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肚子灰姑娘传说的白馨:“啊?”
楚玟挑了一下眉头,说:“不是么?没有钱的简爱只能是被选择的那一个,不管是英格拉姆家小姐们来参加的舞会上,还是在整个桑菲尔德庄园里,她本质上不过是个被人选择的人,因为她贫穷、没有财产。可是当她获得了叔叔的财产之后呢?她就可以选择罗切斯特先生了,一个失去了财产、失去了健康的身体的一个中年男人,就这样,一直还有人为她不值得。”
小白兔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找回她那条不怎么灵巧的小舌头,说:
“可、可是简爱是爱罗切斯特先生的呀,因为她、她独立自尊,所以……”
“独立自尊……”走在碧绿的树下,楚玟抬头看看从斑驳树叶间照下来的光,反问道:
“为什么我从没听说过有人用这个词语来形容里的男主角呢?”
白馨瞪大了眼睛,半天都想不出该怎么回答。
楚玟扶着她,每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
“如果爱是对一个人独立自尊的奖赏,那为什么没有男人因此收获爱情?如果爱并不是这样的奖赏,那为什么像你这样的女孩儿会相信这样能让自己得到爱情?”
白馨垂在一边的手捏了捏自己的衣角。
女孩儿华丽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缓缓流淌:
“爱神不是幼儿园老师,不是看到一个小朋友表现得好就把爱情当一朵小红花送给她。但是人们却总是不停地去限定什么是‘表现得好’,所以他们说女性要独立自尊,要自爱,要贞洁,要勤俭,要奉献,要守节……独立自尊的女人才值得获得爱情,守寡的女人就要自尽来获得牌坊,虽然可能是不同标准下的奖赏,这二者之间的距离又有多远呢?这些标准都是被人给予的,而标准的制订,就是为了选择,”
暖融融的阳光照在身上,楚玟的话却让白馨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凛冽的刀锋。
她打了个冷战。
“楚玟,你别这么说,我害怕。”
楚玟的回答是拍了拍她的肩头。
“我喜欢《傲慢与偏见》,这个故事是伊丽莎白选择了达西,因为达西在傲慢的外表之下是个善良的绅士,虽然她也没什么钱,她也一直处在困境中,但是这段感情中她拥有选择权,她可以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男人。”
多少年来,《简爱》里的故事情节早成了言情里一套“荣归故里”、“破镜重圆”的套路,《傲慢与偏见》也进一步进化成了“有话也不能好好说”所谓“虐文路线”,楚玟毫不意外白馨会喜欢它们。
她要做的,就是从另一个角度去解释这个故事,往白馨那颗除了善良一无所有的心里再埋点什么。
至于能不能长出来东西?长不长得无所谓,她就喜欢敲一敲这小兔子空荡荡的脑子。
白馨停住了脚步,她抬头看着楚玟,轻声说:
“楚玟……”
“嗯?”
“楚玟,是、是不是那个男人让你变成这个样子的?”
楚玟:……
恶龙听见了自己后槽牙摩擦的声音。
“是。”清风吹拂裙摆,斜阳照在身上,穿着蓝色长裙的女孩儿微微低头,她耳朵上精巧的钻石耳线闪耀脆弱的光。
“我在国外治疗的时候,忍受着各种痛苦,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一开始,我想为什么他不愿意带着我一起逃走,为什么让我去挨刀?想啊,想啊,我想不出原因,所以我就开始想,为什么我要等他来带我走?为什么我是被选择的那一个?为什么我作为一个选择中被放弃的那个,竟然还有脸去为一个做出选择的人找理由找借口……最后,我决定了,爱情这么珍贵,我这一辈子都不再觊觎,可是选择,我永远要握在自己的手里。”
白馨揉了揉自己大概二级伤残的小火柴腰,踮起脚抱了抱楚玟。
“是他的错呀,楚玟,一直就是他的错,你不要总是为难自己。”
楚玟的情绪还是有点低落,她一心想要给小丫头的脑袋里换换水,没想到差点把自己给淹了,还要在这儿加戏。
“我不会为难自己。”她对白馨说,“我只是要求自己,无论如何要成为那个做出选择的人。”
两个人走到校门口,管家从车上下来打开车门。
楚玟刚把白馨安置在车里,抬起头,就看见路对面的一辆车上,一个女人走了下来。
“楚小姐。”
是林雪莹。
楚玟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她饿了。
也有点累。
“你又来找我做什么?我记得我说过了,不管是你还是霍与恒如果对婚约不满,麻烦去找霍与恒的爷爷。”
林雪莹今天还是穿了一条黑色的裙子,楚玟了解过了她的身份背景之后,总觉得她穿这一身是在“守节”,要么是霍家变相要求的,要么就是她不断地在提醒别人自己“未亡人”的身份。
“不是的,楚小姐,我不是因为与恒和你的婚约来的,我和与恒也不是您以为的关系,您之前一直误会了。”
“关系?什么关系?你以为我以为你和霍与恒是什么关系?我以为你和霍与恒是小姑姑和大侄子的关系?怎么了?你以为我以为的是错的么?”
这话挺绕,绕得林雪莹的脸色都有些挂不住了。
“楚小姐,我知道,您一定以为自己已经坐稳了霍家未来主母的位置,所以对我们这种人不屑一顾。”
楚玟不客气地打断了林雪莹的话,说:
“什么这种人?您是哪种人?林小姐您觉得自己是哪种人那是您自己以为的,请不要妄自揣测我如何以为好么?”
一口气说完,楚玟觉得如果这个直播世界有绕口令比赛,她大概能拿个奖。
“我就坦白跟你说吧,我不在乎什么霍家未来主母的位置,毕竟楚家未来家主的位置也很舒服,我在乎的是,霍与恒这个人,不管他是生是死,不管他耍什么花样,不管他爱什么人,只要有这一纸婚约,他就一直是我的。你懂了吗?不懂也没关系,本来,这事儿也跟你没什么关系。”
管家还维持着打开车门的姿势,白馨乖乖地让到了里面,悄咪咪趴在车窗上看着林雪莹。
楚玟直接坐进了车里。
汽车发动了。
“白馨,你看,这就是选择权。”
楚玟轻声说。
“所谓的选择权,就是我不用揣测别人都以为了些什么。”
“嗯。”
小白兔点点头,握了握楚玟的手。
送白馨回家之后,伴随了楚玟一整个白天的光终于消失了,她像是被晒化了一样瘫倒在座位里。
“我服了,这都啥啊?为什么一个女人说话强硬那么一点儿,就能让人以为是受了情感挫折啊?年年那么多男的自杀,谁猜过他们阳痿啊?他就是想死,不就死了?我就觉得该换个角度看看,怎么就能扯八里外去啊!”
嘀嘀咕咕,骂骂咧咧,楚玟在后车座上打了个转儿,把脚上的高跟鞋踢掉了。
“管家,今天晚饭吃啥?”
“小姐,为您安排了进口红酒焖烧顶级牛肉,搭配米饭和综合沙拉。”
“嗯……”
早上忘了点菜,就得靠大厨自己发挥了。
“几人份啊?”
“小姐,已经给您提升到了十人份。”
“嗯。”
楚玟这下终于舒坦了。
“管家,你会做选择题么?”
快进小区的时候,楚玟突然开口问道。
管家双手握着方向盘,专注地看着车,说:
“在小姐和这个世界一切事物之间,并不存在选择。”
楚玟笑了一下,沉默了良久,她说:
“以前有个人跟我说我类似的话,可是他最后牺牲了自己,这话我不爱听,你以后别说了。”
“是的小姐。”
“不管是啥让你选,你得先把自己顾好。”
“是的小姐。”
“管家?”
“小姐,请吩咐。”
“没事儿了,刚刚我想点宵夜,结果又忘了。”
说话的时候,楚玟的手在腿上划过,摩挲自己的烟和打火机,当然,都不在。
一次,又一次。
“大姐,你不能每次和其他女配对戏都那么不耐烦呀,互动多一点儿,撕得热闹一点,观众就爱看这个,您是不知道啊,今天林雪莹从你这走了之后遇到了另一个女配,俩人那撕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一口一个阿姨,一口一个小妹妹,有耳朵的都能听出来刀光剑影。”
“执行导演”说话间还十分意犹未尽,显然和观众们一样,对那种剧情很热爱。
“刀光剑影?是刀光贱影吧?”楚玟把“贱”字读的很重。
楚玟低下头,点燃了手里的烟,叼在嘴里,收起了打火机。
“耍猴儿的戏我演不来,给男主那完蛋玩意儿上坟我能给你演十八集,刨出来再埋回去我能再给你演十八集。”
“执行导演”:……
烟雾萦绕在女人的唇边,她的唇角带着讥诮的笑容,在没有光的地方,她的眼眸可以毫不遮拦地锐利,她的刻薄甚至粗俗都带着某种浑然一体的味道。
赤着脚,穿着一件让她舒服的衣服,骂着人,这才是她。
“大姐,我也是为你的戏份和人气着想,您上次撕林雪莹可是拿了打赏的,今天这么好的机会被浪费了,多可惜啊!”
“我是演戏又不是当猴儿,谁他妈爱为了个桃儿就三丈脸皮铺地任人踩谁就去,怎么了?啥好我学啥?狗比你可爱,狗还吃屎呢?你怎么不去学?”
“执行导演”:……
点掉一点儿烟灰,楚玟看了一眼下面的花园,轻轻“哼”了一声说:
“我都说过了,我抢戏份、赚人气只要往哪个完蛋玩意儿身上使劲儿就够了,骂一顿、打一顿我再演一顿,不用当猴儿还能把桃儿吃了是我的本事,你要是非让我往贱路子上走,我就先把那个完蛋玩意儿撕了,我再披麻戴孝给你唱小寡妇上坟!”
“执行导演”被楚玟骂得撤了,楚玟深深吸了一口烟,喷出烟气,看着它们成了路过烟头那点微光的丝缕。
接下来的几天都过得挺平静,楚玟每周两次带着白馨去锻炼,眼睁睁看着小白兔练成小死兔,不过这种练习效果还是挺明显的,两三次下来,白馨的步态和精气神儿就有了变化。
“楚玟,我觉得我虽然第二天很累,但是第三天画画的时候就很有感觉呀!”白馨还惊喜地发现健身让自己画画的时候经历更充沛了。
对于她蹦蹦跳跳来告知的惊喜发现,楚玟表现的很平静,很平静地对白馨的教练说:“加码。”
一切以练成霹雳碎蛋兔为目的。
于是小活兔再次回归小死兔。
白馨这边过得很充实,李娴那里过得也很充实。
她每隔两三天来一次学校,每次都是满面春风的样子,楚玟偶尔也去富华山庄那里看她,发发善心带点汤泡饭什么的,中间激活过一次“配角互动”的直播,俩人心里都有准备,直接糊弄过去了。
当然,看着她那种满面春风的样子,楚玟觉得大概充实的只有她,骆辰应该是日益“囊中羞涩”。
好好一个“牌人”,遇到了这么个运维官,估计最后真得要瘪成干了。
不过想想骆辰那一副谁都想睡的做派,楚玟觉得这也是一物降一物了。
终于,在半个月后的一天,李娴上学的时候颠儿颠儿跟楚玟说:
“大佬大佬!我把任务奖励的道具拿到了!”
她拿着一个小东西给楚玟看,像是一个很小很廉价的香水瓶。
楚玟还没表示呢,她就主动把道具放在了楚玟的手里。
“大佬,这个香水瓶除了绑定的运维官谁也用不了,一次性道具,只要香水喷出来就能按照使用者的要求更改一次系统判定。”
楚玟左右看看,也没试着喷一下,就把东西放回了李娴的手里。
“行吧,你好好拿着,别嘚瑟坏了。”
李娴笑着把东西收了起来,又说:
“大佬,您可以动手改剧情了。”
“改剧情?”
看着李娴这么积极,楚玟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头,说:
“你下一步任务是什么?”
“嘿嘿,是拒绝骆辰妈妈给我的三百万,然后骆辰出车祸,骆家迫害我,我去求男主,让男主对白馨感兴趣。”
相比较之前的任务,这个任务就很“一步到位了”。
楚玟又问李娴:“这个任务的奖励是什么?”
李娴抬手挠了挠头,说:“是1000运维官工作积分,真是好多分啊,我还真有点心动,我工作这么多年,一共才1200积分。”
她十分社畜地叹了一口气,一脸还有三天就要退休的表情。
“可没办法,谁让我遇到大佬你了呢,您说要改剧情,我能怎么办呢?反正工作积分也就是升职,我也不着急,毕竟在这个直播世界我还有别的快~乐~嘛。”
光听她荡漾的语气,楚玟就知道她说的“快乐”是什么了。
“反正呀,大佬您怎么改剧情都行,我今晚回去打个分手炮,唉,技术再好也得基本素质过硬啊,这才半个多月……”
李娴有些遗憾地“啧”了一声。
楚玟终于忍不住了:“才半个月你就把人熬成药渣了,应该反思一下的是你自己吧?”
说到怎么改剧情,楚玟的想法还是很多的:
“骆家破产,他家给不出这三百万,剧情不就走不了了?”
“刚刚说的好像不太保险,要不干脆你找人把骆辰撞死得了,你直接入狱,谁也求不着。”
吓得李娴差点又跪下来抱着楚玟的大腿。
“大佬,我这些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可不能这么对我呀!”
啥苦劳啊?床上扭腰怎么说得跟下矿挖煤了似的?
楚玟又想翻白眼儿了。
傍晚时分,霍与恒在霍氏大厦的顶层看着今天的最后几份合同。
他已经很久没有站在窗前俯视着这座属于他的城市了。
因为每当站到那里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的耳边会出现奇怪的声音。
又想起了糟糕的回忆,霍与恒拿起一个水杯猛地砸了出去。
杯子摔碎的声音惊动了外面,门无声无息打开,两个人工作人员进来无声无息地把碎玻璃和水渍清理干净。
瞬息之间,这里就毫无痕迹了。
助理轻手轻脚走进来,极为熟练地从木盒子里重新拿出一个法国骨瓷杯放在霍与恒的手边,又倒上了顶级英国红茶,然后,他低声对霍与恒说。
“总裁,对您常去的那家健身会所的收购没有达成。”
霍与恒抬起头,锐利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助理。
“总裁,是楚氏集团出手了。”
霍与恒的表情很平静,就像是被冻住了一样,他说:
“我知道了。”
“还有,总裁,我们之前针对楚氏集团的行动已经停止了,是老先生下得命令。”
霍与恒脸上的寒冰像是又结了一层,他的声音越发冷酷起来: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助理走出总裁办公室的门,关上。
三秒钟后,最新的法国顶级骨瓷杯子宣告阵亡。
然后,是金丝楠木的笔筒被砸在了地上。
最后是价值几百万的唐三彩古董摆件。
新的杯子、笔筒和摆件都在一分钟之内被放好,霍与恒维持着冷酷霸道总裁的样子站在总裁办公室的中央。
他又听见了那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楼下的保安都布置好了么?”他沉声问自己的助理。
“布置好了,总裁,以总部大厦为中心,从三公里之外的地方开始,我们精挑细选了两千人的安保团队,在每条车道上每一百米设卡,严禁任何车辆进入,总部大门更是设置了六百人的保安团队,大门也换成了美国陆战队总部同款高端防爆破的合金大门,另外每一层的电梯和楼梯也有防暴小队防止被人突击进入……”
“可我为什么还能听见奇怪的声音?”霍与恒猛地抬起头打断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如果不是大门那里出了问题,难道是我出了问题么?”
助理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说:
“总裁,您听见的声音是不是‘霍与恒,我来啦,未婚妻我又来啦,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霍与恒的眼神变得像刀光一样冷寒:
“你怎么知道我能听见什么?你是不是跟楚玟一伙儿的?”
助理的头更低了,他说:
“总裁,那应该不是您的幻听,是……是外面的飞艇。”
霍与恒转过身,看见巨大的飞艇离他的总裁办公室越来越近。
飞艇外面挂着八个扬声器。
被他以为是幻听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嘈杂。
“我不是让给我的办公室换了全球顶级的隔音玻璃么!”
他怒斥自己的助理。
助理几乎要把头埋进自己肚子里了:
“总裁,楚小姐用的可能是全球顶级的定向扬声器。”
霍与恒:……
看着飞艇上印着巨大的“楚”字,霍与恒猛地拿起电话,他要问问,这个女人为什么又要来惹怒她!
“楚玟!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为什么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电话那头,女人说:
“我没有出现啊,我在家里呢,只是想你了,派个飞艇让你也想想我。”
霍与恒深吸了一口气,说:
“你又想做什么?”
斜阳的光辉照在楚玟的身上,她看着自己花墙上的白蔷薇被镀上了一层金红。
看着花圃里的大葱大蒜欣欣向荣。
看着管家脱了外套,衬衣外只穿着马甲在准备着烧烤,袖扣也解开了,露出了一截手臂。
“我们好像也订婚很久了,居然也没有一起约会过,每次见面都有别人打扰,要么就是你在工作。”
楚玟的声音柔软,甚至可以说甜美。
就像一个期待着约会的真正的“未婚妻”。
霍氏大厦的总裁办公室里,霍与恒身上发出的寒气几乎要让整个大厦都变成冰窟。
楚玟面带微笑。
“不如,我们结婚吧。”
她对电话里的男主说。
光暗了下来。
楚玟有点意外,她没听到摔碎手机的声音啊,难道总裁的定力还带进化的?
楼下,管家抬起头对她说:
“小姐,您的烤肉已经准备好了。”
助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的霸道总裁。
“总裁!总裁您还好吧!”
被捏碎的手机落在地上。
霍与恒看着外面的飞艇,一拳打在了落地窗的玻璃上,血从玻璃上流了下来。
富华山庄,李娴从床上缓缓下来,餍足地擦掉了脸上汗水,戴上了眼镜。
“骆辰,我今天才发现,我可能没那么爱你。”
短短半个多月,骆辰的眼眶都凹下去了,他闭着眼睛,还在大口地喘气。
就在李娴想着自己如何分手才显得自己没那么渣的时候。
她眼前的镜片上出现了一行只有她能看见的字:
“因男主情绪波动超过常规范围,并触犯霸道总裁行为禁令,将对男主进行性格修正,主脑将在修正完成之后重新规划剧情走向,运维官任务剧情中止,已获得任务奖励不收回。”
闭着眼睛的骆辰一动不动,在他的耳边响起了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
“男主怎么会想自杀?什么情况?Dandy你代替男主成为商业帝王的任务进度提升了百分之十,你都做了什么?”
那我可做了太多了。
瘫在床上的骆辰苦笑了一下,身体仍是无可填补的空虚。
这个夜晚,直播世界里的一束光暗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楚玟:咋了?啥情况啊?我就随便刷点戏份啊,我还没要到肉呢!
第26章
“大佬,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男主性格偏差值大到必须性格修正啊?他的自杀倾向突破了5%!还有自残举动!我的天啊,大佬你是要把男主逼疯了?”匆匆忙忙结束了“分手仪式”,李娴在回家路上就给楚玟打起了电话。
“性格修正?”
举着烤鸡翅的楚玟准确地抓住了这个关键词。
这是她第二次听见这个词,上次是李娴告诉她白馨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进行过一次性格修正。
“我啥也没干啊,我吃烤肉呢。”楚玟声音淡淡地说,然后把钎子上剩下的那个鸡翅用牙咬着撸了下来。
李娴默了一下,说:“大佬,你别跟我开玩笑了,除了你我可想不出谁还能干出这事儿了。”
楚玟叼着鸡骨头说:“我要是真干啥了还用瞒着你?你多大能耐啊,我瞒着你?”
也是……
这句话居然成功说服了李娴。
“大佬啊,就算不是你故意弄出来的,我觉得也跟你有关系,您可别真把男主玩儿坏了,直播进行不下去,不管是你们赌局的庄家还是我们这些运维官都没好果子吃。”
楚玟随随便便地“嗯”了一声,今天的烤鸡翅上面撒了辣椒粉,香香辣辣。
“大佬,男主性格修正之后,剧情一定会受很大的影响,还有,男主那个性格本来就够烂的了,你之前把男主欺负成那样儿了,小心他报复你。”
说完这话,李娴都觉得好笑,她自己是个服务于剧情的运维官,居然提醒一个牌人小心主角的报复。
“行啊,我知道了。”楚玟勾了一下唇角,说,“我早就说过,你们这个世界啥都给了男主,唯独没给美德,那他说到底就是个只会唯我独尊的烂人,要对付这种烂玩意儿,比他更狠就行了呗!”
坚毅的品格、顽强的意志……霸道总裁不需要这些,可没有了这些的人,遇到一个比他更狠、更绝、更善于利用权势的人,要么怕,要么死。
李娴自己也吐槽过这些霸道总裁剧本里的男主都是烂人,却没想过“烂人”到底意味着什么。
“大佬,您……”
“放心,我就算真要唱小寡妇上坟儿,也是得让男主漂漂亮亮死我手里。”楚玟咂干净了鸡骨头里的香味儿,又拿起了一串儿刚烤好的鸡心。
“你也累坏了,好好休息两天,周一我给你带肉吃。”
李娴刚刚还觉得大佬的那话让她更不放心了,一听见说有肉吃,立刻欢欢喜喜地说:
“好~嘞~谢谢大佬!大佬您慢用。”
自觉把电话挂了。
“算了。”她对自己说,“管那么多有啥用,大佬你又打不过。”
揉揉腰,松松腿,她仰天一叹:“技术再好,半月撂倒,人生真是太寂寞了呀。”
“管家,你看这两个戒指,哪个更好看?”
周末的早晨,楚玟站在阳台上,手里拿着一个望远镜,先看看白馨所在的方向,她能看见熹微的晨光。
再看向其他方向,认认真真找了一圈儿,楚玟看见了一个地方突然亮了起来。
是的,突然亮了起来。
看来直播再次开始了,也就是说,男主的性格修正结束了。
放下望远镜,楚玟从睡衣的口袋里掏出打火机。
“啪。”
“性格修正结束。”
她像是在笑,又像是笑容只从她的脸上冷漠路过了一下。
转身回到房间里,她打开了自己的首饰盒,从琳琅满目的各色珠宝中拿出了两枚戒指。
管家躬身走近,看着两个小小的指环被楚玟捧在掌心里。
与楚玟在这个世界的身家相比,这两个戒指都显得太过朴素简单,白皙的手掌又把它们衬得简约不凡。
管家低声说:“黄金配黑色花纹的戒指会衬得小姐的手更加白皙。”
楚玟点点头,拿起那枚戒指,戴在了自己的左手食指上。
“小姐,今天您要去进行搏击训练么?新的训练衣已经到了。”
楚玟点头,又说:“今天我想穿一身黑的,利索点儿,不要裙子。”
“好的,小姐。”
楚玟进了卫生间洗漱,等她出来,房间的衣架上已经摆好了她需要的衣服,黑色的连身阔腿裤,是真丝质地的,搭配了一条金色刺绣的腰带。
化妆台上也已经摆好了金色的项链和耳钉。
楚玟换好衣服,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戒指,她没有再戴别的首饰就径直下了楼。
富华山庄7号,李娴离开之后,骆辰也没有获得自由。
别墅里里外外的的保安还在,困住他这个行动不便的人真是杀鸡用牛刀了。
空荡荡地房间里,养精蓄锐了一夜的骆辰叹了口气。
他和李娴算是和平分手的……大概吧。
知道自己居然莫名其妙地“躺赢”了之后,骆辰好一会儿才听清李娴的“分手宣言”。
“……单纯的交流方式令人感到无趣和乏味,缺乏精神上的互相理解和沟通,大概只是一时的吸引而不是想要长久在一起的渴望……”
骆辰听着这些话从李娴的嘴里说出来,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样的表情了。
过去的半个多月里他们的“交流方式”确实很“单调”,可这是他的错么?他两条小腿全打着石膏还要被人当马用,交流方式是他能决定的吗?
缺乏精神上的互相沟通和理解,他是很想沟通,但是他也不懂为什么刚说了三句话这个女人就会立刻打开床头柜的抽屉,然后兴致勃勃地“坐”起来。
至于“一时的吸引”这句话,骆辰一开始还没觉得什么,等那个女人提起裙子走了,他总忍不住扬起头去看看自己“兄弟”,从“长久”到“一时”,他怎么会受到这种侮辱?这是他的错吗?
涉足花丛这么多年,骆辰还真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甩”了,当然,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躺着之后别人自己动,任务还自己涨的情况……
不对,应该说,他当牌人的这些年,第一次遇到像“楚玟”这样的存在,明明是个配角,却以力破法,轻易坏掉他的布置和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