙,事情就变得容易起来。
“德妃娘家如何处置?”
“轻罪的罚银子,重罪的流放宁古塔,也算他们戴罪立功,给个活路。”
“照你这么说,只剩下皇商还没查清楚了?”
“皇商跟内务府不是一本账,要另查!”
胤禟笑道:“最迟不过这两三日,你等着瞧热闹吧。”
叶菁菁对看杀头的热闹没兴趣,第二日一早回娘家,和额娘、伯娘一块儿去三皇子府。
“菁菁,你说荣妃娘娘同意了?”三福晋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同意了,不仅荣妃娘娘同意,德妃娘娘和宫里也同意你出京。堂姐,你想不想走?”
“我想,我想走!”
昨日额娘亲自上门来跟她说菁华大学的差事,她当时就十分乐意,离开京城,对她和对孩子都好,可她下不定决心。
胤祉被圈禁时,荣妃娘家曾给她带信,叫她安生在府里住着,若是敢出府做出什么对不起胤祉的事,她该知道后果。
三福晋迫于无奈把儿女圈在府里,如今荣妃松口,她今日就想立刻走。
三福晋吩咐丫头赶紧收拾行李,那些皇子福晋的衣裳都别带,给她带几身换洗的常服就是,首饰银子必须带上,其他看着收拾。
三福晋伸手抱叶菁菁:“堂姐谢谢你。”
叶菁菁笑,傲娇地扬起头:“我做这些,就是等着姐姐对我说谢谢呢。”
三福晋顿时笑了,堂妹呀,多少岁数都是这个性子。
行李很快收拾好了,三福晋带着一双儿女坐上马车出府。住在其他院子的侧福晋、妾室听到消息后飞奔赶来,没能赶上。
叶菁菁和额娘站在三皇子府门口目送马车走远,三皇子府的妾室跪在叶菁菁面前哭。
“九福晋,您是好心人,您也帮帮我们吧,我们还年轻,不想在这座宅子里老死。”
“呜呜~咱们同是女人,九福晋您怜惜怜惜我们吧。”
这会儿她们哭得可怜兮兮,叶菁菁一想到她们暗害堂姐和两个孩子,她真是一点都可怜不起来。
“额娘,我送您走。”
觉罗氏点点头,都不曾正眼瞧这些女人一眼。
三福晋的马车一路往城外驶去,弘晟坐在车辕上,高兴地跟马车里的额娘妹妹大喊:“过西安门!”
妞妞掀开帘子往外看。
过了会儿,弘晟又喊:“出宣武门了!”
三福晋握紧手,此时,她恨不得马车跑得再快一点。
“咱们出右安门了!”
“额娘,咱们出京了!”
三福晋快活地笑了声:“出京了,出京了才好!”
勇勤公夫人握住女儿的手:“没事儿,你要不喜欢京城,以后都别回京,额娘想你了,就去天津看你去。”
“额娘,您别为我担心,我这是高兴,真的高兴。”
勇勤公福晋一抹眼泪:“对,今儿该高兴,不能哭。”
“咱们福晋有福,以后定然过得顺顺利利的。”
三福晋看向贴身伺候的丫头,那丫头被主子看得有些紧张,犹豫道:“主子,我哪儿说错了吗?”
“说错了,以后别叫我三福晋,以后叫我芸娘吧。”
三福晋也有自己的名字,小时候听额娘说,两家长辈希望她们能健健康康长大,长成茂盛的大树,生机盎然的草原,她叫芸芸,堂妹就叫菁菁。
小丫头犹豫:“主子,您的名字若是叫外人知道了……”
芸娘笑着对额娘道:“菁菁敢把自己的名字放在大学的名字中,让每个知道菁华大学的人都知道她的名字,我的这个当堂姐的,难道还怕别人知道我的名字吗?”
勇勤公福晋哭着点头:“没错,你叫芸芸,以后对外都说你叫芸娘。”
芸芸,芸芸众生的芸芸,这个名字是不是早就暗示她了,她的未来应该在芸芸众生之中,而不是被圈禁在三皇子后院?
“额娘,以后我都笑着过,我会好好教大学里的那些姑娘,她们有本事养活自己,就算以后跟男人成亲了,也要挺直腰杆,不能叫人欺负了去。”
“好,额娘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好,菁菁也相信你。”
芸娘掀开车窗的帘子,感受着自然吹拂的风,在风中起舞的草木,她以后过的都是这般自由的日子!
三皇子府走了一个皇子福晋,菁华大学里多了一位女宿舍的大管事芸娘,对于京城中的皇室宗亲来说,没有丝毫影响,也无人在意。
今日是手握重权之人,明日就跌入泥淖,今日还是宴席上的座上宾,明日就消失不见了。只要在皇权中心生活的时日够长,任何人都会慢慢习惯这种日子。
对于内务府包衣们来说,他们身份特殊,上面的主子换得再快,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也没什么影响。不管谁上位,最后都得用他们。
所以,当勇亲王领着绿营兵冲进内务府,把内务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抓了时,他们头一次慌张起来。
日常对主子随口说出奴才该死这种话,都是哄主子的,他们知道主子不会要他们的命。
今日他们连主子的面都见不着,也没机会说奴才该死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这回,他们可能真的要死了。
胤祯领队抓捕内务府之人,胤禟领队去抄家,户部官员一个个磨刀霍霍,一手抬箱子一手拿账本,这一回之后,户部又要富裕起来了。
雍正打定主意要对内务府上下进行清洗,朝臣无一人为内务府的包衣奴才说话,皇室宗亲们也不敢用脑袋去试皇上的刀子利不利。
内务府总管大臣之一的白山,咬死不承认自己贪污,本来他寄希望于内务府没有他们这些伺候的人,皇宫里肯定乱成一团,皇上肯定立刻就会把他们召回去。
白山听说醇亲王从宫里选拔了新的太监、宫女接管内务府时,他彻底死心了。
白山松口了,内务府其他官员管事也熬不住刑罚,都招了。
广储司、都虞司、掌礼司、会计司、营造司等七司三院,全部被犁了一遍,审出许多隐藏财产,整体贪污的数目比胤禟等人算出来的多出了将近一倍。
雍正看到刑部呈上去的册子后,先是大怒,后又大喜。
“苏培盛,皇商还没查出来?”
“瑞亲王领人正在查,皇商在各地都有家产,要查清楚还需要些时日。奴才听刑部的人说,内务府的皇商们查出来的贪污银两跟内务府查抄的赃银比起来,不会少。”
雍正怒吼一声,在养心殿转了几圈都平息不了怒气,想到这么多赃银子能用于百姓和朝廷,雍正怒骂一声:“都是皇阿玛养的好奴才!”
不能只他一个人生气,雍正把刑部审出来的账册叫人抄录一份,给畅春园内的太上皇送去。
雍正尤嫌这本账册不够气人,他在册子后面又写了一段话,大概是:儿臣听闻皇商贪污之数目可与内务府匹敌,皇商所用之衣料、所引之茶,样样皆好于皇阿玛。
康熙看到雍正送去的查抄账册,当即被气得吐血,吓得梁九功喊太医时嗓子都破了。
雍正听说皇阿玛被气吐血了,他一拍桌子怒道:“都是那些狗奴才愧对皇阿玛的看重,苏培盛,你去传旨,贪污一万两银子以上的,都给朕砍了!”
“奴才遵旨!”
第69章
内务府上下都被换了,跑去外地的皇商都被抓了回去,这么大的动静,不仅是京城,京城之外许多人也收到了消息。
广州林家,林敬听到京城传来的消息后,立刻想到了瑞亲王福晋曾对他们的告诫,内务府,皇商,不适合他们这些民间商人参与。
这才过去两个多月,瑞亲王福晋的话就应验了,势力盘根错节的内务府全员被抓,几代包衣的积累也没救了他们的命。内务府皇商也是如此,各地暗藏的家产都被一一查出来,没一个能逃得了。
“皇权呐,上面的人想动你,抄家灭族都不需要借口。”
“满人,不好打交道。”
“那是喊出留发不留头的满人,手举屠刀威胁着你,这种人怎么会好打交道?”
“当今继位后平稳了大半年,我还以为这是个慈和的,没想到和他的祖宗都是一路人。”
林家族老们坐在祠堂内,你一言我一语,林敬他爹林海缓缓道:“你们这话说得不妥当,对百姓慈和,跟对贪官怒目金刚不冲突。”
“况且,满人里面也不全是只知道动用武力的莽夫,咱们家跟瑞亲王福晋手下的叶氏商行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你们觉得瑞亲王福晋蠢?还是你们觉得,有魄力重用瑞亲王福晋的当今蠢?”
林海问儿子林敬:“菁华大学的博士能入阁,你听说了吧。”
林敬点头:“儿子已经安排好了,从族里选了十多个聪慧擅计算的孩子,十月就送去长福庄学校读书,希望他们明年能考进菁华大学。若是进不了大学,能进叶氏商行的船厂和钢铁厂做工也好。”
“家里的事儿你心里有数就行,我只提醒你一句,咱们家的孩子无论是进菁华大学还是进船厂、钢铁厂,你需提前跟叶氏商行通个气,叫人家认为我们林家想偷他们的造船方子就不好了。”
“父亲提醒的是,儿子记下了。”
一位族老问道:“咱们家花了两百万两银子,叶氏商行承诺的商船,什么时候能用?”
“前日叶氏商行送信了,说之前人手不足,造船跟不上,这个月工厂招工教了些日子,等到八月造船量就会上来,待到十月时,预估至少有十条船是给咱们林家预留的,叫咱们先用。”
“先给咱们,其他三家呢?海军呢?”
“其他三家暂且不知,至于海军那边,海军不用蒸汽木船,他们要用蒸汽钢船,我去菁华钢铁厂参观过,他们提炼钢铁的法子跟以往不同,用他们特殊的法子炼出来的钢铁更结实,火枪都打不透。”
林海道:“好哇,海军若是能用上这样的战船,以后在海上碰上,咱们再也不怕洋人的枪炮了。”
当今给海军增加了军费,今年海军选拔了更多的人,等训练半年后,待到明年,海军人数增加,海船、火炮都更新换代了,想想就让他们这些沿海商人高兴。
林海笑着对儿子道:“我活到这个岁数,没想到还能看到新玩意儿,看到大清有如此新气象,这辈子活得有味。”
林敬何尝不这样想,他也没想到,向来只会从他们商人身上掏银子的朝廷,如今能帮着他们商人出海了。
“做生意归做生意,人情归人情,瑞亲王福晋对咱们尊重,等到逢年过节时,给瑞亲王福晋送礼比其他家要厚几分才好。”
“爹放心,我都知道。”
林家能想到的事,其他商行自然也能想到,像徽商、浙商、晋商他们离天津港近,菁华大学七月二十开门,他们八月初一就把族里的孩子送到长福庄学校读书。
对这些远道而来的学子,叶菁菁自然欢迎,但是看到学生名单后,叶菁菁微微皱了下眉头。
外来来的学生,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男学生,女学生不到百分之十。且,这些女学生多是江升家送来的,这些女学生要么姓江,要么姓姚,要么姓张。都是张廷玉和怀玉姐姐他们家族的女孩子。
这些学生到长福庄小学、中学报到后,姚怀玉专门请叶菁菁去张家喝茶。
怀玉姐姐请自己,叶菁菁当然欢欢喜喜地去了。
叶菁菁一进门就看到怀玉姐姐在门内迎接她,她笑道:“怎么永安和子安不在?”
“永安读书去了,子安昨晚上闹觉,今儿早上起不来,我也没催他,叫他安生睡觉吧。”
叶菁菁挽着怀玉姐姐的胳膊笑道:“那正好,免得他们抢怀玉姐姐,怀玉姐姐今儿只瞧着我不转眼才好。”
姚怀玉笑道:“行,今儿我的眼睛沾你身上,撕都撕不下来,你可满意?”
叶菁菁大笑:“满意满意,怀玉姐姐如此爱我,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大热天的,两人也不爱喝热茶,姚怀玉叫人准备了些许瓜果点心,两人舒坦地在窗檐下吹着凉风,一边闲聊一边吃着点心。
“我今儿请你过来,是想问问你的菁华大学除了那六个学院之外,还会不会再增加学院。”
“会,后续会增加医学院。”
医学院的老师难找,教材也未定下,所以叶菁菁不着急把医学院加进去,再等一两年也无妨。
“除了医学院呢?”
叶菁菁笑道:“怀玉姐姐有什么建议?”
“我觉得织布不错。”姚怀玉道:“你别看织布、绣花好像会的人很多,不算什么特别难的手艺,但是在一些乡下地方,想学织布、绣花并不容易。”
“女子生而艰难,她们若是能有个手艺傍身,日子会好过许多。比起蒸汽机、造船、算账这些手艺,织布绣花,才是乡下女子们最容易接触,学会了对她们用处最大的技艺。”
怀玉姐姐的意思叶菁菁明白,纺织学院嘛,等到蒸汽船、蒸汽火车的研究告一段落了,粮食产量提高起来,大清百姓饿肚子的人少了,她才会考虑发展纺织行业,把纺织从家庭小作坊做成纺织工厂。
“怀玉姐姐,提高女子的地位,让她们更好地生存下去,只让她们学会织布、绣花是不够的,必须整个大清都发展起来,咱们女子的整体处境才会变得更好。”
“到那时候,他们不用整日拘在家中,能去工厂干活,挣钱,社交,比只让一部分人学会绣花织布用处更大。”
“蒸汽机有这么大的作用?”
叶菁菁点头:“蒸汽机是一种动能,可以运用到很多地方,比如,你可以把蒸汽机想象成马匹,骡子,马匹骡子能拉磨,蒸汽机拉磨更快。”
姚怀玉不懂蒸汽机如何运行,她只希望女子能过得稍微好一些。
“怀玉姐姐你等着瞧吧,以后咱们女子会越来越好。”
姚怀玉笑道:“我知道你堂姐去菁华大学了,本来我也想去给你帮忙,可子安年纪还小,丢不开手。”
“我可不敢累着你,你养好身子骨,长长久久地活着,咱们姐妹能一起到老,比什么都重要。”
姚怀玉笑着叹道:“也不能什么事都不干,既然你以后要研究纺织机,我在家闲着没事儿也研究研究吧,若是能对你们以后有些作用也好。”
姚怀玉喜欢织布,她现在用的这个织布机就是由她自己修改而来的,比一般的织布机快。
两人闲聊了会儿,子安醒了,丫头把子安抱过来,子安看到叶菁菁时露出个疑惑的表情,揉了揉眼睛。
“子安不记得了?这是干娘呀。”姚怀玉把儿子抱到叶菁菁面前。
子安不记得了,但是还是乖巧地喊了声干娘。
叶菁菁惊喜:“子安也太好带了吧。”
姚怀玉抱着儿子笑道:“上回你来的时候他还不怎么会说话,如今一岁半了,说话也利索起来,他自己会说话,省了我许多工夫。”
叶菁菁伸手要抱抱,子安乖巧地配合,叶菁菁顿时笑起来,香香软软的小乖乖真可爱呀。
叶菁菁在张家抱着干儿子玩儿,下午,忙了一天的胤禟带着女儿来张家接她。
永乐先是乖巧地给干姚怀玉请安,随后气哼哼地瞪着额娘:“您出门玩儿也不带我。”
“你自己个儿睡懒觉起不来,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就怪您,您昨儿要说来看子安弟弟,我肯定起得来。”
母女俩吵嘴时,张廷玉回来了,张廷玉看到胤禟,有些惊讶道:“忙完了?下午时路过户部衙门,听说你们抄家还没抄完。”
“大头的抓完了,剩下些小虾米,不用爷出手,其他户部官员就能处理。”
胤禟有话问张廷玉:“你怎么回来这么早?十天前火药局才从户部请了一笔银子,说是用于新武器开发,你这个工部侍郎不去盯着?”
“新的钢铁还没运到火药局,我去也没什么用。”张廷玉看了叶菁菁一眼。
叶菁菁道:“你们的新钢材是从钢铁厂采购的?”
“我们确实采购的是菁华钢铁厂的钢材,等着你们的钢材研发又结实又轻的炮管。”
火药局精通的是火药配方,钢铁生产确实不是火药局的强项。张廷玉督促火药局开发更适合海战的大炮,只能从改进炮管入手,也就是需要新钢材去实验。
“朝廷的钢铁作坊这些年都没什么长进,炼出来的钢铁也就那样,暂时没有其他法子,只能用你们菁华钢铁厂的钢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