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们的错觉吗？
车队在基地门口登记之后，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明霞山距离基地相对较远，在末世的路况下，至少也需要一个下午的时间才能抵达。
被派来保护郁清川的佣兵团是东部军团谢平安谢司令的部下。
乔瑜因为之前殷纪的事情，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谢司令也没什么好印象，但据郁清川说，这位谢司令似乎还算是个好人。
“我听研究院的人说，之前派去明霞山采集样本的任务，还有这次去营救康教授的任务，都是谢司令悬赏的。”郁清川一边开车，一边侧过头对着乔瑜说道。
也不知道郁清川是不是有点受虐倾向，明明可以跟佣兵团坐一辆车，既不用他开车，还能享受全方位的保护，但他偏偏要挤到乔瑜这边，还十分自觉地坐进了驾驶室。
“这只能说明他重视研究院的研究。”乔瑜撇撇嘴，“重视研究的可不一定都是好人。”
韩铭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或许吧。”郁清川耸耸肩，“但是听说他跟康教授私下关系很好，我觉得能跟康教授有私交的人，应该人品也不会差到哪去吧？”
“那确实应该不会太差。”
乔瑜还没来得及继续开口，旁边的程斯年便立马接了话。
乔瑜看了一眼从走出家门便始终一言不发的程斯年，心下微微松了口气。
这货可终于说话了。
平时就属他最聒噪，冷不丁的这么安静，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老师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从来不喜欢阿谀奉承。”程斯年面上微微扬起一丝笑意，“那小老头脾气可乖戾了，如果不是个言而有信、品行端正的，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一点面子都不给的……”
他还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去姑姑家玩，只要老师过来，有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便都会跟在老师后面，停在姑姑家门口。
车上的三个男人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可无论他们是颐指气使，还是低声下气，老师都始终挺直着脊梁，一律不给他们好脸色。
可想着想着，程斯年便笑不出来了。
老师那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他完全想象不到他是如何拉下脸面，把他塞进A大神经内科从不带研究生的兰教授手下的。
老师他……真的为他付出了很多很多……
乔瑜看着程斯年好不容易有些回暖的情绪又开始低落起来，有些无奈地默默叹了口气。
人的情绪有时候确实没有办法控制。
如果一直都不知道康教授的消息，程斯年还能在心里抱有一丝希望。
哪怕明知道末世艰难，康教授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他也依旧能骗骗自己。
说不定只是在别的城市，说不定他还活得好好的……
可现在，他已经明确地知道了康教授尚在人世的消息，却偏偏又同时知道了康教授现在的危急处境。
他又怎么可能不焦虑呢……
此时距离康教授发出求救信号已经过去了一天半的时间，再等他们到达明霞山，就是两天的时间了。末世之中，分秒之间的差池都极有可能丧命。
康教授现在的情况，可能真的……不容乐观了。
正如乔瑜所料，康教授此时的处境真的几乎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
他身上的特制防护服已经残破不堪，有两处破损处还隐隐渗着血迹。
康教授摸着自己高高肿起的左脚脚踝，骨骼衔接处的柔软让他明白，此处已经断裂了。
“教授……我们的食物和水，最多只能再撑一天了。”一名浑身裹满纱布的研究员吃力地在康教授身边坐下，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他的眼眶微红，嗓音也十分沙哑，“带来的药物已经全部用完了，可陈屿他们的伤口还在恶化……恐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康教授形容枯槁，眼窝深陷，嘴唇也早已干裂，但脊背却始终挺得直直的。
他颤抖着手，有些吃力地打开身旁的背包，拿出了已经被压扁的半块老式面包，递给了那名研究员，低声道：“拿去……给他们分分吧。”
那名研究员没接，蓦地便掉了眼泪，“康教授，您吃点东西吧……再不吃，您真的会死在这里的……”
他们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取得了样本，拼死才从异种潮中逃出来。
一行二十六个人，折了十七个，还有五人重伤。
他们被困在这个山洞已经四天了，现在还剩下的人，全都凭着康教授这个精神支柱撑着了。
可康教授为了节约粮食和水，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渴了也只喝自己存下来的尿液……
这半块面包，还是他们取得样本的前一天，他亲手塞进康教授背包里的。
一块巴掌大的面包，这么多天了，居然还能剩下一半……
“教授……您真的……真的不能有事啊……”
康教授吃力地将面包塞进那名研究员手里，声音很轻，“别怕……我没事。我之前……吃了几块糖，还……不是很饿，你去……你去拿给他们吃吧……”
这些孩子最大的才三十几岁，最小的还不到二十。
如果没有跟着他过来冒险取样，他们本可以在基地里受到军队的全方位保护的。
他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撑到现在，也算够本了……
就算他们注定要死在这里，他也绝对不能让这些孩子死在他前面啊……

车队抵达明霞山的时候，果然已经入夜了。
众人在山脚下扎了营。尽管程斯年心中十分焦急，但他也知道车队是不可能在危机四伏的夜间去冒险救人的，所以只能忍耐。
“那条隧道太长了，我探查不全。”
江湛在扎营的第一时间就用精神力探查了营地周围，没有发现任何生命迹象。但对于不远处的那条隧道，由于距离问题，他只能探查到一小部分。
“里面有精神波动，应该是某种变异兽，个体波动不是很强烈，但数量不少。”
乔瑜摸摸下巴，“那应该就是末世之前的群居性动物……在隧道里栖息，看样子喜暗啊。”
郁清川闻言也摸了摸下巴，“蝙蝠？老鼠？”
乔瑜摇摇头，“先在南峰这边找找看吧。”
明霞山的山体是由东、南、北、中四座山峰组成的，山体面积非常大。他们确定不了康教授的具体位置，只能一座山峰、一座山峰地去搜。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南峰脚下。
想要相对安全地通过明霞山，就必须从南、中、北三座山峰入手。
因为西部是湖泊，东峰外还有一条河流，这两个部分都是极度危险的，要想避开，他们就只能从南峰的隧道入口进去，行至山谷，再从山谷处爬上东峰……
如果他们足够幸运，康教授团队刚好就在南峰这边的话，那他们自然没必要过隧道。但如果不在……那就只能冒险试试了。
翌日一大早，车队便开始了搜山的工作。
由于明霞山面积实在不小，山路又陡峭，不方便开车，众人不得已，只能留下一小部分佣兵守着营地，然后剩下的佣猎队和佣兵团兵分九路，从不同的方向上山。
为了方便联络，乔瑜在上山之前给各小队的队长都分发了三支信号焰火，并告知了他们每种颜色代表的含义。一旦找到康教授，或是遇到什么紧急情况，就发信号通知其他小队。
“你们居然还有焰火？”高洋一脸惊诧。
乔瑜神色淡淡，“之前在一个村子里发现的，觉得有用就拿了。”
百里卓看了一眼手中的焰火包装，眉梢微挑。这可不像是乡下能有的东西啊。
但他聪明的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默默将焰火收进了背包里。
郁清川也拿到了乔瑜分发的信号焰火。
乔瑜没有让郁清川跟他们四人一路，而是让他自己带一队佣兵，与他们四人分开上山。
乔瑜四人的异能不适合暴露在人前，尤其是军方的佣兵面前。况且现在为了拓宽搜寻范围，队伍数量自然是越多越好。郁清川不跟他们一路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大家一定要记住，无论今天能不能找到康教授他们，都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找到安全的扎营地点！入夜之后，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随意走动。”
变异动植物和异种在夜晚浓雾之中的活跃程度和战斗能力是远超于人类的。虽说白天就有很多会发动攻击的变异动植物和异种，但数量绝对远不及夜晚。
乔瑜前世就看过很多白天龟缩着不动的变异植物，却在夜晚大肆屠杀异者的例子。
她其实不止一次地怀疑过，末世之后白天的强烈日照与高温很可能是对人类的一种保护。
虽然这目前还仅仅只是一种猜测，但不可否认，人类在日间的存活率，就是会比夜晚要高很多。
明霞山的情况他们都不熟悉，晚上一旦起了雾，很容易就会受到不明物种的攻击。与其摸黑冒险，倒不如回去好好休息，等到白天再提高搜寻效率。
“还有，明天日落之前，无论各位负责的路线有没有搜寻完，都务必要回到这里！”
乔瑜说完，便不再管众人的反应，直接带着江湛三人和郁清川的几支佣兵队，以及丁柏安的队伍一起出发了。
“这大摆锤的人什么态度啊？！”百里卓那边的一名队员看着逐渐走远的乔瑜几人，愤愤不平。
“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呢！”高洋那边也有队员附和着，顺便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唐然，“然然，他们都傲成这样了，你又何必去热脸贴冷屁股！依我看啊，这种朋友，早断早省心！”
唐然站在高洋身后，并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倒是一旁的花月闻言轻嗤了一声，紧了紧肩膀上的背包带，语气不善地说道：“是吗？我怎么没觉得他们傲呢？明明语气很客气啊！再说了，他们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好心建议而已，听不听是你的事。怎么，非得跪着给你们磕一个才算是态度好吗？”
“你……”那队员闻言面色一红，“花月你到底是哪边的？怎么话里话外都向着外人！”
花月冷哼一声，“少在这跟我套近乎！什么外人不外人的，怎么，难道你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当我内人？”
“你……”
那队员听着周围突然响起一阵憋笑声，气得脸红脖子粗，正要继续反驳，却被项恒直接扬声打断了。
“各位！”
项恒皮笑肉不笑地冷声道：“不好意思，时间紧迫，我们实在是没空听你们扯皮，先走一步了，你们继续！”
项恒转过身，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就烦这种叽叽歪歪的人。一个大男人，居然还跟女人吵起架来了！
百里卓见状，警告似地瞪了一眼最开始说话的那名队员，见对方脸色有些苍白地低下了头，便没再说什么，带着队伍跟在秃鹰后面，也开始往山上走去。
“行了。”高洋见营地此时只剩下了他们一支小队，蹙了蹙眉，“都别吵了，赶紧出发吧！”
“哼。”花月冷哼一声，不屑地瞥了刚刚跟她吵架的那名队员一眼，没再说话，也不管其他队员如何，自己扭头就走。
“队长……你也听见了，是花月她……”
那队员见状还想让高洋评理，却被高洋低声喝止了。
高洋一脸无奈，“花月是个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吗？你闲着没事去惹她干嘛！”
那队员闻言没再反驳，但却有些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花月不就仗着自己是个变种人，又长了张勾人的脸么！
哼，就她那四处得罪人的性子，长得再好有个屁用！早晚有人收拾她！

乔瑜其实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她无心去管，满脑子都是赶紧找人。
察觉到身侧的江湛骤然停下了脚步，乔瑜赶忙拉住他的手，低声道：“阿湛，救人要紧！先别管他们了！”
江湛面上闪过一丝阴翳，回头看了一眼，但最终还是没有折返，继续跟着乔瑜往山上走。
四人争分夺秒，与郁清川和丁柏安他们分开之后，便直接在脚上用了异能。
靠着异能的加速和江湛的精神探查，四人的搜寻效率远远高于其他队伍，只用了一上午的时间，便登上了南峰的半山腰。
“照这个速度，如果不出意外，到傍晚之前我们应该能爬到峰顶。”
乔瑜靠坐在江湛身边，往嘴里灌了一整瓶果实水，而后望着前方密密麻麻的变异植物，轻喘着说道。
程斯年有些心疼地擦了擦罗蓁蓁额上沁出的细密汗珠，一边往她手上塞着晶核和果实水，一边蹙着眉对乔瑜说道：“连咱们都需要一天的时间才能爬到峰顶，那其他队伍进度肯定不行啊，如果到明天日落的时候，他们还搜不完怎么办？”
乔瑜显然对这个问题早有打算，闻言不慌不忙地回道：“没事，阿湛现在的精神探查范围已经很广了，等我们搜完这条路线，就顺着其他队伍的路线往下走，只要注意些，别碰上他们就行了。”
就算他们队伍中有视力或听力强化系异者也没有关系。
江湛是二阶异者，异能范围要远超于那些一阶异者。只要有江湛在，他们就绝对不会被察觉到。
除了乔瑜这边，其他队伍中进度最快的就是郁清川了。
不过与乔瑜四人的同时行动不同，郁清川完全就是甩开了身后的佣兵，自己一个人在天上找。
郁清川作为鹰变种，最大的优势除了飞行，就是视力和声音。
在末世之前被称为“天空霸主”的鹰，很多时候都是靠着绝佳的飞行视力来捕猎的。
而除了视力之外，就连乔瑜几人都不知道，郁清川在异化之后，还获得了声音上的变异能力。
——在切换形态之后，他是可以发出不同频率的叫声来进行定位和攻击的。
只不过因为声音攻击的能力范围太大，一不小心就很容易误伤队友，所以郁清川从来都没有使用过，顶多也就是用用定位的声波。
这种能力有点像是蝙蝠的声呐，但是传声范围会比蝙蝠要更广一些。
“噍——噍——”
郁清川又找了一段后，在一棵变异树上停下来，切回了人的形态。
虽说他的能力确实很方便找人，但末世之后密密麻麻的巨型植物还是会在一定程度上遮挡住他的能力范围，所以他也不敢飞得太高，只能低低地飞着，这就导致他时不时地就要受到巨型变异树的阻碍，体力消耗得要比平时快得多。
郁清川从背包中拿出晶核和果实水，一边吸收晶核，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他脱离队伍已经很久了。
那些佣兵虽说是军方派来保护他的，但是几乎全都是强化系异者，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
郁清川嫌他们累赘，干脆就让他们自己抱团，只要保住他们自己的命就行了。
就这点能耐，要真出了事，还指不定谁保谁呢！
要不是搜山需要更多的人手，他根本就不会跟基地军方申请保护。
郁清川休息了一会儿，等到将体内的异能和体力补充完全，便立刻切换了形态，马不停蹄地继续搜救。
只是这次还没飞多远，便听到右边不远处有异动。听起来好像是打斗声，还有异种的嘶吼声。
那声音距离郁清川所在的位置非常近。
郁清川愣了愣，那个方向……好像是盛世王朝的队伍路线？
郁清川想起那个叫唐然的女人，微微蹙了蹙眉。
算了，反正他们也没发信号，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刚准备继续向前，郁清川便察觉到那声音似乎离他越来越近了。
郁清川眉心一蹙，不对劲。
似乎只有一个人类。
郁清川转了个向，离那声音更近了一些，低头一看，便见一个下半身蜘蛛腿、上半身是人形的女人正在跟一群异种激烈地奋战着。
女人虽然上半身维持着人形，但嘴巴已经变成了蜘蛛嘴的模样，正在不断向那些涌过来的异种吐着蛛丝。
而诡异的是，那些被蛛丝粘到的异种，虽然还在尖厉地嘶吼着，但竟然全都开始向自己的同伴发起了攻击。
不过即便如此，女人此时也明显落于下风了。
她似乎受了伤，有三条蛛腿完全不敢落地，只靠着剩下的五条腿在努力地向后退，喷吐蛛丝的行动也越来越慢。
郁清川看着那女人的眉眼，很快想起了她的名字。
——花月。
上山之前她与那名队员之间的谈话他们几人都听到了，再联想到之前花月在基地里那看不惯唐然的样子，郁清川觉得，这人能救。
于是没再犹豫，迅速朝着那个方向俯冲了下去。
此时的花月，异能和体力都已经快到极限了。
她看着前方还在不断向她冲过来的异种，面上闪过一抹狰狞。
她不怕死，但她还有遗憾。
她早知道盛世王朝那群王八犊子都不是什么好鸟，可没想到他们居然能忘恩负义到这个地步。
可恨她今天恐怕就要死在这里了。不然，她非得回去将他们的脑袋全部扭断不可！
可恨！可恨啊！
可惜，不管花月胸腔中的愤怒和恨意有多么剧烈，她的身体终究是坚持不住了。
庞大的身躯一个趔趄，陡然便摔在了地上，几乎是瞬间便切换回了人形。
“噍——”
就在花月绝望地闭上眼睛，以为自己今天必死无疑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鹰唳，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
花月只觉腰间一紧，自己便瞬间失重，迎着风冲向了天空。
扑面而来的气流压得她睁不开眼，但她知道，自己被人救了，救她的还是个鸟类变种。

第165章 无耻队友
郁清川带着花月迅速地离开了异种的追击范围，停在了距离此处稍远一些的变异树上。
直到郁清川切换回人形后，花月才发现，救她的人居然是大摆锤的队员。
“谢……谢你。”花月伤得不轻，腿上和腹部都有伤口，连呼吸时都会有强烈的疼痛。
郁清川看着她面色虚弱苍白的模样，从背包中拿出了止血药和绷带，“先包扎吧，等止住血了再谢也不迟。”
花月失血太多，异能和体力也透支太大，骤然一放松下来，连动动手指都觉得费劲。于是干脆躺平，一动不动的任由郁清川帮她包扎。
郁清川看她咬着牙，努力忍痛的样子，就连消毒的时候都没吭一声，不由得在心里对她多了几分欣赏。
“好了。”
郁清川将最后一道伤口包扎好，顺势也靠坐在树干上喘了口气。
花月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现在……可以谢……谢你了吧。你包扎的……很专业……”
郁清川也笑了笑，“不客气。我以前是名医生。”
“外……科吗？”
“不，感染科。”
郁清川撑着树干重新站了起来，“好了，我还得去继续搜救。你的队友呢？我把你送回去？”
“不。”花月听见“队友”两个字，脸上浮现出一丝厌恶，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抬眼看着郁清川道：“呃……不好意思……我好像……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我叫郁清川。”
“你好，郁……医生。我叫花月。”花月说话有些吃力，但还是努力平复着呼吸，低声道：“你不用送我……就把我放在这里休息吧……”
“你也知道……变种人……的自愈能力都……很强，我休息一段时间……就会没事了。”
“这怎么能行？”郁清川微微蹙起眉头，“以你现在的状态，要是再遇上个什么变异兽之类的，我岂不是白救你了？”
郁清川没有错过刚刚花月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猜想到她可能是跟队友发生了什么不愉快，所以才落得现在的地步。想了想，决定还是先把她送下山。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别说搜救了，能保持清醒就算很不错了。
郁清川从背包里掏出几颗晶核塞进花月手里，示意她先恢复一点异能。
虽说体力上还是支撑不住，但对于变种人来说，异能是能够转化为一部分体力的，所以恢复一些异能，至少能让她不至于一点力气都没有。
“这……这怎么能行……”花月感受到手中温润的晶体，睁大了眼睛，“我已经……用了你的……药，晶核我不……能要，我现在……还不起……”
她的背包在刚刚的战斗中已经丢失了，她现在什么物资都没有，又跟盛世王朝闹翻了，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他的……
“不用你还。”郁清川又笑了笑，“就当是报答你在队友面前帮乔瑜说话吧。”
花月闻言一怔。他们都听到了？
郁清川看出了她脸上的惊诧，但也没解释，只是继续道：“不过说真的，我看你也是个真性情的人，怎么就跟他们一队了？劝你一句，你还是离你那帮队友远点吧，他们看起来就不像是靠谱的人。”
“哦，如果你不乐意听，那就当我没说。”
“没有。”花月笑笑，“你说的……很对。而且我已、已经……跟他们闹翻了……”
郁清川闻言，赞许地点点头，“你是个聪明人。”
“行了，快吸收晶核吧，别客气了。一会儿我先把你送回营地，既然跟队伍闹翻了，你就先在我们车上休息吧。”
郁清川挠挠眉梢，面上有些歉意，“不过我们老大稍微有点洁癖，可能要委屈你先睡车顶了……”
王炸被他安排在另一队佣兵队伍里了，车顶暂时空了出来，正好可以让花月先休息一阵。
“没关系……”花月扯扯嘴角，“能让我……安全地休息一下，已经……很好了。”
郁清川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耐心地等着花月吸收完晶核。
直到看见花月惨白的脸色微微红润了一些，郁清川才扶起花月，让她趴在了他的背上。
后背传来的柔软触感让郁清川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咳……你、你抓好了，不然我切换形态的时候你容易掉下去……”
“嗯……”莫名的，花月的脸色也微微红了起来。
郁清川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声，然后深吸一口气，直接切换了形态，载着花月迅速往山下的营地飞去。
“花月她……不会有事吧？”
盛世王朝这边此时正躲在一处巨石后面。好几名队员都不同程度的挂了彩。
另外一名队员一边给自己的胳膊缠着绷带，一边心安理得地说道：“她才不会有事呢！花月是个变种人，能力可比我们要强得多……而且你看她平时那嚣张跋扈的样子，人家可牛着呢！这不就是给她表现的机会么？！”
“可是……就算她没事，她能找到我们吗？”
高洋闻言蹙了蹙眉，“一会儿我们去找找她吧。”
对于花月，高洋心里其实一直都很矛盾。
一方面，花月确实是个不可多得、战斗力非常强的实力悍将。可另一方面，她又清冷孤傲、脾气火爆，与队伍里其他成员的关系向来都闹得很僵，有时候甚至连他这个队长的面子都不给。
她就像是一柄双刃剑，能够割伤敌人，但也很容易刺痛队友。
但即便如此，若非逼不得已，他也是不想让花月去冒这个险的。毕竟是他们队伍的第一战力，万一真有点什么闪失，那肯定是他们的损失。
可是刚刚的情况实在太危险了，除了花月，其他人谁也没有能力拖住那群异种。
为了保住大家，他只能下令暂时撤退。
花月的蛛丝能够控制异种的行动，那些异种都能变成她的傀儡，所以应该不会有事的。
等危险过去，他们再回去找找她。
花月虽然平时嘴巴不饶人，但是个讲义气的。
大不了到时候挨顿骂，哄哄她便是了……

第166章 惊现王炸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负责搜救的各支队伍也按照约定不再行进，而是纷纷就近找到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扎了营。
乔瑜四人果然在日落之前爬上了峰顶，但一无所获。
眼看着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乔瑜果断带着三人爬到了一棵变异树上。
这里站得高、看得远，并且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避免来自地面上的大部分攻击，是一处非常理想的扎营地点。
其实末世之后，很多经验丰富的佣猎者都知道夜晚在树上休息是非常好的选择，但是因为巨型变异树过于高大，一般的异者很难爬得上去，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在地面扎营。
程斯年倚靠在变异树干上，面色十分沉重。
现在距离康教授发出求救信号已经过去将近三天了，时间越长，搜救的难度和希望就越渺茫。
他也不想胡思乱想，可心里就是控制不住地会去害怕。
程斯年从不信佛，也不信鬼神。可此时，他却双手合掌，一脸虔诚地低下头，默默为康教授祈祷起来。
乔瑜、江湛和罗蓁蓁三人见他这样，谁也没有开口。
有些时候，语言是很苍白无力的。倒不如安静下来，不再增加他的情绪负担。
罗蓁蓁等他祈祷完，在他睁开眼睛时第一时间握住了他的手，眼中满是安抚。
程斯年勉强扯起嘴角，将罗蓁蓁揽进怀里，紧紧抱住，然后才抬头看向一旁的乔瑜和江湛，轻声道：“我没事，累了一天了，都早点睡吧，明天还要继续找呢……”
乔瑜闻言，从空间中拿出两盒炒饭，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察觉到江湛环在她腰上的手微微加重了力道，于是便又重新闭紧了嘴巴。手里的炒饭也默默收了回去。
江湛平静地点点头，“嗯。你们也是，早点睡。”
乔瑜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行吧，至少有晶核和果实水，饭的话，暂时不吃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四人虽是在同一棵树上扎的营，但睡在不同的树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