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疤脸一脸冷色,双手抱着站在人群里。他周围自动空出一个空地,“老子不管你们的破事。”
“多谢彭差爷。”
沈云玥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随口吩咐阿四:
“阿四叔。咱们那还有最烈的烧刀子,给彭差头送过去暖暖身子。”沈云玥自认为自己的烧刀子是外面买不到的酒。
辣口呛喉咙,却是塞外将领最喜欢的酒。
解差这些整天在外面奔波的人同样喜欢。阿四应了一声,从后面拿了两个酒葫芦。
将其中一个葫芦塞子打开,浓郁呛鼻的酒香味扑鼻。
彭差头本来不想要,可是那味道勾引的他肚子里的馋虫四处涌动。喉结滚动了下,直接将自己手里的葫芦递给猴子。
“送你了。”
猴子大喜,这几个差头每天都有酒喝。
他们小啰啰可没法比。
彭疤脸接过阿四送给他的葫芦,喝了一大口。火烧一样的液体顺着喉咙落在肚子里,大笑一声:
“这才是好酒。”
彭疤脸再次看向沈云玥,露出意味深长的眸色。这个小丫头有几份胆魄和心计。
沈云玥嘴角噙着笑意,慢悠悠的冲家里的几个人道:
“别堵在这里了。她自己在门口找死咱也没法子,该去领窝头赶紧去吧。”
“弟妹,咱们去领窝头。晚了怕没有。”沈卢氏赶忙冲莫以然开口。
旁边看热闹的人也都一哄而散。
窝头比看热闹重要。
大家都走了。
沈云玥蹲在地上眼底全都是讥讽和可怜,“陆家几个当家为什么不出来?让你们出来当靶子。不就是觉得你们烂命一条,死不足惜吗?”
躺在地上的妇人明白可也无能为力。
怎么着都是死。
只希望她的死能给孩子一条活路。
“沈姑娘,求求你。你是好人发发善心给我一条活路。”妇人不断的哀求沈云玥。“我每天只有一个窝头吃,真的顶不住了。”
沈云玥摇摇头,冷声:
“我给你活路?可你却堵住了我的活路。”
只要开个头,往后每天都会有人过来以死相逼。
几百号人当中,可以舍弃的人命占大多数。
沈云玥不再管地上女人的哀嚎,抬步进了屋里。
傅玄珩坐在轮椅上,双手紧握轮椅把手。眼底汹涌着猩红的狠意,“云玥。你没事吧?”
沈云玥按压了眉心,坐在了长条凳子上。
“没事。不过是想拿捏我们。看我们沈家人少,想吃定了我们。”
“你过来,我跟你说一件事情。”傅玄珩轻轻招手。
沈云玥走过去,轻轻俯下身子。
带着绒毛的脸蛋轻轻靠近傅玄珩的嘴唇,无意中他的嘴唇轻扫沈云玥的脸颊。
傅玄珩脸红了。
“什么事情?”
沈云玥觉得奇怪,这个家伙奇奇怪怪话也不说。
低垂着头不知道搞什么鬼。
傅玄珩再次靠近沈云玥耳朵,一只手轻轻围拢住。低声轻语了几句。
“真的?”沈云玥眼里冒着金光。
“嗯。不骗你。”
“你偷偷……。”
傅玄珩直接拉着沈云玥靠近自己,又低语了几句。这下让她彻底沉默了。
借故去大通铺上收拾东西,沈云玥从空间里的地里拔了一根滋补的人参。掰断了几根人参须泡在水袋子里。
几个老人家。
以及傅玄珩的水里都有人参须。
她没再理会外面的动静,排队领窝头的人回来了。几个孩子在屋里打打闹闹的开心不已。
驿站小二提着篮子过来,沈云玥上前接过篮子。
她趁机在篮子里放了些白面馒头,又放了二斤卤猪头肉,这些都是空间里的东西。
影风提着一木桶的菜汤进来。
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馒头喝菜汤,大白菜鸡蛋汤。二斤卤猪头肉每个人分了两片。
刘晓云吃完饭,又开始在缝舒宝的尿布。
影风去马车上睡觉,沈云峰和沈云城两人也要跟过去。莫以然自然舍不得他们过去,两个小家伙将求救的眼神给了沈云玥。
“娘。让他们去吧。以后沈家都要靠他们撑起来,该是让弟弟们成长了。”
听到沈云玥的话,莫以然心里很难受。
原本的沈府贵公子落得现在这个地步。
“云峰,云城。你们跟着影风过去吧。这两把匕首给你们防身。”沈云玥从自己帮腿上拿下两把匕首。
她将匕首递给了沈云峰二人。
“谢谢大姐姐。”两个小家伙很喜欢匕首,接过来一起行礼随着影风出去。
不一会儿。
外面传来陆家妇人直着脖子的叫声,屋里的众人听的一怔。
莫以然于心不忍。
“玥宝。我们要不……。”
“娘,流放的人有几百个人。你管的过来吗?”沈云玥面色不善道。
谁都可以做好人。
可好人能独善其身吗?
莫以然听到这里默默不说话。
“啊……额……。”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沈云玥知道陆家妇人终究死了。
这是第一个不会是最后一个,从现在开始流放路上死人正式拉开帷幕。
死人从书里的沈家换成了陆家。
外面一个炸雷响起。
雨滴声越来越大了。
“娘,娘。你睁开眼睛啊。”听女孩子的声音跟沈云玥差不多大。
“姐姐,娘亲怎么了?”
“娘亲被坏人害死了。”女孩子冰冷的声音传来。
莫以然落泪了,她向来惜弱怜贫常在京城附近施粥。现在让她看到一条人命死在外面,不去救助她也于心不忍。
“坏人呢?”小男孩呜咽的哭声传来。
那个女孩子顿了顿,随即冷声说道:
“弟弟。你记住这个屋子里的人都是坏人。她们不顾我们娘亲死活,披着恶兽的皮。我们要日日夜夜诅咒他们不得好死,他们是我们的仇人。你一定要记住仇人的样子,将来有能力让他们给娘亲陪葬。”
屋子里的人脸色都不好看。
沈云玥走过去打开了门。
看清楚了外面小姑娘约摸十三四岁,还没到及笄的年龄。穿着一件半新的袄子,小男孩和沈云城差不多大。
两人的眼泪和雨水混合在一起。
听到门开的声音,两人皆用仇视的目光瞪着小个子沈云玥。
“这位小姐姐还真会祸水东引。你母亲是被我们害死的吗?”沈云玥拢着袖子讥笑。
小姑娘站起来狠狠的瞪着沈云玥,咬牙切齿道:
“要不是你们,我娘亲不会死。只要你们拿出几十两银子帮助我娘亲就行,我不信你们一家子连几十两银子都没有。”
“我呸,为人儿女。你们为你娘亲做了什么?她每天的窝头被谁抢走了,是我们沈家抢了窝头吗?”
小男孩想了想忍不住嗫嚅:“不是你们抢的。”
“你们至亲都不让她活,为什么我们要救她。”沈云玥蔑视的瞄了小姑娘一眼,“我以为小姐姐年岁尚小,瞧着比我还要大上一两岁吧。”
余下的话,沈云玥没有说。
可眼底嘲讽的意味明显。
小姑娘被扯下了遮羞布,她愤怒的大吼:
“我只是个孩子,我能有什么办法。你们只要答应我娘亲的要求就可以了。”
“你娘亲为了你们牺牲自己真蠢。”沈云玥说完后退后一步,在关门的时候眼角瞄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没有想到会是她?
咣当一声关上了房门,沈云玥一脸不高兴的看了屋里的人。
“往后这样的人很多,你们要为了别人流干眼泪吗?”
莫以然擦拭了脸上的泪水,默默的躺下不说话。
其余的人也都不敢说话。
沈马氏将身上的披风朝上拉了拉,嘴里骂道: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外面那些人面兽心的东西都以为我们沈家人少想要扑上来咬一口,要不是云玥这丫头性子稳。死的就是咱们沈家的人喽。”
沈马氏这话一说。
其她人全都细细品味。
莫以然眸色坚定了几分,坐起来坚定的说道:
“云玥,你爹说得对。咱们家还得靠你。”
沈云玥一张小脸上抽动下,印象里那个矜贵的男子事事都站在原身这边。
或许他们父女两人在阴间相聚了吧。
沈云玥爬到床上躺了下来,傅玄珩轻轻的握紧沈云玥的手。
“我看到冯姨娘了。”沈云玥用手指头在傅玄珩手心写道。
傅玄珩有一刹那间的愣神。
只一会儿,也在沈云玥手心写道:不管她,有事情,不理会。
也许是因为陆家妇人的事情,没人注意到冯姨娘的去向。
第二天一早。
沈云玥起来的早。
门口陆家妇人的尸体不见了。
昨晚沈云玥睡着了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抬走。
她悄悄的出去找了驿站小二买了十个馒头。自己又从空间里拿了四十个豆沙包放在篮子里。
她起来的早,看到冯姨娘一脸春色从八字胡房间出来。
另外陆家有一个年轻的妇人从解差房间里出来。瞧走路的姿势只怕被折腾的不轻,那妇人一脸半死不活的麻木神情。
沈云玥知道那个房间里住着四个解差。
冯姨娘没想到会遇到沈云玥。
一张春色盎然的脸上露出窘迫,随后想到了什么恶狠狠的走回来。伸手指着沈云玥,一脸阴狠威胁道:
“沈丫头。给我闭上你的嘴巴。”
“你的那点破烂事,姑奶奶没有兴趣。你要是敢出幺蛾子,我弄死你。”沈云玥可不怕她的警告。
以为勾搭上八字胡就能为所欲为吗?
沈云玥手里有的是银子,做起事情来可苟可狠。
“你个小丫头片子威胁我?”冯姨娘似乎有了靠山,说话的底气也很足。
“对,我威胁你。你可以试试。”沈云玥讥笑:“冯姨娘,别以为靠出卖肉体找到了靠山。这里有几百个人,你说有多少比你年轻漂亮的女眷。”
“你啊,得要保证你的靠山永远是你的靠山。”
说完,沈云玥便挎着篮子离开了。
冯姨娘恨恨的怒瞪沈云玥,居然被个丫头几句话给拿捏住。不过她说的没错,陆家的那几个狐媚子就是个威胁。
她抢占了先机,不过因为是太子府的人。八字胡心里觉得睡了废太子府的侧妃,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得要用个法子才行……
沈云玥提着篮子进去,家里全都起来洗漱好了。
“来,吃包子吧。”
“云玥啊。咱们虽说有亲家给了些银子,可也不能这么花费。”沈老夫人心疼孙女花银子太厉害。
还要时不时打酒买肉给那些解差吃。
这一路上,离石寒州还远呢。
“二弟妹。我这里还有些银子,是老大和老二的娘家送来的。孩子们给我收着,不过那两家忙着跟咱们断绝关系送的也不多。”沈马氏自从昨天沈云玥以一己之力不肯救助陆家妇人,对沈云玥刮目相看。
“云玥。这银子你拿着。”沈马氏从自己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一个布袋。
里面有五个银锭,每个都有20两。
还有几支银钗银簪子。
碎银也有七八两。
沈周氏和沈卢氏两人身上的银子不多,每个人身上也有二三两。
沈云玥瞧着大房这一家人。并没有收他们的银子。
“大奶奶,这些银子留着路上再花。到了石寒州,咱们还要盖房子买地垦荒。到处都是花银子的地方。”沈云玥从中拿了两个银锭子收在自己包袱里,将余下的推给沈马氏。“这40两银子够了,若是到了石寒州你们有了银子再还给我们。”
沈马氏眼睛一热,哽咽道:
“玥丫头。要不是你,咱们这一家子只怕不好。”
“咱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一家人只要齐心协力就不怕事。”沈云玥笑笑的安慰大家。
“快吃包子吧。身体是最紧要的。我看了下,咱们得要做几件油布蓑衣。”
“我的针线活不错。晚上我来做。”沈周氏第一个揽活。
“我也可以。”
“还有我,我针线活也不错。”刘斐菲不好意思自己年轻人坐车,只好想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在马车上就帮大家做蓑衣。”
“行。嫂子在马车上先做几件。雨天还得穿蓑衣才行。”
一家人吃完了豆沙包,一起出了门。
到了前面。
影风三个人驾着马车在等了。
沈云玥过去将豆沙包塞给沈云峰三人,“快趁热吃吧。”
早上能吃馒头的人不多。
大多数人是饿着肚子上路,甚至连水都不敢喝太多。
就怕半路上解手浪费时间。
“别磨磨蹭蹭,赶紧赶路。外面有积雪,别耽误了赶路的时辰。”空气中传来鞭子的声音,解差大吼了一声。
第19章 在冰冷的冬天格外刺耳
沈云玥她们这一组的差头是彭疤脸,这个人脾气不太好。手里的鞭子随时过来伺候人。他阴沉沉一张暴躁的脸,在沈云玥看来比其他几个猥琐的面孔好太多。
昨晚下了雨夹雪。
所幸是雪比雨大,路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空间里有这个时代可以穿的木屐鞋,里面暖和的毛绒布料外面都是用芦苇花做的。又暖和又能防止雨水浸湿。
不过得要找个机会再拿出来。
人多嘴杂。
沈云玥并不想在这时候做的太出格。
她的水袋里灌的是热奶茶,喝上一口神清气爽。
影风小心的驾着马车。
一路上大家的情绪都很低沉。
沈云玥感觉到有人不爽的瞪着他们这一行人,要是眼神能杀人估计被凌迟好几遍了。
不少人的鞋袜都湿透了,沈云玥自己的鞋袜同样湿透。
傅玄珩掀开了车窗的帘子,面色冷冷的看向众人。
“云玥。你上来,我下去。”
“你下来做什么?”沈云玥蹙眉不悦的问道。
“我可以坐轮椅,现在我练习的很好。不用马车也能行。”傅玄珩没事就练习使用轮椅的技巧。
如今他使用轮椅走路的速度很快,转弯后退都很溜。
“那也行。让娘亲和婶子们轮流上去休息吧。”沈云玥同意了。
傅玄珩坐在轮椅上,沈云玥趁机换了一双里面是毛绒的雨鞋。雨鞋是土黄色,她又故意用泥巴往上糊了几把。
袄裙比较长,遮挡住了大部分。
看不太清她穿的什么。
莫以然和沈周氏以及刘晓云上了马车。
车厢里的几个人挤一点也不怕。
沈云玥拿了一双木屐给沈辞通,另外还有两双木屐也给了沈家大房的人。“暂且没有木屐了。得要到了有集镇的地方再买,大家将就点吧。”
她也不会都给沈家人换上鞋子。
“有三双已经不错了。玥姑娘,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沈家大房的人没有任何不满意,他们只有感恩沈云玥。
几天相处下来。
她们知道沈家多亏了沈云玥。
沈云玥推着傅玄珩的轮椅,轮椅是京城里善于机关术的唐家所做。
在泥泞的路上也不费力气。
“还以为沈家带着傅玄珩有多心善。现在露出狐狸尾巴欺负傅玄珩了,可怜他一个废物连马车也没得坐。”人群里有人看到了傅玄珩坐轮椅忍不住开口耻笑。
何家那边听到了声音,有人看过来。
有几个人面色不善的向前跑了过去。
沈云玥抬眼看了眼空中悬挂的太阳,低下头道:
“陆家的人不闹事了。何家又开始了。”
“不怕,有我。”傅玄珩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伸手拍了拍沈云玥推着轮椅的手。
“你要怎么做?冯姨娘憋着坏主意放大招呢。
何家又有几个善茬?
说句不中听的话,掌舵人对你的算计比真心多。”
“今天开始,咱们吃的不用分给冯姨娘了。”傅玄珩冷冽的注视何家的人。
心底冷笑。
移开了目光,恰好看到冯姨娘。
她是母妃的人却背叛了他父亲。
废太子府的人再落魄又怎可委身于他人?
傅玄珩只恨不得杀了那个不知廉耻的荡妇。
越往前面越难走,加上下雪天路滑。
好几个人滑倒在冰天雪地里。
有几个老人家饥寒交迫,又太累了根本起不来。
解差可不管这些,手里的鞭子吃足了流放人的鲜血。
鞭子的前面带有倒刺,一鞭子下去连皮带肉都被勾起来。
鞭子的响声在冰冷的冬天格外刺耳。
“哎呦。我要死了,要死了。”倒在附近的一个陆家老婆子嘴里不停的嘟噜,“死了好,可以看到我儿子孙子了。”
眼泪从老人浑浊无神的眼里滑落。
解差一脚踹在老婆子的肚子上,“死老婆子给老子起来。”
“母亲,救救我母亲。求求你别打我母亲了。”有妇人紧紧搂着她哀求。
“死不了就给老子赶路。”解差手里的鞭子动了动,最终没有扬起来。
沈云玥看的心惊胆战。
她把自己水袋子递给傅玄珩喝,“玄珩。赶紧喝点热水暖暖身子。”长在红旗下的人,看到这个场景心里不落忍。
可也不会傻傻的去救她们。
傅玄珩接过沈云玥的水袋,打开塞子闻到一股不一样的香味。
喝了一口疑惑不解:
这个东西怎么没有喝过?
看到傅玄珩的手颤动了下,沈云玥这才想起来是奶茶。
到底是看少了这样的场景,难免有点手忙脚乱。
旁边陆家的几个人将老婆子扶起来,有个妇人过来背起老婆子走路。
边上还有人扶着老婆子。
解差冷冷的冲着人群里大吼。
“都给老子走起来。要是耽误了时间,老子不介意现在多死几个人。”
有人不断小声的低泣。
冯姨娘走了一会路,拉着傅玄婷来到八字胡旁边,不知道她红着脸说了什么。
八字胡哈哈哈一笑,“你个死不要脸的骚样,真让我受不了。”随即让她们母女二人坐上了运物资的马车。
冯姨娘冷冷的朝沈云玥方向看过来。
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算计。
傅玄珩握着把手的手在颤抖,一脸阴鸷。
“无耻。”
“你爹都死了。你又不能让她替你爹守着。”沈云玥无奈的说道。
傅玄珩鼻子讥讽:
“这样的女人该浸猪笼。”
沈云玥不敢说什么。
在她心里不认可冯姨娘的行为,但不认为她就该浸猪笼。
刘斐菲几个人在马车里不停的缝制蓑衣。顺带又用油布缝制了几双鞋面,打算用来做木屐。
这个天气越来越怪异,冬天只要被雨水淋了很容易感染风寒。
一场风寒便要了命。
好不容易到了一处背风的地方。
解差让大家停下来休息半个时辰。“过来排队领窝头,有半个时辰可以休息。”
沈云玥有点放飞自我。
从马车上的筐子里翻了半筐甜津津的糖馒头,还有好几个水袋子。
水袋里灌了糖水。
大家先是去领了能当凶器的窝头。影风和阿四去林子里迅速的割了些茅草过来。
把茅草垫在下面。
又从马车上抽了几根木板放在茅草上让大家坐。
林子里的茅草有点湿哒哒,垫在木板下大家坐着不会潮湿。
一人一个糖馒头吃着。
几个人喝一个水袋子。
傅玄珩喝了手里的奶茶,又递给了沈云玥。“云玥,你跟我一个水袋就好。”
稍微朝沈云玥那里倾了身体,“别让大家都知道,咱们大周的东西简单。”
人心难测。
傅玄珩知道沈云玥这个东西来路不正。
“我知道,只有你喝过。”沈云玥连莫以然她们都没有给尝过。
傅玄珩眉眼间有了一抹笑意。
两人低语了几句,像极了青梅竹马。
莫以然瞧着沈云玥和傅玄珩,心里莫名的难受。自家的闺女就被一纸赐婚绑在了一个废人身边。
往后这日子可怎么是好?
“沈家的老东西。你们看我何家没人了吗?”一声不悦的声音平地响起。
沈云玥听声音就知道是何家里有分量的人。
第20章 何家不怀好意,八字胡的算计
冯姨娘也不顾大家嘲讽的眼神,坐在八字胡旁边吃着肉包子,眼角扫到了这边的情景赶忙咽了下去。“玄婷。咱们去看热闹。”
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傅玄婷也看到了何家人去沈家找茬,心里自然很是得意。
只怕沈云玥要挨揍,心里莫名的欢欣雀跃。
沈云玥没有站起来行礼,依然坐在木板上吃着糖馒头连个眼神都不带给他们。
沈家老爷子和老夫人心里有点慌张。
再看沈云玥和傅玄珩两人皆是面色不善,便当做没看到自顾自喝水。
“谁啊?大呼小叫的,真当我们沈家是软柿子谁都想来捏一把?”沈云玥将最后一口糖馒头丢进嘴里。
“玄珩。你怎么让沈家破落户骑在你头上拉屎?”说话的妇人恨铁不成钢的看向傅玄珩,手指头就差怼到沈老夫人头上。“你跟舅母回去,咱们把马车带走。有我们何家罩着你,我看谁再敢给你脸色瞧。”
“大舅母。恕我不能过去,我就跟沈家在一起。”傅玄珩的声音很冷,不耐烦去跟何家人周旋。
“你母亲在地下知道,恐也不得安宁。我们岂可看你被人欺负?你这孩子牛心古怪怎么听不懂人话?”何家大舅母穿着一件鸭毛大氅。
瞧着就知道这些日子过的还可以。
“大舅母不说人话我们听不明白。既然心疼傅玄珩,为何当初不把他接过去好好安顿?”沈云玥瞧着她们几番密谋就知道肚子里没有好水。
“何家也不安顿,要是我们沈家不接受他。恐怕傅玄珩这会去见了他爹娘了吧。”
“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看到长辈不磕头伺候问礼还敢犟嘴。”何家大舅母言语中自带威严,哪怕一路流放到现在依然不变。
“看我不撕烂你个小贱人的嘴。”说话间,她一脸阴狠伸手打过来。
“玥宝。”
“云玥。”
沈云玥冷笑,抬手挥打了过去。“老贱人的嘴臭气熏天。”
“哎呀。你敢还手。”何家大舅母没想到沈云玥真敢还手。
两人的手在空中对撞一下,她感觉她的手快断了。
这个贱人的手跟铁棍一样硬。
“我打死你这个小贱人。”何大舅母从没有被这么下脸,原本就开始消瘦的脸上已经扭曲变形。
沈云玥退后一步,像头小牛犊子冲过去。
脑壳直接撞向何大舅母的肚子,将她撞得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墩子坐在地上,搂着老腰哎呦了老半天。
“沈家这个丫头这么凶的吗?”
“力气很大。”
“有股蛮力,以前也没听说沈家有个大力女娃。”
周围的人群窃窃私语。
沈云玥拍了拍手,冲着地上的何大舅母笑道:
“大舅母原来喜欢动武,我这人也是能动手绝不逼逼叨叨。”
“傅玄珩。这就是你的媳妇?眼里还有我们这些长辈吗?”何大舅母揉着被撞疼的肚子,冲傅玄珩发问。“你帮着外人欺负我们亲人吗?”
傅玄珩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的看向她们。
嘴角不自觉的冷笑:
“大舅母说的是。我母妃若是在世恐怕也很难受,亲情原来这么不堪一击。”
何大舅母脸上讪讪的,只一息时间变了色。“你别给我胡扯,只有你对不起我们何家。何家上下几十口男丁全都因为你傅家死了。”
想起自家儿子孙子,何大舅母的脸就像怪兽的嘴巴一张一合。
周围的人全都愤恨的看向傅玄珩。
傅玄珩不说话,脸上布满了寒霜。
沈云玥站在傅玄珩旁边,小手紧紧握着他冰冷的手。“何大舅母,废太子风光的时候,你们眼巴巴的跑过去各种谄媚。恨不得将家里的女人全都送进傅府好固宠。”
“现在落败了,开始责怪傅府了。是废太子拿着刀逼你们追随的吗?还是他傅玄珩求着你们追随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沈云玥小嘴吧啦吧啦一大堆输出,说的周围的人还没开始发难就被堵回去。
冯姨娘心里很矛盾。
希望沈云玥被何家欺负,又不喜欢她们把责任推给傅府。
“大家扪心自问,真的怪傅玄珩吗?别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势人身上。那样我只觉得跟你们这样的家族同行,真他娘的恶心。”沈云玥看起来个子小小,长得也是软软糯糯的小姑娘。
这一张嘴,就是一把利刃。
撕开了他们想遮盖的布,割开了皮肉。
彭疤脸摇晃着酒葫芦里最后一点烧刀子,大口的抿了一口。冷冷的眼神始终落在沈云玥身上。
八字胡眼里厉光闪现。
走过来挥舞手里的鞭子,冷笑道:
“何家也是傅玄珩的外祖家。好处都让你沈家得了,这难免让何家不服气。我看这样好了,何家和沈家算一组吧。我跟彭疤脸一起负责你们这一组。”
沈家和另外几个人口少的人家是彭疤脸负责。
现在八字胡的安排,让沈云玥有种不安好心的感觉。
“多谢差头。”何家那里有人高兴的出声。
沈家没人敢说话,沈辞通隐隐觉得不对劲。可他也不太敢多说话,这个八字胡给人的感觉阴狠憋着坏水。
“既然一起走路,沈家的马车得要交出来。”何家有个膀大腰圆的妇人出声。“我们何家人口多需要马车。”
自然有人附和:“那是自然的。玄珩是我们府上大小姐的孩子,没道理马车的名额被破落户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