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自己想?要见令狐冲,还得经过她?的允许不可?
而岳灵珊也?偏偏对夏初儿毫无办法。
但是她?向来都是小孩子脾气,有?什么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故而这些天,她?已经把自己不悦的心情整理?了不少,但是林平之却依然心情烦躁、甚至于比前几天的情绪还要低落。
岳灵珊当然是理?解林平之的。
她?对林平之的难过感同身受,她?只希望林平之能开心一点,所以她?才会?专门跑来安慰他。
林平之在听到岳灵珊声音的一瞬间,便觉得一股没?来由的不耐烦瞬间从心口?涌出?。
他紧紧的闭起了眼睛。
但凡此时?此刻来到这里的,但凡这个让他产生?不耐烦情绪的人是其他人,他都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对方赶走?。
可是这个人偏偏是岳灵珊。
他想?要留在华山,他想?要借助岳不群的力量来报他父亲母亲的仇恨,便一定要讨好岳灵珊。
见林平之紧紧的闭着眼睛,不回答,也?不看她?,岳灵珊一愣,再?次道:“小林子?”
林平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
就在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原本在他眼中的那些不耐烦的情绪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温柔。
他的视线转变是如此之快,任何一个见到他方才那态度转变的人,都一定觉得惊奇。
因为这样的态度转变,本该发生?在一个久历江湖,也?城府极深的人身上。
而林平之,却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孩子。
他温柔的拉过岳灵珊,让她?在凳子上坐下,然后微笑道:“师姐,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还不休息吗?”
岳灵珊看着他,莞尔一笑道:“小林子,你?不是也?还没?有?休息吗?你?又在这里做什么呢?“
林平之解释道:“师兄们去?打牌了,我不会?打牌,不想?拂了师兄们的兴致。”
岳灵珊一愣,然后女孩那双圆圆的眼睛立刻瞪了起来,拍了一下桌子,起身道:“这些师兄,太过分了!平日在华山的时?候,你?要练剑,他们不叫你?也?就罢了。怎么现在,他们让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喝闷酒,也?不叫你?一起!“
岳灵珊越说越生?气,当即便喊道:“我去?找他们!“
见岳灵珊当真要去?,林平之连忙伸手拦住她?,认真道:“师姐,没?关系的。我本来就对打牌没?什么兴趣,若要让我选,我宁愿选择坐在这里喝酒。”
岳灵珊一愣,然后微微一笑道:“小林子,你?总是这么为别人着想?。”
林平之只是看着她?。
岳灵珊温柔的看着他,轻叹道:“小林子,就是因为你?总是这般善良,所以才会?总是被人欺负。”
“不错。”林平之默然半晌,开口?道:“所以令狐冲,才会?来偷我林家的《辟邪剑谱》。因为他知道,只凭我有?一个人,根本对他无可奈何。”
岳灵珊心中其实?最初是全然不相信这件事情是令狐冲所为得,但是随着林平之在她?耳边攻击令狐冲的话语的次数逐渐增多,再?加上令狐冲又终日和魔教中人厮混在一起,甚至于对他们避而不见……于是岳灵珊现在也?对此,半信半疑了。
她?拉着林平之的手,认真道:“小林子,你?放心。若当真是大师哥作为,我爹,我娘,我们华山剑派的每一个人,都会?帮助你?的!”
林平之还未开口?,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一个浑厚有?力,而又天生?就充满说服力的声音。
“说得好!”那声音道。
岳灵珊循着声音望去?,立刻心中一喜,可是下一秒,她?便意识到自己此时?此刻还拉着林平之的手。
于是她?下意识的松开林平之的手,便跑到了那人身边,轻快道:“爹!”
林平之也?立刻站起身,尊敬道:“师父。”
岳不群微笑的看着他们。
方才岳灵珊慌张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知道岳灵珊与林平之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不过他并不准备制止这一点,甚至于,这就是他所希望的,因为这可以给他计划要做的事情提供很多的便利。
他先是向林平之点了点头,一副师父长辈的样子。
然后他摸了摸岳灵珊的辫子,含笑道:“灵珊,去?陪一陪你?的母亲。我有?话要对平之说。”
林平之一愣。
岳灵珊嘟起嘴巴道:“爹,你?和小林子有?什么话,难道我不能听吗?”
岳不群淡淡一笑,道:“乖。”
岳灵珊依依不舍的看了林平之一眼,然后对他做了个逗他开心的鬼脸,便重新向楼上走?去?。
林平之只觉得自己这些天来因为令狐冲的事情而变得阴郁和烦闷的心情,似乎都在看到方才岳灵珊做的鬼脸之时?便消失无踪了。
他的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微笑。
甚至于,连岳不群正在盯着他观察他,他也?没?有?记起自己应该收回微笑。
岳不缺的笑意更盛。
看来一切都和他计划之中完全一样。他早在答应收林平之为徒的时?候,便已经决定好要用自己的女儿来作为一颗收买林平之的棋子了。
他原本还担心自己没?有?办法强迫岳灵珊,又或者林平之对岳灵珊并无此意,而此时?此刻,看到这两个人日渐亲密的姿态,岳不群只觉得一阵庆幸。
他笑道:“平之,灵珊说的不错,我华山剑派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林平之面上依然微笑着。
然而他却忍不住在心里想?,什么叫做“华山剑派一定会?为你?做主”?他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为他做主,他不需要任何人来代替他任何事。
他父母的仇,他要亲自报。
他家被众人争抢的《辟邪剑谱》,他要亲手拿回来!
就好像方才岳灵珊所说的就是“帮助”,而岳不群所说的却是“为你?做主”,这样截然不同的,却是脱口?而出?没?有?经过过任何思考的两句话,是否就代表了这两个人对他的态度?
林平之在心里想?。
岳灵珊待他自然是极好的,这世间除了他的父母,再?也?没?有?人待他这么好过。甚至于很多时?候,看到岳灵珊,这个虽然被他喊做“师姐”,但其实?年?龄比他还要小的妹妹……每每看到她?时?,他总是会?时?不时?想?起,自己的母亲。
所以她?才会?脱口?而出?那句“帮助你?”。
而岳不群……虽然是岳不群把他从被人追杀,众矢之的之中救了出?来,还收他进华山,传他华山剑法……
救命之恩,知遇之情……他对岳不群自然是感激的,但也?仅此而已了。
他对岳不群的感激,绝不会?像令狐冲那般深厚,也?不会?像令狐冲那般坚定不移。
故而,岳不群此前那句脱口?而出?的“为你?做主”,却反而在这个寄人篱下的敏感少年?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有?的时?候,敏感一些,是可以救命的。
虽然心中已经想?了这么多,但是林平之的面上依然保持着微笑,回答道:“多谢师父。”
岳不群点了点头,在林平之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微笑道:“不客气。”
他伸手拍了拍林平之的肩膀,道:“平之,华山就是你?的家,你?的事,就是我们华山一派的事!”
“至于令狐冲那个小贼……”岳不群微笑道:“平之,你?放心。令狐冲身受重伤,本就命不久矣。他做尽了这般伤天害理?的事情,自然会?有?天收,就算天不收,也?有?我岳不群来收!”
岳不群沉声道:“我华山一派竟然教出?这样的徒弟,简直败坏我华山百年?的清誉!我身为师父,管教弟子竟然如此失职,自然应该亲手为华山清理?门户。”
若是放在平日,他是断然不敢这么说的。
但是今天宁中则并不在这里,而是在楼上,正被岳灵珊陪伴着,自然听不到他与林平之的对话。
林平之只是安静的看着岳不群。
岳不群似乎忘记了,令狐冲现在的武学造诣早已胜他数倍,他又如何清理?门户呢?
他甚至连今天拦在五仙教门前,不让他们见令狐冲的那个奇怪的女孩都难以对付。
但是林平之自然不会?当真这样讲。
于是他只是微笑道:“华山能有?师父这样的掌门,真是华山的荣幸。”
这话说的,岳不群很是爱听。他微笑都拍了拍林平之的肩膀,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道:“平之啊,你?入了华山,也?已近两年?的时?间,这两年?里,你?过得如何?”
林平之道:“我过得很好。多谢师父师娘的悉心照料。”
岳不群微笑道:“平之,你?的父母与我是故交,我一直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哪里有?什么值得说谢谢的?“
林平之不卑不亢道:“该道谢的,理?应是道谢的。”
岳不群欣慰的看着他,微笑道:“很好,你?果然是一个好孩子。”
然后他忽然压了压声音,摸着鼻子道:“平之,为师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林平之道:“什么问题?”
岳不群道:“那日令狐冲把你?父母的遗言转告给你?,他对你?说了什么?你?这次这般着急要赶往福建,可是令狐冲告诉你?,《辟邪剑谱》藏在福建?”
林平之猛然转过头。
岳不群的手就放在他的肩膀上,自然而然的还住,就好像一对关系很好的父子。
但是岳不群看向他的眼睛,却着实?一点不像一个父亲的眼睛。
林平之和他对视着。
岳不群的眼睛里充满了野心,闪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却会?莫名令人心情不适的光芒。
他在直勾勾的盯着林平之。
他在等待林平之的答案。
林平之几乎没?有?在其他任何人的眼睛里看到过这样的眼神。
他的父亲母亲向来都很热爱和平,他家既然要开镖局,父亲母亲更是需要去?与各行各业,各门各派的人友好相处,这样才能够更加利于他家镖局的生?意。
更何况,他们林家本来就不是一个追名逐利的家族,否则,又怎会?被人一夜之间,便恶毒而又凶狠的屠杀满门呢?
总而言之,他很少见过此时?此刻,岳不群眼睛里的野心。
只除了……木驼子,还有?青城山上的那个道士。
这是只有?贪图他家《辟邪剑谱》,想?要得到《辟邪剑谱》的人,才会?露出?来的这样充满野心的眼神。
林平之心中一惊。
他不愿意让岳不群看出?自己对他的不信任,于是只得找借口?道:“师父,我这一次回去?,确实?只是为了祭祖。至于我家《辟邪剑谱》……”
他无奈一笑,道:“那剑谱既然已经被令狐冲拿走?,就算他告诉我一个地方,也?一定是虚假的,甚至于,是令狐冲早已经设置好圈套,只待引我上钩也?说不定。”
林平之继续微笑道:“这点小事,又何须劳烦师父呢?“
岳不群就这样碰了壁,不止自己想?要问的完全没?有?问出?来,甚至于还没?有?办法继续追问下去?。
他瞪着林平之,看着林平之那泰然自若的微笑,和平日里这个心思深沉,却外表礼貌的男孩似乎没?有?任何不同。
岳不群心中明白,林平之一定是对他尚且不够信任,才会?这般讲。
于是岳不群微微一笑,道:“既然这样,平之你?更应该告诉我令狐冲所说的地方了。”
林平之缓缓道:“这是为何?“
岳不群道:“你?也?说了那地方,很可能令狐冲会?在那里设下埋伏不是吗?这么看来,我自然该去?那里一趟,才能把这华山逆徒当场处决,就地正法。”
林平之看着岳不群,微笑道:“那我更不能告诉师父了。”
岳不群一愣,追问道:“这又是为何?”
林平之道:“我方才也?说了,这个地点是不能说出?去?的。因为任何人听到这个地点,都一定会?去?提前埋伏在那里。而师父方才的话,恰好印证了我的猜想?……”
岳不群面色一冷。
他怎么也?没?想?到,林平之竟然直接这样把他的所有?计划都挑明。
岳不群含笑道:“这么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把藏宝之地告诉别人了?”
“不错。”林平之缓缓道:“师父还是不要再?为难徒弟了。”
岳不群默然。
他原本以为只要他先是展现出?一副能够为林平之报仇的前辈姿态,林平之便一定会?对他感恩戴德,言听计从。在这之后,他再?骗他说出?《辟邪剑谱》的下落,林平之对他百般信任,自然会?立刻就将《辟邪剑谱》的下落告诉他。
他收林平之为徒,传他华山功夫,甚至于放任他和自己的女儿互生?情愫……
他为的从来都不是林平之,他为的一直都是《辟邪剑谱》。
就好像木驼子等人,他们那时?的争执不休,甚至于对林平之穷追不舍,为的也?从来都不是林平之这个人,自然也?是他家的《辟邪剑谱》。
这样的道理?,林平之这般敏感,怎么会?想?不清楚?
他微笑的看着岳不群,姿态很低,像极了一个好徒弟。
但绝不是一个听话的徒弟。
他绝不会?把藏《辟邪剑谱》的地方告诉给岳不群,无论?如何都不会?,他不会?告诉任何人,当然也?包括岳灵珊。
岳不群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平之,你?果然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孩子,这很好。往后我为你?从令狐冲手中追回《辟邪剑谱》,我也?能够放心,你?一定有?足够的能力保管它了。”
林平之道:“多谢师父。”
岳不群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他话锋忽然一转,道:“不过平之,若是你?日后遇到了什么你?不能靠自己解决的困难,也?要记得,一定要来找师父,知道吗?”
岳不群微笑的看着林平之,摸着胡子道:“平之,华山永远都是你?的家。”
听到“家”这个字,林平之心中不禁忽然一阵酸楚。他突然很是想?念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不过一夜之间,一切都物?是人非。
林平之感激道:“多谢师父。”
只可惜,他在方才那一瞬间被自己家庭的记忆所吸引,竟然一时?之间,没?来得及去?细想?岳不群的话。
若是你?日后遇到了什么你?不能靠自己解决的困难……
从今往后,他遇到的每一个所谓的困难都将不是凭空诞生?的。
每一个所谓的困难都一定是人为的。
“所以这就是你?们化解日月神教和名门正派关系的办法吗?”令狐冲道。
“当然。”夏初儿道:“那封信你?看过了,我得把你?送到少林。”
她?拉着楚留香的手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头也?不回道:“我不能辜负盈盈对我的期望,盈盈对你?这么好,你?也?不能辜负盈盈对你?的期望。所以你?还是乖乖和我去?少林寺吧,令狐冲。”
令狐冲温柔一笑,轻声道:“但是去?了少林寺,一切也?是未知数不是吗?更何况,《易筋经》乃是少林至宝,又怎会?随意传人?”
夏初儿眨了眨眼睛。
她?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做这件事,于是她?便做了。
至于令狐冲所说的问题……
夏初儿嫣然一笑,道:“令狐公子你?放心,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我到了少林寺,我自然有?办法让他们救你?。”
“也?就是说,你?现在没?有?办法,是不是?”令狐冲笑道。
“当然不是!“夏初儿立刻道。
她?拉起楚留香的手,踮起脚尖亲了亲楚留香,甜蜜道:“这就是我的杀手锏!香帅总是有?办法!”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 无奈道:“我现在已经连反驳你的想法都没有了。”
他当然需要有一个计划。
并且他总是会有计划。
因为他是楚留香。
而你永远可以相信楚留香。
“不错。”夏初儿甜蜜道:“因为我总是对的,所以香帅当然不能反驳我。”
“而且香帅喜欢我,所以香帅愿意听我的话, 对不对?“她撒娇般的摇晃着楚留香的手臂, 忍不住再次踮起?脚, 甜蜜的亲了亲他。
她喜欢楚留香听她的。
而楚留香总是听她的。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笑而不语。
女孩仰着头看楚留香, 目光之中满满的都是不加掩饰的信任和纯粹而又?真挚的爱慕。
令狐冲看着他们, 他忽而想起?那天晚上夏初儿在他面前提到楚留香的时候,也是这样甜蜜又?动人的神情。
他那时只觉得大抵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世间怎会当真有这般完美的人?
谁知这几日真正见了楚留香, 他才当真明白夏初儿为何?会这般痴情于?他。
一个风度翩翩的君子,他所行?过?的地方都会留下?郁金香的气息, 他有着可以看破这世间一切罪恶的眼睛,有着早已?超出人类极限,简直已?入化境的绝顶轻功, 他可以赢过?这世间任何?一个人,而他却从未携带过?武器。
他是这世间最浪漫的人, 他是这世间最神秘的人,他也是这世间最温柔的人。
没有人能够不喜欢楚留香。
令狐冲轻轻叹了口气, 正欲说些什?么,忽然感觉到自己原本?被压制住的真气却莫名上涌起?来, 他下?意识的发出一声痛呼,正在赶路的步伐立刻停了下?来, 本?能的扶住了一旁的翠竹。
夏初儿心?下?一惊, 立刻跑上前来,失声道:“令狐冲!”
令狐冲想说自己没事, 但是他现在却根本?说不出任何?话,他只觉得那六道真气仿佛在他体?内打架一般,几乎要将他的胸口撕裂。
他的额头上满是冷汗。
夏初儿吓了一跳,她此?前虽然知道令狐冲身上有伤,但是也只是把脉把出来而已?。她并未见过?令狐冲真的伤痛发作的样子,更没有想过?,原来被真气所折磨,竟然会这般痛苦。
她连忙为他注射下?一针镇定剂,然而却于?事无补。
她下?意识的想要用真气帮他疗伤,又?忽而想到,自己若是这样做,和之前那些试图救他,却反而害了他的人有什?么不同?
她不会做他身体?里的第七道真气。
夏初儿惊慌的回头道:“香帅!”
楚留香沉声道:“让他靠在竹竿上,不要让他躺下?。”
他此?前听夏初儿说过?令狐冲身上伤的状况以及来历,此?时此?刻见令狐冲面色苍白,但是身上的屁股却一片通红,便知他必然正在受真气所困。
于?是楚留香蹲下?身,当即便,,手指快速而又?准确的封了令狐冲身上的三处穴位,切断了那几路真气汇聚的方向。
虽说已?然汇聚在一起?的那几缕真气依然在胸口争斗不停,但是因为楚留香封住了其余真气的来路,故而令狐冲体?内的痛苦瞬间减轻了一大半。
他虚弱的开口道:“多谢香……”
他的“帅”字还没讲出来,却忽然吐出一口鲜血,剧烈的咳嗽起?来。
夏初儿连忙拿出手帕,帮令狐冲把他嘴边的血擦干净。令狐冲靠在竹竿上,他的脸色苍白,额头满是冷汗。他的胸口依然仿若要爆炸一般的痛苦,夏初儿才刚刚帮他擦干净,他忽然又?是一阵咳嗽,又?一次有很多鲜红的血液子口中喷涌而出。
夏初儿手中的动作一顿,她一边让系统继续帮令狐冲检查现在的身体?情况,一边抬起?头看向楚留香。
楚留香的手搭在令狐冲的脉搏上,见夏初儿紧张的看向他,他微微摇了摇头。
夏初儿轻轻叹了口气,她换了一张新?的手帕,继续帮令狐冲擦拭他吐出来的鲜血。
令狐冲又?咳嗽了几次,又?吐了几次,夏初儿便不厌其烦的一直帮他擦。
令狐冲疼的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女孩照顾他的动作如此?温柔,如此?让他温暖……他只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期,感冒发烧的时候,师娘也会这样守在他床边照顾他。
他下?意识的往夏初儿的方向靠了靠,伸手按住了她正握着手帕的手,呢喃道:“师娘……”
夏初儿动作一顿。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楚留香,然后立刻用力?想要把自己的手从令狐冲的手里抽出来,可令狐冲握的太?紧,她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挣脱。
然后她忽然看到楚留香手中的折扇落在了令狐冲正握着她的手上,那折扇先是对着令狐冲手腕上的穴位猛然一击,然后反手一挑,令狐冲便松开了她。
夏初儿松了一口气,轻声道:“谢谢香帅。”
楚留香无奈一笑。
令狐冲忽而又?咳嗽了几声,他的唇边也再次流出鲜血。
夏初儿只得再次抬起?手,用手帕帮他把鲜血擦掉。
夏初儿的手帕上也沾染着浓郁的郁金香气息,毕竟她整个人都沾染着郁金香的气息,她身上的任何?东西,也自然如此?。
这般浓郁而又?迷人的香气在鼻尖萦绕,令狐冲如梦初醒的猛然睁开了眼睛,道:“初儿……”
夏初儿眨了眨眼睛,温柔道:“你醒啦。”
令狐冲面色一红,尴尬道:“方才……冒犯姑娘了。我只是,我想起?师娘了。”
然后他又?看向楚留香,轻声道:“对不起?……”
“没事的。”夏初儿道:“你现在感觉怎样?”
令狐冲点头道:“我没事……“
他这么说着,便想要起?身,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站起?来,额头上再次沁出冷汗。
楚留香道:“你先休息,我们不急着赶路。”
“是啊。”夏初儿也道:“你现在必须要休息。”
“谢谢你们。”令狐冲勉强一笑,道:“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感觉,每次发病,都需要很久才能缓过?来。”
“现在天色已?晚。”楚留香道:“不如我们就在这竹林里过?夜,你可以安心?休息,明天早上我们再出发。”
“好。”令狐冲轻声道。
他忽而又?皱了皱眉,有些愧疚的对楚留香道:“只是,我很难这样入睡,所以还需要麻烦香帅一件事……”
楚留香心?中了然,手中的扇子忽而落在了令狐冲的睡穴上,令狐冲笑了笑,便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夏初儿又?守了他很久,见他终于?不再吐血了,一直紧锁的眉头也已?经逐渐平和下?来,终于?陷入安静的睡眠,这才松了口气。解下?令狐冲身上的披风,帮他披在了身上。
她转过?身,便看到楚留香正在一旁生火。
夏初儿来到楚留香身边,帮他整理捡拾着地上那些干燥的树枝,轻声道:“香帅,方才真是吓坏我了。”
“我以为你已?经见惯了别人生病的样子。”楚留香微笑道:“你不是大夫吗?”
夏初儿面色一红,瞪着他道:“香帅明知道我不是。你还取笑我……”
她自己都记不清自己究竟在多少人面前装过?医生,而只有楚留香,知道她不过?是在演戏。
她委屈道:“我把我所有的秘密都告诉香帅,不是让香帅来取笑我的。”
“我什?么时候有取笑你?“楚留香失笑道:“你做的很好。若不是你,这些真气早就已?经在折磨他了,又?怎会被压制到现在才发作。“
他这样说着,将两块石头在手中快速摩擦了几下?,便产生了一道耀眼的火苗,他用这道火苗点燃了面前已?经堆好的树枝,然后道:“我去把他搬过?来,他刚刚出了很多汗,身上毛孔打开,若没有火堆直接这样入睡,会容易寒湿入体?,沾染风寒的。”
夏初儿看着楚留香把令狐冲搬到一个距离火堆不近不远的位置,又?看着他再次帮他把了一下?脉搏,然后解开了此?前封住他的三个穴位。
“他的真气已?经复原了吗?”夏初儿道。
“不错。“楚留香道:“应该是你方才那针镇定剂起?作用了。明天早上醒过?来,应该就没事了。”
夏初儿眨着眼睛看楚留香,忽而一笑,莞尔道:“香帅,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你这么会照顾病人。”
她虽然自诩医者,但是她毫不怀疑自己在照顾病人这方面,自然是比不上楚留香的。就好像她根本?没想到需要生火。
楚留香挑眉道:“第一次知道?”
夏初儿一愣,不解的看着楚留香。
楚留香回到她身边,手中的折扇毫不留情的落在了夏初儿的脑袋上,悠然道:“夏姑娘可是把自己之前昏睡的那三天早已?经抛之脑后了?“
若不是楚留香照顾她,她那三天如何?能过?得那般舒服?
夏初儿面色一红,讨好的拉了拉楚留香的,嫣然道:“那时候我昏迷了嘛……我又?没有记忆。或者,我假装昏迷,让香帅再照顾我一次,好不好?”
楚留香失笑。
他伸手拧了一下?女孩的鼻子,无奈道:“你果然是一个贪图享乐的小坏蛋。”
“那也是香帅把我宠坏的。“夏初儿甜蜜道:“因为香帅对我好,我才能有贪图享乐的权利,对不对?“
楚留香微笑道:“我对你很好吗?”
“当然。”夏初儿亲了亲他,感激道:“香帅是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人。我再也遇不到香帅这般好的人了。”
“所以我要珍惜香帅,爱香帅,以及……”女孩笑的像一只狡黠的小兔子,骄傲的宣布道:“占有香帅!“
楚留香不禁一笑。
“虽然如此?,不过?……你本?也没有机会再遇到别人了。”楚留香摸着鼻子道:“毕竟你未来的每一天都只能待在我身边,是不是?“
夏初儿闻言,忍不住一笑,拍手道:“不错!我未来的每一天都会缠着香帅,绝不给?香帅任何?甩掉我的机会。香帅是我的。“
楚留香笑而不语。
他怎么会甩掉她?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己失去她的。
夏初儿却忽而想起?了什?么一般,皱眉道:“不对,不是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