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崖洞下方这块空地的四周忽然冒出一片火光,须臾间,这片火光便呈合围之势,将鬣狗群围在其中。
空中响起凌云的大笑声,“哈哈哈三哥,让这些畜生无处可逃!”
这种你死我活的时候,绝对不能心软,和尚那套不能造太多杀孽,在眼下这情形简直就是找死!
命都要没了,还不造杀孽,谁他娘的愿意做畜生的食物谁就去做,他凌云反正是不愿意的。
只是眨眼间,凌云就加入了战场,与盛泽背靠背的对鬣狗群一阵挥砍。
鬣狗群并不傻,很快就感受到了危险,外围的鬣狗开始撤退,嚎叫着想往回跑。
可等待它们的却是熊熊烈火,它们走不掉了
凌云放火并不是为了助攻,而是防止鬣狗逃跑。
以他和盛泽的身手,解决掉手边的鬣狗后,只能追得上逃到附近几百米内的。
现在所有的鬣狗都被围困在一丈宽的火圈之中,就算有不怕死的想往外冲,也会被烧得嚎叫不已,跑不了多远。
但怕火是动物的天性,见到大火的第一反应绝对不是往上冲,这就给了盛泽和凌云时间,杀掉他们身边的后,刚好赶得上处理这些跑掉的。
崖洞外的火光引起了沈清浅等人的注意,脑子转得快的立刻就想到了。
“成三和成云太厉害了!”
“今晚咱得好好感谢人家,若不是他们,我们恐怕”
“得了得了,以后我的口粮分一些给他们”
李老三的表情就有些复杂了。
成三和成云有这么好的身手,为何从前完全没听说过呢?
而且之前这两人在队伍里都是默默无闻的,完全看不出特别,他俩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李老三压下去了。
有个屁的问题啊!要是有问题,他俩有那么多机会可以把他们这些解差杀掉,结果人家现在还在救人,怎么都说不过去嘛。
李老三拍拍自己的脑袋,将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
没过多久,沈清浅就听见凌云在下面大喊,“可以出来了!”
刹那间,崖壁上爆发一片欢呼。
“太好了,我们赢了!”
管他是不是他们自己打赢的,能活下来就是赢了啊!
沈清浅两腿发颤,可她还是忙不迭的走到洞口往下看,这一看之下她吐了
“浅姐儿?你怎么了?快快快,快把浅姐儿扶进去”
沈家的崖洞中一阵手忙脚乱,沈清浅被安置在崖洞最里面。
沈清浅的脸色白得跟张纸一样,还在不断的干呕,梁氏急得团团转,还是沈哲拿了沈清浅的水囊递过去。
“姐姐快喝水!”
沈清浅接连灌了几大口神泉眼里取出来的水,才把嗓子眼里那种想吐的感觉压下去。
刚刚那一幕简直能成为她的心理阴影,谁让她回忆她就跟谁急!太特么恶心了!
沈清浅决定,从这一刻开始,除非崖洞下面清理干净了,否则她坚决不再踏出崖洞一步!
然而,对沈清浅来说是心理阴影的场景,对这个缺吃少喝时代的人来说却是大收获。
“咱这下可算不用担心没肉吃了,啧啧啧,这么多肉,怎么也得吃上十天半月的。”
有人当下就开始收拾雪地上的鬣狗尸体,白天猎到的那条分给沈家了,他们都没尝过滋味呢。
盛泽和凌云没管这些,把刀还给李老三后就回了沈家的崖洞。
刚进洞口,走在盛泽身后的凌云就哇哇大叫,“三哥你受伤了?”
盛泽回头瞥了他一眼,神情自若的道:“不必大惊小怪,皮外伤而已。”
“皮外伤?你这胳膊上的牙洞都快成筛子了!”凌云又是自责又是担忧,急得团团转,“怎么办,被这些畜生咬了必须赶紧处理啊!”
他们身上带着一些外用药,这种需要生肌止血的药却是没带的。
盛泽直接没理他,走到灶前打算用灶里的灰先敷一下。
沈清浅这会儿刚过了那个难受的劲儿,听见成三被咬了,意外之余又有些纠结。
被鬣狗咬了是要打狂犬疫苗的,不然后患很大。
她到底要不要找机会给成三打狂犬疫苗呢?
但当她抬眼看见盛泽竟然打算用灶膛里的灰往伤口上抹时,啥也顾不得多想,霍地一下站起身大喊道:“别动!”
所有人都看向沈清浅,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激动。
沈清浅忽然意识到,自己这反应的确有点不对,于是状似无辜的眨眨眼,“成三哥受了伤,不是应该先清洗伤口吗?至少把那些东西的口水洗掉吧?”
呕!想到鬣狗的口水她又想吐了。
昨天她在姜狗蛋媳妇儿那了解到的,农家人处理伤口有时候就会用灶膛里的灰,但那不卫生啊,还会增加感染的几率,命大的人才能活下来。
成三好歹救了她和沈家人的命,她怎么着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找死。
盛泽抬头看向她,忽然露出一抹笑,“六姑娘说得对,是应该先洗洗。”
沈清浅连连点头,然后推了一把沈哲,把自己的水囊塞过去,“哲哥儿,你去帮成三哥冲洗伤口。”
她水囊里的神泉水冲洗伤口,怎么都能有点用处吧?
之前她给沈家人的水囊里全装上了神泉水,但是成三和成云的水囊却没有给她。
沈哲刚才就对盛泽崇拜不已,听见沈清浅的话,连忙抱着水囊跑了过去。
盛泽没法拒绝小孩子的好意,道了声谢后,自己拿着沈清浅的水囊冲洗伤口。
冲了几下后,他就觉得有些不对。
刚才他的伤口还隐隐泛疼,怎么清洗一下后就没那么疼了?水囊里明明是水,又不是药。
不过这个疑惑并没有困扰他,因为水囊里的水很快就没了。
“成三哥,用我的吧。”沈咏见了,连忙将自己的水囊递了过去。
盛泽右手臂有一大片被鬣狗撕咬的痕迹,当下也没客气,接过沈咏的水囊后继续冲洗伤口。
这次的效果还是一样,他心里的异样便散了一些。
想来是这山里的水跟外面不一样吧。
等他冲洗完,吴氏已经拿着一块棉布递了过去,“让大娘给你包一下吧?”
今晚如果不是这个人,他们一家肯定完了,对成三再好都不为过。
“那就多谢大娘了。”盛泽颔首,对吴氏道谢。
凌云在一旁很是着急,主子这伤必须上药,可他没有,总不能让主子真用灶膛里的灰做药吧?
眼看着吴氏已经替盛泽包扎好了,凌云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来只能明天一早再想办法了。
经过这场大战,此时已经过了丑时,众人也早就疲惫不堪,稍稍收拾过后,便各自歇下了。
盛泽今晚的英勇行为,为他赢得了沈家崖洞里最好的位置,就在沈清浅旁边没多远,那里原本被吴氏铺了很厚的干草,是给几个孩子睡的。
沈清浅此时也有些力竭,迷迷糊糊睡着之前还在想要不要给成三打狂犬疫苗
两个时辰后,崖洞中的人陆续醒来,昨晚的一切涌上脑海,众人还有些不敢置信。
可整齐摆在雪地里的百十只鬣狗尸体却在告诉他们,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
盛泽起得比平时晚,睁眼便抬了抬右胳膊,而后目露诧异的又活动了几下手臂。
竟然一点不适都没有!
他犹豫了片刻,果断将胳膊上的棉布解开,然后愣住了。
只见昨晚被那些畜生咬的地方已经结痂,而且看上去并不丑陋。
怎么回事?就算伤口会痊愈,也不应该这么快啊!
“成三哥,大伯母喊你吃饭了。”
沈清浅借着喊盛泽吃饭的机会,特地跑来想了解下他的伤势,结果一眼就看见他结痂的胳膊。
她诧异的抬头,正对上盛泽的目光。
沈清浅眼里满是茫然,但这会儿她心里已经炸了锅。
啥情况?神泉眼里的水还有快速愈合伤口的作用?那现在她还需要给成三打狂犬疫苗吗?
一个个问题从沈清浅脑子里飘过,反倒让她脸上茫然的神色更加真实自然。
有那么一瞬间,盛泽是怀疑过沈清浅的,因为昨天让他清洗伤口的人就是她,而且也是她将自己是水囊先拿给他用的。
可看着面前这张纯真稚嫩的脸,他心头的怀疑瞬间就散了。
“看来我的身体不错,一晚上就好的差不多了。”盛泽难得的露出个笑,起身对沈清浅道,“走吧,去吃饭。”
沈清浅颇为乖巧的捧了他几句,“成三哥这么厉害,比别人好得快也是应该的。”
今天的早饭相对来说要丰盛一些,吴氏将好不容易存下来的几块点心拿了出来,一半推给了盛泽。
“成三啊,你受了伤,要补补,我们也没啥好东西,你可别嫌弃。”吴氏看着寒酸的早饭,老脸都快挂不住了。
可他们这情况真的没办法啊!
盛泽直接将点心推了回来,“大娘不必如此,不过是举手之劳,点心还是留给孩子们吃吧。”
说着话,他直接将自己碗里明显要稠一些的粥几大口喝了,然后招呼凌云出了崖洞。
沈家人默默吃了饭,沈啸对吴氏道:“娘,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您不必刻意对成三兄弟如何,等日后到了鄂北,还有许多机会可以报答他们的恩情。”
他看得出来,成三对他娘的热情有点不适应。
沈家人不是忘恩负义之徒,反正大家都是流放到鄂北的,等到了地方,怎么都能找到报恩的机会。
“是啊大伯母,”沈咏也点头,笑嘻嘻的道,“成三哥和成云哥都没成亲,以他们的品性,跟咱们家的女孩儿也是能匹配的,说不定以后咱们两家还能成姻亲呢!”
林氏一巴掌拍在他背上,“瞎说什么呢?这种事是能随便乱说的吗?”
不过老四说得也没错,成家兄弟的确能配得上沈家的女儿,只是不知人家能不能看上家里这几个闺女。
沈清浅垂着头,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吐槽了。
啥都没苗头,还在逃命去流放的路上,竟然就开始想到儿女亲事了,她只能说沈咏的心是真的很大。
沈咏嘻嘻笑着插科打诨了几句,这个话题被揭过。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顿早饭过后,大房的三女儿沈清潇的目光时不时就会落在盛泽身上。
洞外依旧下着小雪,温度依旧很低,但众人想吃肉的心能压过一切,一群人干劲十足的在处理鬣狗肉。
沈清浅没能抵得过沈清泞的软磨硬泡,被迫下了崖洞,离得远远的捡松树枝。
这时有人忽然冒了一句话出来,“他们不会还有同伙吧?”
所有人手中的动作都是一顿,面面相觑。
那人说话的声音有点大,在雪地里传得也远,沈清浅正好听见,她的动作也顿住了。
如果她记忆里的信息没错的话,鬣狗的确有在狩猎时留下雌性和幼崽在自己地盘的习惯。
也就是说,昨晚那群鬣狗很可能并没有斩草除根。
“怕什么?我这就去端了它们的老窝!”正在剥皮的凌云忽地将手中的肉一扔,转身就朝李老三伸手,“三爷,你的刀再借我用用?”
第43章 劝解
李老三毫不犹豫的就将佩刀递给他,“拿去,一定要斩草除根了,可别留下啥隐患。”
“好嘞!你们可瞧好吧。”凌云接过刀就走了。
盛泽因为昨晚受伤,今日便没被安排干活,他坐在崖洞口看着底下忙碌的人群,目光一转,便落在沈清浅身上。
小丫头看着有些没精打采,也不知她哪里来的一个草编的网兜,正将地上的松树枝往兜里装。
这时,沈家那个三岁多的小娃娃颠颠的跑到她身边,就见她立刻展露笑脸,嘴角的梨涡看着特别可爱,让人有种想戳一下那个梨涡的念头。
紧接着,他又看见小丫头摸出来一小块那天他看到的面饼递给小娃娃,那小娃娃竟然又掰下来一点递给她,小丫头笑得更灿烂了,而后姑侄两个你一口我一口的吃起了面饼。
看见这一幕,盛泽的嘴角不自觉的弯了弯,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碰了一下,酥酥麻麻却又无比舒适。
沈清浅不知道盛泽正在看她,同样也不知道沈清潇在看盛泽。
吴氏带着沈清满和沈清潇两姐妹在清扫崖洞口到地面的积雪,母女几个拿着枝丫扎成的扫帚,从崖壁的左边扫到右边。
沈清满偶然看见沈清潇正在失神的望着崖洞的方向,顺着看过去才发现三妹在看成三。
“三妹,”沈清满上前两步,扯了扯沈清潇的袖子,“你在看什么呢?”
沈清潇回神,脸颊微红,眼神闪躲,“没没什么。”
女子偷看男子这种事是很难为情的,她当然不会承认。
沈清满微微一笑,朝盛泽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跟我还有秘密呢?我都看见了,怎么,看上他了?”
沈清潇双手绞在一起,低头看着地面,没承认也没否认。
这几天成三和成云跟他们住在一起,两人每晚都会将自己收拾干净才睡,因此她得以看见一身清爽的成家兄弟到底长什么样。
成云有一张娃娃脸,不笑的时候都带着几分笑意;而成三的长相却比沈君还要俊美,但成三的俊美中又带着硬朗的英气,是难得一见长相俊美却不阴柔的美男子。
“也是,光凭成三那张脸就能轻易俘获女子芳心,”沈清满说到这里,话锋忽然一转,无比认真的看着沈清潇继续道,“不过三妹,作为过来人,二姐还是要提醒你几句。”
沈清潇抬头,不解的看着她。
沈清满的神色间多了几分落寞,“你也知道我跟李贺之的事,我们算得上是从小一起长大,可祖父出事后,李家首先做的不是给咱们家报信,而是用最快的速度休了我”
在没有被休之前,她一直觉得她跟李贺之的感情稳定,以后一定可以白头到老。
然而,李家却用行动告诉她,她有多天真。
当时她不服,要李贺之给个说法,可那个头一天晚上还跟她交颈缠.绵说尽情话的人,却在一瞬间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永远不会忘记李贺之对她说的话,他说:“满儿,不是我想休你,而是我不得不休了你啊!若是留你在李家,皇上的迁怒我们承受不起。”
真是好一个“不得不”!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沈清满深吸一口气,“我跟李贺之尚且还有过几年感情都到了如今的地步,你若想跟成三有结果,最好还是等到了鄂北再考虑。”
而且成家兄弟身手不凡,必定不会甘于一直做流犯,他们今后的路可能更凶险,而沈家却不能再冒任何风险了。
沈清潇咬着唇,没有说话。
第44章 有肉没盐
十七岁的少女,情窦初开,正沉浸在对另一半无尽的幻想中,突然被人点破拉回现实,心中的滋味可想而知。
但沈清潇是沈家女,虽然心里不好受,可她还是抬起头对沈清满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二姐。”
二姐自从被李家休了后,从未提起过姓李的,今日为了让她避免将来过得不幸,主动将自己的伤疤揭开,这份心意她不能不领受。
“别难过,”沈清满抱了抱她,“你的人生还很长,而且你们之间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此时不是最好的时机,我只希望你别过早放下感情。”
情伤是许多女人一辈子都迈不过去的坎儿,她不希望自己的妹妹也成为其中之一。
等他们到鄂北稳定了,若成三也有意,她相信他们肯定能成为一对佳缘。
吴氏瞄到两个女儿都没干活,又看见二女儿抱了抱小女儿,并没出声,反而眼中若有所思。
知女莫若母,自从早上沈咏说了那句话后,她就看见清潇那丫头时不时的去看成三,当下就明白了。
只是没想到清满这么快就将话点明,而且看样子清潇还听进去了。
沈家大房母女几个的心思没人注意,这会儿众人正将昨夜的鬣狗肉和皮分开摆放。
“好家伙,这么多肉!”
“不仅有肉,还有这么多皮子,够咱们这些人做鞋了吧?”
“哈哈,那肯定够!剩下的还能给小娃娃们做点保暖的衣服。”
“可你们谁会处理这些皮子的?”
最后一句话让刚刚还兴高采烈的众人噤了声,面面相觑。
流放队伍的人全是官家出身,从前都是买皮子的人,而姜狗蛋他们都是地里刨食的,就算偶尔去山上猎点东西,那也是连皮带肉的卖掉,没人舍得给自家留块皮子,自然也不会处理。
“成云会处理,等他回来,让他带大伙儿弄。”这时,坐在崖洞口的盛泽忽然开口了。
李老三大手一拍,“那可太好了,要不然这些皮子就太可惜了。”
姜狗蛋的媳妇儿又小心翼翼的插了话,“那啥,这么多肉也需要处理,光是用这些雪留不了多久,多少也得用点盐。”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默然。
盐可是金贵东西,大晋朝廷将盐管控得很严,整个大晋连私盐贩子都很少,毕竟被抓到了是要掉脑袋的。
实际上,盐在古代属于战略物资,打仗若是控制了对方的盐的供应,基本就赢了一半,毕竟人不吃盐是没力气的,时间长了还会生各种疾病,所以盐的供应一直都是官府在把控。
“我们手上还有一些,先省着点用吧,能存下多少存多少,存不住的就让大伙儿赶紧吃掉。”李老三抓抓头发,实在是犯愁。
本来他们的粮食就是算好了的,如今又被困在这山里,鬼知道后面能不能按时抵达,万一还没到就没粮了,难道让他们这一群人都去要饭啊?
沈清浅提着一兜松树枝,听着众人的话也很愁,她有盐啊!可她不能大喇喇的拿出来啊!
系统给的盐井也是可以跟神泉眼一样拿出来的,可这深山老林的,突然出现一口盐井,怎么看怎么古怪,她可不敢冒险。
看来她再不想碰鬣狗肉,也得想办法加入到处理狗肉的队伍里了。
姜狗蛋的媳妇儿卢氏是个贤惠勤快又能干的女人,拿着李老三给的粗盐就张罗开了。
“嫂子,我也想帮忙,你给我安排点活吧?”沈清浅乖巧又渴盼的望着卢氏。
卢氏抬头看见是她,连忙道:“那可不成,你大哥他们要是看见,还不得心疼死啊?你去找大壮他们吧,就在松树林那边。”
崖洞旁边有一小片松树林,刚才沈清浅就是在那捡松树枝,准备拿来熏肉的。
今天只零星下着小雪,大人们在这边做了灶生了火,各自忙碌着,而这里刚好正对着松树林的方向,可以一边做事一边看着不想在崖洞里待着的孩子们,一举两得。
沈清浅哪里肯去,“我就是想帮忙做点事,保证不给你们添乱,不然我就干最简单轻松的给肉抹盐吧?”
这才是她的目的,抹盐的时候不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盐井里的盐抹上去了吗?
卢氏见她不肯离开,又眼巴巴的看着抹盐那边,只得道:“行吧,不过你可别累着了,啥时候不想抹了再告诉我。”
沈清浅立刻高兴的跑过去,三言两语就把原本负责抹盐的妇人忽悠走了。
这两天喝了神泉水,沈家人好像都不怎么感觉得到冷,沈清浅这会儿忍着心里不适,手脚麻利的给处理好的肉抹上盐。
她并没有完全不用李老三提供的粗盐,而是只装模作样的用一点点,其余则全是用的系统仓库里的。
但李老三给的盐太少了,哪怕沈清浅各种省着用,依然没有处理完所有的肉。
“呀,竟然抹了这么多肉吗?”卢氏擦着手过来一看,惊了一下,连忙检查沈清浅放在雪地上的肉。
沈清浅在地上抓了把雪搓手,一点也不怕穿帮。
因为系统给的盐特别细,几乎是抹到肉上就渗进了肉里,留在肉上的只有粗盐粒。
“六姑娘,你这每块肉抹的会不会太少了?”卢氏瞧着肉上的盐粒均匀,对沈清浅做事的能力倒是没什么好置喙的,可肉上的盐粒不多,她就怕肉会坏掉。
沈清浅不慌不忙的道:“嫂子放心,如今的天气坏不了,怎么也能放半个月。”
他们两百来号人呢,这点肉真要吃的话,也吃不了多久。
之所以想存起来,还是为了以防万一。
卢氏半信半疑,可盐都用完了,她就算想重新弄也不成了。
“下雨了吗?”有人突然问了句。
沈清浅抬头望天,天上有淡淡的乌云正在聚拢,空中有雨滴正稀稀落落的落下。
“不好,快下大雨了!赶紧收拾东西回去崖洞!”有老农见到这一幕,连忙大声喊道。
说话间,雨水就开始越来越大的往下落。
众人手忙脚乱的将鬣狗肉往崖洞里收,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
“诶,你们都当心些,别踩着人了!”李老三吼了一嗓子,慌乱的场面才稍稍得到了控制。
沈清浅也连忙跑向松树林的方向,一手一个捞了沈哲和沈钦就往崖洞跑。
只是她这具身体力气不大,跑了没几步就踹不过气了。
她的双手忽然一轻,扭头看去,就见沈哲和沈钦已经到了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的成三手里。
“走,我带他们回去。”盛泽大步向前,丢下这话后头也没回。
沈清浅刚想说点啥,结果雨突然就下大了,又快又急的打在她脸上,她啥也顾不得的往前冲,赶在暴雨倾盆之前回了崖洞。
“还好咱们跑得快,不然这么大的雨,想回来都难。”沈咏一边喘气一边道。
沈啸望着洞外,长长一叹,“今年这天也不知怎么了,又是大雪又是暴雨,我们何时才能动身去鄂北?”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依我看,咱们一直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到了鄂北,咱们全家就都是流犯,过得苦不说,肯定还会受气受欺负。”沈咏不以为然的道。
沈啸摇头,“你这般想固然没什么不对,可你只看到了眼前。你我都是大晋的百姓,除非不在大晋生活,否则永远都受大晋律的约束,子子孙孙都将如此。”
他说到“子子孙孙”时,沈咏下意识的看了看沈哲和沈钦,还有托着下巴听他们说话的沈清浅,然后沈咏也沉默了。
是啊,如果只是孤身一人,那就算在山中老死也无不可,但沈哲他们何其无辜?家中姐妹难道要一辈子做老姑娘?
除非有人推翻了大晋朝的统治。
“你们差不多得了,哪有那么多时间伤春悲秋?赶紧来帮忙熏肉。”吴氏在崖洞后喊道。
她不是不知道沈啸他们的担忧,只是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先顾好眼下吧。
沈清浅听见熏肉,立刻跑了过去。
“大伯母,”沈清浅将自己捡的松针和松枝拿出来给吴氏看,“我听狗蛋哥家的嫂子说的,用这个熏肉特别香。”
实际上卢氏只会抹了粗盐就风干,还是沈清浅跟她提起可以用松树枝和松针来熏肉。
川蜀一带的腊肉风味独特,沈清浅没穿越前时不时就会买些回家做。
吴氏哪里知道这些,听她这样说,便仔细问了要怎么做,然后招呼沈啸他们在洞口搭了个架子。
沈清浅也坐在火堆旁边,将松针铺在四周先烤着,一会儿干了便能扔进去烧。
松枝她是在地上捡的,万幸剥开一层皮后,里面是干燥的,能直接用。
沈清满她们见了,也坐过来,一边好奇的问着话,一边竟是在学着做草鞋。
他们这群人赶路最费的就是鞋子,可流放前谁也没想到这一茬,到得如今,除了最小的沈瑾外,所有人的鞋子都磨破了,都是勉强穿着的。
好在遇到了姜狗蛋他们,教会了流放队伍里的女人做草鞋。
就像现在,不止沈家的女人们在熏肉做草鞋,其他崖洞中也差不多,还有针线活好的人在给熟识的人缝补衣服。
洞口被沈清浅她们占了,盛泽便跟沈啸他们去了洞内。
沈啸和沈君负责劈柴,沈善和沈咏帮着盛泽在砸坑。
流放队伍的人并没携带多少水桶之类的日常用品,就连劈柴的斧子都是跟姜狗蛋他们借的。
事实上,他们有许多东西都没有,全是跟姜狗蛋那群人匀着用。
但是这样很不方便,比如储水,没有水桶的话,只能靠各自的水囊,可水囊装的水太少,又多是拿来做饭和饮用,平时洗漱的用水就得另外想办法。
之前沈家也是从姜狗蛋那借了一个木桶,不过今儿所有的桶几乎都拿去装肉了,盛泽便提议在洞里砸个坑,再在洞底铺上大大小小的石头用来储水。
“成三弟,你先歇一会儿吧。”沈君拿了水囊递给他。
他今年二十四,也比盛泽大四岁。
盛泽是练家子,挖了这么一会儿也没觉得多累,但他不能拒绝沈君的好意,接过来道了谢,仰头灌了一口水。
水刚入口,盛泽便顿住“咦”了一声。
“怎么了?”沈君不明所以。
盛泽的脸色有些古怪,“沈二哥这水是哪里来的?”
“啊?”沈君有些茫然,“就在溪里打来的啊。”
这两天沈家人喝的水都是沈清浅动过手脚的,喝得多了他们也就习惯了,没人觉得这水有啥不对。
但盛泽不同,喝到这水的第一口,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第47章 放晴
盛泽曾经喝过这个味道的水,但那是在他师父那里,而且只喝了三口,因为一些原因,他对这个味道和口感记忆深刻。
他从未想过,竟然还会喝到这种水,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这水是沈二哥亲自在溪里打来的吗?”盛泽确认道。
如果说只是味道相同,他当然不会这样追问,可习武之人对自己身体的感知比普通人敏锐,刚才他只喝了一口就已经感觉到丹田处有暖气升腾,同他在师父那喝这水的感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