羂索还想乘胜追击,一鼓作气彻底压垮卿鸟的精神与灵魂。但不知怎么的,大脑忽然被微妙的电流滋过。
有相同感觉的,还有一直坐在身后看戏的真人。人类有多丑恶,有多令人憎恶,他看得很开心。
诅咒师与咒灵对视一眼,空气仿佛在那瞬间凝固。
爆裂的巨响在耳畔响起。
“那个女人是我的猎物。我要把她变成改造人吞下肚。”真人的右手变形成钩子,瞬间延长要去捞卿鸟。
然而被羂索的重力术式打乱了节奏,瞬时跌落。
“我说过吧,她的大脑不能改造过度哦。”
眼前的家伙们打得不依不饶。卿鸟短暂从情绪的魔爪中脱离出来。
直到另一个维度的炸裂声自密闭的空间外响起。
羂索的大脑从系统的桎梏中缓过神。
外层的结界被破坏了。
没能回神的真人还要继续对羂索发动攻击,然后被男人的结界术直接转移了位置。
羂索还想使用结界术转移卿鸟,一个破坏力拉满的假象质量直接从外围轰进内部,炸开空间,震碎他布置了几层的结界,也隔开了他与卿鸟的距离。
“啧。”
羂索迅速蹲下身,单手画圈,先行离开原地。
卿鸟熟悉这股咒力,熟悉这个气味。所以结界被敲碎后,她依旧坐在地上。
直到男人那双擦得噌亮的皮鞋,走进她的视线,在废墟里站定。五条悟不论奔波于哪里,鞋与裤腿都是干干净净的,因为无下限的关系吧。
“悟。”
卿鸟伸手轻轻拉住五条悟的裤腿,抬起头。然后愣住。
“前辈?”怎么会是那个几天没有消息的男人。
五条悟被卿鸟捏着他裤腿,然后抬头那一瞬的模样击中。像一只可怜的,求安抚的小动物。
“不然呢?”
五条悟蹲下身,伸手理了理她的长发。六眼用极快的速度确认她现在的状态。
肩膀上的衣服破了,所以那里肯定受过伤。高专校服的颜色很深,血迹干涸后不太明显,但瞒不过他的眼睛。
然后是不知为何渗出血丝的指甲。
视线绕回卿鸟脸上。那双明亮的眼睛此刻有些狼狈,眼眶通红,要么是哭过,要么是拼命忍住没哭出来。
身上乱七八糟沾了不少陌生的咒力残秽,额头与胸口处属于夏油杰的咒力残秽着实让男人纳闷了一瞬。
是那个少年留下的?
不过这些都可以等回去再慢慢说。
五条悟勾着卿鸟的身体两侧,把人带入怀里抱住。他摸着她的长发,确认她的存在。
那个最强的男人长叹一口气:“别吓我嘛。”
“他封印了我的术式。”
“我猜也是。”不然这里早被少女的想象玩坏了。
结界不是不能打破,但打破后不一定还有咒力继续高强度战斗。所以被危及性命前,卿鸟选择待机不动是正确的。
两人沿着被茈轰出来的,光滑的废土走出去。
外面竟然已经是深夜时分了。
卿鸟稍稍落后几步,走在五条悟身后。
“前辈。”
“嗯?”五条悟还没转身,就听得身后的卿鸟继续说。
“可以麻烦你先不要回头吗?”
于是五条悟站在原地没有再动。
几秒后,他感觉到卿鸟的额头轻轻抵住了自己的后背。少女气到发抖。
“……”
卿鸟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嵌进掌心。紧咬的牙齿甚至能尝到一丝血腥味。
“我要亲手杀了那坨脑花。”
五条悟抬头望着云雾里不太明显的月。轻声答应:“好。”
“还有两面宿傩。”
“……”五条悟垂眸一笑。“好,最后一击留给小鸟。”
朦胧的月光下,另一个白毛少年站在不远处。他能清楚看到卿鸟因为愤怒而飙升并外泄的咒力。
丸子头少年站在他身侧,拦住他要去“抢”小鸟的动作。
“这是小鸟在这个世界的羁绊,是他们共同经历过的过去。我们不要干预才是礼貌哦悟。”
哪怕是爱人,也要允许对方留有自己的空白。
少年五条悟:“……”
微风过境,吹散一地落花。
戴着墨镜的少年还是闪身立于卿鸟身后,伸手轻轻圈住她的腰。
他没有那么幼稚。在这种时候计较小鸟贴着谁。
他就想抱一抱她而已。
因为他的鸟,看起来好难过啊。
头也不敢抬的卿鸟低声回应:“……嗯。”
“我现在可以回头了吧。”五条前辈的语气听起来好像还行, 但每一个字都是牙缝里挤出来的。
卿鸟:……
要不……还是别回了吧。
托身后少年的福,卿鸟从极端愤怒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垂直掉入希望世界立刻毁灭的思绪中。
三人以一种离奇的姿势在原地僵持。好像不论谁先试图改变, 都将打破这诡异的“和谐”。
朦胧月光都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味, 彻底隐入云层中。四周变得更昏暗。
“要不……”卿鸟深吸一口气,选择破罐子破摔,已读乱回。“我先走……你们俩再抱会儿?”
五条悟其实不用回头也能与那位少年对视。这便是打破因果定律,一个世界上出现两位六眼的微妙之处。
他们甚至可以在很远的两端, 用视线交流。并且因为他也是他,所以无需言语就能心领神会对方要做什么。
五条悟在沉默空气中与少年对峙。与十八岁的自己相比,现在的他也能和成熟那样的字眼沾点边。
成熟的男人不能原地炸毛。
少年侧脸贴着卿鸟的颈窝,露出桀骜不驯的头顶对着他。两只极其碍眼的手正搂着少女的腰。
“……”
果然还是, 忍不了。
成熟的五条前辈原地炸毛——
然后被卿鸟一把抱住手臂。“总而言之!现在的重点是那坨脑花占用了夏油教主的身体!”
前辈炸毛的动作果然在刹那间停住。
不远处围观的夏油杰脑后滴下硕大一滴汗:还好这只鸟有嘴。
树叶在晚风中发出低低的沙沙声。三人的姿势比一分钟前更微妙。
即便男人的眼睛被眼罩遮住,卿鸟也能够想象那双本该清澈明亮, 极好看的蓝眸,现在会是何种震惊的模样。且不止是震惊。
少女最初只是为了拦住男人进攻的动作才抱住他, 这下却因为别的理由,无法撒手了。
如果她曾经的老师也会产生“崩溃”“难过”这样的负面情绪,他一定会选择隐藏在深处,用若无其事的表情一笔带过。
就好像他生来便很擅长将一切背负。
可他先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然后才是咒术最强。五条悟也会跌入情绪的深渊,也需要有人可以在那刹那抓住他。
卿鸟的手沿着男人微凉的衣服布料往下,直到触碰他温热的手掌,轻轻握住。
她要站在这个男人身边, 不就是为了这种零碎的片刻吗?
卿鸟的指尖有一丝凉意, 落进五条悟的掌心。在原地怔住的男人霎时回神, 用力反握住她。
少年下巴枕着卿鸟的肩, 墨镜后的眼睛沉静一片,他的视线落到两人紧握的手上,唇线抿起不悦的线条。
可少年最终什么都没做也没说,即便心里不爽到想把那个男人按在地上放「赫」。但他尊重卿鸟在这个世界的“羁绊”和“遗憾”。
不过,这不影响少年五条悟回到高专后,拖着卿鸟咻地一下消失,去到操场边的水龙头下狠狠洗了一通她的手。
卿鸟看着五条悟使劲搓她手的样子,嘴角和眉头同时抽搐:“……”
要秃噜皮了啊混蛋!
平时或许靠谱但此时肯定幼稚到不行的两人,在水池边闹起来。
少女报复性的溅了幼稚白毛满脸水。
五条悟不在意,顺势握住卿鸟的手腕,直接把脸蹭到她肩膀上,要把水蹭干。
然后嗅到一丝血腥气。
“受伤了?”五条悟动作一顿,把脸抬起来。
卿鸟看着五条悟放大凑近的脸,忍住低头撞他脑袋的冲动。“一点点。”
受伤就是受伤,哪有什么一点点。
五条悟直起身上下打量一番卿鸟。嚯,血迹还不少。
“你……”白毛额头青筋凸起,想说什么,但看着卿鸟疑惑的目光,又把话咽下去。
五条老师不在东京,她是故意单独行动当诱饵的,试试敌人会不会上钩。少年五条悟和夏油杰带着菜菜子和美美子离开时就猜到了。
这只鸟不是弱者,只不过因为他在意,所以才理所当然认为她需要被保护。
五条悟难得无语。
少年脸上还挂着水珠,他上前一步抱住卿鸟。
“我和杰是最强的!”
卿鸟:“知道了知道了,一生要强的男人们。”
五条悟:?
他被卿鸟忽然的吐槽打乱了节奏,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可恶诶你。”他又想咬她了。
卿鸟笑出声。她推开五条悟凝视他的脸,抬手用拇指指腹擦去少年脸庞上的水迹。
这个少年不会失去他的挚友了。回到平行世界去,要强的少年们可以一起蛮横长大,笑着闹着,气死周围人。
夜蛾正道会夜以继日地收到许多投诉,咒术高专的后辈们或多或少要活在他们的阴影底下。硝子会戒烟,站在不远处看他们闹事……
卿鸟凝视少年的目光里有故事,一个把自己排除在外的故事。
一丝难过划过心底,稍纵即逝。被更多其他情绪淹没。
“小鸟。”
五条悟的声音将卿鸟带回现实。
“我想亲你。”
……嗬,干这种事前居然会打招呼了吗?难怪今天晚上月亮都不出来了。
卿鸟立刻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于是少年吻在她的手背上。
五条悟知道一身反骨的卿鸟肯定会捂嘴,他就是想逗她。
五条悟和夏油杰约了“夜游”东京。十年的时间差没有那么容易弥补,他现在的实力还完全不够。
不够打败二十八岁的五条悟。
他们需要更多的战斗经验和磨炼。
五条前辈回到学校就去找夜蛾正道了,现在估计也还在校长办公室谈论关于“脑花”与“夏油杰”
卿鸟往自助贩售机的方向走。折腾一整天,很想来一罐肥宅快乐水。
完全寂静的空间内,不止有她的呼吸声。
卿鸟一转头,诧异地发现五条前辈正独自坐在长椅上发呆。
他在卿鸟走上台阶的时候就发现她了,但身形未动。此刻掩在眼罩后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也没出声。
直到卿鸟握着两罐可乐坐到他身边。一罐递到五条悟手边。
“夜蛾校长说什么了吗?”
五条悟单手拉开易拉罐。“那对双胞胎暂时不被允许入学。但可以先留在高专。”
卿鸟点点头。
想来也是,夜蛾校长对学生的思想尤其重视,而菜菜子和美美子八成还会执着夏油杰杀光非术师的理念。
那……夏油教主的事呢?
卿鸟没有问,只小心翼翼看了五条悟一眼。当然,她自以为的小心翼翼,对六眼而言就是明目张胆。
五条悟又被她的小表情击中,他伸手捏她的鼻尖。这只鸟,怎么最近越来越像小动物。
杰的事,夜蛾正道听后没有说一个字。五条悟没有把尸体交给硝子处理,他知道,硝子也知道。他们都在装傻而已。
夏油杰不仅是五条悟的挚友,也是夜蛾正道曾经看重的学生,是家入硝子重要的同期。
但到底,还是他的错。五条悟很早就从夜蛾正道的办公室出来了,他一直坐在这张长椅上,回想了很久。从入学到认识杰,到两人成为挚友,再到决裂。
向来对自己选择的道路毫不怀疑的五条悟,在今夜产生了动摇。
他在发现杰不对劲的时候,不该放任他;他在杰叛变的时候,不该就让他那样转身走掉;他在……
遮在眼前的眼罩霎时被身边人扯下。但五条悟没有被忽然放大的咒力感“吵”到。他能看到,也只能看到卿鸟那张凑近的脸。
啊咧?五条悟停止思考。
饶是最强的男人,在冲绳疯狂加班,回来后又从天元也找不到的地方把她带出来……此刻眼下的青色也是很明显了。
“你也该好好休息了啊前辈。”
五条悟身体前倾,贴得她更近。男人坏笑着撒娇:“没有小鸟的术式,睡不着。”
那行吧,卿鸟准备开始想象眼前的男人原地昏迷三天三夜。
“好歹让前辈先吃点什么吧。”五条悟一见卿鸟的表情就知道她要给自己开个大,于是立刻出声制止。“饿了。”
卿鸟直起身:“吃什么?”这个点把食堂厨师喊起来是十分惨无人道,惨绝人寰的行为。
“草莓大福。”
卿鸟:?
便利店里的那种吗?
结果卿鸟还真被五条悟带去一家24小时营业的甜品店。犄角旮旯的小地方。
“有次做任务的时候发现的。”五条悟先一步跨进店里。“当时还以为是什么挂着甜品的名义奇怪店铺呢。”
“奇怪店铺?”
五条悟回头,一脸“你懂的”。
卿鸟:“……”那直接开去歌舞伎町不就好啦!干嘛鬼鬼祟祟。
“啊咧?小鸟在想什么18\禁的东西吗?”五条悟明知故问,坐进最里面的卡座。“我是指黑手\党\交易那样的事哦。”
卿鸟嘴角一抽:“……”
“真的假的?小鸟真的在想那样的事?”
一只典型小鸟牌术式猴自少女肩膀上起立。五条悟单手托腮,转头去点单。
早饭可以吃甜点,夜宵也可以吃甜点。嗜甜如命人设屹立不倒。
五条悟在等老板装盘的间隙,目光瞥向卿鸟的领口。确切地说,是领口上的那粒纽扣。
今天能在所有可见不可见,可知不可知的空间里找到她,多亏了这粒注入少年五条悟咒力的纽扣。
宛若茫茫人海中闪烁的定位。
他十八岁的时候,有那么细心吗?
话说回来,如果他十八岁的时候遇到卿鸟,现在会是什么样呢?
“前辈之前还使唤我走到市中心去给你买草莓大福。”卿鸟忽然想起来这茬。
那晚的五条悟也和今夜一样。看不出内心的情绪,只脸无表情地坐着。
“那是锻炼啊锻炼。”男人还很自豪。
卿鸟横了他一眼。
“一直纠结过去的遗憾,会赶不及拯救眼前的遗憾。”卿鸟捧着手里的热茶,有点可惜自己没把才喝了一口的可乐带出来。“走哪条路都会有遗憾的。不是前辈的错。”
少女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五条悟却听懂了。
男人愣了一下,接着抬手揉了揉卿鸟的头顶。“哪里来的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格言。”
“我有个白毛心灵导师。”
五条悟歪头,脑后一个闪亮的问号。他抬手指指自己。
“……不是你!”
无良教师这种时候不要太自信好吗!
五条悟看着卿鸟矢口否认的模样,忽然笑出声。
“小鸟。”男人贴近她的耳畔。轻声道:“我们回公寓吧。”
见少女没有回答,五条悟坐起身继续吃甜品。随口道:“教室宿舍的床垫不太舒服呢。”
那学校宿舍的设施肯定不能和你的精致公寓比啊。她的前辈原来也会追求生活品质吗?
“回公寓能睡足八小时吗?”
这是什么神奇的交易?
五条悟短促一笑,不正经:“小鸟想要我睡多久就睡多久。”
撒娇前辈最好命。
直到两人回到那间许久没去的公寓,卿鸟才反应过来无良白毛最后那一笑是什么意思。
男人甚至都还没踏进客厅,便将她推至玄关处,低头吻了下来。
第91章
不论这个男人平时如何幼稚跳脱, 哪怕是威胁的话语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也像是在撒娇。但在亲密接触这件事上,他是步步逼近的掠夺者。
男人是猎手,少女是羔羊。
他丝毫不给卿鸟喘息与思考的空间。
“……前辈。”卿鸟在铺天盖地的亲吻中喊他, 一张口, 属于五条悟的气息便毫无保留地灌入。她拽住他的衣服,还执着于自己的主题。“说好的睡觉!”
五条悟动作放缓,贴着卿鸟的唇笑。他完全不顾自己前辈的身份,耍赖道:“吃点才能睡嘛。”
卿鸟:!
“你不是才吃过吗!”少女的口气很凶, 可五条悟居高临下整个贴着她,指尖在她背后打圈逗弄,游刃有余的模样完全压制她。
到底是只大猫。扑棱的小鸟根本无法在他身前拥有气场两米八的机会。
“刚才是甜点,现在是正餐哦。”
大猫继续舔他“哄骗”回来的鸟。
五条悟吻她的唇, 然后是鼻尖,最后落到眼睛。有力的手臂托住她的腰, 另一手隔着薄薄的衣服面料攀上她身前的柔软,轻轻揉捏。
卿鸟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耳边轰然炸开, 在男人直接贴上来的那一秒。
怀里的少女僵住了,不动也不出声。五条悟便蹭她的脸,她的脖子。因为掌心未曾有过的触感,连撒娇安抚都带了侵略性。
他想要这只鸟。
在很多个瞬间里。
想看她区别于生活中的表情, 想知道她更私密的情绪,想要她的视线和脑海里只有自己。只有这样,才能驱散卿鸟和那位少年白毛在一起时,他内心起伏不定的不安。
五条悟抱起卿鸟转移到沙发。
客厅没有开灯。拉起的窗帘密不透光。
漆黑一片的空间, 他让她坐到自己腿上, 以一个更舒服更贴近的姿势吻她。一秒不让她逃离。
“小鸟。”
五条悟的声音, 五条悟的气息, 五条悟的咒力。卿鸟只能在一片黑暗中感受到他。
“这样也可以放松大脑哦。”某人做着大人才被允许熟练的事,说话的语气却很俏皮。
这位前辈的大脑有没有放松,卿鸟不知道,她只知道此时此刻自己人麻了。被闹得四肢犯软,偶尔还有微妙的酥麻感刺激着大脑。
温热大手探进校服内,轻抚她起了一层薄汗的后背。
他逗她。用手指勾住肩带。
“前……”卿鸟话音一收,改口:“老师。”
五条悟瞬间停住了。
他握着少女的腰,在漆黑的环境中凝视她。五条悟没打算真的做些什么,亲一会儿就会放过她。即便他很想,也不是今晚。
他不能欺负为了让自己好好休息所以一路听话的可爱后辈。
但那句久违的“老师”打开了微妙的感官。
安静半晌,五条悟撩起卿鸟耳边的长发别到耳后。凑近她的耳根:“居然在这种时候喊老师,小鸟其实是个坏孩子吧。”
五条悟舔舐卿鸟的唇,单手解开她的领口。外套向后褪去一半,碰巧束缚住她试图阻挠的手臂。
卿鸟总是穿着半高领或高领的高专校服,就露一颗机灵的脑袋在外面闪闪发光。此刻锁骨、肩窝,私密的弧线隐在散乱的长发后。
五条悟的视线自她的双眸一路往下,从玲珑曲线到平坦的小腹。拖昏暗光线和眼罩的福,怀里的小鸟此刻看不清他的模样。
他平缓自己的呼吸。
怎么办啊。
五条悟靠上卿鸟的肩,咬住碍眼的肩带,极力找回自己的理智。
“要从不靠谱老师变成变态前辈了呢。”
使坏的男人终于停下。
卿鸟回靠着他的脑袋轻叹一口气:“……你有这个自觉,后辈我就很欣慰了。”
五条悟:……
这个没大没小的后辈!
他刚好靠在卿鸟受过伤的肩头。
肩膀的伤口已经被反转术式疗愈,但六眼可以看到那只特级咒灵的咒力残秽,以及卿鸟使用反转术式的大概范围。
五条悟就着卿鸟的肩膀,指尖在她的肌肤上描摹出一个圈。
“伤口那么大。”
如果不是卿鸟自身会反转术式,晚一秒让硝子来,这条手臂估计也保不住。更别说等不到硝子。
“以后不许做这样的事。”五条悟抬头看向卿鸟。严肃且不容拒绝。他变脸太快,就好像刚才的一室旖旎与他无关。
卿鸟:“……”
虽然没有反驳,但表情分明写着“下次还敢”。
五条悟眉头一颤,旋即垂首在她的肩膀上啃了一口。
舌尖滑过,他细细舔着咒灵留下残秽的地方。他的鸟,身上只能有他的咒力残秽。
……二十八岁的他!
一想到刚才那个少年抱着卿鸟的样子,五条悟额头青筋凸起,他在伤口的位置又印了一个红痕。短发蹭得卿鸟耳廓发痒。
卿鸟要做的事,十有八九拦不住。五条悟知道自己的恐吓威胁和命令没有用。
“嘛,下次至少先和我说一声。”
“有杰和悟在嘛。”
五条悟看着她沉默。
卿鸟:“……”
低下头,想象一面旗帜拿在手上挥了挥。旗子上甚至写了“说错话了”几个大字。
沉默的前辈这下直接被气笑了。
五条悟替卿鸟穿好衣服,又黏人地亲亲她的鼻子。这才算真正闹完。
客厅的顶灯被打开。卿鸟窝在沙发里看五条悟一会儿拉窗帘、一会儿开窗通风的背影发呆。
“怎么,被前辈的背影迷住了吗?”五条悟摆了一个离奇的姿势。
“……”
卿鸟面无表情拿起茶几上的纸巾盒,咻地砸向五条悟的脸。
被男人一把接住。“出现了!愤怒的小鸟!”
在卿鸟显示出真正的“愤怒小鸟”实力之前,五条悟嘻嘻哈哈走进浴室,洗澡睡觉。
待男人整理完出来,卿鸟也走进浴室洗了把冷水脸。她还想再洗个澡。
身上的校服破了洞,不能再要了。指尖掠过领口的纽扣,卿鸟垂眸摩挲着少年的咒力气息。
这粒纽扣她还是要留下的。
卿鸟将纽扣从领口扯下放进裤子口袋,偶然一抬头,便与镜中,站在她身后的五条前辈对视了一眼。
明明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卿鸟的心跳却突然加快。
才洗完澡的五条悟没有带眼罩,那双蓝眸不带笑意地看着她。
他看到少女轻抚纽扣的模样,看见她唇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也察觉她把纽扣放入口袋后眼底一瞬的落寞。
两人在镜中对望。
须臾,五条悟走进浴室。
“小鸟。”男人恢复往常的笑脸。他举起手里的手机在卿鸟眼前晃了晃。
屏幕上是一串未接来电、基本都来自同一个名为藤井的辅助监督,然后是夜蛾正道,最近一通则是五条宅。
卿鸟嘴角一抽,她好像猜到发生了什么。
五条前辈的笑容“高深莫测”,不,应该说目光里甚至有了决绝的味道。“杰和那个家伙去干嘛了?”
“夜……游东京?”
“一边炸马路一边走的那种夜游吗?”
卿鸟沉痛地闭了闭眼。“最后炸到哪里……我去找他们。”
五条悟合上手机,长按关机键,这个锅他不背了!长长的手臂揽住卿鸟的肩。“不管他们,我们睡觉啦。”
……也行吧。反正他们再炸一会儿也该回去睡了。
但卿鸟还是要先洗个澡。脑花的结界里充斥祂肮脏的气息,她不想带着那股看不见摸不到,但膈应的感觉睡觉。
换洗的衣服这里还留了一套。
在少女去拿衣服的间隙,五条悟脑后灯泡亮起。他从衣柜里拿出那件卿鸟穿过一次的衬衫。
卿鸟:“……”
如果说她开始怀念曾经那个只会在她熟睡的时候骤然弹她脑门的……五条前辈,会不会有点不知好歹?
两颗脑袋终于安稳沾到枕头边,时钟已经敲过凌晨两点。要睡,其实也睡不了多久了。
“休息吧,前辈。”卿鸟裹进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看着尚未阖眼的五条悟。
然后被手长脚长的男人捞进怀里抱住。
“小鸟用术式了吗?”
“没……要用吗?”卿鸟诧异了一下。如果要用术式才能睡着,这和吃安眠药有什么区别?
卿鸟自五条悟怀里抬头看他。狐狸教主的事对他影响那么大?
“不用哦。”五条悟把脸埋进她的颈窝。“睡吧。”
结果,在亲密无间的拥抱中,卿鸟比五条悟先睡着。
男人松开束缚她的手,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指尖轻扫她长而卷的睫毛。
卿鸟这次回来,变了很多。尤其是在面对他的时候,不再像只小刺猬了。
五条悟本以为这是少女与自己心意相通,所以才会软和下来。
他的视线依旧落在卿鸟的脸上,但那粒放在裤子口袋里的纽扣像地图上闪烁的光标,吵着他的六眼。
他们三个人,陷入了奇怪的诅咒中。
五条悟低头亲吻卿鸟的额头,然后继续抱紧她,阖眼休息。
少年们夜游东京结束回到高专。
五条悟路径卿鸟宿舍窗户的时候,顿了顿步伐。
卿鸟不在宿舍里。不仅不在宿舍里,甚至也不在学校里。
“悟?”夏油杰奇怪地看向忽然站定脚步的挚友。他顺着少年的视线看去,瞬间了然于心。
“嗯……有过羁绊的成熟大人,对少女而言确实有很强的吸引力啊。”丸子头单手撑着五条悟的肩,半调侃半认真地说。“你要怎么办呢?放弃吗?”
少年收回视线,看向夏油杰。
目光中有掠夺与抗争。
“怎么可能?”
他不管二十八岁的五条悟到底和卿鸟之间发生过什么。那只鸟是他的。
当卿鸟和五条悟搭伊地知的顺风车回到咒术高专。
就见一只极其眼熟的,戴着眼罩的羽毛球脑袋出现在视野里。
少年和身边的五条前辈来了个镜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