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福晋闹和离日常(清穿)by西凉喵
西凉喵  发于:2024年07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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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说,夫妻呀,就像照镜子,你如何对她,她就如何对你。三哥想堂姐对你好,您不如想想……”你配吗?
胤禟赶紧截住福晋的话:“福晋,我有话要跟你说,你跟我来。”
叶菁菁被胤禟拉走,一边走一边回头笑眯眯地对三阿哥说:“三哥忙自己的事去吧,今日府里也不忙,您不用在这儿耗着。”
胤禟和叶菁菁夫妻走了,胤祉坐这儿也觉得没意思,跟岳母拱了拱手,找了个借口告退。
勇勤公夫人也不拦他,还十分和气地吩咐管家送他出门,叫他有空常来。
常来?胤祉心想,以后他大概没多少空闲来这里。
彭春死了,董鄂增寿无军功在身,就算袭爵也会降等,以后这就不是一等公的宅邸了。
董鄂家,以后当家做主的肯定是齐世,董鄂家就算有什么想法,以后肯定也偏着九弟,轮不到他。
也罢,他本来走的就不是武将的路子,有没有这层关系都无碍。
贴身太监见主子表情阴沉,他忙道:“主子,今儿外城文华酒楼有学子开文会,您可要去?”
“赶车,爷去瞧瞧。”
文华酒楼是外城最受读书人青睐的顶级酒楼之一,除了酒楼里来往宾客多贵人、酒楼摆设高雅文气、宴席好的独树一帜外,文华酒楼经常会给学子们散播京城和朝堂的新鲜事。
时日久了后,除了文华酒楼自己会收集最新消息传播外,有些官宦人家爱好出风头的二代小少爷们,也爱去文华酒楼凑热闹,他们尤其喜欢那些读书人围着他们,问他们消息的场面。
文华酒楼渐渐成了外城最热闹的热门消息集散地,一传十十传百,那些家底不错在京城等候选官的进士、举人们有空都会去文华酒楼坐一坐,听听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今日原本有个益州的举人出银子包了一个雅间,聚了许多读书人开文会,可文会还没开,他们就听到一个来处不详的重磅消息:
吏部那里出了许多缺,进士、举人都可去报名,听说从九品的县主簿到七品县令、六品通判等都有缺。
开始大家都不信,有个在京城等了快一年的举人将信将疑地走了,说若消息确实就回来跟诸兄说。
旁人都说你快去,早去早回,我们等着你开宴。
结果,这个举人一去不回。
一去不回,这个事情就有点不对了,于是,又有几个去了,没去的人还吩咐自己的贴身小厮跟去。
那小厮回来后,说消息是真的。
顿时,文华酒楼里的举人、进士都炸了,文会也不开了,小跑着往吏部衙门赶,生怕去迟了轮不上自己。
胤祉到文华酒楼,看到大堂里人不多,太监找掌柜:“掌柜的,那些书生都在雅间开文会?”
掌柜的忙说不是:“听说吏部今日选官,那些书生也顾不得开文会,都去吏部候缺去了。”
胤祉皱眉:“吏部选官也就一两个名额,那么多人都去了?”
掌柜笑道:“这回不一样,听说官缺比以往多。”
官缺多?不可能,他怎么没听到消息?
“你还知道些什么?”
“就知道这些,您要想打听补缺的消息,不如坐下等一等,那些书生忙完了肯定还会再回来。”
胤祉装作普通书生来参加文会,掌柜就算认出了他是三皇子,也装作不认识,拿他当普通书生对待。
胤祉今日没这个耐心等,他转身就走,上马车后对车夫说:“去吏部。”
马车进内城,胤祉又改了主意:“算了,回府。”
他一个皇子去吏部,跟那些书生似的找吏部小官打听消息有失体面,不如去问九弟这个吏部主理。
九弟不知道还要在彭春家留多久,他不如先回去,明日再去九弟府上询问。
大量官缺的消息传得很快,胤祉下午在府中没有出门,傍晚回事处收了一摞帖子送到书房。
胤祉翻看这些帖子,十本有八本都是来打听官缺的。
胤祉喜好和文人交游,那些文人多以没有官身的举人进士为主,这些人对官缺自然是最关注的。
“主子,都说明儿想进府给爷请安。”
胤祉丢开折子:“叫他们明儿下午来吧。”
“奴才记下了。”
“福晋回来了?”
“禀主子,福晋还没回,应是在勇勤公府上。”
胤祉轻哼:“福晋如今越发不把爷放在眼里了,她还记得她一生荣耀都是爷给她的?”
胤祉心烦,叫奴才都滚下去。
过了会儿,年后选秀才赐给三阿哥的妾室周氏手里拿着一把玉箫,带着丫头,提着饭菜过来给爷请安。
胤祉先是骂:“胡闹,前院书房也是女人能来的?”
周氏含泪欲泣:“爷既然不喜欢妾身,妾身走就是。”
“回来。”
胤祉一把把周氏拉到自己怀里,扯张帕子给美人抹泪:“瞧你这一副梨花春带雨的模样,出去叫奴才看到了,可怎么得了。”
周氏扭头往主子爷怀里扑,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胤祉哈哈大笑,对美人的投怀送抱极为受用。
三皇子后院,一直等着主子爷来找自己的田氏,眼珠子僵着似乎都不会转了,心死了的人就是这般。
“格格,周氏这会儿还没回来,应是被主子爷留下了,咱们早些睡吧。”
田氏叫伺候的丫头都出去,她转头走向里间,悄悄抹眼泪。
三福晋这几日虽守在娘家,府里的事情她一清二楚,听婆子禀报完今日府里的事情,不管是新来的周氏得宠,还是田氏抹眼泪她都不关心,直到婆子说起帖子的事。
打发走婆子,三福晋去灵堂找堂妹。正巧,九阿哥也在。
“堂姐,快过来坐,慧心刚端了个火炉子过来,可暖和了。”叶菁菁笑着招呼堂姐,还叫慧心搬张椅子过来。
三福晋进门就闻到了甘甜的味道:“你们烤什么了?”
“哈哈,还是堂姐鼻子灵,我叫慧心在火炉子下面塞了两根红薯。等红薯烤好了,咱们姐妹一人一根,不给胤禟。”
胤禟轻哼,不给他,他自己烤红薯吃,扭头就叫小金子。
“去,再给爷端个火炉子过来。”
“奴才这就去。”
被堂妹夫妻这样一打岔,三福晋脸上总算有个笑模样:“我听府里人说,好些读书人给胤祉下帖子,打听官缺的事,听说这次放出来的位置多?”
叶菁菁不知道该不该说,扭头看胤禟,胤禟道:“没什么不能说的,吏部确实出了许多缺,这次选官,比年前那回还要多些。”
三福晋心头一跳,竟然有这么多空缺?为什么?可是哪里出事了?山东?
三福晋没问,胤禟自然不会主动说,京里的那些人还没抓,消息遮一遮,拖几天再说。
胤祉找胤禟也是想打听到底是哪个州府出这么多缺。听说那些举人进士去吏部报名候缺时,吏部官员只叫他们留了名字,他们连如果选中自己将要去哪里都不知。
隔日早晨,胤祉起床换好衣衫去勇勤公府。
今日送彭春棺椁出城,勇勤公府上来了许多人,都是和董鄂氏十分亲近的人家,且大都是武将。
董鄂家的人见到三阿哥,都规矩地请安行礼,到九阿哥那儿,他们也请安行礼,但是比起对三阿哥的态度,这会儿明显要亲近多了。
胤祉对这些小官也没放在眼里,只耐心等着仪式办完。
距定好的时辰还有两刻钟,胤祉看到五弟、七弟、十弟、十二弟、十三弟、十四弟都来了。
胤祉诧异:“你们来做什么?”
“三哥说的这是什么话,彭春老大人一生为我们大清鞠躬尽瘁,有空自然该来送老大人一程。”
胤祉微微一笑,这话他才不信,之前死了那么多武官,怎么没见你们去给人送葬?
老五和老九是亲兄弟,他来还能说得过去,后头那一串弟弟是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八个来月没见过的大哥骑着马来了,胤祉震惊,大哥怎么这时候回来?他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皇阿玛不是厌恶了大哥吗?把大哥叫回来做什么?
兄弟们都上前给大哥请安,胤祉年龄是兄弟们中最大的,自然要领头过去。
胤褆翻身下马,他目光扫过众位兄弟:“老九呢?”
“九哥在勇勤公府里。”胤俄回了句。
正在这时,勇勤公府的大门敞开,董鄂齐世、董鄂增寿、董鄂嘉年、胤禟,四人抬着彭春的棺椁从正门出来,站在门口的亲朋纷纷让开位置。
胤褆看了眼老三,老九都去抬棺了,胤祉这个亲女婿居然在门外站着?
胤祉没有注意到大哥的眼神,他注视着彭春的棺椁稳当地放到马车上,董鄂增寿和董鄂嘉年两人告别亲友,赶着马车出城。
胤祉把老九叫过来:“今日你有什么安排?”
“回府呗,还能有什么安排。”
“既然如此,我有事问你,你什么时候回去?”
“现在就走吧。”
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连忙凑上来,齐声道:“我们也要去九哥府上。”
“你们做什么?还不快回宫读书去。”
十四阿哥胤禵笑道:“我们要跟着九哥办差,三哥你不知?”
十三阿哥胤祥撇嘴:“三哥这几日忙着给彭春老大人守灵,估计没空知道这些小事吧。”
好一记辛辣的讽刺,董鄂氏的族人们低头偷笑。
胤祉语塞,他把这个闷亏记到了胤禟身上。兄弟们都知道的事,昨日怎么就不知道跟他提一嘴?
胤褆上马:“既然如此,我也去。”
“欢迎啊!”
胤禟扶着福晋上马车,对兄弟们道:“我和福晋先走,你们慢慢来。”
关上车帘,叶菁菁靠在胤禟怀里:“大哥怎么这时候回来?”
“不知,一会儿问问就知道了。”
从去年夏天开始,大哥去归化城练兵,后又换防,连过年都没回家。
叶菁菁想起大嫂:“是不是因为大嫂叫大哥才回来的?”
“应该不太可能吧。”据胤禟所知,前头那位大嫂没了之后,大哥对后院的女人们都不怎么重视,应该不会因为大嫂回来。
“别多想了,一会儿问问就知道了。”
叶菁菁也不想多想,只是,这个关头,出点什么事她都很容易和江苏官场想到一块儿。
无论是宫里还是内阁,明面上提的都是山东官员盗卖赈灾粮的事,人已经抓了大半了,但是实际上,江苏官场这颗大雷才是重点,知情人都小心翼翼,没准备好之前根本不敢乱动。
因堂哥和嘉年今日要送棺椁出京,今天早晨天刚亮夫妻俩就起了,本来就没睡好,这会儿马车一摇一晃,叶菁菁困意上头。
胤禟轻拍着她胳膊:“回府你回主院休息,兄弟们的事我知道该怎么办,你别操心。”
“嗯。”
叶菁菁困得睁不开眼,他说什么她都答应。
伺候的人赶在前面进府,大门、二门和主院的门槛都拆了,马车赶进主院子,胤禟抱着福晋下马车。
屋里,早一步回来的丫头刚把床铺熏暖,胤禟把福晋放床上,轻轻盖上被子。
“不用给她脱衣裳,别扰着她,就让她这样睡。”胤禟压低声音。
慧心等丫头微微点了点头。
胤禟出门,管家孙全正等在门口:“奴才把阿哥们都迎到前院书房了。”
“知道了。”
胤禟一进门,胤俄看到他就埋怨:“九哥,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您跟皇阿玛请旨带他们仨去山东,怎么不带我,我不比他们仨听您话?”
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立刻激动起来。
“十哥,弟弟们好不容易正经出京办一回儿差事,您可别给我们搅和了。”
“就是,就是,十哥您管着工部,就算九哥叫你去,你也走不开。”
十四阿哥说话特别大声:“四哥、八哥都在山东,我肯定要去。”
胤禟随手撸了把老十三的兔毛帽子,对十四道:“我话说在前头,出京后你们都得听我的,谁要是不听我的话,我随时把你们赶回京城。”
“九哥你放心,你说东我不往西。”胤祥立刻道。
胤祉心里酸溜溜的,问老七:“你这个当哥哥的不说点说什么?”
“兄弟们争着替皇阿玛,替大清出力,这是好事,我有什么好说的?要不是我腿脚不便,我都想跟着九弟去。”
胤禟忙道:“七哥,你和五哥在京城当差也很重要。”
五阿哥胤祺微微一笑,老九如今真是历练出来了,都知道说客气话了。
“胤禟,我问你,吏部那边放出许多官缺,是不是去替换山东官员的?”胤祉提起官缺的事。
“这我哪里知道,也不是我下令,三哥若想知道,不如去问问皇阿玛或者内阁,问问吏部尚书也行。”
胤祉冷笑:“老九,当哥哥的问你句话,你倒敢拿皇阿玛压我,也太不把我们这些当哥哥的放在眼里了。”
胤褆喝茶,胤祺喝茶,胤祐喝茶,在场三个当哥哥的都假装没听到胤祉的话。
胤禟十分不给他面子,笑道:“三哥,说起来你如今在翰林院修书,见到皇阿玛的机会比我们这些兄弟多得多,您连跟皇阿玛问句话都不敢,倒是敢打着哥哥的名义欺负弟弟们,不太合适吧。”
“胤禟!”
胤祉怒而起身:“你现在是皇阿玛跟前的红人,看不上我这个三哥,行,我走!”
胤祉大步出门,走到门口脚步一顿。
屋里坐着一群兄弟们,一个开口替他说话的都没有,胤祉的心,真的凉了。
“三哥慢走啊。”
胤祉那个气呀,慢走是不可能慢走,胤祉走得飞快,恨不得立刻就离九皇子府远远的。
胤祺看着老九:“三哥好面子,你这么气他做什么?”
“哼,看不惯他假仁假义。他肯为那些读书人专门跑来问我,怎么他岳父死了他都不知道多去帮把手?”
向来不爱说人是非的胤祥,淡淡补充了一句:“三哥不知轻重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一向如此。”
康熙三十八年,胤祥额娘敏妃去世时,胤祉对敏妃毫无尊敬之心,丧期未满百日就剃发,因为这事降罪成贝勒。胤祥气不过,小小年纪的他跟胤祉打了一架,这个仇,胤祥一直记得。
胤褆放下茶杯,手指轻扣桌子:“说正事,胤禟,定的是三天后出发是吧?”
胤禟惊:“大哥,你也要去?”
胤褆嗯了声:“开年后皇阿玛调我回京郊大营,天气不好,路上耽搁了,昨日我才到京郊,今日一早皇阿玛身边的太监来京郊大营下旨,叫我跟你南下,保护你们的安全。”
十三感觉不对劲,不就是去山东抓几个贪官再抄家吗?用得着这么皇子去?他们这儿兄弟就五个了,加上四哥和八哥,这都七个皇子了。
胤祺和胤祐也觉得其中有蹊跷,不过都不是多话的人,于是都不吭声。
只有小十二小声问哥哥们:“我们真的是去山东吗?”
“别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九哥这般说,那意思是,不是去山东?
十二、十三、十四,三人有的看大哥,有的看九哥,怎么想都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到第二天,感受尤其深刻。
户部、吏部的一些官员都请假了,都不当差,再追问为何请假,无人能说明白,问到请假官员家里,态度好些的给一句无可奉告,态度不好的门都不开。
傍晚,各个衙门已经下值,胤禟遮掩住自己的行踪,亲自去了趟刑部大牢,刑部尚书王掞亲自到刑部大牢门口接待。
“见过九阿哥。”
“王大人客气,审得如何了?”
“臣等办事不力,我们已把名单上的所有人提审两遍了,他们咬出来的京官我们都暗中抓捕了,几番审问后还是未找到’老根’。”
“没找到?”胤禟黑脸。
王掞道:“臣等没找到具体的人,但根据您送回来的账册和这几日提审得到的线索推测,代号’老根’的这个人,顺治初年时就已经在朝为官,至今已有六十年,我们怀疑这个’老根’根本不是一个人,应该是两三代人都用’老根’这个代号。”
“你们可查出有谁家两三代都在朝为官的?”
“已经查过了,从顺治朝查到如今,没有线索。”
胤禟想起张英、姚元景、张廷玉,有没有可能不是父子,而是师徒呢?汉人不是说传承衣钵的弟子比儿子还亲吗?
王掞道:“明面上有师徒名分的我们都已经排查过了,暂无怀疑对象。”
至于暗中隐藏的师徒关系,或者其他关系,他们无从得知。
刑部大牢里灯光昏暗,就跟晦涩的大清前途一般。胤禟不开口,其他人都默默立着。
胤禟瞥了眼桌上的记录:“你们继续查,后日爷出发去江苏,也会追查,双管齐下,爷不信扒不出背后的人。”
从顺治初年就隐藏在朝廷之中,为江苏官员贪污提供保护,整整六十年,皇阿玛宠幸的高士奇都只是他们推到明面上的棋子。
胤禟不知道皇阿玛看到这些证据后是何感想,胤禟感觉自己后背发凉,这太让人毛骨悚然了。
“王掞,你是陈廷敬亲自举荐的人,你要对得起朝廷,对得起皇阿玛,对得起陈廷敬。”
王掞跪下:“请九阿哥放心,臣对大清的忠诚,日月可鉴。”
“爷信你。”
胤禟从刑部大牢回府的路上,康熙已经看完刑部大牢送来的提审结果。
荒唐,真是荒唐!
康熙此时内心升起一股愤怒,同时也感觉到深深一股无力感。他没想到,自己对朝廷的掌控力居然到这种地步。
他自觉自己还算个励精图治的皇帝,杀死鳌拜、平定三藩、□□、三征噶尔丹,他一生之功绩,就算比不上秦皇汉武,那也能盖过唐宗宋祖。
如今,他一生的骄傲就像一个笑话。
一个区区连名字都不敢透露,只敢用代号的小人,就这般横跨两朝从大清钱袋子里掏银子使。
他是君父,竟然被这样一个小人羞辱,简直岂有此理!
这等小人,罪不容诛!
康熙努力控制住怒火,他坐在皇位上一动不动,他怕他一动,就忍不住迁怒,把满朝汉臣都拉出去砍了。
宫门即将要下钥时,乾清宫出去两个太监,一个去九皇子府,一个去直郡王府,两个太监传的都是同一个口谕:不惜一切代价找出‘老根’!
天子一怒,那可不只是怒一怒,康熙给直郡王手下增了两千兵马,加起来共有五千人,别说抓贪官抄家,给足粮草,这些人去打个边境小城都够了。
胤禟听传旨太监的口风就知道,皇阿玛肯定也看到王掞审问结果了。
“胤禟,事情越来越大了。”叶菁菁有些担心。
胤禟笑道:“大才好,闹大了,皇阿玛才不会有能拖就拖的心思,爷手里才能有足够的人用,才能把那些人连根铲除。”
第二日早晨,刘山从山东回京,暂代山东武定州知州的李德明也回京了,两人一路回来。
“总算安全回来了。”李德明感叹。
李德明跟着四贝勒和九阿哥去武定州,他留下暂代武定州知州的这些日子里,他带兵肃清了笔架山和南边水道上的水寇,把一个还算安稳的武定州交到新的知州手里。
他要回京,但齐世给他留下的兵不跟他一起回京,他们要赶去曹州府保护四贝勒和八贝勒,这是京里才送过来的命令。
李德明心知自己肯定得罪了暗处的那些人,他和孙子就这么回京恐有危险,正打算先不回京,和士兵一起去曹州府再做打算时,就碰到来武定州的刘山。
刘山身边带着一队侍卫,那精气神,一看就是高手,再加上他们又是九皇子府的人,那就更加信得过,李德明毫不犹豫地跟上刘山的队伍进京。
进京后,李德明对刘山感谢:“多谢刘管事一路上的照拂,请刘管家给九阿哥带句话,我去衙门一趟,下午去九皇子府上拜访。”
“李大人客气,您先请。”
李德明走了,刘山带着队伍回九皇子府,刘山一转身,发现身后少了一个人。
“唐子归,你干嘛呢?”
唐子归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穿得邋遢,脸上的笑容却特别引人注意:“对不住,头一回看到北京城是这个样子的,太激动了。”
“先跟我回府见过主子,后头你想怎么逛就怎么逛。”
“行,咱们走。”唐子归兴奋道:“我还没见过皇子长什么样呢。”
刘山也不在乎唐子归傻里傻气的话,只道:“我们的主子是九福晋,不是九阿哥。你能不能留在叶氏商行,看的也是福晋的意思。”
唐子归忙点头:“我都懂我都懂,我一定好好表现。”
刘山提醒他:“主子欣赏有真才实学的人。”
唐子归更懂了:“我给主子露一首我画图的功夫。”
刘山就是因为唐子归一手俊得不行的画图功夫才看中了他,把他带到京城来,唐子归也明白自己的价值在哪里。
刘山笑了笑:“不用太担心,我们主子是个难得的和气人。”
刘山回府,孙全正准备外出:“我的老天爷,你回来得真是时候,我不用满山东地撒人手找你了。”
刘山道:“主子叫我去山东武定找主子爷,我到武定主子爷不在,我又从武定回来。这是又有事?”
“主子爷五天前回京,明日又要出京,你要跟着去。”
孙全拍拍他肩膀,凑近他轻声耳语:“去江苏,十分危险,你做好准备。”
刘山嗯了声:“主子在家?”
“在。”
刘山指着唐子归:“我从南方找来的人,脑子特别好,主子养着的那些画舆图的人,没一个比得上他。”
“真如此?”
刘山掏出兜里一张折叠成手掌大的宣纸,打开了一个角,这是浙江的舆图。
孙全震惊:“这是浙江?不,这肯定是浙江!”
孙全在浙江干过六年,浙江他都跑遍了,他虽然看不懂那些弯弯曲曲的线,但是那些山,那些路,都和他记忆中对得上。
“人才!刘山,你给主子找来一个了不得人物。”
刘山笑道:“也是意外碰上。”
孙全叫回事处的管事赶紧去正院禀报,就说刘山回来了。
孙全对刘山说:“我着急出门办事,府里你也熟悉,我就不陪着你了。”
“你去忙吧。”
孙全走后半刻钟,回事处的管事出来:“福晋正得闲,请刘管事您进去。”
刘山点点头,对唐子归道:“你且在回事处等我一会儿。”
唐子归干脆地点点头:“你去吧。”
刘山走了,留唐子归一个人在回事处,回事处的人也没见他穿得不堪入目,还说着一口带着南方口音的官话就欺负他,还叫他去烤火,问他肚子饿不饿。
“不怎么饿,虽然赶路辛苦,侍卫随身带着的干粮好吃,我这会儿肚子还饱着。”
回事处的人都笑了:“侍卫他们的干粮确实好,听说都是用细白面炒的,里头还加了糖和盐,好东西呢。不过我们府里大厨房做的饭菜更好吃。”
“一会儿你还要去见福晋,不着急,等你见完福晋出来,我们带你去大厨房用饭。”
“那就多谢兄弟们了。”
回事处大多是宫里出来的太监,唐子归跟他们论兄弟,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唐子归在回事处如鱼得水,刘山已经把唐子归画的图交到主子手里了。
“我在浙江台州府碰到唐子归,碰到他时他被一群富贵人家的仆从追着打,说是唐子归偷看他们船厂的机密,要戳瞎唐子归的眼睛。”
“唐子归的衣裳被撕坏,怀里一堆杂物撒得到处都是,这幅舆图正巧落在我面前,我见过庄子里的师傅们画舆图,好似就是这般,我就帮了他一把,花银子替他平了事情。”
“然后呢?”叶菁菁毫无情绪地问了句。
“唐子归见我拿着舆图不放,就说我是个识货的,问我要不要雇佣他。”
“然后你就把他带到我这儿来了?”
刘山低头道:“唐子归乃是浙江台州府一秀才家的独子,唐子归爹娘去世后,当时他年纪小,被他家当里正的堂叔占了家产,他自己跑去宁波府找活儿干。我们的人查过,他来历清楚,并无什么不妥,所以才……”
并无什么不妥?秀才的儿子应该是读过书吧,写字缺胳膊少腿怎么回事?无人教导,他又会画舆图是怎么回事?
叶菁菁没有追问,因为此时她内心极度紧张。
“把唐子归带进来,慧心,你亲自去。”
“是。”
刘山微微松了口气。
叶菁菁叫他坐:“这一路从南到北,真是辛苦你了。”
“主子有命,我等自该全力达成,方不负主子厚待。”
“你儿子如今读书如何了?”
说到儿子,刘山脸色微松:“上月家里给我寄信,说清儿读书读得好,若是再努力读两三年,或可下场试试。”
刘山不是奴籍,他只是家道中落无以为继,当年他走上绝路时,叶菁菁看上他的办事能力,拉了他一把,换来刘山的忠心耿耿。
刘山感激主子对自己的知遇之恩,他这一生都甘心为主子办事,但他的儿子刘清,他还是希望儿子能借着主子的势,走科举之路,重新光耀刘家的门楣。
叶菁菁明白刘山的想法,并且乐见其成。
拉几句家常,更有生活的实感,叶菁菁心稳了不少。
这时,唐子归进来了。
唐子归,邋遢无状,唯有一双眼睛十分明亮,笑容特别有感染力,看起来又阳光又愚蠢,这不像是父母双亡家产被占的可怜形象呐,倒像是……
唐子归眼里的叶菁菁,一身月白色旗袍,什么材质他不懂,但是一看就很贵。她没戴首饰,发型也只是简单地挽起来,这就是大清朝的皇子福晋?是不是太朴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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