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肉得做,腊肠也得做。
可过年时,不能只吃腊肉腊肠吧,新?鲜的肉也得买。除此之外,鸡鸭鱼肉就不要了吗?
受上辈子?影响,闻嘉嘉觉着年夜饭必须得丰盛。猪肉得要,鸡鸭鱼羊也得要。
如果?不是牛肉难买,牛肉更得要。她上辈子?每年年夜饭都有一道?焖牛排的,味道?可不错了。
去年时是没条件,今年她可是工作了,菜市场中更是琳琅满目,当然要想办法办一桌丰盛的年夜饭了。
就在闻嘉嘉想着还能找谁换几张肉票时,她上个?月寄出去的稿子?刊登了,依然是《工人日报》。
整个?药厂,唯有闻嘉嘉在《工人日报》上二度开花,使得这回大家的反应尤甚上回。
毕竟第一次登时还能说是意外,说是运气好。可这都第二回 登了,没有实力能登第二回吗?
这可不是市报!
药厂财力雄厚,在奖励上也不抠搜。据说那?些研究员们的补贴就颇高,每研发出一种新?药都能得到笔奖励。
所以闻嘉嘉这个?月领工资时明显发现递过来的钱票厚实许多?。
果?不其然,不等她反应过来,财务的人就说道?:“嘉嘉你这里多?添了几张票,是上面拨给你的。”
闻嘉嘉一喜,差点就要问了,可想到后面还有人在排队便压着心中的喜悦快步回到办公室。
办公室中没人,沙月他?们都在排队。
这三人不乐意早早出去吹冷风,又?没有像闻嘉嘉那?样?帽子?围巾棉大衣全副武装的穿着,所以一直等到车间的人都领得差不多?了才出门排队。
趁此机会,闻嘉嘉把兜里的钱票拿出来。
钱还是那?些钱。
闻嘉嘉并不意外,因为钱是固定死的,每个?月按照级别发放。就算是给研究员发放奖励也只会从票上入手,亦或者?发些物资。
再说,这年头票证比钱难得。
对于许多?工人来说,钱是不缺的,票倒是一等一的紧缺。
闻嘉嘉一张一张算过去,她眼眸都亮了。
工业票多?出两张,闻嘉嘉一直惦记着买缝纫机,这两张工业票一来,她就能买了。
不过也不着急,反正最近没啥衣服需要做的。闻春和?闻萱的棉袄还能穿,闻嘉嘉不准备给她们做新?衣服。
再就是肉票,同样?有两张,一张两斤,这就是四斤了,加上这个?月的本就要发的肉票,共有四斤半。
而?她手上还有五斤,魏岱这个?月大约能有两斤肉票……加起?来就是十一斤多?。
不仅如此,年底还有年节福利的。只是不晓得会不会发肉,听闻去年发的就是罐头等东西,并没有肉。倒是前年,有发过半斤的肉。
闻嘉嘉又?翻了翻,还看到两张的家具票。
家具票没啥用,魏岱木工挺好,不过可以和?别人换。
毕竟城里人想买家具就必须要用家具票,就算你会做木工,你也没树可砍,村里人可轻易不会让村外人去砍树。
财务并没有把多?给闻嘉嘉几张票的事儿嚷嚷得众人皆知,可见人家还是挺有职业操守。
于是闻嘉嘉第二天早早的就来城里了,做啥呢?买肉。
闻嘉嘉不但自?己跑到菜市场中买,还把票给魏岱,让魏岱有空时去找他?的那?位肉联厂朋友买,她甚至还托国营饭店大师傅帮忙买。
人家师傅自?有渠道?,闻嘉嘉不但给票,连钱也多?给一层,他?也就没拒绝。
闻嘉嘉很怀疑,这位师傅私底下的渠道?大约就是传说中的黑市了。
说真的,这个?黑市穿越一年多?了还没有踏足过呢。从前在老家时没有,来到这里依然没有。
闻嘉嘉胆小?,加上黑市隔三差五就得被清察,跑的不快的人都被关好几次,再没胆子?去黑市了。而?闻嘉嘉不但跑不快,心理素质还不行,就算有熟人带她去她也是不去的。
这日她买完肉后又?去饭店找大师傅拿肉,她买的是排骨和?五花肉,而?大师傅帮她买的是上佳的腿肉。
瞧着那?厚厚的肥肉,闻嘉嘉不禁点点头,心里很是满意,她的钱花的值。
买完肉后去郝家,闻嘉嘉昨儿已经和?郝青颖约好了,今天就会把肉交给她,郝家也是这阵子?做腊肉。
郝青颖才吃完饭,还没准备出门呢,惊讶道?:“今天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会中午去买。”
闻嘉嘉拍拍被风吹得发疼的脑袋:“算了,中午吃完饭困意一来我就不想出门了。”
郝青颖赶紧接过她手里的肉:“好吧,那?你先进来,我爸正好在调香料。”
郝家比较富裕,在房子?紧张的市里,独享一座院子?。
院子?是三合院,正门进来,正对着正屋,屋子?两边是左右厢房。
“呦,是闻同志!”郝卫东笑道?,看着她篮子?里满满登登的肉惊讶道?,“你原先说最少有六斤肉我还不信呢,真是大手笔啊。”
闻嘉嘉只笑笑道?:“攒了几个?月的肉票,全花在这里了。”
郝卫东心说,有肉票也得能买到肉才行。随着年节的到来,肉是越来越难买了。
他?当着闻嘉嘉的面称了称肉,说:“一半辣一半不辣是吧,你放心吧,等做好了我会让青颖和?你说,你来拿就行。”
闻嘉嘉掏出钱塞给他?,郝卫东却拒绝了:“你是我家青颖的朋友,我不收。”
他?觉得闻嘉嘉这是在臊他?。
闻嘉嘉却觉着这时候物资紧张,那?些香料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到的。
她只买了盐糖之类的调料,其余的都是郝卫东帮忙出的。
再说,人工比调料费更昂贵。
但她能看出来郝卫东是真的不想要,便没从他?这边入手。
等东西放下,和?郝青颖一同离开后,闻嘉嘉拿出两张家具票给郝青颖,在郝青颖拒绝前便说:“别不要,你知道?的,家具票对我来说没什么用,放些也是过期,还不如你拿去用。”
郝青颖无语:“怎么可能有票会过期,快过期了还能跟别人换嘛。”
闻嘉嘉就说:“你收着吧,要不然我心里总惦记着……就那?一袋子?的辣椒粉,还有香料粉肯定都不是几毛钱能搞到的。”
马路上,郝青颖也不想推来推去的,就收起?来了:“别说,我家最近还打算买个?衣柜呢,因为票不够,我妈还想着买个?竹子?做的,你这两张票来的很是时候。”
又?笑笑:“你不是说想买石磨吗,我回去问问我爸哪里有的买,他?肯定会知道?。”
闻嘉嘉也不客气:“那?敢情好,只要能磨豆浆就行,不需要太大。”
“行嘞!”
到达车间,两人分开。
沙月肚子?越来越大了,闻嘉嘉瞧着都觉得心惊肉跳。
“你肚子?是不是有点儿太大了?”她忍不住上手摸摸问,“难道?是双胞胎?我跟你说,双胞胎对母体可不太好啊,百货商店二楼的老于你还记得吧,他?媳妇生了两回的双胞胎,现在都还在吃药调理身体呢。”
医生还是她推荐的,是位中医。这时候的中医处境不太好,幸而?这位老中医的孙子?在部队,所以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殃及。
魏岱杭这位老中医的孙子?是好朋友,闻嘉嘉来到这里后身体就是她帮忙调养的。
作为病人,她明显能感觉到这位老中医的医术比老家方大夫的医术要高许多?。原主身体的亏损在她开的一碗碗的中药中补全了。
“当然不是!”沙月摇摇头,道?:“我上月初时就去检查过,说只有一个?。医生说……说是吃的,还让我少吃。我忍不住啊,白天晚上都饿得慌,超过三小?时不吃东西就开始饿了,半夜都经常被饿醒。”
她又?向来不会亏嘴,现在又?自?己当家做主了,吃着吃着,肚子?自?然就膨胀起?来。
闻嘉嘉皱眉:“你该少吃多?餐,孩子?太大可不好生。”
沙月就笑:“可以刨腹产。”
闻嘉嘉白眼一翻:“傻不傻,要是刨腹产就没事,医生怎么会让你少吃。孩子?太大不但对母体的负担大,而?且孩子?也不好。”
“这怎么说?多?吃多?补些营养还不好吗?”沙月惊了。
闻嘉嘉摇头:“补太过会成了超重儿,你去问问医生就晓得。”
沙月真的去问了。
吃过午饭后,她特?意绕到厂里的医务室中问。
这是常识,就算是牙科医生都晓得,厂里的医生自?然也知道?。
沙月得到答案后更害怕了,于是又?央求闻嘉嘉一起?陪她去医院。
这时候没有产检这回事儿,一个?多?月过去了,那?位让她少吃的医生也不晓得沙月肚子?会大这么多?。
医生用软尺量了量,托托眼镜说道?:“控制饮食吧,说真的,你还是我经手第一个?需要控制饮食的。好在现在还没到后期,等孕后期你还这么吃婴儿肯定是要超重的。”
闻嘉嘉:“……”
这话怎么奇奇怪怪的。
沙月松口气,就像一根绷紧的绳子?突然松了般,急忙说:“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吃那?么多?了。”
医生笑道?:“我放心啥,你的孩子?,你得让你自?己放心才对。”
她又?看着闻嘉嘉,“这位同志也需要看病吗?”
闻嘉嘉嘴角抽抽:“不用。呃……等等。”
她忽然又?转回身,扭捏片刻,瞧着门还没打开,说道?:“咱们医院能免费领避孕套吗?”
医生刚喝进嘴里的水差点没喷出来:“什么?”
闻嘉嘉面无表情:“……没事。”她今天看市报,报纸上说不管什么户口,反正适龄妇女都能在医院领避孕套。
大冷天的被拉来一趟,不领白不领。
医生从抽屉里掏出一盒给她,又?把表格和?笔推过去:“先登记,登记完才能领,一个?月就一盒。”
竟然真的有!闻嘉嘉赶紧登记了,登记完把它揣兜里,喜滋滋地?离开。
闻嘉嘉啥事儿没有?,但旁边的沙月羞红了脸。
“咦!你怎么去?问这个。”她声如蚊呐,双掌捂着脸颊,从耳朵到脖子处都是?红的。
“哎别不好意思,人之大欲嘛,反正来都来了总得带点什么走。”闻嘉嘉看的很开,她?是?头回来,不像部队医院,去好几回后医生都开始调侃人了,这里的医生暂且就还不会?。
沙月万万没想到闻嘉嘉会这么“狂放”,在这个谈性色变的年代,她?不太适应这种把有?关“性”的东西摆在台面上的行为,即便?她常常和闻嘉嘉说一些荤话。
但这种尴尬情绪没在心里存留太久,就被对肚子的担忧所替代。
“我得把我妈接去?家里了。”她?说?,“看来家里还是?得有?个能帮衬的老人。”
闻嘉嘉点?点?头,这话没错。
这时候没保姆更没月嫂,双职工家庭生孩子还真得靠家人帮忙。
闻嘉嘉掰手指算,羡慕道:“咱们是?二八那天放假的吧,你只要再坚持半个多月就能休息好几个月了,代班的人找好了吗?”
沙月从兜里掏出随身带的糖,才撕开糖纸准备吃,就想到医生说?的话,便?又放回口袋:“找好啦,冯钰同事的闺女儿。”
闻嘉嘉有?点?惊讶,沙月好像还有?嫂嫂是?没有?工作的吧。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过明显,沙月便?瞧出来了,忍不住笑?笑?:“哈哈,咱们办公室的工作,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人来代的,至少也得初中毕业吧,晓得资料该如何整理。”
闻嘉嘉脑袋一拍:“我给忘了。”
说?着,两人到达药厂。
路过大宣传栏,最显眼的就是?刊登了闻嘉嘉文章的报纸。
沙月与有?荣焉,停下脚步,拉着她?在宣传栏下瞧许久对她?说?:“可惜你没有?住城里。你信不信,你只要申请,不出两年厂里肯定要给你分房子的。”看在两篇报道上也得分。
全国药厂何其多,她?们药厂能在市里省里排得上号,但是?很难和东北西南那边的大厂相提并论?。特别是?东北,整整四家药厂,不管是?面积还是?职工数量,甚至是?本?身的硬实力都不晓得甩他们药厂几条街。
但人家也没有?员工能一年两登报纸的,反正药厂算是?大大出风头了。
别说?,闻嘉嘉真觉得有?点?儿遗憾呢。
这时候的房子分了,几十年后必定是?会?遇上拆迁的,保不齐能赶上天价拆迁费的时机,怎么说?也能赚两套房来。
反倒是?部队,部队的房子即使?分了也还是?部队的,就算会?拆也和家属没半毛钱关系。
不过遗憾一瞬也就过去?了,真让闻嘉嘉住厂里闻嘉嘉还不乐意呢。
傍晚,回家前闻嘉嘉到国营饭店,又托大师傅帮忙买只鸡。
自家鸡舍不得杀,才刚开始下蛋,哪里就舍得做这种杀鸡取卵的事儿呢。
因己?及人,她?晓得再到村里去?买鸡肯定是?不好买的。
前两天一问,果然没猜错。
魏岱说?道:“问了五户,没一户舍得卖。就算是?已经不怎么下蛋的老母鸡也得留着自家过年时当道主菜吃。”
鸡都这样?,更别说?鸭了。
但鸭子魏岱说?能试着抓抓野鸭,如果抓不到就再买,所以闻嘉嘉不急。
大师傅姓何,觉着闻嘉嘉给钱给的利索,便?点?头应下。还劝道:“鸡是?买着过年吃的吧,这时候买可得养一阵,要废不少菜叶粮食。”
闻嘉嘉重重叹声气:“没办法?呀何师傅,年底买就难买了。到时候价格还高,高出来的价说?不准还超出这段时间喂的菜和粮呢。”
何师傅笑?笑?:“也对。”
闻嘉嘉给完钱就想走,冬天天色暗的快,得快些出城才能赶得上每天的出城潮。
“哎!等等,要是?有?鹅的话你买不买。”何师傅又问。
闻嘉嘉摆摆手:“不买不买,鸡还能养,鹅我是?真养不起。”
不是?说?粮食供不起,而?是?它?叫起来,怕是?家属楼那边都能听?得到声音。
“行吧。”何师傅挥挥手。
闻嘉嘉蹬着车骑出风的速度,暮色四合,天即将暗下了,这使?得她?有?些心焦。
才出城时,路上行人稀少。
闻嘉嘉没做停留,愣是?忍着屁股疼蹬得飞快,等路程即将过半时,路上同行的人才渐渐增多。
“嘉嘉,今天比我慢啊。”说?话的是?部队里的一位大姐,她?在纺织厂工作。
闻嘉嘉笑?笑?:“下班时耽搁了会?儿。”
这位大姐眼睛瞧瞧她?自行车的前篮,又看看自行车的后座。
闻嘉嘉自然晓得她?在看些什?么,这是?在看看有?没有?买菜。
不知?什?么时候,闻嘉嘉手缝大的名声穿得满家属院都是?。
有?说?她?每周都要吃肉的,有?说?她?隔三差五就去?饭店打包大菜回家打牙祭的。还有?说?她?衣服有?好几件鞋子有?好几双,每天换着穿的,更有?说?她?常常去?百货商店买东西,糖果饼干可劲儿买了吃的……
反正就不像是?个拥有?勤俭节约这种美好品德的人!
人家说?的是?多数是?事实,闻嘉嘉没法?喊冤枉。
但是?是?哪个龟儿子知?晓得这般清楚,还把这些事儿抖搂出去?的?
稍微一想,就知?道是?同行的人。只有?日日同行的人,才晓得她?买了什?么。
不过也是?奇怪了。她?不说?每回把,反正十回中有?五六回都是?把东西放到袋子里,那些人是?怎么猜出来她?买啥的,闻嘉嘉想破脑袋都想不通。
这次,她?啥也没买,所以昂着脑袋随便?她?们怎么看,大大方方的给她?们看。
闻嘉嘉骑在前头,后面几人跟随。
等到部队门口时,她?才转头,脸上带着笑?戏谑道:“我今天啥也没买吧?肉啊,饼干啊,通通都没买吧。”
“……”
后面几人有?面色如常的,有?不可置信的,还有?讪讪一笑?,反问她?为啥忽然说?这话的。
闻嘉嘉视力很好,借着刚明亮的月亮,把几人神色都收之眼中。
心里过一遍,又坦然自若道:“哎呀,就是?跟各位同志开个小玩笑?,不介意吧?”
她?不尴尬,主打的就是?一个快言快语、开口见心,但对面几人挺尴尬的。
“不介意,这有?啥好介意的。”说?这话的人有?些心虚。
闻嘉嘉点?点?头,笑?微微地离开。
究竟是?谁当的长舌头她?大概晓得了,往后得和她?们离远些。
回到家,瞧着黑黑的,就晓得魏岱还没回来。
他总是?闲一阵忙一阵,闻嘉嘉早习惯了,把背包扔沙发上后就开始做饭。
两孩子听?到动静,从房间里出来。
门一打开,收音机的声音便?传到闻嘉嘉耳中,“又听?呢,听?多久了?”
“小姨。”两孩子喊人,然后跑到厨房来,闻春回答说?,“刚刚才听?的。”
闻嘉嘉也信,毕竟她?们常听?的故事频道得六点?钟才会?开始讲故事。
闻萱仰着头眼含期待:“小姨,今天晚上咱们吃啥?”
吃啥?反正没有?肉菜。
闻嘉嘉将饭沥好后捞到桶中蒸,切些南瓜清炒,今年种的南瓜可甜可糯,比几十年后的什?么贝贝南瓜还好吃。
再炒一盘的醋溜白菜,至于汤就不煮了,这阵子冬瓜汤腻得不能再腻。
但出来冬瓜汤,香菇汤,再没别的汤,别说?两孩子,闻嘉嘉和魏岱也不乐意吃。
醋溜白菜放了辣椒一同去?炒,炒出来酸中带辣,菜梗清脆菜叶挂汁儿,吃到嘴里酸辣袭来,等那股刺激劲儿过去?后就能吃到白菜本?身的清甜。
下饭,太下饭。
闻嘉嘉吃完一碗还想吃第二碗,奈何已经有?七分饱了,便?放下筷子不再多吃。
两孩子也是?,闻嘉嘉控制她?们的食量,吃饱可以,但是?吃撑不行。
这俩丫头,竟然因为喜欢吃消食片,所以故意多吃饭,用吃撑了的借口找闻嘉嘉拿消食片吃。
真是?让人又气又笑?,恨不得脱裤子用竹片打几下长长教训。
吃完饭,不等闻嘉嘉收拾碗筷,魏岱带着微湿的头发回来了。
闻嘉嘉连忙拿干毛巾给他擦擦,然后又急着去?煮姜汤。
“你今天泡水啦?怎么头发和衣服摸着都湿湿的。”闻嘉嘉皱着眉,“大冬天的怎么能让泡水呢,你先把衣服换了,暖水瓶里是?我刚刚烧好的热水,你两瓶都倒去?洗……”
还没说?完,魏岱就凑到她?身后来了。
头放在她?耳侧,湿热的气息一个劲儿地往她?脸颊上扑。
闻嘉嘉受不了,推开他:“哎呀快去?快去?,可别感冒了。”
魏岱:“你不要我陪你洗了?”
闻嘉嘉转过身踢他小腿:“我什?么时候要你陪着洗过!”
不过是?前段时间在洗澡间里发现一只比两手巴掌还大,自带花纹大眼的蛾子,这才吓得她?不敢一个人洗澡罢了。
那天真是?吓得闻嘉嘉尖叫一声,声音尖得把北山一排人家全给惊动,还以为出事儿了,结果就是?看到蛾子。
于是?闻嘉嘉又贡献了几天的北山饭后热点?新闻,怕蛾子这三字怕是?牢牢和她?绑定在一起了。
魏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得她?脸热,气急败坏地把他推出厨房。
“快去?!显着你了,再哔哔赖赖的别想我给你煮姜汤。”闻嘉嘉眉毛一扬,本?来还打算给他加红糖的,现在也不加了。
但魏岱拎着两个暖水瓶去?洗澡间时,她?到底还是?把红糖加到锅中。
只是?把姜放得多多的,汤煮得浓浓的,煮到她?闻着都觉呛人才满意。
然而?,洗完澡的魏岱面不改色地喝了这碗浓姜汤,闻嘉嘉在他脸上观察好久都没有?瞧出被辣到的表情。
她?气馁,行吧,这人脸皮厚的已经没有?微表情了。
两瓶热水被魏岱用光,闻嘉嘉只能再去?烧半锅的水。
好在灶炉炭火未灭,用柴火再炭火堆里倒腾两下,再把灶门一关,只听?到“轰”地一声,柴火燃烧起来了。
火旺,水很容易烧开。
闻嘉嘉将两个暖水瓶灌满,又把暖手袋拿出来也给灌满塞到被窝中去?。
问魏岱:“你还要用热水吗?”
魏岱说?:“托谢阳带了半袋子的冬笋回来,等吃完饭后我剥了煮吧。”
闻嘉嘉惊讶:“这里天这么冷,雪这么大,也有?冬笋呢?”
魏岱笑?她?傻:“怎么会?没有?,就是?不如咱们老家多。”
老家大年时……讲的是?笋季大年,冬笋满山都是?,有?时候一个上午都能挖两三袋。
而?这里,从早上找到晚上,能有?大半袋就很不错了,比老家笋季小年还不如多矣。
闻嘉嘉就道,“那我去?找谢阳拿吧。”她?不乐意洗碗。
魏岱也没在意,吃完饭顺手把几块碗洗干净,再帮着她?把锅里的水都舀到浴桶中,拎进洗澡间,最后再加根柴火,锅中添水继续烧。
等他把这些事都做完了,闻嘉嘉才拎着半袋子的冬笋姗姗来迟。
他阴阳怪气:“我还以为你要等浴桶里的水冷了才回来呢。”
闻嘉嘉笑?嘻嘻:“聊了会?儿,和沈老师聊了会?儿。”
然后跑到卧室里拿衣服,出来时身上又只剩薄薄的秋衣了,把魏岱气得够呛。
冬笋香甜,一晚上家里的那股冬笋味儿后牢牢萦绕着,许久未散。
光阴如电,瞬息千里。
不知?不觉中,院里的两棵树上一片树叶也没了,只剩光秃秃的枝条。
菜地里唯有?盖了稻草的蒜苗韭菜还长得郁郁葱葱,再没看到其他菜的影子。
家属楼后山的菜地,更是?全部荒废,只等来年开春重新翻土播种。
这日,闻嘉嘉把托郝青颖爸爸买的石磨带回来了,思来想去?,她?将石磨放在厨房旁门的门边。
她?把魏岱早打好的木架搬到门边,对屋外帮忙搬运的同志道:“放这儿吧。”
石磨太重,当然不是?她?运回来的,而?是?跟随后勤的车一起回来的。
小王同志人好,还带着自己?的战友一同帮她?搬到家里。
两人送佛送到西,干脆把石磨安好。
闻嘉嘉则连忙去?房间柜子里拿苹果,等他们安完后一人两个塞到他们手里。
“哎哎哎,嫂子你做甚呢!”小王忙推拒,“留着给春儿萱萱吃吧。”
闻嘉嘉不听?:“家里还有?,真的!你们收着吧,要不然我往后又怎么好意思请你们帮忙。”
她?硬塞,两人也就收着了。冬天缺蔬菜也缺水果,苹果也不多见。
两人走了,闻嘉嘉才松口气。
闻嘉嘉是?真没骗他们,家里苹果挺多的,前天买了足足一箱。
不得不再次感叹,药厂是?真的有?钱。
苹果,自然是?药厂采购的。厂里特意找运输队去?河省运,据说?运回来十多车的苹果。
于是?大家就都晓得了,今年的年节福利是?苹果。
不过闻嘉嘉家里的这一箱是?她?买的。她?和财务熟了,晓得厂里买苹果买多了的事儿,便?托着财务帮她?买一箱,也好给厂里减减负担。
财务听?到她?这话都笑?出来。
这里的“买多”,其实是?心照不宣的灰色潜规则,多的那份自然是?分给一些领导的。
但也不缺一箱,所以买就买吧。经过财务牵桥搭线后,闻嘉嘉掏钱,采购部的人给货,交易偷偷摸摸的进行了,家里的年货总算搞定一样?。
现在石磨也到了位,闻嘉嘉便?把黄豆给泡下去?。明天后天是?休息日,刚好可以做豆腐。
豆腐泡水后膨胀,黄色似乎都变淡了些。瞧这样?子是?能磨了,魏岱难得在家,这种力气活自然需要他来干。
魏岱是?凌晨两点?才回来的,一觉睡到十点?半才起来。
饭才吃完,就被闻嘉嘉拉来磨豆腐。
“打算今天做?”魏岱瞧了眼挂在墙上的日历,今天才二十四。
闻嘉嘉:“我后天大后天还得上班,今天不做就只能明天做,明天我还的去?趟市里呢。”
“去?做啥?”魏岱把浸润着黄豆的盆搬到石磨旁边的桌子上,又去?拿大木勺放在盆里舀黄豆。
“拿腊肉嘛!前段时间托人腊的肉不得拿回来。”闻嘉嘉说?着明显馋了,说?,“我隔三差五有?去?郝家看过,人家专业厨师腊的肉就是?不一样?,闻着可香,就借那味儿我都能下两碗饭。”
“真能这么香?”
闻嘉嘉眼里都放光:“那当然!等我拿回来你就晓得了。到时候咱们留下些寄去?老家,再寄些给大姐。”
天天吃着大姐寄来的红糖,闻嘉嘉怪不好意思的。
魏岱笑?笑?,手里把着磨把转圈。
新石磨没有?老石磨好用,磨的时候总感觉涩涩的。
磨越涩,磨的力气就得越大。
也就是?魏岱在磨,换成闻嘉嘉,磨三分钟得歇五分钟。
可绕是?魏岱,也废了将近一个钟头的时间才把这些豆子给磨完。
闻嘉嘉过去?给他捏捏手臂,又削个苹果塞给他吃:“好了接下来不用你了,歇息去?吧。”
“……真的?”
“真的!”
魏岱心里发麻,突然这么殷勤体贴,他只觉得怪怪的。
闻嘉嘉真没啥坏心思,纯粹是?觉着魏岱这段时间肯定累了,这才让他歇着。
咳咳,平常只要有?在家睡觉,一周肯定是?要跟她?闹两三晚。但最近沾床就睡,明显就是?体力不济啊。
磨完的粗豆浆还得进行泡浆。
什?么是?泡浆?便?是?把滚烫的开水倒入磨好的豆浆中,用勺子搅拌。
等打出沫后把沫撇了,再在锅上架蒸架与竹筛,纱布铺在竹筛上,最后一勺一勺地把豆浆舀到竹筛中。
此刻,真正的豆浆顺着纱布中的细腻小孔流入锅里,豆渣则过滤到纱布中。
不一会?儿,锅中滚滚,豆味浓郁。
闻嘉嘉:“豆浆能喝了,我给你舀一碗,你要甜的还是?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