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长宁的旅途by山间风声
山间风声  发于:2024年06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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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叶长宁觉得,这道德经听起来特别的舒服,仿佛有一种特别的韵味,听着听着,她就听入神了。
经文声仿佛近了,又仿佛无比的渺远,在这经文声中,山间的风声虫鸣仿佛也变得不平凡起来,多了些说不出的美妙,极是悦耳。
听着听着,叶长宁就又这么睡着了。
一连念诵了两个小时,道姑才停下来,她看着叶长宁安详的睡脸,带出几分惊讶和满意:“倒真是个有慧根的孩子。”
等叶长宁再度醒来时,她觉得自己饿极了,道姑早就已经备好了温度适宜的小米粥,见她行了,便取过勺子一口口喂给她吃。
这次的小米粥里,混合着淡淡的奶香和肉味,也不知道道姑是从哪里找到的,但味道真的不错。
叶长宁整整喝了两大碗——她都被吓了一跳。
刚出生筋骨未成,她也不敢修炼的太狠,只每日里运转一下锻体诀不至于脾胃失调,按理说不应该吃这么多呀!
可道姑却好似早已料到,还专门给她准备了足够的食物。
叶长宁不解,不过很快她就顾不上这个了。
道姑又开始念道德经了,叶长宁听着听着……就又睡着了。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早上。
道姑抱着叶长宁坐在屋前,道姑轻声念诵着道德经,叶长宁聚精会神的听。
在朝阳初露的那一瞬间,叶长宁清楚的看到,一丝微不可察的淡紫色流光,从东方过来,直接没入道姑口鼻之中。
这是什么东西?!
传说中的朝阳紫气不成?!
叶长宁的眼睛瞪的几乎要从眼眶里跳出来:天呐!她这次是真的穿越到了一个神话世界里了?!
都已经一个多月了,幻灵那边的剧情梗概也没来,也就是说,她这次真的撞大运遇到修炼世界了?
叶长宁顿时就觉得,自己的运气果真不赖。
虽然开局是困难了点,可她这不就遇难呈祥了吗?不光穿越到修炼世界,还直接被高人给收养了!
再看道姑,那真是怎么看怎么有高人风范!就连那破旧的道袍,都透露着一股子游戏红尘、潇洒不羁的韵味!
于是,叶长宁听经听的更认真的。
嗯,对于一个刚满月的小宝宝来讲,她好像也确实做不了啥别的。
再一次察觉到道姑的非同凡响时,已经过去了五个月。
叶长宁能扑腾着小短腿勉强站立一会儿——相对于普通婴儿来讲,她长得很快,这跟锻体诀关系不大,主要是道姑给她熬制的米粥里,总是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味道。
奶香和肉香是最普通的,偶尔还会出现一碗苦涩难吃的,但叶长宁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了。
她已经发现了,道姑熬制的粥汤里,带着一股奇特的能量。便是不修炼锻体诀,这股能量也在缓慢的滋养她的身体。
为了不让高人发现自己的异常,除了刚开始为了保命,叶长宁基本就没怎么修炼过锻体诀。
叶长宁正在扶着墙壁锻炼腿脚、以求能够早点走路时,一只比她还高的黄鼠狼忽然从山上跑了下来,嘴里还叼着一支隐隐成了人形的人参。
黄鼠狼放下人参,对着道姑又叩又拜的折腾了好半晌,道姑才算是勉强点了个头。
黄鼠狼大喜,它站起来,张嘴发出尖细奇怪的声音:“道长,你看我像个人吗?”
道姑开口,声音有点沙哑:“像。”
话音刚落,那黄鼠狼身边腾起一阵烟雾,等烟雾散了,黄鼠狼不见了,原地站着一个干枯瘦小、尖嘴猴腮的老太太,她高兴的又给道姑磕了一个头,这才离开。
这是……黄大仙讨封?
叶长宁看得双眼闪闪发亮:妖怪耶!传说里的妖怪、还是活生生的!
被叶长宁的眼神逗笑了,道姑过来抱起她:“扶摇,怕不怕?”
叶长宁使劲儿摇头:“不、不!”
她还小,说不出成句的话,但这样单蹦个往外吐字还是行的。
扶摇,是道姑给叶长宁取的名字,出自庄子的逍遥游,取“扶摇而上”之意。
叶长宁很喜欢这个名字——以后修炼有成了,说不定也可以被尊称为“扶摇仙子”、“扶摇真人”什么的,想一想就美得很。
“那是住在后山的黄夫人,修炼了三百多年了,不仅没做过坏事,还有些功德在身上。她想讨封,求到我这里,也不是什么难事,便答应了。”道姑收好人参,对叶长宁说道,“不过,以后你要是遇到这种事情,不能随随便便答应下来。须知因果纠缠、祸福难料。这些畜类便是有了奇遇,得了法力,能始终秉持善心不肯为恶的也不多。”
说到这里,道姑忽然长叹一声:“身怀利器,杀心自起。别说畜类了,便是同道中人,能善始善终的,又能有几个呢?”
“扶摇啊,你可知道,何为仙人?何为道?”像是在问叶长宁,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道姑有些愣神,“山上之人啊……”
叶长宁不懂道姑在惆怅些什么,她只想赶快长大、赶快修炼。
在叶长宁的迫切希望中,她满周岁了。
如今,她已经能够很稳当的跑来跑去,同时能口齿清晰的跟道姑对话了。
道姑并没有教她修炼,而是开始慢慢的让她认字。
以水为墨、以石当纸,一个个方正的汉字落在石头上,飘逸且有力。
叶长宁学得很认真。
除了练字,道姑还教她诵经,先是道德经,而后是南华经、冲虚经、参同契、阴符经……
等叶长宁也能像道姑一样,写得一手好字、同时把这些道教经典熟读成诵的时候,已经过去十年有余了。
当年襁褓里的幼儿,如今已经要比道姑还高了。十二岁的少女英姿飒爽,手中长刀挥动,刀光过处,无一片树叶落地。
即便是秋风瑟瑟,小院内依旧干净清爽。
练过一遍刀,叶长宁回到屋里取出米饭蒸上,又从院东的小菜园里摘了几棵菜,简单清炒一番,午饭便好了。
道姑不在观中,下山替村民做法事去了,叶长宁自己吃过饭菜,把整个道观都清扫一遍之后,便回到正屋中,捧起道德经继续诵读。
当初一心想要修炼,可如今十年过去,叶长宁反而不那么着急了,每日里练练武,诵诵经,日子简单单调,却可以让人的心都静下来。
在满一周岁之后的一天,叶长宁接到了幻灵传来的剧情。
怎么说呢,这个世界是由许多的小故事组合而成的,有点类似聊斋志异,同样有狐仙有鬼怪,有神仙有高人。
但那些东西距离叶长宁太过遥远,把剧情当故事给看完了,叶长宁就不再管它,继续跟着道姑每日里诵经、习字、练武。
“扶摇姑娘,云惠道长可在?”依然是尖细的声音,黄夫人又来了。
从黄夫人口中,叶长宁得知,自家师父的道号云惠,但俗家姓名未可知。
这个黄夫人很讲究,成功讨封之后,每逢年节总不忘带着礼物来拜谢道姑,一来二去,也能在云惠道长诵经的时候听上一听,有什么修炼上的疑难,也能拿出来问上一问。
然后,黄夫人就更恭敬了,在云惠道长面前基本上都是执弟子礼,面对叶长宁这个虽然还没有修炼、但百分百是云惠道长未来弟子的小姑娘,也向来是恭敬有加的。
“黄夫人,我师父下山做法事去了。”叶长宁打开门,把黄夫人送来的几支草药收下,顺便邀请她进来坐一坐。
黄夫人似乎有什么事情,踌躇了一会儿就跟着进来了:“那就打扰扶摇姑娘了。”

第64章 初入道途(3)
并没有让黄夫人等多久,日头刚刚西斜,也就是下午两三点的时候,云惠道长回来了。
看到云惠道长,黄夫人上前行礼:“小妖见过道长。”
云惠道长眉头微皱:“你怎么来了?”
黄夫人苦笑:“家门不幸,小妖的一个侄儿,前些日子去山下采买,遇到了一个姑娘。也是冤孽,小妖那侄儿看那姑娘美貌,心中喜悦,晚上便变幻了形貌,化作一英俊少年去探望姑娘,结果又不谨慎,被抓了。小妖这次也是想求求道长,看在那孽障未曾做下恶事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这么说,前几日我在龙门镇上抓到的白狐狸,是你的侄儿?”云惠道长问。
“正是那个孽障。”黄夫人拜倒在地,“求道长援手救命,那孽障的父母愿以多年积蓄换他一条生路。若能得救,定然将他约束在洞中,再不放下山去。”
叶长宁在旁边认真听——不过,黄鼠狼的侄儿是狐狸?好像有哪里不对,听起来也有那么点熟悉……
再仔细回忆回忆,重点“龙门镇”、“白狐狸”——哦,想起来了。
剧情里有一个小故事就发生在龙门镇上。
龙门镇上有个徐秀才,家中只有一个女儿,这女儿聪明秀美,他爱若性命。
结果有一日,他女儿忽然长睡不醒,睡梦中还偶尔发出狐鸣声。
徐秀才心急万分,四处求人,恰好一神秘眇目道人经过,言之为狐妖作祟,当日晚上便出手擒了那妖,是一个身无杂色的纯白狐狸。
神秘道长,眇一目——这不是她家师父大人吗!原来她师父那么厉害的吗?
当初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也怪她被一些常见的称呼给误导了,比如说,提到“道人”,她会下意识的以为那是男子。
可实际上,在道教之中,并没有“道姑”这个称呼,这只是民间对女道人的俗称,真正见了女道人,这样称呼是很不尊重的。
在道教中,不论性别,均可以称之为“道长”。
不过,师父抓过白狐狸吗?她怎么没看到过?也没听师父说过啊!
叶长宁好奇的目光不停的往云惠道长那边转。
云惠道长一抖袖子,便摔出一个昏迷不醒的白狐狸来。
叶长宁眼睛又瞪圆了:袖里乾坤!!!
看着摔在地上昏迷不醒、毛发凌乱的白狐狸,黄夫人又拜倒在地:“正是这个孽障!还请道长发发慈悲放他一次!日后我们定然严厉教导,再不让他胡作非为!”
“他身上并无血腥之气,不然当时我就出手结果了他。”云惠道长说,“你既然保证了,便带他回去吧。他下次若是再惹了祸,决不轻饶!”
“谢谢道长宽宏!”黄夫人大喜过望,上前捧起白狐狸,又给云惠道长磕了好几个头,这才一步一步的退了出去。
看叶长宁那副大为震惊的样子,云惠道长有些好笑:“不是见过黄夫人很多次么?怎么还这么惊讶?”
“师父师父,您刚才那一下,是袖里乾坤吗?”叶长宁这会儿顾不上什么白狐狸了,她凑到云惠道长身边,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
原来这小丫头看上的是袖里乾坤呀!
云惠道长笑了:“确实算是袖里乾坤吧,不过我能力不够,只能在其中开出一片储物空间,跟真正仙人挥袖间容纳天地差得远了。”
“师父,我能学吗?”叶长宁越发激动了,就算有小塔,她也一样对袖里乾坤垂涎三尺,那可是传说中的地仙之祖镇元子的神通!西游记里,一袖子甩下来,孙悟空都跑不脱!
“可以啊。”云惠道长本来就打算收她入门,如今她年岁正好,多年诵读道经也有了几分领悟,正是学习的好时机,只不过,要学的并非是这个袖里乾坤而已,“先跟着我从子午采气开始吧。”
“谢谢师父!”叶长宁大喜过望。
第二日一大早,叶长宁就跟在云惠道长身边,打坐吐纳,吸取那一丝朝阳紫气。
理所当然的,一无所获。
到了晚上,月上中天的时候,叶长宁月下诵经,尝试吸取那一抹月华。
照旧空手而回。
叶长宁也不气馁,万丈高楼平地起,她又不是什么百年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灵气抢着往身体里钻的那种,她就是一个普通人,想要修炼入门,得静下心,用水磨功夫才行。
就这样,每日诵经采气,直到第七七四十九天,叶长宁终于成功采到第一缕朝阳紫气。
微不可察的紫气侵入经脉,暖洋洋的,四肢百骸仿佛都被热水清洗了一遍,舒服得不得了。
云惠道长在旁边看着进入定境的徒儿,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愧是她的关门弟子,这速度,比她当年快得多了。她当年可是用了足足九九八十一天,才算得了这气感。
叶长宁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全身轻松,仿佛能飞起来一样,就是周围有一股奇怪的臭气……yue!
这味道……居然是她身上传出来的!
仿佛被扎了一针似的,叶长宁跳起来就直奔后山,在那里有个僻静的小水潭,向来是她和云惠道长沐浴的地方。
等在水潭里把自己给洗涮干净之后,叶长宁才意识到,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易筋洗髓?
她入门了?
带着雀跃的心情迫不及待的去找云惠道长,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叶长宁乐得三天都没合上嘴。
这可是修炼、修炼耶!
以前基本都是无灵世界,就算修炼了锻体诀,在世界上限的限制下,她基本还停留在锻体阶段,并没有达到以武入道的层次。
她觉得以前自己更像个武林高手而非修道中人,和这次修炼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云惠道长含笑看着自家乐颠颠的徒儿,并没有出言打断,而是耐心的等了几天。
当初入道时,她也曾经如此欣喜过。如今一晃百多年过去,物非人也非,只有当年那喜悦的心情,如今回忆起来恍如昨日。
道途,从此开始。

云惠道长是一个比较随性的老师。
除了诵读道经和子午采气为每日必修之外,其他的,都是想起什么来就教什么。
看相卜卦观风水,开坛做法祈甘霖,画符抓鬼降妖精——她甚至还能教蛊虫、赶尸这些旁门之术你敢信?
还有,请神扶乩也教过。
叶长宁的学习生涯,慢且长。
上午学画符,下午看蛊虫,晚上可以试一试去赶尸,每一天的日子,都是丰富而充满惊喜的!
就连她自己,都不晓得云惠道长第二天要教她什么。
哦,对了,黄夫人上门拜访之后,云惠道长教她出马仙来着……
沉浸在学习中的日子,一晃而过,等云惠道长觉得,叶长宁可以下山走一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二十年。
叶长宁依然是一副少女的打扮,云惠道长和初见面时也没有区别。
“下山去吧,该教你的,我都教了,之后能走到什么境地,看你自己的了。”云惠道长笑道,“为了你,我在这里一待便是三十余年,也该去找几个同道喝喝茶论论道。以后你我师徒,有缘再见吧。”
于是,第二天早上,叶长宁醒来时,已经人去屋空。
“说走就走,还真潇洒。”叶长宁虽然早已料到会是如此,但三十年相处下来,名为师徒实则比母女还更亲近,心里难免有些酸涩。
但几世历练下来,叶长宁也知道,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成长本来就伴随着独立。
她得好好修炼,争取下次见了师父吓她一跳!最好要比她还厉害!
给自己鼓了鼓劲儿,拿出早已经收拾好的行囊,叶长宁一甩袖子,用自己好不容易修炼出来袖里乾坤把行囊收好——嗯,虽然里头的“乾坤”目前只有行李箱大,可这是她实实在在认认真真修炼出来的呀!
下山第一步,还生恩。
没错,叶长宁还有一份生恩要还——当初的事情,她也打听过,毕竟山下就没几个村子,那年生女儿的,也就只有一家。
原身家里姓赵,原身父亲是家中独子,娶妻之后,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原身便是第三个。
前两个女儿虽然不受宠爱,每日还有干不完的活儿,可在农村,谁家的女儿不是这样?
唯有原身,当年原身母亲怀她的时候,原身奶奶专门请神婆看了的,说是个儿子,结果生下来还是个女儿——原身奶奶去找那个神婆算账,神婆却说,本来是个儿子的,结果原身抢先一步投了胎,这才变成了女儿。
她一番花言巧语成功把原身奶奶的怒火全给转移到了原身头上,原身奶奶回家之后就把原身直接扔到了荒郊野外,只为了恐吓那些将要投胎的女孩儿,千万别来他们家。
原身母亲也是个泼辣的,虽然也有点重男轻女,想要个儿子,但也不是不爱女儿。
只是当初生孩子的时候险些大出血没了,等恢复了精神一问,得,自己三女已经被扔到山上五六天了。
刚出生的女儿,又被扔到了荒山,虽然知道凶多吉少,可原主母亲还是请了自己娘家兄弟去找,最后当然没找到。
原主母亲大哭一场,在村外给原主立了个小小的坟冢,每逢年节不忘祭拜。
当然,等出了月子,原主母亲带着娘家人在婆家大闹一场,原主的外婆也把原主奶奶给打得头破血流。
这些事情,都是叶长宁听大乌叨叨的。
在精神力足够强,能够承担大乌的消耗之后,她就趁着师父下山做法事的时候偷偷把大乌放出来了。
还特地嘱咐过大乌,师父在家的时候千万别回山上来。
大乌本身就喜欢玩乐,刚开始只在周围转转,后来转悠的范围越来越远,听到什么八卦看到什么稀奇事儿都会跟叶长宁分享。
好在它都是趁着云惠道长下山的时候偷偷回来探望主人,应该是没被发现……
叶长宁也不确定师父知道没有,但既然师父没说,那就没事。
等学了看相卜卦,发现自己居然还欠着生恩没还,叶长宁就让大乌去探查当年消息了。
本来她还以为陈年旧事不好查,却不料这事儿在山下闹的相当大,属于谁都知道、茶余饭后经常拿出来说一说的那种。
赵家老太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直到临死,她也没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宝贝孙子,死不瞑目。
原身母亲则是在六年前,以接近五十的高龄怀了孕,最后生下一个瘦巴巴的儿子。
老来得子,可把原身母亲给高兴坏了,孩子精细的养着,如今也虎头虎脑的,顽皮淘气。
可惜,就是太过顽皮,结果引来了祸事。
叶长宁来到赵家村,找到原主家的时候,家里乱哄哄的。
院子里,一个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的老妇人正又蹦又跳,时不时还呲牙咧嘴,那面容看上去很有几分神似黄夫人。
一个头发白了大半的女人怀里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男孩,正殷切的看着那老妇人。
这两人正是原身的母亲和弟弟。
老妇人又跳了一会儿,唇齿翕动,仿佛跟人说了什么话,然后猛然回头,死死盯着老妇人怀里的孩子,再张口发出的声音低沉嘶哑不似人声:“那娃儿,去人坟头拉屎撒尿,如今人家找上门来了……呃!”
一句话说完,老妇人跌坐在地上,不省人事。
院子内外看热闹的人不少,听这么一讲,“哄”的一声,人们就热闹的议论开了,你一言我一语,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说,他那日下地,远远看到了赵家的宝娃子在坟地里跑来着。
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把老妇人扶起来,洗了脸,又喂她喝了热水,这老妇人醒来,面容就恢复了正常,开口也是普通的音色:“你家孩子冲撞了人家,如今人家不乐意,你们得准备上好的祭礼给人赔罪才行。”
原身母亲千恩万谢:“您说该怎么办,我们绝无二话,该怎么祭祀赔罪,您给仔细说说。”
那老妇人就说了,煮熟的大猪头一个,红冠大公鸡两只,要毛色鲜亮的,香烛纸马一套,把人家坟墓整修干净,三年之内,每逢十五四柱香。
这些东西,不便宜啊。
原主家里应该也不甚富裕,听到老妇人提的条件,虽然面带难色,但也一口答应下来。
叶长宁饶有兴趣的看着老妇人身后一只小黄鼠狼的虚影,这猪头和公鸡,怕是给自己要来吃的吧?
她可是亲耳听见了,原身弟弟旁边那个脸色不太好看的中年男鬼,只要烧些香烛赔罪、再帮他把坟墓修修就可以。
毕竟多年没人上坟,他那坟墓漏雨了。

叶长宁并没有打算出手。
原主的弟弟因为是老来子,确实备受宠溺,如今年纪小还看不出来,便是撒泼打滚顽劣异常,人们也不会真的跟他计较;可若再不管教,等长大了依然是这个性子,那可就不好说了。
如今吃了这次教训,也算是个好事儿。
再说了,那小黄鼠狼来帮人解决问题,要点吃食当报酬也是理所应当,不然谁给你白白出力?
至于男鬼的诉求,也不过分——你弄坏了人家房子,不得修?就算那房子本来就是个坏的,谁让你过去捣乱给赶上了呢?
那小黄鼠狼倒是看到叶长宁了,小小的身子一个哆嗦,“噗通”一声跪下就是三个响头,快的叶长宁都没反应过来。
“小、小、小的见、见、见过扶摇道长!”小黄鼠狼的声音都结巴起来。
“你认识我?”叶长宁有点好奇。
“有、有一回跟、跟着黄奶奶遇到过您。”小黄鼠狼努力让自己不要结巴,看上去还挺有意思。
原来是黄夫人家的。
别人看不到小黄鼠狼的动作,那个中年男鬼是看得到的。
他都打不过小黄鼠狼,如今看到小黄鼠狼对这个女道人这么恭敬,他也吓的不轻,不过想想自己那都快被水泡塌了的坟头,他又壮起了胆子:“道人也不能不讲理呀……我就让他们给我修修坟,不过分吧……”
好嘛,叶长宁还没开口,他这儿就连香烛都不敢要了。
一个鬼一个妖,但都挺怂的啊。
叶长宁也没吓唬他们,直说自己是奉师命下山行走,路过这里实属巧合——嗯,这里人最多,她看个热闹不行吗?
听她说只是路过,小黄鼠狼和中年男鬼同时大松一口气,一脸“得救了”的表情。
叶长宁:……
至于这样吗?她很凶吗?
其实还是她师父厉害,她觉得自己如今很有几分狐假虎威的做派。
毕竟,这一片最厉害的就是黄夫人,可黄夫人是从哪儿讨的封?听谁讲的道?
不都是云惠道长嘛!
每逢年节,黄夫人不还是要给云惠道长上供……啊、不,要去拜访的吗?
所以,云惠道长最厉害,没毛病。
不过,云惠道长在这一片的妖鬼之中名声显赫,可山下人却根本没听过她的名头。
回山的这些年,云惠道长便是出门做法事,也都是去百里开外的城镇,并不会在山下。
山下的村民们都很穷,赚不到钱是一方面;近百年来,山下人已经习惯有事情找“仙家”,云惠道长也不会抢黄夫人她们一大家子的饭碗啊。
也因此,就算看到叶长宁一身道袍,村民们也不会敬重畏惧,只当她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过路人。只有几个好心的人家,问她要不要喝口水什么的,叶长宁笑着道谢,只说不用。
叶长宁从一开始,就没有跟原主家人相认的打算。
若非她来,原主早在出生之日便死去了。她和家人本就没有什么亲缘,那份生恩也只限于原身母亲。
看在原身母亲并没有忘记这个女儿、每年都不忘祭祀的份上,叶长宁也愿意帮她一把,了断生恩。
如今正好也是个契机。
这些天,因为儿子闹出来的问题,原主母亲一直就没安稳过。
如今仙家给了解决办法,虽然有点费钱,但家里也不是拿不出,只是接下来几个月要更辛苦些,但心里到底是松快了。
让家里男人赶紧出门去置办仙家要的东西,顺便请人帮忙给那男鬼修坟,看着儿子终于醒过来又吃了东西,原主母亲也累了,吩咐儿子乖乖在家不可出门后,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叶长宁手捻一张入梦符,等她睡的沉了,手中火光一闪,入梦符化作一道流光,进入原主母亲脑海之中。
梦里的情景是叶长宁推演过的,如果不干涉,差不多就是他们一家人的未来。
在梦里,原主弟弟不仅没有因为这次的事情受到教训,反而因为受了罪生了病被父母越发宠溺。
等到长大了,在家里连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他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谋生能力。这还不算,因为家里的宠爱,他还一直天不怕地不怕,家里的银子也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随他花——结果,跟着朋友去了一次赌坊,他就爱上了。
没过半年,家里的田地屋子都被输出去了,早已出嫁的两个姐姐也被他骚扰的不轻,他甚至还想把姐姐家的小孙子偷出去卖掉还赌债,幸好被邻居看到阻止……
最终的结果,原主的两个姐姐跟娘家断绝往来,原主父母冻死在破庙里,原主弟弟还不出赌债被人打断了手脚,同样在一个大雪天里冻死了。
原主母亲是一个激灵被吓醒的,她愣呵呵的瞪大眼睛,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这一定是神仙保佑,才会让她做这么个预知梦!
她的宝娃,那么乖巧听话的宝娃,怎么长大之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居然还把大妮的孙子抱去卖,他迷了心窍丧了天良啊!
原主母亲也是爱女儿的,当年能为了原主跟婆家闹翻,如今的她并不是梦里那个娇宠了儿子二十多年都形成习惯的老人,自然也不会一味埋怨梦里的两个女儿不管他们。
谁要是敢卖她的乖孙,她也要跟人拼命的,亲兄弟也不行!
虽然她现在还没有宝贝乖孙……
不行,得管!
宝娃不能再这么下去!
不然,宝娃自己都冻死了,她去哪里找宝贝乖孙?!
越想越气,原主母亲伸手拿起笤帚疙瘩,把正在院子里挖土坑的儿子拎起来照着屁股就是一顿揍。
宝娃不明所以,从小到大他可从来没挨过一指头,这下子被打的屁股都肿了,哭的哦,半个村子都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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