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罗卡绝望的捂着脖子喘息,怪不得原文只有她一个遗孤!
这具身体也太弱了!如果这次能活命,她一定要练出一身腱子肉;还有异能,起码也要练到前世的熟练度……
维罗卡眼前有些昏花,用短刀撑在地上,挣扎着起身想要迎接下一个敌人。
四条腿的生物就是快,维罗卡还没完全站稳,骑马的袭击者已经到了面前,甚至放缓了马步。
“维罗卡!”激动而急迫的大喊。
不是从身后酒窖里传出来的,维罗卡迟钝的意识到。
来者不是敌人,而是援兵。
一口气泄了,维罗卡直接瘫坐在地。
马上的身影有一个冲下来扑到面前。
直到他攥着维罗卡的双臂,维罗卡才看清他的脸,是小奥尔的堂哥大奥尔,村子里一半直接叫他“奥尔”,称呼酒窖里那个为“小奥尔”。
此刻他双眼通红,涕泪满面,支撑着维罗卡的双手在颤抖。
“咳……”维罗卡的嗓子还是不太舒服,于是抬了抬右手,指向身后。
“奥尔!”
“哥哥!呜呜呜……”
奥尔紧紧地抱住小奥尔和维德。
跟随在奥尔身后下马的人,维罗卡并不认识,他脸色沉重的问:“还有其他人活着吗?”
血色的残阳下,废墟之间依稀有几人跪着哭嚎。
主力队伍回来了,在奥尔带回援兵不久后。
奥尔说,在主力队刚找到袭击者老巢时,雷哲队长就意识到了不对。
袭击者老巢里埋伏了不止一个强盗队伍。
这次是三个强盗队伍联合,一起对村子发起的袭击。
他们打着声东击西的计划,打算利用他们老巢的地形,将村子主力队拖延在外,背后用另外的小队袭击并摧毁村子。
雷哲队长在刚刚发觉时,就立刻派出以奥尔为首的三人小队,向隔壁村子求援。
就是赛门母亲借用磨坊磨粮食的林恩村,他们是周边最先向村子表示友好的地方,这次也积极回应了求援。
奥尔带着林恩村十几人的援兵返回村子,在村口不远处截住了洗劫仓库后撤退的袭击者——这才是维罗卡在村后粮仓搞出大动静却没有袭击者前来的主要原因。
村口的战斗刚结束,奥尔就立刻带着三个人去粮仓探查——维罗卡她们在地窖里听到的四匹马蹄声。
之后维罗卡五人就被奥尔护送到村口,大部队的保护下。
维罗卡捧着碗,呵出一口气,眺望即将下落的夕阳。
已经是有叶子泛黄的秋天了,傍晚气温下降,在林恩村的帮助下,他们升起了篝火,篝火上挂着一个汤锅。
莫可围着一张毛毡毯子,依偎在维罗卡旁边发呆。
赛门被回归的主力队送到了林恩村,他的伤太重,需要尽快医治。
小奥尔和维德,跟在奥尔身后,收拾他们家的废墟。
主力队的队长、终于有闲暇的雷哲,向篝火走来。
维罗卡神色平静,看着这个剧情里被称为“麦伦之虎”的男人。
杂乱的黑发,通红的双眼,削瘦的脸颊,胡子被割掉一半,肩甲上插着一只断箭,胸部还有没来得及处理的血污。
他单膝跪下,与维罗卡双眼对视。
良久的沉默,他疲惫的道谢:“感谢你没有质疑我。”
他做出了在袭击者老巢战斗、而不是立刻回援村子的决定,跟随他的其他队员,家人几乎全死在了村子里。
因为这个,一部分人有怨怼。
维罗卡觉得很正常,尽管她刚刚知道,维罗卡的父亲在敌人老巢里战死了。
有可能因为她不是完整的“维罗卡”,也有可能因为他不算是一个好父亲,维罗卡的憎恨感没有躲藏在废墟里、看见她母亲尸体时强烈。
还有一点是因为,雷哲的妻儿也全部在袭击中丧生了。
甚至是被最先发现的——雷哲作为主力队长,家里的房子是村子最好的,同时也是最先被袭击的。
维罗卡不想在这方面苛责太多,但有另外一个问题她必须要追问。
“背叛者是谁。”
雷哲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重新在维罗卡身边屈膝坐下。
“葛兰,他在袭击村子仓库那一批里。奥尔追上去,杀了他。”
“他为什么背叛?”
“有人跟他说,我能建立村子,是因为藏有进阶中级战士的方法。”
“哧哈哈哈——”维罗卡没忍住嗤笑了出来,
这个理由,
这里理由太有力了!
真是个非常有古早网文味的理由!
在这个有着剑与魔法的世界里,职业者有着明确的等级划分。
根据维罗卡的记忆,这个世界有法师和战士两类职业者,武力值被粗暴的划分为初、中、高三阶,
高阶职业者传说中拥有劈山裂海的力量,中阶职业者都是一方城主大佬,这两者维罗卡从未有缘得见。
只有初阶职业者,才是平时能看得见的人物。
初阶职业者中又分三级,便是日常所说的高级、中级、初级战士/法师。
法师也是城市里才有的人物。
于是大多数冒险者,都只是初级战士。
村子主力队里有九个初级战士,留守的队伍里有三个初级战士。
这十二个初级战士,都是流浪冒险者,在流浪中组成冒险队,又在冒险中逐渐发展建立村子。
雷哲队长也是初级战士,但他是最强的,甚至能以一敌三。没见过几个中级战士的流浪冒险者们于是传言,他有晋升中级的方法。
这个传言在村子建立后愈演愈烈,村子前几次遭受袭扰,就是因为这个。
“所以呢,你真的有方法吗?”
“如果我真的有,他们会死绝在第一次袭击村子的时候。”
维罗卡转头凝视着雷哲的双眼,
这个在原剧情里确实晋升了中级战士冒险者,此刻双眼倒影着熊熊的篝火。
愤怒的火焰,憎恨的火焰,复仇的火焰。
同样的火也映在维罗卡眼里。
维罗卡不想再计较了。
低下头喝了一口汤,维罗卡平淡的问:“接下来要怎么办?马上要冬天了,没有时间重建村子了。”
雷哲没有回答。
不仅仅是时间上不够重建村子了。
曾经的十二个初级战士,
现在战死的战死、背叛的背叛,就算加上后来吸纳的,也只剩五个初级战士了。
五个初级战士,哪怕在流浪冒险队中,这实力也只能算中游,根本不可能在物资匮乏的冬季守住一个村子。
他们只能再次流浪。
如同袭击者恶毒的愿望:流浪冒险者就该一生流浪。
雷哲眼里的火光更大了。
他岔开话题:“……在他们老巢里拖了太久,没能全部留下那群家伙,被逃掉了几个。我听说你觉醒了魔法,这还干掉了八个人,这很好。”
维罗卡不接话。
雷哲垂下头,低声说:“林恩村答应收留战士。”
只收留战士——不包括没觉醒的普通人。
意料之中,维罗卡平静的又喝了一口汤。
雷哲站起来,皱着眉头:“发生了什么?”
一个青年怀里抱着东西,三步并作两步,跳跃着跨过篝火跑来,脸上竟带着喜色。
其他人也逐渐从废墟各处围拢过来。
“队长!”青年小步跳到雷哲面前,献宝一样向他展示怀里的长刀,“看,是附魔武器!”
还在坐着的维罗卡因为角度原因只看清了刀把手,但也足够她认出来了。
维罗卡脸色古怪的拿手肘捅了一下莫可。
莫可揉着眼睛抬起头,待看清楚青年怀里的长刀时,脸色同样变得奇怪。
在粮仓里,她们杀死八个袭击者后,把长兵器弃置不用,将收缴的短兵器留着防身。
现在这把被“弃置不用”的长刀……
“那群蠢货,附魔武器竟然也能丢,活该他们丢了命!看起来上面的法术还没用完,不知道是什么法术……队长,等我们去猎杀大点的魔物,再去求法师帮我们固定法术……”
青年噼里啪啦嘴上说个没完。
雷哲注意到了维罗卡和莫可的脸色,询问道:“怎么了?你们认识这柄刀?那刀的家伙做过什么吗?”
雷哲以为,维罗卡她们碰见过持着这柄刀的袭击者,或许还曾被持刀的袭击者追杀过。
“也可以说认识吧……”维罗卡放下碗站起来,稍有点尴尬的解释了来龙去脉。莫可趴在维罗卡背后讪笑。
没认出宝物反而当做垃圾扔掉,感觉会是说到三十岁的黑历史呢。
雷哲失笑,而后若有所思:“附魔武器我也没见过几柄,这不能怪你们。不过,等林恩村后……确实有些东西需要尽早教给你们。”
维罗卡暂时还不知道马上要到来的补课,正挤在人群中听青年吹嘘附魔武器的厉害之处。
雷哲拍拍手让他们静下来:“还差多少?有几个人的伤势不能再硬撑了,我们要在子夜前赶到林恩村。”
“连夜赶路吗?是不是不太安全?”
雷哲言简意赅:“尽快。”
林恩村,
村长家大厅。
林恩村村长艾布纳正坐在长条餐桌的主座上抽烟。
“艾布纳,你确定雷哲真的没有进阶中级的方法吗?”餐桌上一个魁梧的汉子,嘴里还塞着肉块,模糊不清的问。
艾布纳把烟杆往餐桌上磕了磕:“安德烈,如果你确定你能进阶中级,会怎么对付来袭击的流浪冒险者?”
“先晋升到中级,然后杀光他们!”安德烈不假思索的回答。
“对,先晋升中级才是最稳妥的方案。但雷哲没有窝在村子里晋升,而是涉险带人寻找流浪冒险者的老巢,甚至最后还向我们求援,就证明他根本没有底气!”
安德烈咽下肉块:“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帮他?没价值的家伙只会浪费物资。”
随后又警惕起来:“你不会是想把雷哲那家伙吸收进来吧?我警告你,我才是林恩村守备队长!”
艾布纳喷了一口烟,颇有一种“我怎么碰上这么个蠢货”的无语感:“麦伦那群家伙对雷哲言听计从,难道我是想把林恩村变成麦伦村吗!?”
“不过现在就不一定了,”艾布纳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麦伦冒险队的亲人在这次袭击中几乎全灭,我不信他们对雷哲毫无怨言!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多撬几个战士回来。安德烈,难道你不想扩充守备队的实力吗?”
“当然想!”
“如果守备队的初级战士有十七个,今年冬天的兽潮就能分出小队去狩猎了!这样明年就有收获去填那些税务官的胃口了!”
安德烈被这个未来打动了,开始陷入美好的幻想:“那这确实不错啊,不知道能不能把除了雷哲之外的战士都留下……”
“做梦呢?”艾布纳毫不留情,“说到底还是你们太没用了,但凡有一个中级战士,税务官都不敢克扣太狠。”
艾布纳又吧嗒了一口烟:“……或者有个法师也行啊,明年村里有三个即将十五岁的,全都送去城里,看看有没有法师资质。”
安德烈嗤之以鼻:“法师?咱们这种偏远小地方能出现法师?还是讨论麦伦吧,如果只把战士留下,其他普通人在冬天绝对撑不过去,我们要结这么大的仇吗?”
“你安德烈也会怕结仇?”艾布纳反问。
“毕竟雷哲那家伙确实很强……”安德里咕哝道。
“不用担心,”艾布纳咧着嘴,声音逐渐放轻,“雷哲强归强,但这次袭击的几只队伍背后可没那么简单……”
天色逐渐暗了,林恩村长家的灯光越来越远,逐渐隐入黑暗里。
维罗卡她们抵达林恩村时已经是深夜了。
林恩村守备队只让她们暂时驻扎在村子外围。
天刚蒙蒙亮,维罗卡和小奥尔去看望了再次陷入昏迷的赛门,他断了三根骨头,内脏也有些出血。
林恩村的医师说,已经尽力用药,剩下的只能看赛门自己。
维罗卡回到了驻地的马车上,碰见雷哲在与那个找到附魔武器的青年讨论。
“……需要养伤,加上这把附魔武器,艾布纳应该会答应收留我们。”
“恐怕不会给我们准备食物,冬天哪一家都缺乏物资,我们得趁着秋天最后的机会尽可能的打猎。好在现在队里除了五个孩子,其他人都是好猎手。”
“都是好猎手,但是消耗也大啊。”雷哲叹息道,“维罗卡,你们回来了,赛门怎么样?”
维罗卡转述了医师的诊断。
雷哲沉默了一小会儿,摸了摸维罗卡的头:“你们是麦伦仅剩的孩子了,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
维罗卡抬头看着雷哲疲惫的双眼,剧情从这里就开始改变了。
维罗卡不再是仅剩的遗孤,现在她还有同伴。
麦伦冒险队也不会流浪,有林恩村留他们养伤。
“……你什么意思,普通人就不是人了吗?!”
“盖里,”雷哲按住愤怒的青年,面沉如水,沉声道,
“艾布纳,只需要林恩收留我们一个冬天,整个麦伦都会帮助林恩抵御兽潮,并且,麦伦每一个都是好猎手,可以自己获取过冬的粮食,不会占用林恩的物资!”
“雷哲,”艾布纳慢吞吞的说,“你们建立村子也有两年了,应该知道流浪冒险者的冬天和村子的冬天是不一样的。”
“柴禾、兽皮、稻草……村子可不像流浪冒险者,随便找个山坳一藏就可以。过冬的物资每一样都需要大量储备,而且还要准备来年税务官的搜刮。”
“艾布纳,你忘了,”安德烈装模作样的提醒,“麦伦的小村子没得到城里的承认,没有缴税的资格呢!”
缴税的资格!
维罗卡简直气极反笑,做狗还做出荣誉感了?
青年盖里冷静下来:“我们确实刚建立村子没几年,但也知道这些所谓的物资都是小事,过冬的难处在于抵御兽潮。如果有我们驻扎在林恩村外围做兽潮的缓冲,你们今年冬天甚至不需要耗费多少人手!”
“还是说,”盖里扫过安德烈不自然的脸,“有几个强盗逃脱了,你们从他们那儿听说了什么?”
雷哲闭了闭眼,握紧了拳头:“一把附魔武器,我们只待到秋季结束。”
“作为交换,”雷哲眼中寒光四射,“告诉我们那几个逃走的家伙去了哪儿。”
艾布纳笑容可掬,赚大了。
“这就是那把附魔武器?”艾布纳端详着餐桌上的长刀。
长刀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只在刀柄尾端有一颗灰扑扑的石头,镶嵌手法甚至很拙劣。
“能感觉到,”安德一下又一下兴奋地抚摸长刀,又有一点遗憾,“有元素法术的波动,但是与我不匹配,不是土系魔法。”
“你们挨个试试。”
战士可以使用对应元素系别的附魔武器,早已等在周围的林恩村守备队员互相看了看,一个皱纹最多的率先上前,她是水系初级战士。
只见她握住刀柄,闭上眼仔细感受了下又放开:“不是水系法术。”
又一个人上前:“不是火系。”
直到第三个,一个背着箭筒的弓手上前,神色惊喜道:“是风系!”
安德烈更惋惜了:“咱们村只有艾勒是风系,而艾勒还是用弓箭,与长刀不匹配啊。”
“没关系,拿去城里,听说可以请法师重新附魔。”
林恩村守备队员们闹哄哄的围着附魔武器打转儿,安德烈还是有点不放心,转头问:“这样对待麦伦没关系吗?”
艾布纳理不直气也壮:“只让他们待到秋季结束,完全不用消耗我们自己的物资;就算某些大人物问起来,我们也没留他们过冬啊,当然没关系!”
“但是这样,麦伦用一把附魔武器都没换到什么?”
“怎么会,”
雷哲沉沉的吐了一口气,
“换到了那群猪猡的逃跑路线,换到了秋天之前伤员们可以安静养伤的地方,还换到了——”
雷哲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这次袭击背后还有人在操纵的讯息,不亏了。”
雷哲按住维罗卡的肩膀:“我要亲自带队追杀那群猪猡,同时寻找能让我们过冬的村子。”
“我会把盖里和汉特留下,”雷哲跪下平视着维罗卡,手攥的维罗卡右肩膀生疼,“维罗卡,你已经觉醒了魔法,虽然离十五岁还有三年,但也是麦伦的支柱。”
“在我离开期间,由你来指挥麦伦、保护留守的伤员们。但是,要警惕艾布纳那个老狐狸。”
“虽然他盼望一个法师很久,应该不会杀你。但这次他既然不敢收留我们,恐怕与背后的人做了某种交易。”
“维罗卡,无论发生什么,暂且忍耐并保住生命,你是我们的希望。”
雷哲队长带着奥尔和另一个初级战士去追杀逃脱的袭击者。
盖里和汉特被留下,守护伤员和孩子们。
盖里就是发现附魔武器的青年,棕色短发,总是唠唠叨叨,实力仅次于雷哲,是麦伦冒险队的副队长。
汉特则是冒险队年纪最大的初级战士,用雷哲的评价来说,“实力一般,逃跑一流”。
雷哲留下他的是为了给维罗卡她们“补课”,汉特有充足的保命经验可以分享。
“……所以附魔武器是指,法师将某一个魔法固定在武器上,之后同系别的战士就可以用这把武器发出那个固定的魔法?”
“对。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杀死袭击者的,但是这种东西通常只在大城市出现,或者丛林的最深处、中级战士的手里。”
“给武器附魔也需要消耗法师大量精神力,通常中级法师才能完成。而我们都知道,法师稀缺,所以更确切的说,哪怕是中级战士,都不一定有一把附魔武器。”
老汉特回忆道:“我流浪四十多年,只见过两次初级法师,蓝湖城我也去过许多次,城里守备队大队长是个雷系中级战士,他也没有附魔武器。”
蓝湖城是最近的大城,通常周围村子说起“城里”,指的就是蓝湖城。
“既然附魔武器这么珍贵,那袭击者是怎么搞到的?”莫可狐疑的提问。
汉特砸吧砸吧嘴:“恐怕是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
“除了那柄长刀,汉特你还见过什么附魔武器?”
维罗卡听着汉特一把一把数着武器和魔法,在心里思量,
自己的水系异能不知道能不能附魔?
如果能,水系异能附魔后有什么效果?会有杀伤力吗?
不会是喷出一段水柱吧?
今天是汉特“授课”的第二天。
维罗卡考虑了一晚上附魔,精神不太好。
但今天汉特讲的是兽潮和丛林植物的品种,作为一个流浪冒险者,这些可以说是生存“重点”。
维罗卡感觉只听不写好像差点什么,于是问盖里:“有纸和笔吗?我想做一下笔记。”
盖里眼神奇异:“你识字?”
维罗卡嘴角一抽:“我感觉你在骂人。”
一同“听课”的莫可小声提醒:“维罗卡的母亲祖上是贵族,维罗卡当然识字!”
盖里和汉特恍然大悟,点点头仿佛这个理由天经地义。
维罗卡捂住额头,什么年代了还有血脉崇拜。
但是维罗卡原身确实是跟着她的母亲认字的,导致维罗卡现在居然没办法反驳。
盖里出去半天,给维罗卡找来了纸和笔。
一小卷羊皮纸,一节碳头笔。
维罗卡抚摸着还没她小臂长的羊皮纸,叹了一口气:“帮我削一点木片吧,在角上打个孔,穿起来当做记事本。”
莫可问:“不用羊皮纸吗?”
“先不浪费了。”维罗卡这么回答,是因为想起了羊皮纸的价格。
这么一卷羊皮纸要三个铜币,三个铜币可以在集市上买一大块白面包,可以换三大块黑面包,是一个成年人一天的伙食。
换算到现在,按每顿饭十块钱的规格,一张纸卖三十块钱,简直是在发疯。
最开始维罗卡没意识到这点,是因为家里有一箱子羊皮纸,是她母亲的嫁妆。
但是维罗卡的父亲对此很不满,记忆中有几次争吵,就是围绕着“太多的纸和记录”、“这种鬼地方不需要这些!”
因为提起了身世,维罗卡的父亲又在前几天战死,盖里颇有些愧疚的偷偷观察维罗卡脸色。
维罗卡倒是神色淡淡,她对父亲没什么执念。
记忆里,他的父亲似乎把沦落到“这种地步”归咎于母亲家族的连累。
从侍从骑士到流浪冒险者,接受不了落差的父亲一直在酗酒,情绪郁结时就会打砸物品。
倒不会对维罗卡和她母亲动手,但依然给维罗卡留下了可怖的记忆。
木片比羊皮纸简单多了,维罗卡回忆这会儿,盖里就削了一打,还把木刺都打磨光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盖里平时没这么好说话,汉特看维罗卡的目光有点异样——不愧是贵族之后,这么多讲究。
维罗卡神色自若,
她自己知道,雷哲队长大概是把他觉醒魔法的事告诉了盖里——盖里毕竟是副队长——所以他才对维罗卡这么关注。
雷哲队长对外的说辞是,维罗卡设计杀死了八个袭击者,天赋聪颖,将她当做队长预备役来培养。
目前维罗卡觉醒了魔法、是板上钉钉的未来法师的事情,除了孩子们,只有雷哲、奥尔和盖里知道。
在最开始小奥尔激动地告诉了奥尔,但奥尔是知道轻重的,只把这件事上报给了雷哲。
所以大人们这边暂时不担心消息泄露。
但孩子们这边,
小奥尔和维德被他们的哥哥奥尔警告过;
莫可一直跟在维罗卡身边;
只有赛门,因为受伤被维罗卡治疗,再次昏迷后就被送到了林恩村医师的住所,是唯一有可能泄露信息的人。
刚想到赛门,就有林恩村的人匆匆走过来说:“你们村那个小子醒了!”
维罗卡认识他,是林恩村医师的学徒。
虽然赛门确实在林恩村医师家救治,但也有麦伦队几个轻伤队员在,为什么是医师的学徒来通知?
抱着这点疑惑,维罗卡、莫可和小奥尔一起去看望赛门。
医师家,病床上,赛门正在发呆。
他在回想一个林恩村守备队员的劝说。
那个守备队员是打着胳膊受伤的旗号,赖在医师家里,这几天总在受伤的麦伦队员附近出没。
作为麦伦为数不多的“遗孤”,赛门也受到了重点关照。
赛门不是看不出来他的受伤是伪装的,也不是不知道他到底打着什么旗号——雷哲队长和林恩村长的吵架内容已经传开了。
林恩村游说的重点就是雷哲队长不想留下,打算冬天带着队员在外流浪。
对于好不容易有了村子的流浪冒险者来说,这很难接受。
现在有一个成熟、稳定的村子愿意接受他们,能够安稳的度过冬天的兽潮,难道还需要犹豫吗?
赛门已经看到好几个麦伦队员心动了,向医师还有学徒打听林恩村的情况。
但人家可不想要你们这种废物!赛门在心里嘲笑,林恩村想要的是已经觉醒了的战士!
不用浪费觉醒材料,也不用赌十分之一的可能,完全的,成熟的战斗力,马上就可以在兽潮里发挥作用。
林恩村想得美!
赛门躺在床上,一阵阵热流在体内流转。
他知道,他成为了十分之一的可能、林恩村想争取的对象。
但是为什么是现在?
为什么是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
为什么他还躺在床上仿佛一个废物?
赛门身体流淌着愤怒的火,
眼睛也燃烧着复仇的火,看向走进来的维罗卡。
小奥尔担忧的站定在赛门床头:“你怎么样了,赛门?”
赛门扯扯嘴角:“还活着。”
小奥尔被堵的不知道怎么接话,病房内一时陷入沉寂。
维罗卡打破沉默:“你醒来多久了,林恩村的人有跟你说现在的情况吗?”
莫可侧了侧身,房门开着,能确定周围没有人。
“你知道吗?我们缴获了一把附魔武器,就在……粮仓那会儿。”
“林恩村人说雷哲队长用它换我们待到秋天结束,”赛门无所谓道,“就这些?”
维罗卡嘴唇微动:“酒窖里……”魔法的事情。
赛门:“我刚醒没多久,一个红头发林恩战士来看过一次,医师的学徒来看过一次,当时其他伤员还在。”
——所以不必怀疑,我没有泄露魔法的事情。
维罗卡看着赛门越发冷漠尖锐的眼神。
她知道他想要什么。
她们的愿望是一致的。
于是维罗卡说:“昨天,雷哲队长出发去追杀逃脱的袭击者了。”
赛门的手臂猛地抽动了一下。
维罗卡的声音愈发轻缓:“根据林恩村的交易来看,雷哲队长猜测袭击背后另有隐情……”
“就这些?”赛门又问了一遍。
“其他的,当然还要等逃脱之人的口供。”
赛门不再盯着维罗卡,抬起头望着房顶。
手伸了出来,捏着一块木屑。
那只手仅仅一捏,木屑便碎掉,零散的落在地上,周围还有烧焦的痕迹。
“你觉醒了火系战士?”小奥尔轻声惊喜道。
“不必那么小声,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算整个人平静下来了,赛门依然也要刺一句维罗卡。“我觉得那个红毛说得对,流浪冒险者是没有前途的。”
“赛门??”
“我要加入林恩村,你们出去吧。”
回到驻地的一路上,三人都在沉默。
维罗卡说她要去整理笔记,顺便问汉特一些新问题。
莫可跟在小奥尔后面。
“怎么,难道你怕我被赛门说动?”小奥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