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他上?前一步,语气里已然有了?杀意。
典狱长赶紧拦住他,低声警告:“刺客,你刚获得自由,别?冲动。”
“意思嘛……很简单,”官员皮笑肉不笑的,带着一种令人不快的高?高?在上?,“虽然您二位在监狱里是cp,但是毕竟已经分开。而且,施小?姐的家人,不可能接受一个罪犯,哪怕是个富可敌国的罪犯。这,应该不难理解吧?”
说完,转而面对施夷光,他又换了?一副面孔,语气甜腻得醉人,“西子小?姐,您受累了?,是我来晚了?一步,害您陷入了?那么危险的测评里,我真是罪该万死。仆人已经准备好了?衣服和车,您梳洗后,我们就会护送您离开。”
“哇,飞上?指头?变凤凰的戏码?我喜欢。”她?开心地奔了?过去,“我有自己?想穿的衣服,我早就挑好了?。”
“当然当然,那就好哇!西子小?姐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哦,要吃龙虾。”
“你们没有听到吗?小?姐要吃龙虾,赶紧去准备!小?姐请放心,在你上?车后,龙虾一定会料理好……”
“哇,你好厉害哦,是管家吗?”
“小?姐说笑了?,我这算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您一定多包涵……”
白令犀眼睁睁地看着她?和这个谄媚的小?人有说有笑向外走?去,甚至没有多回头?看他一眼。
“小?光……”心里在叫她?,却不敢叫出声来。
不是已经原谅他了?吗?
难道,真的像莲花教主?所说的那样,她?其实对他并没有任何爱意吗?
就好像听到了?他的呼唤一样,她?突然又站住,想到什么似的回头?:“哦对了?。”
他眼睛一亮。
“典狱长,”她?笑着,“我觉得人皮巨尸的尸体很有意思,可以让我带走?研究吗?需要买也是可以的。”
典狱长点头?哈腰:“西子小?姐哪里的话,如?果?你想要人皮巨尸的尸体,我们会包好送到府上?。”
“还有我的教堂……”
“下个月一定会完工的!”
她?满意地点头?,转身?要走?,又突然回头?。
白令犀再度双眼一亮。
她?却微笑道:“让狱警霍尔特来VIP会面室见我。”
这句话说完,她?转身?,欢快地向着一片光明的室外走?去。
再也没有回头?。
VIP会面室里,施夷光已经换上了白色的法袍,红色的披风。
袍子上刺绣着精致的银色和金色花纹,细密的水晶珠攒成?花朵和流苏,整件衣服分量十足。
在她那一头凌乱的长发上,三十公分高的尖顶白冠被她歪歪戴着,像比萨斜塔一样摇摇欲坠,和她这个人一样令人感到危险和不安。
“哈哈哈!好看!好看!怎么这么适合我!”她对?着会面室里的穿衣镜左右端详,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得意与疯狂,宛如一个精神?错乱的神?明。
等一下夏娃见到?她这个样子,应该也会震惊吧!
不过,恶种会震惊嘛?不好说,也许它们见惯了大场面。也许,她会提议用人的肠子编制一条披风,血腥且恶臭。
施夷光捂着嘴直笑,真的用肠子,倒也不失为一种创意。
会面室的门打开了。
霍尔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啊,阿修,怎么这么久!”她兴奋地转身,却愣住。
霍尔特的手里,是白布包裹着的一包东西。
那东西还在流血……将白布染出?斑驳的红来。
笑容凝滞在了脸上。
“对?不起,西子小姐……”霍尔特愧疚得无地自容,低声道?,“我,我赶过去?的时候,就、就已经这样了……我保住了她的尸首完整,我想你可能需要……”
他说不下去?了。
西子小姐的笑容,已经变得十分恐怖了……
施夷光木楞地走到?他面前,伫立了几秒,一把掀开白布。
夏娃瘦小的身体蜷缩着,半睁的眼睛里,眼球像是死鱼一样发灰,毫无生命的特征。
“哈……”她干干笑了一声。
随即,笑容彻底消失了。
她盯着夏娃干瘪的jsg身体,嗓子里像是堵着一团棉花。
“唔,怎么又是这样……”
她摸了摸脸,看着手指上的水渍。
眼泪连绵不绝地流了下来,她不得不一遍遍用衣袖吸走眼睛里的水,才能看清楚夏娃的样子。
“你看她,多?美啊……”她专注地盯着尸体,声音很轻,很柔,好像夏娃在睡觉,不能被惊醒。
霍尔特看着丑陋的恶种,完全不知道?她这个美的结论?从何而来。
施夷光伸手,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将夏娃接了过来。
她的手轻轻拂开干草似的头发,将自己的脸贴在了恶种的额头上。
高高的尖帽子掉在了地上。
一段属于恶种的残破记忆进入了她的大脑。
像是病房一样的地方,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坐在那里,一半是漂亮的脸,一半是丑陋的恶种的样子。
她的怀里,抱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婴儿。
只要看到?她那边丑陋的脸露出?来,婴儿就会被吓得嚎啕大哭。
“不,不怕,宝宝,是坏东西,我打走它!”女人的精神?已经有点问题了,她伸手,在自己恶种的那一边脸上狠狠抽了一下。
孩子愣住了,含泪的眼睛困惑地望着她。
“打走它,它很弱,别怕!”她又啪地打了一下。
恶种的一边脸似乎有自己的生命一样,眼珠乱转,疼得龇牙咧嘴。
“咯咯……”婴儿破涕而笑,好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喜欢吗?”她也笑了,狠狠又打了自己两下,“打走了,坏东西。”
婴儿笑得更厉害了,手舞足蹈的。
她也笑了。
漂亮的那半边脸在笑,恶种的那半边脸在哭。
“宝宝,长大了不会嫌弃妈妈吧……”
婴儿咯咯笑着,发出?无意义的兴奋尖叫,揪住她丝滑的一边头发往嘴里塞。
“不、不能吃这个,是又饿了吗?要吃奶吗?你只能吃右边……”
这时,一群白大褂推开门冲了进来,粗鲁地将婴儿从她怀里抢走了。
“啊——!你们要干什?么!”女人惊恐地尖叫,“放开我,你们要抱我的孩子去?哪!啊——!”
抱着孩子的白大褂转身就向外走。
婴儿的脑袋枕在医生的肩膀上,对?她伸出?手来,嘴巴开合,在叫她。
她不顾死活地挣扎着,“不要!不要!那是我的孩子!求求你们了!可不可以叫我姐姐来,我错了,不许抱走我的孩子!”
几个白大褂合伙将她压制住,针剂将雾色的液体注射进了她的脖子。
她倒在了地上,活鱼一样抽搐且扭曲。
他们拿出?一个本子,一边观察着,一边记录着她的变化?。
她那完好无损的半边脸也开始变得丑陋,但她的目光仍追随着婴孩,眼睁睁看着孩子消失在了门后。
她的整个人生都好像只剩下了这一段记忆,不管再怎么搜寻,都只是重复这场别离。
眼泪在鼻尖交汇、坠落,施夷光已经跪坐在了地上,无声地哭着,咬着牙,好像疼痛得难以忍耐。
“西子小姐……你怎么了!”霍尔特也跪了下来,“你是不是受伤了……”
“好难受,我好难受……”她的脑袋疼得几乎要炸开了。
“嗡嗡嗡……”
像是地震一样,屋内的一切事物都开始发出?响动,酒杯酒瓶互相碰撞,发出?细碎的“叮铃”声。
霍尔特惊恐地环顾四周,以为地震了。
“西子小姐,我们得赶紧去?户外!”
可他话音刚落,一切又都重归平静。
他看到?施夷光的手放在夏娃的腹部,哀恸的表情呈现?出?一点呆滞。
“西子小姐,你别吓我……”他扶住她的肩膀。
施夷光慢慢抬头,好像在看着他,又好像在看着很远的地方,呆呆说道?:“夏娃她,怀孕了吗?”
“什?么?”霍尔特惊讶地看着恶种扁扁的肚子,又看她,“你,你在说什?么。”
“是那个总是挨揍的恶种的孩子。”她明明在哭,却又惊喜地笑了出?来,笑容越来越大,“还活着呢……还有两周就会出?生了,好神?奇……”
她扯下自己的红绒斗篷,将夏娃的尸体包裹好,吃力地站了起来。
“西子小姐想要这个孩子,是吗?”霍尔特明白了。
“我要带它走。”
“好,你放心?,我谁也不会告诉的。”
要是被监狱里的人知道?了,这个胎儿一定会被抓走做研究。
“阿修,谢谢你……”她的目光终于是在看着他了。
霍尔特的心?里像是蓦然升起一种极致的幸福,他赶紧捡起地上的帽子,掸了掸灰尘,为她端正地戴在头上。
“西子小姐,我……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施夷光好似全然没有听到?他说话,只是爱惜地抱着夏娃的尸体走了出?去?。
门外,两队荷枪实弹的华国?保镖守卫在了那里。
见到?施夷光出?来,他们整齐地行了军礼,又忍不住望着她。
穿着繁复白袍的她,即便神?情中带着明显的疯狂,却仍如美神?降临。
但他们又飞快低下头。
多?看便是亵渎。
狗腿的官员再度迎上来,喋喋不休地说着安排。
她紧抱着怀里的尸体,一路走到?了监狱的出?口?。
当?初,她接受庭审的时候,也是从这里走出?去?。现?在,犯人们又围在了铁网两侧。
铁网上挂着不知道?是谁的残肢,地上的尘土不再飞扬,已经被网内漫出?来的鲜血浸透了。狱警将成?批罪犯的尸体堆叠在车上,而残余的罪犯已经恢复了一点理智,怔怔地望着她。
监狱的暴dong之?后,剩下的只有迷茫与不安。
灿烂的阳光下,施夷光穿着华丽圣洁的白袍,面容也苍白,踩着一地鲜血走了出?来。
大白鲨、夜叉,以及她们所拥有的盟友,都跪了下来。
就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奇妙的影响,其余的罪犯也都零零散散地跪了下来。
猫的薛定谔呆呆地看着他们的行为,一脸的不明所以。
施夷光的眼神?从他身上淡淡略过。
自始至终,他也不是她的信徒,只是个被芯片操控的倒霉蛋。他这样太过纯洁善良的灵魂,只能属于守护神?。
但幸好,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
繁复的长袍停留在夜叉面前。
夜叉仰头望向她,眼睛里映照的是阳光下一只穿着白袍的蛇。
“安娜,你会等我吧。”她居高临下地说着,语气却可怜巴巴的,好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是的,”她虔诚地望着她,眸中又有着慈爱,“我会守护您的教堂,直到?您回来。”
正说着,黑色金字塔的放风区铁门被拉开,一个穿着黑色囚服的女人被推了进来。
居然是楚轩儿。
“嗯?”施夷光以为自己看错了,“她不是屠戮者吗?怎么会在黑色金字塔?”
夜叉也回头看去?,叹道?:“法官毕竟不是傻子,是为了正义,还是为了私欲,其实很容易查清楚。”
就算是身在监狱里,夜叉也听说过楚轩儿的事,知道?这位狼人险些引发了两国?纠纷。
楚轩儿从满是血污的白石子地上慢慢爬起来。
监狱bao乱开始的时候,她正在浴室里,侥幸躲过了一劫。但现?在□□被平复,她也被找到?,戴上了属于黑色金字塔的手环。
她抬头,看到?铁网之?外,施夷光正歪着头打量着自己。
华服、凌乱的长发、美到?璀璨的面容上是讥讽与顽劣。
明明是一样的空气,但她那里的,却写满了“自由”两个字。
“楚小姐,真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见面了。”施夷光微微摇头,“真是毫无新意的会面啊!怎么和我预想的一模一样呢?泓宇呢,没有再给你找个替身吗?”
她麻木地笑着:“你难道?会不知道?吗?泓宇已经死了。”
以一种最屈辱、最懦夫的方式谢幕了他的人生。
她阴毒的眼睛死死盯着施夷光,好像想看清楚她到?底是什?么。
笃阿蜜曾经的忠告莫名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是的,施夷光的周身都萦绕着厄运……
早在蓝泓宇越来越不对?劲的时候她就该警觉,不是吗?
或许,在蓝泓宇布下这个局的时候,她和他,就已经是恶魔的猎物了。
“你这是什?么语气,难道?还希望我心?痛一下?”施夷光对?前夫的死讯无动于衷,只是遗憾地耸了耸肩,“你不是说过吗?范蠡将西施当?作棋子,现?在范蠡死了,西施不放鞭炮庆祝,已经是最大的尊重了。”
“施夷光,你这个魔鬼,我一定会杀了你!!”楚轩儿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这辈子杀不了你,就下辈子!”
“哦,我做了什?么,你一定要杀我?”施夷光一脸无辜,“你变成?这样,是我造成?的吗?”
“……jsg”她张口?结舌。
“不过嘛,你要杀我的样子,倒是很有气势呢!”要不是怀里还抱着夏娃的尸体,施夷光差点要鼓掌了。她认真地叮嘱夜叉,“安娜,辛苦你一点,让我们的楚小姐在监狱里别死得太快,我好想知道?,她怎么杀了我,啊哈哈哈哈哈哈……哦对?了。”她又看向楚轩儿,“楚小姐,我啊,其实比你还清楚你最想要的是什?么,可惜,你永远也要不到?了。”
她张扬而疯狂地大笑着,一扯长袍,向监狱的出?口?走去?。
典狱长望着华国?士兵护送着她远去?的身影,许久才松了一口?气,掏出?刺绣的手绢来擦了擦额头的汗。
百斯特走了过来,一脸欲言又止。
只是看他这副倒霉像,典狱长就直觉又没什?么好事儿了!
“怎么了!有话快说啊!”
祸不单行,索性一起来吧!
百斯特也抬起手来擦了一把汗,这才说道?:“长官,□□结束之?后,没能找到?教授的尸体……”
“什?么?!他没死?”
“不,也没找到?他的人。”百斯特举起一个带血的手环,“教授他,好像越狱了……”
觉醒之?牢的夜,从来没有这么寂静过。
所有的罪犯在短暂获得自由后,都陷入了一种恍惚的状态。
典狱长坐在安静办公室里,手里是一杯威士忌。
真难以置信,刺客和西子小姐竟然真的走出?了监狱。这一天的兵荒马乱,他现?在只想喝口?酒压压惊。
更可恶的是,狡猾的教授竟然趁机跑掉了……
桌子上的手环上还有血,显然是教授自残后才能挣脱。
“可恶……”典狱长喃喃着。他手下的狱警正全副武装巡逻全岛,希望能够尽快抓到?他。
典狱长知道?,教授是非抓到?不可得,如果?抓不到?,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他又想起来《校园诡事录》那场测评,教授明确表示了拒绝,他却仍然把他塞了进去?。
典狱长看得出?来,教授也对?那位西子小姐好奇、有好感。如果?是几个男的为了西子小姐大打出?手,显然是很有看头的。
但是当?时白斯特就曾隐晦地警告过他:“典狱长,教授非常在意别人对?他的尊重……”
言外之?意,如果?典狱长执意如此,一定会惹毛教授。
在监狱里,惹毛教授绝对?是非常不明智的。
现?在,教授跑掉了……典狱长心?里毛毛的,认为这是个糟糕的信号。但是如果?教授跑了,第一反应该是离开这个岛吧……只要自己还在岛上,就是绝对?安全的。
之?后,要对?来岛人员严加调查才可以……
他醉醺醺地打定了主意,又从柜子里掏出?了一把□□。
“妈的,什?么狗屁教授,提勒,你敢来找我,我就一枪崩了你!我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一切,我好不容易有了那么多?钱,我还要享受,妈的,你敢来事实……”
他坐在椅子上,枪就横在肚子上。
慢慢的,他的眼皮打架,头也开始一点一点。
也不知过了多?久,鼾声雷动。
而在他座位的侧上方,天花板的盖子,被轻轻地移开了。
黑暗中,只隐约见得一点璀璨的金色光芒在闪烁。
天花板内的人,像是一条有力的蛇,修长的身体缓慢落下,穿着棉袜的脚落地,无声无息地落在典狱长的身后。
许久,他什?么也没做,只是这样盯着椅子上的秃头,像是在端详一盘可口?的猎物。
许是感受到?了什?么危险,典狱长梦呓一声,惊醒了过来。
黑咕隆咚的房间,虽然看不清楚,但是面前并没有别人在……
但是……
等一下,他不记得自己入睡前关了灯啊?!
后脊发凉,他的脖子莫名僵硬,感觉身后好似笼着一团阴影……
猛地一抬头,典狱长看到?了那张他做梦都不想看到?的脸!!
明明是阿波罗一般的美男,却笑得狰狞无比。
“啊————!”
“砰砰!”
伴随着惨叫声,两声枪响回荡在整个小岛的上空。
狱警全部紧急撤回,等他们冲回典狱长的办公室时,典狱长仰面朝天,早已断气了。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是教授蘸着他的血写下的:
礼貌是一种美德。
施夷光睡了很长的一觉,酣甜无梦。
睁眼时,她抻了个懒腰,望着屋内的金箔装饰的天花板粲然一笑。
奥金中心?街的五星级酒店次顶层,这间总统套房被一位神?秘的客人永久地包了下来,直到?她入住,才是酒店第一次见到?真人来。
她揉了揉眼,又看向身边夏娃的尸体。
对?于她让一个恶种□□这件事,狗腿的管家非但面不改色心?不跳,还主动提供了一套雪白的洋娃娃睡衣。
施夷光给夏娃的尸体换上,高兴得在屋里转圈,奖励了管家不少钱。
如今一夜过后,尸体在花团锦簇的蕾丝里更加干瘪了,缩得像个洋娃娃一样小,肚子却隆起,像是一只怪异的青蛙。因为皮肤收缩,又黄又乱的牙齿支棱在外面,眼球也在半睁之?下失去?水分,开始向内凹陷……
它现?在的样子,好似一颗话梅脯,比活着的时候更吓人。
但施夷光毫不在意,她笑眯眯地亲了一下夏娃臭烘烘的头发,充满爱意地说道?:“你也睡了一个好觉,对?不对??”
和夏娃玩儿了一会儿,她掀开被子,蹦下床去?洗漱。
窗外在下雨,淅淅沥沥,灰色的厚重云层遮挡着太阳。
模糊的日光下,夏娃隆起的肚子突然动了一下。
等施夷光哼着歌梳洗完回来,窗边已经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高大,无可替代?的英俊,可漂亮的鹿眼却满是阴沉与委屈。
11月的奥金斜风冷雨,但这位不速之?客却仍穿着薄薄的亚麻质地的衣裤。薄软的布料被雨淋得湿透,贴在起伏的肌肉上。明明是强壮的体魄,却因为淋雨而显得格外脆弱且落魄。
“哦,白白?”她笑了,对?于他的到?来好像并不意外,“你怎么进来的?那些保镖没阻止你吗?”
“他们太弱了。”他勾动嘴角,算是勉强笑过。
“真不错,果?然,还是白白最厉害了。”她并不是很诚心?地夸赞着,坐在床边,拿起床头的梳子为夏娃梳头。
灰色的晨光下,如果?她梳理的不是一具尸体,这应该是再美丽不过的一副画。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他望着她,睫毛在光下轻轻抖动。
她宁可看着一具尸体,也懒得看他吗?
“哦,有啊,你出?狱的时候,记者们都在围堵你吧?怎么脱身的?”她随口?问着。
她是直接乘直升飞机离开的,饶是如此,电子记者也像蜂群一样不远不近的跟着,如果?白令犀坐船离开,大概会被粉丝和记者挤成?肉饼。
“是吗?这就是你想问的……”他垂眸,唇边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
“不喜欢这个问题?那换一个,你现?在大约是奥金最富有的人,打算怎么花那些钱呢?”
“小光,我不在乎那些……”
我只在乎你。
她没吭气,仍旧冷漠地给夏娃梳着头发,下手格外轻柔。
饶是如此,还是有干枯的头发被扯了下来,缠绕在她的梳子上。
“小光……”他声音有点发颤,语气里带着害怕失去?她的卑微,“你不是说,你已经原谅我了……”
“我确实已经原谅你了。”
“可是……”
可是你就这么走了,都没有再多?看我一眼。
可是我在你眼前,你都不愿意抬头。
我对?你来说,已经是这样可有可无的存在吗?
施夷光慢悠悠地说道?:“白白,如果?我没有原谅你,你还能顺利登顶,好好站在这里吗?你可能会像蓝泓宇一样变成?一团烂泥呢。所以,你在期待什?么,原谅你还不够,要我仍像之?前那样喜欢你?”她嫌弃地笑了,“你会不会,有点太贪心?了。”
他沉默了。
窗外的雨潲了进来,将他的脸颊和肩膀打得更湿。
他永远无法忘记她曾在测评里用那样温柔而甜蜜的眼神?注视着自己……为了那一瞬间,他赴汤蹈火也甘之?如饴。
可是现?在,她冰冷得像无情的神?。
“如果?,我就是想贪心?一次呢……”他慢慢说道?。
她有些诧异,一双眸子终于感兴趣地看向他。
男人的情绪有些发涩,还有些怯,显然并没有看起来这么强势。
她起身走向他,一脸讥笑:“贪心?就是靠嘴说的?”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我还准备了这个,送给你。”
打开来,里面是一枚和鸟类世界里一样造型的宝石戒指,只不过石头大了一圈。
她接过来,看了一眼,手一松,戒指掉了下去?。
他条件反射地准确接住。
“你在开玩笑嘛?这好像不是你允诺jsg的东西吧。”她抬眼,笑容发冷。
“我没有忘记,你想要整个世界。”
“这是整个世界吗?”
“我、我会带给你……”
“对?啊,这才对?嘛。带着礼物来,才算是一种求复合的态度。”她语气由此软化?,甚至有了笑意,抬手,用袖子为他擦着脸上的雨水,“而且,我有点好奇那个安雨凉,你难道?不应该找到?她,寻求一个答案吗?你这样直接找来,拿着这种我不感兴趣的不值钱的小东西,我真的很难答应你……”
眼底的阴霾因为她的话消失了大半,热烈的希望又涌了上来。
虽然她的话依然无情,但是在他看来,已经是一个非常积极的信号了。
“好,我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说完,他突然伸手勾住她的腰,将她带入怀中,深深吻了下去?。
“唔……”她没反应过来,被他牢牢抵在了墙上。
他的行动温柔,却又同时充满了攻击性,甚至一只手死死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接受他……
他是强吻的那个,也是依靠她的那个……像一个过分粗壮的藤蔓,从刚刚长成?的树上寻求支撑,也不管不顾地掠夺。
身体里滚烫的火焰被暖热的唇舌输出?,将火种送入她的身体。
施夷光挣扎了一下,却发现?手根本软得抬不起来。
额……她这该死的身体,竟然先?于她的意识屈服于他的色you了……
“砰砰砰!”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谄媚官员那甜得发腻的声音传来进来:“西子小姐,你起床了吗?我不想打扰您,只是,赵先?生已经到?了。或许,您想要见见父亲呢?”
他收回纠缠的舌,又抓着她的手摁在自己的胸口?上。
心?脏在狂跳着,已经远远超越了人类心?脏跳动的极限。
“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除却脸上发红,他并没有感到?丝毫不适,反而双眼亮得清明。
施夷光表情呆滞,脑海里只余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念头:
好大……
也不止这里大……
虽然光着也看过,但是终归是常摸常新……
“小光,世界会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明明在低贱地色you她,却又这么郑重地允诺。
他算什?么,也配和世界相比……
可是这两样叠加,又变得格外有诱惑力。
“西子小姐,”官员又在甜甜的催促了,“我可以先?让女仆进去?吗?”
第119章 奥古
“我得走了?,小光,别忘了?我,好吗?”他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长?臂一撑,从窗户跳了?出去。
施夷光被唬了?一跳,一探头,只看到他白色的身影快得不可思议,去了?屋顶……
“Shit……”她一低头,看到自?己的睡裙都被他的湿衣服洇了一大片,风一吹,冷得像冰一样。
冰凉的触感带来了几分清醒,她想到了?发病的爱伦。
当年,她出于好奇心,去医院里找到了?爱伦。
一看到她的身影,爱伦就飞奔过来?跪在她脚下。他的眼睛红得充血,脸上?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狼藉得不成样子,和之前那个生机勃勃的帅气军校生判若两人。
他毫无廉耻地?抱着她的腿,一边祈求着她的喜爱,又满嘴胡说着白令犀的坏话:
“珈云,白令犀那个家伙,你也看出来?了?啊,他,他长?得像个女孩一样漂亮,根本就不行啊,我比他强,是真的。而且,他根本就是个放荡的东西,他喜欢玩儿女人的,随便什么?女人他都愿意?。他那种烂香肠,对你不是真心的啊,他不值得你爱。只有我,我为你死也可以,你看看我,呜呜呜……珈云,我们不是已经决定在一起了?吗?选我啊,选我好不好……珈云,我要死了?啊,我爱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