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他忍不住安慰楚轩儿道,“雅娜从小就?没了父母,她性子比较直。我替她向你?道歉。”
化妆室内十分安静,成排的华丽礼服之间,唯有?他二人。
“没关系,我需要换衣服,但是,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她羞得皮肤白里透红,转过了身去。
赵飞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向他投怀送抱的女人多于?过江之鲫,但是眼前之人不同?,她长着施夷光的脸!尤其此时她这样侧身过去,更像了……
于?是他的手颤抖了,拉链慢慢向下?,露出了女人光洁的裸背……
楚轩儿楚楚可怜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情yu汹涌而?来,他一下?子抱紧了她,粗鲁而?急迫地吻住了她的嘴……
远水解不了近渴,他喜欢施夷光,但他也需要解渴。
第39章 难以被攻克的人
施雅娜拿着酒杯,摇摇晃晃地向吧台走去,一路上认识她的同辈或者长辈同她打?招呼,她统统只当没?看见。
众人知道?她的脾气,也不和她计较,只是转过脸来,又嘲笑她这无谓的自傲。
唯有见到生父的旧部时,她才?有气无力地点点头,表情有点消沉。
她径直坐在了那个小督察身边,懒懒地对吧台里的仆人道:“James,给?我一杯大都会。”
身侧的男人看了她一眼。
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看了一眼。
施雅娜抖了抖泛着银光的蓝色的长?裙,一头波浪发海藻似的披散着,宛如一条搁浅的人鱼,妖娆至极。突然,她冷笑一声,讥讽道?:“想看就大大方方看,本来穿成这?样,就是给?人看的。”
男人一下子?红了耳朵,沉吟半晌才?组织好了语言:“你好,我叫费迪南德。”
“呵,好土的名字。”她不客气地评价。
战后各大国兴起了复古风潮,不仅是华国人偏爱古典的名字,其?余的国家也是。
费迪南德这?个名字,是莎士比亚那个年代流行?的皇室名字。
“你就是雅娜吧!”他一点也不在意她的无礼,“听你父母说?起过你。”
“说?我什么?”
“说?你,很?乖巧,很?可爱。”
他淡绿的眼睛像清澈的湖水,透露着不加掩饰的真诚。
“哈哈哈哈哈哈哈……”施雅娜大笑起来,但是纵然她性子?再不羁,从小被迫接受的教养犹在,大笑时用手背掩着嘴已经成了习惯,于是那本该是讥讽的笑,便多了点娇媚。
“放屁!”她笑着用中文说?道?,这?句脏话还是她小时候跟施夷光学的。
施夷光很?叛逆,小时候是个不折不扣的脏话机。施家夫妇为此很?恼火,更?加十分?嫌弃她。
“什么意思?”费迪南德问道?。
“就是我很?高兴的意思。”她认真地教他。
当年她就这?样被妹妹骗的。
“哦,放屁。”他字正腔圆地重复了一边,于是施雅娜越发笑得整个人都趴在了吧台上。
费迪南德满脸涨红了起来,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等笑够了,她也没?起来,透过发jsg丝间看向他,像个水鬼。
散发着粉红色光泽的费迪南德身上没?有半点强势的影子?,他其?实是一个漂亮得堪比女孩子?的男人。
高大,但是温柔且无害,像她养的那匹温顺漂亮的立陶宛公马。
他毛孔都看不到的白瓷一样的皮肤上嵌着浅碧色的眼睛,长?长?的金色的睫毛,和他的头发一个颜色。
施雅娜推测,费迪南德下面的毛发,八成也是金色。
她也知道?,费迪南德没?有什么背景,全是靠着出奇高的破案率才?年纪轻轻就平步青云。他是SCD2的王牌督察,是施家夫妇口中的硬骨头,是受害者?及其?家属心目中的神。
但此时的他,只是一只软嫩的小白羊。
施家夫妇看到他们聊得开心,赶紧趁机走过来,笑着问道?:“Mr.Schneider,和小女玩儿得开心么?”
费迪南德赶紧站直了身子?,礼貌地微微弯腰,说?道?:“放屁。”
施雅娜笑得后仰,险些从椅子?上跌下去!!!
见施家夫妇变了脸色,费迪南德以为自己说?得不够真诚,赶紧又慢慢说?了一遍:“放屁。”
施正伟责备地看了一眼笑得浑身发抖的施雅娜,挤出笑来道?:“Mr.Schneider,这?是一句难听的脏话,以后还是不要说?得好。可能是小女和你开了玩笑,她就是这?样好作弄人。”
“啊……真是非常抱歉了。”费迪南德整个人都红成了龙虾。
“雅娜,还不道?歉。”万幼荷难得严厉了一些。
施雅娜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来,双手一拎裙摆,微微屈膝,做了个中世纪的礼,很?没?诚意地说?道?:“不好意思,逗你玩儿的。你不会这?么小气,生?气了吧?”
费迪南德拘谨地摆手,“是我太蠢了,中文学得太慢……”
施家夫妇突然交换了一下眼神,看到了攻陷这?个小督察的绝妙人选。
但施雅娜的身份与作用,用在这?么个人身上,着实大材小用,只能发展他为裙下臣。
于是万幼荷收敛了厉色,哄着施雅娜道?:“你这?孩子?,怎么可以这?样逗弄人呢?万一他信了,和别的人说?了可怎么办?”
施雅娜不耐烦道?:“我已经道?歉了呀!”
“道?歉了就行?吗?你带他去楼上的园林散散心吧,教他几句正经的中文。”
“哦……”施雅娜懒散地看向费迪南德,“你想去么?”
他立刻微微站直了身子?,认真道?:“想的。”
“那走吧。”她转身便向外走。
费迪南德赶紧向施家夫妇匆忙点了点头,追了上去。
吧台靠楼梯的地方正坐着喝闷酒的蓝泓宇。
施雅娜看着他颓丧的样子?觉得很?好笑。为什么垃圾人好像还挺伤心?
她小声骂了一句:“臭傻逼。”
追上来的费迪南德听到了,赶紧问道?:“这?句又是什么意思呢?”
她转过头笑道?:“就是帅哥的意思啊!”
单纯的费迪南德又信了,重复了一遍。
他毕竟想不到会有人连着骗人的。
从楼顶的花房向下望去,正是一片梦幻世界。
——硕大的喷泉,金色的路灯,被修剪成麋鹿的各类高大植物;
连绵的长?亭装饰着小灯,即便是夜里也亮如白昼。
庄园外辽阔的景观中还移植了一棵巨大的榕树,在其?中装点了细长?的蓝色玻璃纸,这?样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那棵榕树永远星光灿烂。
“真美……”费迪南德忍不住感慨。
“呵,从小看到大,早就没?感觉了。”施雅娜坐在紫藤花缠绕的秋千上,摇晃着手里的香槟,“你既然喜欢,为什么不接受我父母的拉拢?”
“什么拉拢?”费迪南德很?诧异。
哈!原来不是太过正直,而是压根就不知道?施家夫妇的暗示啊。
“他们不是说?过要送你星光塔的房子?么?”
“是的,但是无功不受禄。”他在她身边坐下。
“收下了,再立功了嘛!”
费迪南德想了想:“那么这?件事,一定大大违背了法律,那么也就违背了我的做人原则。”
“呀!”施雅娜玩味地看着他,“不要装模作样嘛!你是孤儿,不是么?穷得要死,要不是脑子?好使,连政府的援助和奖学金都没?有。你的助学贷款还完了么?”
费迪南德只是温柔地望着她,并不因?为她轻蔑的语气而生?气,“我确实不富裕,但是如今景况已经好多了,助学贷款也都还完了。我一个人可以养活自己了,还养了一条狗。”
偶尔,受害者?家属还会送给?他礼物,推拒不了时,他会留下一些便宜的。
他温柔又坦诚,让施雅娜有点失语。
你永远刺激不到一个内心强大的人。
费迪南德的强大,让她觉得自己有点刻薄。
她的语气柔和了下来,“听我养父母说?,你在负责一个知名度很?高的案子?,关于那个……”
“嗜血萝莉对吧,昨天卷宗刚刚到我手上。”
施雅娜也听说?过这?桩无头案,遂好奇问,“那你有头绪了吗?能抓到凶手嘛?”
众所?周知,这?个案子?不过是司法部夺权的手段。
她就算不很?聪明,也知道?这?个案子?为什么能落在费迪南德这?种毫无根基的警察头上。
费迪南德羞赧笑笑,“我会找到凶手的,给?我一周时间就够了。”他的语气就好似在陈述一件不会改变的事实。
施雅娜歪头打?量着他。
“你应该知道?这?个案子?是个烫手山芋吧……”
“嗯,没?关系,我会处理好的。”
看得出来,他不是在说?大话,不然他不会一路升到如今的位置。
费迪南德被称为奥金帝国司法界的定海神针。
很?多受害者?家属甚至在家里供奉他的塑像。
按说?供奉一个活人是极其?怪异的,但是民众不但不觉得奇怪,反而有越来越多的人受到影响,跟风供奉,祈求庇佑。
谁能保证一辈子?不遇到点不公呢?有费迪南德在,就好像有了一个坚不可摧的保障。
施雅娜打?量着他,他这?么温柔又容易害羞的性子?,是怎么让那些罪犯招供的……
她忍不住问出了大家最关心的那个问题,“据说?,嗜血萝莉认为自己受到过严重的暴力侵犯,几乎摧毁了她的人格和身体,但是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这?件事,你还会查吗?”
费迪南德认真点头,“会的。哪怕她的养父母已经被杀了,我也会尽可能地给?公众一个真相的。”
并非指天画地的赌誓,却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分?量。
施雅娜心中油然生?出莫名的信任,“那——看在你是个好孩子?的份儿上,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她凑过去,带着一股野玫瑰的香气。
“哦……”费迪南德的眼神骤然涣散了一瞬,似乎不知道?该看哪里才?好,最后才?慌不择路地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酒杯。
荡漾的红色液体里倒映着他的脸,仿佛他的脸也变成了酒红色。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微弱,还?有点发抖。
“啧,真会说话。那是因为她根本不是我妹妹,她是楚轩儿,一个冒牌货。我妹妹啊,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不喜欢她。当然,她只比我好看这么一点点吧。”
她吝惜地掐着小拇指尖。
“楚轩儿?”
这个名字很耳熟……
“你不知道吗?或许不是你负责的案子。简单来说,楚轩儿是屠戮者,但现在被关在觉醒之塔里的却是我的妹妹,因为她们长得很像。”
“……你又在开玩笑吗?”费迪南德一呆,他终于?想起来了,楚轩儿是上周新宣判的屠戮者!
“我当然没?有开玩笑!”
“那这件事你应该告诉你父母!他们一定不想被蒙在鼓里!而且觉醒之牢非常危险!你妹妹……”
她打?断他,“你错了,这件事就是我父母促成?的!”
费迪南德呆呆道:“我……我不懂……”
“呵,我这个养父母会做的事,很多人都不懂。今天本来应该是我大姐的订婚宴,现在大姐不知道去哪了,你看他们着急了吗?他们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在乎,所?以能爬这么高,也不怕摔死。真奇怪,与他们交好的那些?人,怎么会看不到?他们的可怕和无情呢?哎,或许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只是利益的置换吧。”
费迪南德仍难以置信,“这种偷梁换柱的行为,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证据早就被销毁了,挡道的人,也消除了。”施雅娜冷jsg笑,“还?记得前一阵子死掉的那个检察长么?”
“你是说奥雷德先生??”
“嗯,因为坚持要做公开的DNA比对直播,就出?了车祸呢。”
他面色凝重,“所?以你是希望我调查这个案子,重新整理证据对么?但是这不是我负责的范围,我可以帮你联系SCD1那边的人……”
施雅娜笑着摇头,“得了,你这种嫩菜鸡,又毫无背景,我不想害了你,”她走到?楼边,转过身来,轻纱的衣衫飞舞,在夜风中美得惊心动魄,“我只是想要让你知道,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那么,杀我的人,一定是我的养父母。”
费迪南德愕然。
“你这是什?么表情?”她笑了,“等?我死了,再同情我吧!”
星光塔内,觥筹交错,每个人都在热络地交谈着。
隐蔽在走廊深处的更?衣室门打?开,赵飞整理着衣服,小心翼翼地四下看看,这才走了出?来。
他离开大概10分钟之后,楚轩儿也跟着走了出?来。
她已经换了衣服,补了口红,整个人看起来志得意满,容光焕发!
方才的一幕又回到?了她的脑海里,在激烈的亲吻中,她和赵飞已经到?了擦枪走火的最后一步!
但女人,是天生?的演员。别管表现得多么意乱情迷,甚至于?仿佛在gc中放空了自己,但她们的脑子是清醒的。
楚轩儿认为,人,不能得手太?容易。哪怕再喜欢,也要克制自己。
何况,她欣赏赵飞,但是不爱他,只想利用?他。
于?是她故意说好像听到?有人来了,迫使赵飞停了下来。
她重新走进衣香鬓影之中,发觉赵飞正迷恋地冲她微笑。
上钩了。
她一边得意,一边目光流转,不幸看到?了吧台边的蓝泓宇。
他此时?伏在了吧台上,俨然是喝多了,这也说明,在她楚轩儿消失的这二十多分钟里,他全然没?有寻找过她,甚至可能已经忘记世界上还?有她这么一个人了。
偷欢带来的那点欣然像是被当头浇了一桶冷水。
这他妈的算什?么?!
她心底涌出?了一股咬牙切齿的恨;负罪感一下子消失了。
当时?楚家说过,打?算付一个女死刑犯一笔巨款整容,让她把这个罪扛了。是蓝泓宇提出?了这个偷梁换柱的法子,说万无一失!
可是呢!?
躺在手术台上受尽折磨的人成?了她楚轩儿,□□的疼痛也就罢了,她还?必须要学习施夷光的一言一行,和真正的自己割裂。
现如今,一切尘埃落定,蓝泓宇却摇身一变,成?了个被情所?伤的颓废男人?好像一切的一切,她楚轩儿才是始作?俑者!
真他妈的可笑!!!
楚轩儿很想给他两巴掌,让他清醒一点!
但是蓝泓宇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她不得不走过去,温柔体贴道:“泓宇哥哥,你是不是醉了,我们早点回去。”
蓝泓宇的眼皮抬起来了一点,失神地望着她看了两秒,轻声道:“小光……对不起,你原谅我……”
在楚轩儿的幻想里,她已经在这一刻把他的脑袋摁进了马桶里!!!
贱男……
但她忍住了,耐着性子道:“走吧,我送你回去。”说着她抬起手示意,等?候在不远处的保镖已经走了过来。
“先送蓝先生?回车上吧!”她的手挥舞着,好似在撵苍蝇,不肯再碰到?蓝泓宇
——身体已经比心更?早出?卖了她的想法。
她有点嫌弃地说道,“你们先扶他去车上,我随后就下来。”
蓝泓宇被架走了。
楚轩儿心里纠结,是这样直接离开、吊着赵飞呢?还?是应该再和他增进一下“感情”呢……或许,也要结识一下别的人……
这时?,一个穿着青色制服的女仆走过来,笑眯眯道:“三小姐,想要点酒么?”
“不需要。”她没?好气地说完这句话,那个人却不走。
“干什?么?”楚轩儿诧异地看着她,发现这个女仆颇有姿色,长得像华国人,但是嘴巴微凸,皮肤微黑,似乎是华国人和菲人的混血。
青色制服包裹着她瘦条的身材,是个美人。
“三小姐,真的是不巧呀,”漂亮的女仆轻声说着,笑容变得恶劣且怪异了起来,“您方才和赵先生?……我……都看到?了,当时?我正在里面整理衣服,诶,三小姐你实在太?美了,我就忍不住拍了几张照片,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楚轩儿感觉自己的脑袋“嗡”一下涨大了!
女仆微笑着:“您一定不想让蓝先生?看到?吧?”
从施家出?来,楚轩儿浑浑噩噩的……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走到?车边的时?候,她突然开始冷笑,随即,笑容扩大,她笑得前仰后合,简直直不起腰来。
“干他妈的……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喘不过气来,腿一软,差点站不稳。
管家赶紧从车里跑出?来,见?她这样,也笑道:“小姐,什?么事这么好笑?”
笑声戛然而止。
“……什?么事这么好笑?”她慢慢站直身子,表情带着阴森的呆滞,瞪向他,“我一直很倒霉,这他妈的是不是很好笑?”
雷诺的笑容瞬间收敛了。
楚轩儿阴冷地说道,“你是不是也在心里笑我?”
“……”雷诺沉默着。
高大的他明明比楚轩儿高出?一头来,却显得无比矮小。
“宴会期间,你去哪了?我怎么没?看到?你。”
“我一直等?在外面……”
“哈……妈的。”楚轩儿冷笑一声,又变得一脸呆滞,“妈的,我为什?么这么倒霉啊……”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关你什?么事?”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阴狠,“施夷光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还?在等?那个罪犯确认订单……”
雷诺说完,就算没?抬头,也能感受到?楚轩儿要吃人的目光。
他低声道:“小姐稍安勿躁,钱才打?过去几个小时?,我们可能还?需要等?……”
“等?你妈个头啊!”楚轩儿粗鲁地打?断他,“再找人。据说害死了嗜血萝莉的狱警很厉害,想办法从掮客那里问到?……”
“好,我会去安排的。”
楚轩儿站着,出?了会儿神。
开口时?,她的语气里有了点不确定,“你说,狱警能杀了她么……”
“一定可以。”雷诺坚定说道。
她点点头,一把推开他,上了车。
黑色的车辆行驶在夜色中,仿佛融入了其中一般。
楚轩儿看着自己身旁烂醉如泥的蓝泓宇,像是在看一头死狗。
心头怒火滔天,又恐惧异常。
一时?间,她甚至不知道该因为哪件事烦心!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正如雷诺所?说,如果是狱警的话,施夷光应该活不了了。
只要她死掉,那么一切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眼下,还?是要想清楚怎么对付这个女佣……
毕竟,她就算不想要蓝泓宇,也不想激怒他。
她的神色在夜幕中有如鬼魅——蓝泓宇在她身上投入太?多,背叛相当于?自送把柄,给了他一个变心的台阶下,甚至会发疯也说不定。
或许应该告诉施家夫妇、或者告诉赵飞?
不,今天不是一个好时?机,那些?人也靠不住。
得偷偷把她杀掉……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被自己吓了一跳——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残忍了?
她看着手环里多出?来的电话号码,想到?那个女仆威胁的语气:“三小姐,我叫笃阿蜜,你可以把这个电话存起来。可别不接我电话哦!”
这个女仆到?底想要什?么?
如果只是要钱,那其实最简单。
楚轩儿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准备和这个女仆正面交锋一次再做决定。
“砰——啪!”烟花绽放在午夜的天空。
星光塔内的客人们坐在宽广的阳台上赏月赏花火,这时,万幼荷带着一群女佣捧着切好的月饼走了过来。
她又换了一身水蓝色的旗袍,包裹着她诱人的身材。
客人望着她,由衷夸赞着:“施夫人还是这么美,简直就好像不会老似的。”
“诶……”万幼荷笑着抚了抚鬓发,“花了大价钱保养,总不能叫我的钱打水漂吧!”
一个贵妇人问?道:“施夫人,你说的那个生?物寿命疗法真的有用么?”
万幼荷温柔道:“当?然有用的,看我还不知道吗?”
另一个贵妇连忙赶紧追问?,“你们说的是什么啊?”
万幼荷笑眯眯地款款解释道:“想必大家都听说过这样一个传说——在天地之初,人的寿命并不长,是狗啊、牛啊这些动物放弃了一部分寿命,就都被加在人身上了。其实,这个传说可未必是假的,早在10年前就有科学家发现,动物在非自然死亡时,jsg就像电池的能量并未完全消耗,会释放出?一种巨大的能量,但?几千年来,这种能量都散入自然中,被浪费了,所以最新的生?物寿命疗法就是把生?物死前释放的能量收集起来,为我们的身体充电,延缓寿命,如果再搭配芯片调节激素,想不年轻,也难啊!”
她优雅地叹气,“大家想,这样也算物尽其用了。否则我们吃牛排,只享受了肉和骨,而?牛的寿命却这样白白浪费,是不是太不应该了?”
周围的贵夫人们从未听说过这种疗法,望着她美丽的脸庞都有点?跃跃欲试。
当?一个人拥有了足够的财富与?地位,ta还想要什么?
当?然是以年轻的姿态,永永远远地享受下去。
干细胞疗法,辅酶注射,换血,端粒延长,脑脊液注射……这些古老的保养方式已经无法满足贵族们了。
万幼荷拿出?一叠卡片挨个递给他们:“这是优惠卡,诸位有空可以去试试生?物疗法。”
客人们紧紧握着卡片,如获至宝。
众人正聊得热火朝天,万幼荷腕上的珐琅手环开始闪动。
看到手环的来电,她神色一寒,又抬头?笑道:“大家先吃,是我娘家来电话了。”
说完,她步履匆匆走去了书?房。
接通了电话,她的脸色已经变得又恨又烦,语气也冷漠地说道:“你又打电话来做什么!每年都这样,你是为了要刺激我么?”
“我只是想祝你中秋节快乐……我知道你恨我,所以只敢在中秋节这天……”
“请不要再打扰我了!”她低喝,咬牙道,“我已经和你说了很?多遍了。”
“小?荷,你好狠的心?啊……”那人低声说着,语气落寞。
“是嘛?”万幼荷冷笑:“和你比,我觉得我还是差一点?段位呢,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挂电话了。”
“等一下,”对面的人急促道:“我最近,听到了一点?奇怪的风声。当?年医院的人告诉我,你根本没有做过流产手术。我们的孩子,是不是还……”
万幼荷飞快打断了他的话,低吼道,“闭嘴!你适可而?止吧!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做了缩头?乌龟,那么你这辈子都不必再出?现!”
说完,她狠狠挂断了电话。
窗外的烟花照亮了黑暗的书?房,也照亮了她愠怒的面容。
半晌,她似乎冷静了下来,从手包里拿出?烟盒,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唇边是近忽残忍的一抹冷笑。
她身后的门开了,施正伟走进来又站住。
看着妻子在落地窗边曼妙的身姿,他问?道:“你躲在这里做什么?客人们都还在。”
万幼荷烦躁地摆手:“我一会儿就会过去。”
在暗与?光的交界中,施正伟盯着妻子的背影顿了一瞬,没再说什么,关上门离开了。
万幼荷阴郁的眉眼被雾气笼罩。
她想到了那个漂亮又邪恶的孩子。
为什么,她还没有死在监狱里呢?
呵……她好像就是,怎么也死不了呢……
牢房里,施夷光这一觉睡得极沉……
她本就体力有限,累极了之后,真正是死猪般的睡眠。
梦里,她又回到了测评。
她从安娜的屋子走出?来,看到一只黑色的雄鹿站在树荫下。
油亮的皮毛,张扬的鹿角,雄壮的身子,圆滚滚的眼睛眼尾上挑,不紧不慢地在吃草。
她慢慢走了过去,鹿就变成了白令犀,他穿着黑色的迷彩服,站在树荫下面。
她好奇道:“白白,你在等我?”
他表情严肃:“教官都快要来了,你还在外面游荡。”
“教官?”她疑惑地说着,“什么教官。”
她怎么听不懂?
他望着她,眼睛里的光躁动又灼热。
她不但?不害怕,反而?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像是看到了一顿豪华的饭菜。
随着她一步步走过去,周遭一点?点?暗了下来,变成了夜里。
昏暗的夜色中,唯有他是清晰的。
“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他的声音又变得轻且温柔。
她被迷惑了,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那我在听着……”宽大又灼热的手掌抚上了她的脸颊。
她脑子一热,热切表白道,“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每天像老鼠一样打扑克!”
他低笑,声音沙哑又充满了磁性。
迷彩服的扣子被他一颗颗解开,她满怀期待。
可是突然,她浑身都僵住了。
衣服解开——她看到他的腹腔是空的!
鲜血淋漓,被吃空了!
一只肉色的小?怪物叼着他的肠子站在空荡荡的腹腔里,眼巴巴地看着她!
“啊————!”
她一声尖叫吓醒了过来。
好、好可怕!!!
心?混乱地跳动着。
她瞪着眼睛环顾四周,茫然了十几秒。
6层里,教授和刺客都不在。
这……这到底是c梦还是噩梦啊!
而?且!而?且就算是梦里,她怎么会说出?那种话?她这么色的吗?
缓了一会儿,她到底没心?没肺惯了,遂摇了摇脑袋,拿起电脑来看。
在她的主页上,热情且稳固的粉丝已经涨到了一百多万,礼物也如流水般涌来。
更重要的是,在follower那一栏,显示有15个人。
监狱里,罪犯可以选择成为其他罪犯的follower。选择跟随一个人,就相?当?于?与?之结盟,有着臣服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