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只?是……”
正?说着?,整个大楼都黑了?下来,一秒后,备用电源启动,医务室里亮起了?红色的光。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仆人们正?议论?纷纷,无菌室的门打开,宋清浅走了?出来。
“等一下!”施正?伟大叫着?也追出来,“你这才只?处理了?一半!怎么可以?这样!”
“先生,你没看到这里停电了?吗?这种光线下我?没办法处理眼部的伤口。”
“你在胡说什?么鬼话?!手术灯明明和之前一样亮!”
不顾施正?伟不依不饶,宋清浅快步走到费迪南德和施雅娜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快走,有点不对劲……”
她话?音刚落,外面隐隐传来了?“砰”的巨响,没有了?电击的保护,疯人冲开了?庄园的大门,尖利的嚎叫声回荡在夜空中。
总管大叫道:“是暴徒,暴徒跑进来了?!!!”
他试图操作手环,却发现手环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失灵了?!他又飞快冲了?出去,摁下了?一楼总控室的警告摁钮。
“呜——————!”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楼里的所有人都跑了?出来,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地,就?是“铁房子”。
那是绝对安全的避难所。
“快,我?们快去避难所!”
也不知道是谁在呼喊。
在备用灯微弱的光源下,施雅娜试图拉着?费迪南德躲去别的地方。
无论?如何,她不想和施家夫妇待在一起!
可疯人太多了?,警告摁钮一摁下,星光塔的二重大门就?已经关闭,电梯也被锁定,固若金汤的防弹玻璃靠他们完全无法弄碎……
她带着?费迪南德和宋清浅从楼梯冲向了?二楼,却发现安全通道的电子门也被锁定了?。
“可能没办法了?。”宋清浅冷静地分析着?,“施小姐,我?们或许也得暂时躲去地下。”
“但是……”
“没有但是了?,至少你应该躲进去。”说着?,宋清浅看向了?费迪南德。
“……”费迪南德知道施雅娜的心情,眼下为?了?她的安全,却不得不点头。
施雅娜抓住费迪南德的胳膊:“老费,你得跟着?我?,别让我?一个人去!”
“我?跟着?你。”他掏出自己准备好的枪支,“我?保护你下去。”
兵荒马乱之中,外面的疯人已经逼近了?星光塔,他们开始攀爬、开始试图进入。有的疯人眼看怎么也进不去,扔出了?手榴弹和□□
——是他们从防爆警察那里抢来的。
接连的爆炸引发了?熊熊大火,疯人们在火光狂欢、尖叫,状若地狱之恶鬼,他们还围在玻璃外,瞪大了?眼睛看向里面。
“都是垃圾,垃圾!哈哈哈,只?有我?才配住在这里……”
“有钱人,都没有什?么好东西啦!去死吧,去死!”
“都是抢的我?的钱,是我?的,你们这群吸血鬼。”
“我?也要体验一下人上人的感受哈哈哈,所有的美?女看到我?的钱就?会跪下来。”
恶鬼似的脸填满了?窗户,在玻璃上压得扭曲变形。
费迪南德挡住了?施雅娜的视线,温柔地说道:“别看他们,看我?。”
她望着?他,像是俊美?的天使就?在她的身边守护着?她。
施雅娜安心下来。
拐过向下的扶梯,沉重的铁门遥遥就?在眼前,只?留了?一个小门,一旦有人进去,小门就?会飞快被速凝土灌满,固若金汤,除非住户选择从内部打开,否则最厉害的炸弹也难以?攻破。
又是一声炸响,一楼的防弹玻璃终于碎裂了?。
疯人们蜂拥而入:
“哇哇哇,这个我?好喜欢,砸掉砸掉!”
“人呢!恶心的人在哪里!”
“我?要杀了?他们所有人哈哈哈!”
转瞬间,声音的浪潮已经冲来了?扶梯。
费迪南德带着?施雅娜跑了?起来,又丢了?一把枪给宋清浅。
宋清浅竟也学过射击,一回头,先结果了?两个跑得最快的疯人。
好在,入口近在咫尺!
“施小姐,你先进去!”宋清浅扶着?她,“快!”
这种时候,施雅娜不敢推脱耽误时间,可是她才进去,就?被人猛地一扯,小门随即被“轰”地关上了?!
她惊呆了?,第?一反应便是要去摁下开门的摁钮!
一只?手老虎钳似的钳制住了?她的胳膊,被撤回来的瞬间,她脸上已经挨了?重重一记。
“贱人!你想害死我?们?!”施正?伟气黑了?脸,一只?眼睛是空空的血洞,在“铁房子”惨白的光线里分外吓人。
施雅娜一时竟被他这模样吓呆了?。
“我?还救你,是看在我?们父女一场的份儿上!”他怒吼着?。
其余人围着?,表情有点呆滞,像是围在那里看好戏,又像是在发自己的呆。施雅娜也认识他们嗯,现在却觉得,他们像没有灵魂的人偶一样。
万幼荷摁了?摁鬓发,试图让自己的问话?听起来没那么抖:“几个月了??”
施雅娜一怔,后退了?一步。
“什?么意思?”施正?伟没懂。
万幼荷盯着?她:“孩子的父亲,是那个穷警察吗?”
施雅娜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低沉,“管你屁事!”
万幼荷笑了?,失望而阴毒:“怪我?,太惯着?你,让你以?为?那些好东西就?天生是你的。你没有付出,就?把我?们对你的好视作理所当然!”
施雅娜不客气地打断了?她:“这么看不惯,就?开门让我?走。如果费迪死了?,我?一定会杀了?你们!”
“哦?是嘛?”万幼荷走到门旁边,打开了?显示屏,“那让我?们看看,你喜欢的这个警察,能不能活下来。”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疯人在疯狂地拍着?门,脸怼着?监视器大吼,费迪南德和宋清浅却不见踪影。
一声巨响,就?算是铁房子里也感受到了?振动,屏幕外斗大的砖石落下、尘土飞扬,将疯人都砸死在了?下面。
离门最近的疯人,脑袋被砸开了?花,血浓稠地糊在了?摄像头上。
“雅娜,费迪南德是活不下来的,是你害死了?他。”万幼荷冷酷地说道:“你肚子的杂种,也休想被生下来!”
“你别过来!”施雅娜一转身,手里举着?一柄锋利的手术刀——是她从医疗室里拿的,“滚开!我?真的会杀人!”
周围麻木的邻居这才好像活泛了?一点,窃窃私语。
“你居然敢用刀对着?你的母亲。”施正?伟jsg大喝,“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杂种,你被施夷光那个毒物搞得脑袋都不清醒了?……”
施雅娜后背抵着?门,举着?刀,虽然在发抖,眼神?却很坚毅:“你们别过来!我?绝对不会手软。”
她感觉喉头梗着?一团棉花,却在心里告诉自己:不会有事的,费迪南德绝对不会有事的……
星光塔塌了?,建筑上闪烁的星光灯熄灭,如一个消失在黑洞里的星团。
和所有曾经伫立在这片土地上的建筑一样,宏伟,但终归难以?逃脱坍塌的命运。
疯人们正?狂欢着?嚎叫,东边又是一声巨响,连脚下的土地都跟着?震颤。
巨响一声之后,更多的爆炸也随之而来。
“哇!那边有有意思的事发生了?!”
“赶紧去啊,一定能杀很多人!”
“哈哈哈哈哈哈!好快乐,好快乐!”
疯人退潮一样,转而涌向了?爆炸发生的地点。
费迪南德和宋清浅躲在了?无菌室里,锁住了?门……一开始还有疯人在外面拍打,后来爆炸让他们认为?有更好玩儿的事发生,便跑没了?踪影。
他失魂落魄地望着?外面,想打开门去找施雅娜,又担心疯人还没走。
正?犹豫着?,他忽然浑身一激灵!
一股极其强大的意识力蔓延了?进来,才一触碰到他就?缩了?回去。
就?像是一个轻巧的招呼,在告诉他:“嗨,我?来了?。”
“怎么了??”宋清浅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是在担心施小姐吗?”
“……”
他没说话?,他得去救施雅娜,而施夷光却已经到了?楼外!
“警督……”
“她来了?。”他低声地说道,“她是冲我?来的。”
可是他的能量已经不够了?。
他不明白,在他的能量耗尽的时候,施夷光明明也用尽了?能量。他亲眼看到了?蛇神?的圣光破碎。可是才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她就?又恢复了?。
或许,是因为?现在人们的负面情绪已经达到了?顶峰吧。
而那些向他祈祷和表达爱意的能量只?能说微乎其微,他能恢复一部分的能量,还是靠着?施雅娜的爱……
宋清浅声音冷静地说道:“但是,我?认为?,你不能让施小姐单独和她的父母在一起,我?能够感觉到他们对她的恶意。”顿了?顿,“可我?们也必须杀掉恶魔!”
他的能量,勉强可以?操控铁房子里的人打开门的……没有了?芯片,他们的脑袋更空了?,跟操纵一只?猫狗没有任何区别。
可是……
“或者,我?可以?尝试去杀了?恶魔。”宋清浅望着?他,“如果你信任我?。”
“你救了?雅娜,我?当然信任你!”
“那么你可以?告诉我?,怎样才能杀了?恶魔,我?去面对她。”宋清浅坚定地握住了?脖子上的吊坠。
费迪南德犹豫了?一下,从包里拿出了?那本恶心的《恶魔之书》。
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恶魔之书》的呼吸变得急促,封面的人皮一张一缩。
“在这一页,你跟我?念咒语。”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她上面的希伯来文。
宋清浅极其聪慧,学了?两遍,很快便学会了?。
“好,那警督你去找施小姐,我?去应对恶魔。她并不知道我?一直在暗地里想办法除掉她,会信任我?也说不定,这就?是我?的机会。”
“可是,你也有可能会有危险。你一定要清空你的大脑,不能让她太早发现你的意图!你要提前准备好,因为?这很难……”
清空脑海里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这对于人类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会尝试的,但是还有你,不是吗?你快去解救施小姐,如果我?失败了?,你要赶过来才可以?!”
宋清浅握住了?那本书,费迪南德却没有松手。
她明白他的顾虑,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警督,你可以?相?信我?,我?杀掉恶魔的心情,比谁都强烈!你快去救施小姐!”
于是,慢慢地,慢慢地,他松开了?手。
《恶魔之书》,到了?宋清浅的手里。
一旦松手,本来也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他飞快打开无菌室的门冲了?出去,调动着?意识力,地下的十几个人就?像感知到了?什?么一样,纷纷涌向出口的位置,要为?施雅娜打开门。
铁房子的出口,原来就?在楼后面的榕树里!
他一路狂奔,肺几乎都要炸开了?,看到施雅娜从榕树里走了?出来。
“雅娜!”他唤着?她,还来不及喜悦,就?发现窈窕的身影在微微晃动。
不祥的感觉笼上心头,他冲过去抱住她,她却软软倒在了?他怀里。
在她的背后,是手术刀的刀柄。
她的眼睛半睁着?,嘴唇蠕动,“老费,是我?养父抢了?我?的刀,但是,但是我?必须先见到你……老费,我?,我?……”
费迪南德浑身僵硬,好似陷入了?最深的梦魇里,连呼吸都做不到。
如果这是梦的话?,真的需要马上醒来才可以?!
“雅娜!”他胡乱说着?,“我?这就?送你去医院,我?带你去找宋医生……”
他茫然地抬头,眼泪奔涌而下,撕心裂肺地喊道:“宋医生!宋医生!”
星光塔残骸的幽黑里,一个白影走了?出来。
长发有些凌乱,穿着?白色的短裙,怀里还抱着?一个丑陋无比的娃娃。
施夷光?!
“啊,怎么回事……”她步履轻盈地走了?出来,黑暗之中表情模糊,“都已经提醒她了?,还是会死吗?警督,你真的很废物啊……”
他身体僵直,茫然地望向她。
她的身体开始发出朦胧的白光,身后的强大的蛇神?法相?清晰且光彩迷离,红色的蛇眼微闪,如红宝石的光芒。
“你……你……”他震惊了?,“宋医生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施夷光笑了?,笑得一双眼睛眯成了?两弯月牙,她一抬手,身后又走出来一个人,恭恭敬敬地将《恶魔之书》放在了?她摊开的手掌上。
费迪南德的双眼骤然睁大!
他看到宋清浅一脸崇拜地望着?施夷光,眼睛里的柔情和虔诚是他从未见过的。
施夷光打开了?那本书,人皮书页上,画着?黑暗中包裹的美?丽孩子。
嘴角微微扬起,她的笑容有点怜悯,又有点无奈。咬破了?指尖,三滴血从她的伤口涌了?出来。
是白令犀的血。
不爱的血、挚爱的血、信仰的血,血液进入了?画上孩子的嘴里。
宋清浅跪在她身边,开始诵念上面的咒语。
不,等一下!
费迪南德悚然发现,她是倒着?念的!
那明明是神?使召唤恶魔的咒语!
宋清浅怎么会知道翻着?念就?可以?召唤恶魔!?
施夷光的眼睛开始发红,最终,变成了?非人类的瞳孔,如红色蛇眼一样闪烁。
她的头发也一下子全白了?,眉毛和睫毛亦是如此,成了?一个冰雪做成的人,在黑色中如此圣洁,又表情邪恶。
他终于明白了?:“你……你根本不是魔使……”
她本身,就?是恶魔啊!
所以?恶魔会站在她的身后,那根本不是恶魔在保护她,而是因为?她本来就?是厄运、疾病、欺骗、贪婪……是人类一切负面感受的承载体!
是恶魔亲自来到了?人间,要成为?人类新的信仰……
那宋清浅!
她,她早就?在他的面前清空了?大脑?!
施夷光眯眼笑着?,点头:“没错,我?只?是是伪装成魔使而已,这样,你就?会觉得,我?和你势均力敌,甚至觉得可以?和我?最终一战,对不对?至于宋清浅,她三年前就?在我?的引导下学习清空意识了?,你根本不可能从她身上察觉到任何端倪。”
“对不起,警督。”宋清浅望着?他,眸子里显然并无任何歉意。她摘下了?脖子上的吊坠扔在了?地上:“我?自始至终,都不是守护神?的信徒。”
“哈哈哈哈!”施夷光尖笑着?,“不错,从这一刻开始,她会成为?我?的阴谋骑士,我?最最亲爱的阴谋骑士。”她的手抚摸在宋清浅的头上,俯身,桃花瓣一样的唇在她额上和眼角落下了?吻。
宋清浅表情温和,亲吻了?她的衣袖。
此时,费迪南德已经不必再?多问痛苦骑士是谁了?。他知道,恶魔变成现在这样,就?说明她已经找到了?所有的骑士,她的力量已经强大到他无法抗衡了?。
盲目的人们甚至因为?看到了?她的法相?,还在源源不断地信仰她,将能量赠予她。
可是,他的心变成了?石头,无法感到愤怒,也无法感到绝望。
他望着?怀里的施雅娜……
就?算是万物毁灭,也和他没有关系了?……
世界在无限地缩小,世界在变得寂静,他的jsg脑袋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用自己残存的意识力保护雅娜的意识,强迫她留下……
他瘫跪在了?地上。
施夷光走过来,蹲在他身边:“费迪,我?可以?救她……”
“恶魔不会无条件地帮助别人……”他冷冷地望着?她。
“就?算我?是有条件的,难道你不会为?了?她答应下来吗?”施夷光的手抚摸在施雅娜的肚子上,“哦,还有,为?了?你们的孩子。”
“什?么?!”他不敢置信。
“她竟然还没告诉你?”素白的手又移到了?施雅娜的额头上,“费迪南德,我?不会要求你改变信仰,也不会要你背弃自己的神?。我?只?要求你放弃神?使的身份,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她看了?一眼痛苦sy的施雅娜,说道,“如果你不快一点抉择,就?晚了?……”
望着?近在咫尺的红色眼眸,费迪南德身体剧烈地发抖,好像缩进他身体内的世界即将迎来末日。
施夷光轻声蛊惑着?:“你看过《守护神?旧日录》,他杀的人,可比我?多多了?。恶魔,也是神?,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我?可以?救你怀里的人,而你的神?,又在哪呢?”
费迪南德望着?她,此时她离近了?,相?斥的意识更是令他感觉到难言的愤怒和反感。
可开口时,他的声音却异常坚定,“好,我?答应你。”
施夷光龇牙一笑,似乎早就?知道了?他的选择,俯身抱住了?施雅娜,一把拔出了?她背后的匕首。
“啊——!”施雅娜痛呼一声,昏在了?她的肩头。
施夷光将她推在费迪南德怀里,站起身来,笑嘻嘻地说道:“神?使,要信守承诺啊。祝你幸福。”
天微微亮了?,第?一缕霞光抛洒出来,破碎的云却低低地压着?,在空中形成了?形状诡异的一团团形状,正?映照着?这天空下一片狼藉的世界。
施夷光踩着?晨光,周身的光芒越发耀眼,仿佛她生来就?是被这个世界所宠爱的神?。
而费迪南德,似乎将要永久委顿在那一片黑暗里。
他愤怒的意识窜入了?地下,探到了?施正?伟和万幼荷的意识体,略一用力,两个人的意识便被神?使轻而易举地搅碎,像两具行尸走肉一样跪了?下来。
喘气,但已经不是活人了?。
光与?暗之间的分界线,随着?太阳的升起在缓缓移动。
或许,神?与?魔之间的界限,本也是无限模糊的。
从这一刻起,世界,将迎来它新的主人。
1086年8月。
奥金帝国彻底从这个世界的版图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奥金民?主共和国。
新任总统上台,是民?众再?熟悉不过的一张帅脸。
白总统的起家势头很猛,靠着?清除疯人,也靠着?在监狱里积累的巨额财富和民?众的支持,才5年,他就?抢占了?奥金半壁江山。贵族们负隅顽抗,奈何反叛军就?像是有如神?助,所向披靡。
稳定局面后,他并不急着?吞并另一半版图,一直耗着?,直到对方主动要求归顺。
当然,也有人说,白总统其实只?是一个傀儡,他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全是因为?他背后的神?相?助。
白总统在反叛之初,就?宣布了?国教,最诡异的是,这个教的神?,是活的。
当然,这个神?就?是施夷光,但是不知为?何,这个名字与?形象,在人们的脑海中日益模糊,被遗忘,取而代之的只?有一个纯白的身影,长着?蛇的脑袋。
一开始还有人说,那是邪神?,但是如今,这已经成为?正?统的教派,再?没有人那么说了?。大多数人都拥抱了?新教,戴上了?各种金银制成的新教符号——一根干瘪的手指。
如果有叛逆一点的小孩,选择信仰虚伪的守护神?,父母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
多年来,不管政事战事再?繁忙,白总统都会定期前往马恩斯岛礼拜。
但是这个神?显然不是那种无欲无求的大善神?,人类平时进贡珠宝华服仍然不够,还需要进贡美?男。
就?像河伯娶妻一样,这是个好色的神?。
好在白总统上台后深明大义?,主动承担了?献祭,大家一边惋惜,又觉得十分合理,毕竟,白总统的外表可以?说是没有对手的,由他去“安抚”神?,神?应该会很高?兴的吧。
今日建国,白总统一结束了?庆典,就?前往马恩斯岛。
在奥金,神?是至高?无上的,其次是神?的骑士,之后才轮到人类的政府。
岛上金字塔型的建筑还在,但是更显眼的则是高?耸且精致的黑色教堂,陪着?黑色的巉岩、翻滚的浑浊海浪,像一个让人不安的噩梦。
“啊——————!啊——————!”
车队到的时候,监狱的顶楼传来了?女人尖利的叫声。
安保团队里的老人对此习以?为?常,只?有新来的人不安地望着?那曾经辉煌一时的监狱,惊恐地问:“那里,是闹鬼了?吗?”
“闹什?么鬼,那里关着?一个女人。”不等身边的老人给他科普完,楼顶的小窗里丢出来了?一团团黑色的东西。
“小心一点,离那边远一点,都是她的排泄物。”说话?的人一脸厌恶,“她总是这样,一有人来,就?用这种方式攻击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
“哈,居然没人和你说过嘛?据说,她宣称要弑神?呢。觉醒之牢关闭之后,所有人都被转去正?常的监狱了?,除了?她。她被关在这里,没有人能靠近那一层,所以?也就?不会有任何人能伤害她,她也有吃有喝,但仅此而已。因为?她最想要自由,所以?她将永远无法获得自由。”
没有新的衣服,没有娱乐,没有人与?她说话?,她曾经最想要的就?是自由,可是现在,她可以?看到这个世界上象征着?自由的无垠海洋,却要永远被关在那个狭小的牢房里。
“她会不会试图逃跑?”
“当然会,她曾经试图弄断铁栏杆,然后用被单做成绳子爬下去。结果,”说话?的人苦笑,“就?在栏杆刚被她弄开的那一瞬间,就?有人来了?,用了?新的栏杆补上。”
新来的人身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这是什?么折磨人的惩罚?
以?为?自己能够重获自由的瞬间,被戴上了?更沉重的枷锁!
这要是他,应该已经精神?崩溃了?。
不,或许,那个女人早就?已经精神?崩溃了?。
他仰头看了?一会儿,发现发疯的女人除了?嚎叫和仓鼠一样抛掷粪便,也没有别的行动了?,也就?失去了?兴趣。
他专注地望着?黑色教堂的出口。
几个小时后,他敬爱的白总统走了?出来。
所有警卫立刻站定,胸脯挺直。
新人总是不相?信什?么神?啊,什?么献祭啊,更不相?信总统会委身侍奉神?明这种鬼故事……
但是高?大的白总统从他面前走过的时候,他闻到了?一股沐浴液的清香……
这……这是洗了?个澡嘛?额……衣服也换了?……
白令犀坐上了?车,闭目了?一会儿,神?色看起来有点憔悴,表情却很放松,唇边甚至还有笑意。
新人警卫心想,这个表情,很像宠妃会有的笑……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自己先唬了?一跳,白总统是他最崇拜的人,他怎么能有这种亵渎的念头!
歇了?一会儿,白令犀侧头,摁下了?手边的摁钮。
随着?他的动作,警卫看到他的脖子上有一个清晰的牙印,小小的一圈。他赶紧低下头。
摁钮被摁下,不一会儿,俊美?如阿波罗的金发男人走上前来。
警卫们都纷纷道:“提勒总督。”
战争中,这个总督比白总统还叫人觉得可怕,他极度聪明,又似乎没有什?么人类的感情,站在他面前,总会让人觉得自己被看透了?。
白令犀把一张纸条递给了?他。
他接过来,有点意外:“这次被审判的人这么多?”
“斐穆亲王的三个儿子要抓活的,不需要审判,和楚轩儿分开关押就?行了?。其余的,这次都由阴谋骑士审判。”
奥金如今没有法院,只?有审判的骑士决定一个人的罪行。
教授抬眉,微微不悦:“为?什?么格外恩赐他们三个。”
“她说她答应过了?别人。再?说……”他揉了?揉太阳穴,望着?金字塔苦笑,“关在那里,算是格外的恩赐吗?”
教授这才认可了?他的说法,“也是,妹妹喜欢去那里玩儿。”
提到神?的那个可怕的妹妹,就?算是不太有人类感情的教授也感到汗毛微竖。
幸好,这次没有碰到。
“还有最近的人jsg事任免,她说不喜欢这个人……北部的传教进展也有点慢……”
白总统和总督在细碎地讨论?着?,一旁的警卫主动站远了?一点,没有再?继续听下去。
讨论?结束,车辆向着?港口驶去。
白令犀靠躺在后座上,打开随身携带一个小盒子。
里面是一张施夷光的照片,一根鸽羽,以?及一枚小小的红色药丸,一看便知有毒。
他盯着?这个药丸看了?一会儿,恋恋不舍地盖上了?盖子。
明明可以?亲近她,却仍然要靠着?这些东西来安抚自己渴爱的内心。
实在是太累了?,他在单调的噪音里昏昏睡去。
再?度睁眼时,他有点茫然。
他回到了?总统府,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一切都好像没有变,又好像变了?。他的灵魂像是被一分为?二,一个是现在的他,另一个是另外的他,而且年纪似乎大了?很多。
坐在灰色的躺椅里,年老的他手里,是一个一模一样的药片。
如今这个世界里,觉醒之牢被摧毁后,一切关于施夷光的记录都消失了?,人们对于她的记忆也奇异地消失了?。除了?他,已经没有人记得施夷光这个人了?。
他仍然是奥金民?主共和国总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仍然记得她的人。
毕竟,施梦琅和施雅娜110多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这种寂寞的感觉,他有时甚至怀疑过,她是不是真的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现过。
这样的怀疑并不会持续太久,因为?他深切地记得与?她相?处的每分每秒。
他还有一张她的照片,是她走过铁丝网之间,回头,美?得像流沙中光彩迷离的珍珠。
在他如此长的寿命里,不知为?何,其余的记忆都很模糊,实在无法在他心里留下丝毫痕迹,唯有她的记忆……
唯有她在的记忆,才能让他觉得自己好好地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