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村大队,还是他们公社第一个先进大队呢。
这可真是十分荣耀的事情。
陆清安和陆保国也是十分激动,眼里都有了泪花。
他们能在任上,把大队带成先进大队,也算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了。
他们没有愧对父老乡亲们,没有愧对领导们的期望,他们真的做到了。
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伙计,双手紧紧的相互握着,恨不得抱头痛哭。
这几年的不易,在他们脑中一一闪过,不过如今一切都是值得的。
“老家伙,你辛苦了。”陆清安拍了拍陆保国的肩膀。
陆保国也拍了拍陆清安,“你这老货,也辛苦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陆清安回到家后,去了陆伯鸣房里,走到他跟前,道:“爹,我们大队被评为先进大队了。”
陆伯鸣笑了,拉过陆清安的手,拍了拍,“我们清安很棒,做到了爹做不到的事情。”
听到亲爹的夸赞,陆清安忽然蹲了下来,像个孩子一样,抱着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陆伯鸣是个大英雄,在陆清安心中的地位是非常高的。他一直认为自己太过平庸,从没做出什么能让爹骄傲的事,好像有些辱没了爹的声名。
如今,他终于做出了一件能让爹骄傲的事情了。
他真的很庆幸,很庆幸爹还活着,能看到今天这一幕,他还能听到爹的一声夸赞。
陆伯鸣眼中也有了泪花,抚摸着陆清安的头道:“我们清安一直都很棒。”
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孩子,陆伯鸣是有很多亏欠的,从小他就没教养过他,只偶尔才能回来看看。等他受伤退下来时,他都已经娶妻生子了。
也幸好他心性纯良,从没怨怼过他。
陆清安听到后,更是呜呜大哭起来。
不管他多大年纪,在爹娘面前,他也依旧是那个希望得到称赞的小小少年。
所以说,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陆清安哭了好一会儿,情绪释放完毕后,又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自己一大把年纪,都是当爷的人了,竟然还在爹面前哭鼻子,真是丢人。
陆伯鸣见陆清安哭完后,还蹲地上半天不起来,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了。
递了个手帕过去,道:“把脸擦一擦,小茉中午烙了饼,可香了,你媳妇给你留了两个,在锅里温着,赶紧去吃吧。”
“诶!”陆清安赶紧接过手帕,擦了擦脸,起身就出去了。
到了厨房,又舀了勺水洗脸,这才去锅里拿出馅饼来吃。
这一吃,陆清安的眼睛又开始湿润了。
自他娘走后,他就再也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馅饼了。
他想他娘了!
于是,这个五十多岁当爷的汉子,又一人默默在厨房掉了几颗金豆子。
傍晚,大队的花生油也榨回来了。负责榨油的大队干部通知大家带上油瓶,到大队部领油,顺便领棉花。
苏茉提溜着个不大的瓶子就去了,她只有3.6斤油,要不是她空间有存货,估计不用一个月就得被她造完。
她倒是对棉花比较期待。
领了棉花,到时候可以做几双棉袜棉鞋的,拿到牛棚去给父母穿,不然天那么冷,他们经常要干活,脚肯定要得冻疮。
等去拿鞋底的时候,她再叫春草婶给她纳两双男人穿的,就推说想给陆长征做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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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苏茉正在家写稿子,李月娥就拎着面粉和肉过来了,让苏茉教她烙馅饼。
“你不知道,你奶烙的馅饼老好吃了,你爹特别爱吃了。可惜我不太会烙,总是烙的梆硬。你昨天那馅饼烙的,不比你奶差。”李月娥对苏茉道。
她昨天回来,见陆清安一人在厨房眼圈红红的,馅饼也吃完了,估摸着是想他娘了。这才一大早去公社割了肉回来,想着学一学,以后好给他烙饼吃。
苏茉勾唇偷笑,李月娥说她疼男人,她自己也不差嘛。
苏茉先从和面开始教起,到调馅,然后包,最后烙,一个流程下来,还是发现了些问题。
首先是李月娥和的面比较硬,但包馅饼其实是要稀一点的面的,包好后外面再沾点面粉就成。
其次就是调馅的时候,李月娥舍不得放调料,而且调的馅还偏干。
最后就是烙的时候,李月娥是属于风风火火那种性格,所以火烧着烧着,不自觉就旺了,这就导致饼里的水分很快被烙干,显得饼硬。
弄完,李月娥摸了摸额头上并不存在汗,“这还真是个细致的技术活,不太适合我这粗人。”
让她看着饼一点点小火在锅里慢慢烙熟,她就老不得劲,总想加大点火,把它们一下烤熟了。
苏茉笑了,“没事,娘你不爱烙,下次爹想吃的时候,你跟我说,我给烙了。”
“那行。”李月娥也没推辞,“那下次他想吃了,娘就把材料拿过来,你帮着给烙了,娘干不了这细活。”
李月娥叹气,看来她还真不是个疼男人的料,坚持不过一上午,就放弃了。
罢了!孙子都好几个了,疼不疼的也一辈子了。
就这么过吧!
李月娥拿了一斤肉和两斤多的面粉过来,在苏茉菜地割了些韭菜,烙了大概有二十多个馅饼吧,给苏茉留了四个中午吃,其他就拎回家了。
这中午晚上的,她都可以不用做饭了。
中午,刘玉枝过来还昨天装馅饼的碗,给端了好几块豆腐过来。
“三弟妹,这我自己做的豆腐,你尝尝。吃不完的,就拿油煎一煎,做成油豆腐,能放久一点。”
苏茉笑着接了,“谢谢大嫂,我正想着今晚吃啥菜呢,大嫂这就给我送来了,我可真是好久没吃豆腐。”
虽然她前天才买了豆干,但话还是要往漂亮的说。
刘玉枝也听的开心,“你不嫌弃就好。大嫂别的不说,这做豆腐的手艺还是能入眼的。”
在她娘家生产大队,她娘偶尔也在家做个两板豆腐的,大队上有人要吃,就会拿豆子去她家换。
“大嫂这手艺岂止能入眼,这豆腐可比供销社卖的好多了,嫩的很。”不是苏茉恭维,这豆腐确实看着嫩。
“我也觉得我做的豆腐,比供销社的好。”刘玉枝笑了,没人不喜欢被人夸。
妯娌俩又唠嗑了会儿,刘玉枝走的时候,苏茉还给她割了一茬嫩韭菜,让她拿回去烩豆腐。
等刘玉枝走后,苏茉就把豆腐收入空间。有空间在,还是吃嫩豆腐好些。
下午,苏茉又去陆国平家拿鞋底。
她上午都跟李月娥问清楚了,别人让春草婶纳鞋底,都是带些破布或碎布头之类的过去,然后一双给个两毛钱的。
春草婶纳的鞋底是出名的结实,只要不太造,一双鞋底穿个两三年的,都没太大问题。
苏茉估摸着,扯了两尺的土粗布过去,然后又在里面夹了一块钱。
拿到鞋底,苏茉又让春草婶再帮她纳两双28工分的,跟她请教了如何做棉鞋棉袜后,就回了。
春草婶纳的鞋底确实很不错,底面还用麻绳扎了防滑的纹路,这要拿后世,估计都算得上手工艺品了。
到家后,苏茉就开始琢磨起来,先从袜子做起,忙活了一个下午加晚上,总算做出了几双像样的棉袜。
第二天,苏茉又继续在家奋战棉鞋。
正忙着,听见门外有人叫她,还是男人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出去一看,竟是庚长青。
“庚叔叔,你怎么来了?”苏茉赶紧把人迎进去。
“我有事跟你说。”庚长青把自行车停好后,就跟着苏茉进了屋。
最近这几天,温度又降了些,而且还刮风。苏茉见庚长青吹的脸有些红了,赶紧给他倒了杯热水。
庚长青喝了几口水,神情有些严肃的对苏茉道:“小茉,你这段时间先不要再去牛棚,也不要四处去,就在大队上呆着。”
“为什么?”苏茉眼眸一闪。
庚长青想了想,还是问:“你对你家的事,知道多少?”
他本来不准备跟她说的,但想到如今形势,还是要跟她说的好。免得她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人算计了。
苏茉摇头,“不太清楚,只知道爸爸被人举报,革委会来家里查了后,爸爸就安排我下乡来了。”
原主确实什么都不清楚,浑浑噩噩的就来了陆家村大队。
“小茉,我跟你说了,你不要害怕。你只要呆在这里,叔叔就能保得住你。”庚长青认真的道。
“前几天,山上来的那两人,虽被定性为特务,但有人通知了我,他们来自海市,是某些人的爪牙,专门处理一些不能在台面上做的事情。他们这次来,就是冲着你们一家来的。”
苏茉一副大惊失色,很害怕的样子,脑子却在飞速的运转。
是有人在暗中帮助他们,所以通知了庚长青?
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亦或是,庚长青本就是他们一伙的,用另一种方式来接近试探?
最后一种设想,是苏茉最不愿意去想的。
毕竟从她这段时间的了解来看,庚长青是一个极有能力的好官。他到红旗公社不过四年,就把红旗公社从倒数第一带到位列前三的位置,公社社员的生活,比之前至少好了一番。
从陆家村大队就能看出,四年前,工分的净值才四五分钱,如今都能到一毛二了。
他对苏茉一家确实不错,但毕竟有四年没见了,她也不得不谨慎。而且就这么几天,以现在的通讯速度,就有人通知到他那里,确实有些过于巧了。
先保持谨慎的态度吧!
“庚叔叔,是谁通知你的,可信吗?”
“我也不知,我是昨天下午忽然接到的电话。我打电话给海市的朋友,让他去打听了一下,确实是有这么一群人。”庚长青道。
他离开海市不过四年,想不到那里已经乱成这样,那群人可真说的上是无法无天。
怪不得当初老领导要把他调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若留在那里,他只怕也捞不着好。
“小茉,宁可信其有,还是小心一点。你爸妈那里,我会去通知他们,你不要再去。我这段时间也会再召集各个大队,加强巡山的力度,防止他们再派人过来。”庚长青道。
“还有,你那买东西的地方,也不要再去了,危险。”苏茉给他的梨,一看就不是正规渠道买的。
他之所以赶着过来,一是怕苏茉这个时候冒险去牛棚,被巡山的人抓个正着;二也是怕苏茉去黑市,被潜伏在这里的有心人给抓了,用来威胁他们。
他虽然不太清楚那些人为什么死盯着苏家,但多少也是有些猜测的。
苏茉忙点头,她本来就不准备经常去黑市,现在有了刘大姐那个渠道,不去也行。
“对了,庚叔叔,他们是为什么盯着我们家?我大伯那里会不会有危险?”苏茉试探性的问。
“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但无非就是为了钱财,苏家几代资本家,估计有人认为苏家还藏了其他东西。”庚长青道,“你大伯那里你放心,他毕竟还在位,别人不敢怎样,我会给他打电话。”
“电话容易被监听。”苏茉小声嘟囔。
庚长青笑了,“这你放心,我们兄弟之间,有我们自己才懂的暗语。倒是你,打电话的时候,别什么都说。”
苏茉赶紧点头,“这我知道。”
“那你这段时间就在大队呆着,别四处乱走,就是去公社,最好也叫上个人一起。”庚长青又叮嘱,说完便准备走了。
苏茉见时间也不早了,便道:“庚叔叔要不吃个午饭再走?我昨天烙了饼,热一热就能吃。”
庚长青本想拒绝,但一想到那好吃的蘑菇肉酱,话到嘴边又赶紧转了口:“行。”
苏茉装模作样去西屋拿了几块饼出来,又拿了两个西红柿,再去门口菜地摘了几个生菜。
打了个西红柿蛋花汤,炒了个生菜,又把刚放凉的饼热了。
庚长青吃的很满足,想不到这小丫头厨艺方面竟然有天赋,做饭还真不错。
吃的饱饱的庚长青回到公社后,下午就带着几个干部下乡了,打着视察过冬安全工作的旗号,去了几个比较山区的大队,就连牛棚也都去看了。
最后一个去的李家坳,那个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在离开的时候,庚长青借着训话之便,在错身的时候,偷偷给苏廷谦递了个小纸条。
杨素云下班回来,发现楼下自家信箱有信,一看是苏茉寄的,便拿了上来。
拆开看了后,杨素云内心真是五味杂陈。
想不到苏茉这么骄傲的人,竟然在乡下嫁人了,以后,只怕都要在乡下磋磨了吧。
因苏廷谦跟她爸杨士恩关系好,杨素云和苏茉从小玩到大,算是关系很好的闺蜜。
小时候,两人的关系那是真的很好,可以同穿一条裤子那种。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杨素云发现自己竟开始嫉妒起苏茉了。
苏茉长得漂亮,家境好,穿着精致,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关注的焦点。她在她身边,就是一个陪衬的绿叶,甚至有人取笑她,说她跟在苏茉身边,就像小姐跟丫鬟。
明明她家也不差,爸爸是大学教授,妈妈也有工作。可有了苏茉家作对比,她家就显得寒酸的可笑。
苏茉一家三口住着三层的洋房,她一家四口挤在三居室里。苏茉一人的房间,就比她家的一半多还大。
那房子里的家具摆设,如果不是去了苏家,她怕都没机会见识。
就连苏茉随手送给她的衣服,那都是友谊商店她攒几年零花钱都买不起的存在。
苏茉每个月都有花不完的零花钱,而她呢,每月只五元,她妈还觉得她大手大脚。
明明都是差不多的人,怎么差距就能这么大呢?
渐渐的,她的心失衡了。她也一直试图去调节自的心态,让自己不要受外界的影响,可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她发觉,每次只要苏茉遇到倒霉的事,那天她的心情就会格外的舒爽。
一开始,她也觉得自己这样很卑劣,甚至一度不敢面对苏茉。
可后来又一想,苏茉样样都好了,她不过在心中偷偷幸灾乐祸一下,又没做什么伤害她的事,为什么不能呢?
比起那些背后捅刀子的小人,她已经算高尚了。
如此想着,杨素云便也就放任了。
其实苏茉家出事,她心里是高兴的。
高高在上的公主,终于掉落凡尘,跟她们这些人一样了。
不,应该说,还比不上她们这些人。毕竟她们在城市干着体面的工作,公主可是在乡下种地呢。
现在,更是嫁了个乡下泥腿子,这辈子恐怕再难回城了。
杨素云心中诡异的升起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来,从今以后,该轮到苏茉来仰望她了。
杨士恩一进门,就见女儿坐在客厅的凳子上,手上拿着一张信,脸上的表情还有些扭曲。
“素云,你怎么这副模样,谁写的信?”杨士恩开口问。
杨素云回过神,赶紧调整好表情,“爸,你回来了?苏茉写来的信,她在乡下结婚了。”
“什么?结婚了?嫁给谁?”杨士恩大吃一惊。
“她没说。只说她过的还行,让我们不要担心她。”杨素云把信递给杨士恩。
杨士恩接过,一眼就扫完那寥寥几行字。然后沉着脸,进了房。
杨素云有些莫名,随后一想,她爸跟苏叔叔关系好,见好友的女儿嫁了个乡下泥腿子,自然不会高兴。
杨素云站起身,默默的去厨房做饭了。
第二天,正好是学校发工资的日子,杨士恩领了工资,又贴了几块钱,凑够100块,给苏茉汇了过去。
晚上,杨母周秋英见丈夫一直没上交工资,便开口问:“老杨,你们不是今天发工资?”
“是。”杨士恩道。
“那钱呢?”
“我寄给小茉了。”
周秋英腾一下站了起来,不敢相信的问,“你全寄过去了?”
杨士恩点头,道:“我给寄了一百块。”
周秋英很想一巴掌拍死杨士恩,但还是压低声音道:
“你脑子瓦特了?你把钱都寄给她,我们一家下个月还要不要生活?你乡下的老娘,还寄不寄钱了?我知你和苏廷谦关系好,但也不用把钱都寄过去,寄个二十,都是顶了天了。”
“小茉在乡下结婚了。”杨士恩声音闷闷的。
“什么?听谁说的?”周秋英昨晚上夜班,并不知情。
“小茉给素云写了信。”
周秋英沉默了,但过了一会儿还是道:“就算给礼金,给个五十也很多了,不必给一百的。”
杨士恩不说话了,过了很久,周秋英都躺下快睡着了,杨士恩才又开口。
“廷谦是我举报的。”这段时间,他都快被这事折磨疯了。
“哦。”周秋英迷迷顿顿的,没太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猛地坐了起来,不敢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我说廷谦是我举报的。”
“我看你脑子是真瓦特了,竟然能干出这种事来。”周秋英难以相信,自己的枕边人,竟然会做出举报好友的事来。
“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没想害他,我只想给他一个教训而已。”杨士恩烦躁的抓着头发,“秋英你相信我,我真没想害他。”
“你不想害他,你举报他干什么。”周秋英差点被气死。
“我只是想吓一吓他,他总是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我说了几次他都不改,我想着举报一下,让革委会的去吓一吓,以后他就不敢了,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的。”杨士恩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周秋英也没睡意了,起来在房内走来走去,总觉得不太对。
“你怎么忽然就想起去举报他了?”
“这不是跟老江聊天的时候,不小心说了一嘴,老江跟我说……”杨士恩忽然顿住了。
“侬这个赤佬,侬被人当枪使了,知道伐?”周秋英气得方言都出来了,真想掰开杨士恩的脑袋看看,就这猪脑子,怎么当上大学教授的?
“你去举报的事,老江知不知道?”
杨士恩摇头,“没人知道,我当时就拒绝了。只是后来我又觉得有点道理,偷偷写了匿名信。”
“这事你给我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能说,知道伐?”
“要是让苏廷德知道是你举报的他弟弟,他能把咱们一家都整死。”周秋英咬牙。
苏家以前在海市多么辉煌,经营的那些关系可不是盖的。苏仲黎去世的时候,来的领导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更何况还有许多受过苏家恩惠的老百姓。
就自然灾害那几年,多少人是靠苏家的粮活下来的。
要是杨士恩举报的消息传出去,只怕不用苏廷德出手,那些老百姓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们一家淹死。
杨士恩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赶紧点头,“我谁都没说,只跟你说了。”
周秋英沉着脸,又在房内起码走了有半个小时,才道:“我明天去给小茉买点东西寄过去,以后也时不时的寄点东西过去,得让她记咱们的好。”
苏廷德位置还稳着,肯定不会不管那唯一的侄女,他们这边善意些,让苏茉记他们的好,苏廷德应该就怀疑不到他们身上来。
第96章 收到汇款,庚长青的付出
有了庚长青的提醒,苏茉连着一个星期,都窝在家里没有出去,不是做棉鞋就是写稿子,偶尔摆弄下青菜。
主要是天气冷了,不出太阳她都不敢把盖着的麦秆掀开。
生菜、卷心菜和韭菜,她也都收起来了,给了一半给李月娥,其他她都放西屋那里。
这个时候的温度,简直就是天然的冰箱。拿晒干的麦秆分层垫一垫,放个十天半月的,也都不会坏。
地里留着的白菜萝卜,她也准备过几天就收了。
这天,苏茉烧了炕,正坐炕上写稿子,大队广播里又开始广播着让谁谁去拿信。忽然,苏茉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不由一愣。
难道陆长征又给她写信了?可是她前天才收到他的信,回信都还没寄呢。
虽然疑惑,但苏茉还是穿了件厚外套,就匆匆往大队部去了。
路过陆家的时候,发现陆伯鸣竟出来在外面走了,苏茉既高兴又惊讶,赶紧跑过去扶他:“爷,天冷,你怎么出来外面走了。”
野山参晒干后,她切了一小段留着到时候拿到牛棚去,其他都拿过去给李月娥了。
陆伯鸣摆手,“不用扶,不碍事。在房间窝了大半年,我都快发霉了,出来走走,你快去拿信吧。”
他刚才也是听到广播了,他估摸这是长征写回来的。他好了一些后,就单独给陆长征写了一封信,告诉他苏茉找了野山参救了他命的事。
见陆伯鸣状况确实不错,苏茉便松了手,往大队部去了。
到了大队部,苏茉发现她不仅有两封信,还有一张汇款单,而且是100元的大额汇款。
苏茉看着汇款人上写着“杨士恩”三个字,一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
这是啥意思?难道是给的补偿?把苏家害成那样,就100块钱这么廉价?
两封信,一封是陆长征写的,一封是黑江省省报社寄的。但因为有杨士恩汇款的冲击,苏茉连收到报社回信都不觉得有多兴奋了。
把东西卷了往口袋一塞,苏茉便匆匆回了。
邮递员看着苏茉匆匆离去的背影,真是十分羡慕。
陆支书这儿媳娶得可真是值了,他记得似乎十来天前她才收到两张汇款单,如今又收到一张大额汇款,真是个会生钱的金蛋蛋。
到家后,苏茉把两封信一拆。
陆长征的是写信来感谢她找了野山参救陆伯鸣的命,力透纸背,足见陆长征的激动。苏茉算了算时间,应该是有人在她给陆长征寄信之前写了信告诉他这件事。
黑江省报社寄的,里面有一张稿件采用证明,还有一张省报5期的领取券,以及一斤红糖票和2尺布票。
省报的领取券,给到当地邮局就行。邮局收到后,会连续给送5期的省报。因为特殊原因,现在省报已经不是每天发刊了,大致三天才发一期,5期可以了解大半个月的信息了。
苏茉觉得也还行,虽然没钱,但有一些票,要是写的稿子能经常被采用,以后就是免费看报纸了。
拆完信,苏茉又拿出汇款单来看,随后嗤笑一声。
管他杨士恩什么意思,只要他敢寄,她就敢收,谁还会嫌钱多呢?
拿这些钱给在牛棚的父母买东西,它不香吗?
但想凭着这点钱,就当赎了罪,那是不可能的。该记的仇,她记着,迟早有让杨家付出代价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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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社办公楼会议室。
庚长青、李红军以及几个民兵队的人,此刻围坐在办公桌前,都一脸凝重。
庚长青加强民兵队巡山,很大一部分目的,是为了找找是否还有隐藏的爪牙。没想到,爪牙没发现,倒还真被他们巡出点东西来。
有个大队的民兵队,在深山中段巡山时,发现了一个极隐蔽的山洞,里面不仅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还有不少粮食用品等物资,还有一个电台。从各种痕迹来看,存在的时间不短,并且近期还使用过。
这可不得了了,那民兵队当即就派了两人上公社来报案,其他人则留在那里隐蔽把守。
如今,那个地方已经被公安接手了,估计很快部队也会派人来。
虽然这事看着没他们什么事了,但问题可大着呢,在他们公社竟藏着这么一个敌特窝点,说明那人就在他们公社,这一天不把人揪出来,就一天都不能放心,人民的生命就处在危险之中。
敌特可是十分丧心病狂的,万一他有炸药之类的,那得死多少人?
可现在,在没有头绪之前,他们也不敢打草惊蛇。庚长青也是给他们下了禁口令,让他们不可泄露任何消息,免得给公安同志和解放军同志造成麻烦。
几人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纷纷表达不会从自己口中泄露一字半句。
散了会,庚长青回到办公室,靠着椅子眯着眼,只觉得有些疲惫,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忽然,电话铃响起,庚长青接起一听,竟是他的老领导。
“长青,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考虑?”老领导开门见山的问。
庚长青叹了口气,“老领导,这边出了点事,我可能暂时离不开,还是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干吧。”
庚长青来了这里后,做出的政绩实在显著,今年清溪县的县委书记要调走,副书记往上一级成了书记,空出的副书记一职,党委讨论过后,是准备让庚长青上的。
可是庚长青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表示要考虑一下。
主要是现在正是多事之秋,他怕自己离了红旗公社,就护不住苏茉一家了。
“这机会可是不容易有的,这一推,可能又得等几年。”
“几年就几年吧,总得把事情都办好了。”庚长青不甚在意,正好出了个敌特的事,借口都是现成的。
老领导沉默了一会儿,最终道:“这个位置我给你压着,最多两年的时间。天大的事,两年内你都给老子处理好了,到时候去当这个副书记。”
说完,老领导便挂了电话。
庚长青听着听筒里的嘟嘟声,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
这辈子,他最想报答的人有两个,一个是教养他长大的苏仲黎,一个是倾心栽培他的老领导。
下午,马小娟来找苏茉,邀她一起去澡堂子。
“苏茉,听说公社的澡堂子开了,趁现在人少又干净,咱们去洗洗。”马小娟一进来就嚷嚷,“哎呦,咋你屋里这么暖和?”
“我烧火墙了。”苏茉道。
“还没下雪你就烧火墙?这里冬天可长了,要到三月末四月初才化雪呢,你可别到时候柴不够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