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清川脸上的表情又有些一言难尽，“……它说它刚觉醒的时候，不小心把它母亲屁股上的毛给燎了。从那以后就不敢用了……”
“……”
四人的沉默，震耳欲聋。
“不过我想……”郁清川试图为王炸挽回一丝面子，“兽类本就对火比较惧怕，它应该是还有些本能的畏惧。”
乔瑜摸了摸下巴，突然笑得很温柔，“那关于我家王炸心理上的开导，以后还是要多麻烦郁先生了呀！”
“毕竟这么好的异能用不出来，多可惜呀……”
郁清川：“……”
“是啊，阿川。”程斯年本来搂着罗蓁蓁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吃瓜，一听这话，立马帮腔：“好歹也是个自然系的变异兽！教好了，咱们以后的路上也还能多一份保障呢！”
程斯年看着乖乖趴在乔瑜脚边的王炸，挑了挑眉，“不过还真没想到，这小家伙儿居然跟我是一类的。”
郁清川冲着程斯年“呵呵”一笑，“确实是同类呢。”
程斯年：“……”
他是不是在骂我？
郁清川暗戳戳地出了口恶气，心情变好了不少，连答应的语气都轻快了许多：“行，那我就试试吧。”
反正他早就把自己卖给他们了。
打工人，打工魂，打工都是人上人！
时间看似过得很慢，但其实过得很快。
眨眼间车队已经进入林中一周了。
林子走了将近一半，但除了那次的“草旋涡”之外，众人就再也没有遇到过有特殊能力的变异植物了。
只是偶尔会从林子里冒出来十几只异种。
一阶的异种只要不成潮，众人根本不害怕，争着抢着就杀得干干净净了。
潘雨自从上次差点掐死自己之后，江湛似乎对她稍微“友好”了一点。
虽然还是会继续让她做噩梦、出现幻觉，但至少不会让她再有什么过激行为了。
乔瑜可不觉得江湛这是打算放过她了。
以江湛的作风，他是最喜欢用慢刀子，一点一点地摧毁。
王炸这两天被郁清川接手之后，几乎可以说是训练有素。
乖巧得几乎与之前“判若两狼”。
而且不光是平时听话，郁清川对它的心理辅导也很成功。
郁清川之前猜的确实没错。
因为兽类对火焰的天生畏惧，令王炸对它自己的异能有些本能的抗拒。
虽然自己的身体不怕烈焰，但它还是会更倾向于使用自己惯用的嘴巴和爪子进行攻击。
不过也不知道是该说郁清川会教导，还是该说王炸确实听话。
仅仅只过了一个晚上，王炸就愿意尝试着吐出一个火球了。
它吐火时林家人正在车外头烤火，见状都吓了一跳。
他们还从没见过会喷火的狼呢！
后来的几天，王炸就经常被郁清川要求练习异能，也因此对异能的运用更加熟练。
乔瑜很是高兴，毫不吝啬地夸奖了郁清川一番，然后趁机又为自己谋了一波福利。
——她希望郁清川能教会王炸听懂人话。
郁清川：“……”
乔瑜可真是一点力都不想出啊。就专等着坐享其成……
但是郁清川显然不敢跟“顶头上司”抗衡。
只能忍气吞声地开始当起了王炸的“专属训导员”。
这天早晨，众人刚刚启程没多久，就隐约见到前面好像有车。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毕竟他们一路上也见过不少被丢弃的车辆。
那些车辆的主人大多都已经死在这里了。
但是等逐渐靠近之后，江湛却感应到，车里有活人。
“两辆车，十六个活人。其中有六个异者，都是强化系。”
一进入精神探查的范围之内，江湛便立刻报出了准确的数据。
“人还挺多。”程斯年漫不经心地挑挑眉，“能走到这里，本事也算不小了。”
“他们不走吗？”罗蓁蓁坐在副驾驶上，很快就看到那群围坐在车边的人。
“可能是赶路累了，所以停下来休息会儿。但也可能……”乔瑜的面色逐渐沉重，“是前面有什么东西，让他们不得不停下。”
程斯年闻言，咂咂嘴，“那怎么着？咱们下去跟他们套套近乎，问问路？”
乔瑜摸了摸下巴，只是还没等她想好，就听见程斯年又轻嗤了一声。
“不用咱们去套近乎了。”程斯年看着前方拦车的两男一女，抬了抬下巴，“人家自己过来了。”

对讲机里传来林英杰询问的声音。
“没事。”程斯年拿过对讲机，低声说道：“遇到三个拦车的。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我先去下去看看。”
“好。”
程斯年嘱咐完林英杰，又扭头朝着乔瑜三人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过去看看。
只是手刚搭上车门把手，他就听到江湛在后面淡声道：“这三个人都是异者。”
乔瑜闻言，低头拍了拍王炸的脑袋，“带上王炸吧。”
程斯年点点头，一边示意王炸跟他走，一边迅速从空间中掏出一把手枪，别在了后腰上。
王炸经过郁清川的训导，现在已经能听懂很多基本的指令了。
见乔瑜让它跟过去，毫不犹豫地就从贯通口钻到了驾驶室，随程斯年一起下车，朝着那三人走去。
三人中，两个男人看起来都是三十岁左右。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另一个眼尾处有道明显的疤痕。他们的身高都不算很高，瘦瘦的，脸色还有些蜡黄。
那个女人年纪应该小一些，大概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脸色也有些发黄。她的模样不算出挑，但身材在女性之中是属于高挑型的，并且看起来很有力量感。
程斯年一下车，那女人的眼神就定在程斯年脸上移不开了。
毕竟末世之后，这样的帅哥真的少见。
罗蓁蓁坐在车上，将那女人呆愣的神情尽收眼底，不太高兴地抿了抿唇。
乔瑜看出她的不悦，眼中划过一丝兴味。
她之前还真是没见过罗蓁蓁如此外露的吃醋情绪。
看来小白兔的占有欲也是挺强的嘛。
乔瑜低低地笑了两声，轻声安慰道：“放心吧，程斯年还是很守男德的！”
罗蓁蓁被乔瑜戳破了心思，面上微微有些泛红。
但想了想，程斯年一直都是很注意跟车队里其他异性的距离的，好像确实是她有些反应过度了。
“乔姐姐……”罗蓁蓁有些局促地攥了攥衣角，“我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怎么会！”乔瑜失笑，趴在贯通口边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喜欢一个人就是会想要将他占为己有的呀！放心吧，程斯年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开心的。你要是完全不在意，那程斯年才该哭呢！”
罗蓁蓁被乔瑜逗笑，低下头像个害羞的小媳妇儿似的又抿了抿唇角。
乔瑜看着双颊绯红的罗蓁蓁，只觉得可爱极了。鬼使神差地就伸出手，想要去捏捏她的脸。
结果手刚抬起来，就听见后面传来了“啧”的一声不满的声响。
吓得她立马回神，赶紧将手缩了回来。
乔瑜转头，一下子就对上了江湛幽幽的眼神。
她心里“咯噔”一下，求生欲极强地立刻蹭到江湛身边亲亲抱抱，哄了好一会儿才让江湛消气。
开玩笑，这口气要是让他憋到晚上，她明天就别想起来了。
程斯年此时还不知道他的小媳妇儿暗戳戳地生了会儿闷气，又被乔瑜哄好了。
但他也确实对那个女人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神十分不满。
程斯年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眉心微拧，颇有些不耐烦地发出“啧”的一声，直接冲着那个女人问道：“看够了没有？”
那三人闻言都是一愣，似是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
女人被他这么一说，更是红着脸匆匆低下了头，“对、对不起……”
程斯年轻嗤一声，没再说话。既然对方已经道歉了，他也没必要揪着不放。
那两个男人显然比那个被“美色”所惑的女人谨慎多了。
他们从程斯年和王炸下车开始，就一直处于一个十分警惕的状态。
这一点从他们肌肉紧绷的手臂和微微前倾的身体上就可见一斑了。
那个眼尾处有疤的男人见程斯年身上清爽整洁，气度也不凡，身后还跟着一头大概一米多高的威武黑狼，便知眼前这人定然是不好惹的。
于是立马陪着笑脸，指着身边的两人，对程斯年热情地介绍道：“你好，我叫钟进，这两位是武志阳和何梦楠，不知兄弟怎么称呼？”
程斯年抬了抬眼，“你好。程斯年。”
“程兄弟！”那男人继续端着笑脸，朝着程斯年身后的车队看了一眼，“你们也是想穿过这片林子去G市的吗？”
程斯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转而问道：“三位拦车是有什么事吗？”
钟进见程斯年没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恼，只是敛了笑意，叹息道：“唉，程兄弟，我们也是不想看着你们白白送命，才想着拦下你们，给你们提个醒的……”
“前面，恐怕是走不了了。”
“为什么？”程斯年微微蹙起眉，眼神锐利地盯着钟进，“前面有什么东西？”
“食人花。”钟进的眼中露出一丝惊恐，“漫山遍野的食人花！”
程斯年向三人又详细地了解了一些情况后，就回到房车上，跟乔瑜三人说了此事。
“听他们说，那片食人花体型高大，而且范围很广，非常棘手。”程斯年面色很是沉重，“他们走的是跟我们一样的路线。原本十几辆车，八十几号人，现在就剩下他们十六个了。”
“在咱们经过的那片草地里折了将近三十个，剩下那四十多号人全都是死在前面花田里的。”
程斯年看着陷入沉默的乔瑜，低声问道：“没有别的路了是吗？”
乔瑜盯着地图册摇了摇头。
这里是两座山中间的山坳部分。
如果要换路线，那要么就是去走河边的路，要么就是放弃车子，从两侧陡峭且布满变异植物的山峰上徒步翻过去。
但这两条路，无论哪一条都比眼前的花田要凶险百倍。
“那……像上次逃离那片草地时那样，让郁清川带我们飞过去能行吗？”罗蓁蓁有些犹豫地轻声提议道。
这倒是个好办法。程斯年挑了挑眉。
但……“那就要看花田的范围到底有多广了。”
林家的车太重，即便是还能让乔瑜用玉藤帮忙，也要考虑一下郁清川的体力问题。
变种人在带着重物飞翔或奔跑时，都会额外地消耗体力。
如果那片花田的范围广到他根本无法完全飞越。
那这个办法几乎就是在让大家一起送命。
“先叫郁清川去探探路吧。”乔瑜轻轻叹了口气，“实在不行……就只能各凭本事，自保为上了。”
因为有外人在，乔瑜几人不能自由使用异能，本就已经算是被拖累了。
但即便如此，车队走到现在，乔瑜还是会在每一次危机来临时，尽力地保住所有人。
可她也只是人，不是神。
优先保住自己和江湛、程斯年、罗蓁蓁，现在再加上王炸和郁清川，永远都是乔瑜的第一准则。

四人确定好方案后，程斯年便去后头的车上把郁清川给喊了过来。
当郁清川知道自己又要去当“侦察兵”的时候，二话没说，扭头就去了。
主打的就是一个任劳任怨。
郁清川切换形态的时候并没有避讳前面那些人，所以被那些人盯着看了个正着。
有两个女人当场就尖叫出声，“那是什么？”
“那个人怎么会变成鹰？”
“是异种吗？可是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没有理智的啊……”
乔瑜看着那群人大惊小怪的样子，微微蹙了蹙眉。
变种人确实也很稀少。尤其是现在动植物刚刚彻底异化没多久，大家几乎都没见过变种人。
新生的物种，是最容易成为众矢之的的。
特别是程斯年还要进研究所。
按照他们现在的行进速度，只要不出什么意外，预计最多再有二十天左右，他们就能抵达G市的幸存者基地了。
可那个时候……变种人的数量应该也不会很多吧。
如果运气差一点，G市的幸存者基地里一个变种人都没有……
那郁清川到时候是去“做研究”，还是“被研究”，可真就是不好说了。
不行。乔瑜暗暗下定决心。
等他们走出这片密林以后，一定要先想办法打听一下G市幸存者基地里有没有关于变种人的消息。
要是没有的话，他们就必须得另外找个地方待一段时间了。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郁清川终于回来了。
那群人看着扑腾着翅膀落在地上，又瞬间化为人形的郁清川，又开始窃窃私语。
郁清川没在意，直接上了房车。
“情况怎么样？”最先开口的是程斯年。
郁清川看起来面色并不是很轻松，“范围确实挺广的。如果要带车的话，大家可能还需要自己再走一小段路。”
“自己再走一小段？”程斯年挠挠眉梢，“就是说你半路给我们放下来，让我们走完后面那一段路吗？”
“对。”郁清川点点头。
这已经是他现在的体力能承受的最大限度了。
那片花田的范围实在太大了。目测估计得有上百亩地了。
以他现在的体力，最多带他们飞过十分之九。
林家人那边可能还要更少一点，大概也就是十分之七八。
剩下的那一段路，他只能把他们放下去自己走。
他必须得给自己保留一点体力，否则一旦体力耗尽，他就会直接葬身在那片花田中。
“不过情况也并不算很糟糕。我刚刚观察过了，那片花田中有很多遗留下来的车子。有的车子被腐蚀了一半，还有一些到现在都很完整。”
郁清川无意识地摸了摸王炸的头，认真推测道：“所以我猜，这片花田的腐蚀性应该没有我们之前遇到的那片草地那么强。它们应该是用某种方式，拦截了车辆的行进，然后引诱车上的人下车，最后再将他们吞噬。”
乔瑜闻言微微松了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多了。”
只要不会腐蚀车辆，那车外的一切阻拦都好说。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郁清川点点头，“不过这种情况下我的体力会消耗巨大，恢复也是需要时间的。所以我可能每两天才能运一辆车。”
“没关系，时间不是问题。”乔瑜摆摆手，“末世里，自己的性命和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正好她还想再拖拖时间呢。
郁清川闻言心底一暖，突然觉得这个工具人当的也不是那么憋屈了。
“那……那群人呢？帮还是不帮？”罗蓁蓁犹豫着问道。
哦，对。还有那十六个幸存者呢。
乔瑜想了想，将决定权交给了郁清川，“你决定吧。毕竟都是你出力。”
那些人拦下他们，说是想提醒他们，其实未尝没有求助的意思。
他们的意思很明显：反正他们现在也是想不出办法了，就干脆把皮球踢给乔瑜他们好了。
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乔瑜他们想得出办法最好，要是想不出，那大家就一块完蛋。
其实这种想法在末世之前都很常见，确实无可厚非。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乔瑜也不介意拉他们一把。
但这件事情消耗的毕竟是郁清川的体力。乔瑜可不想当个“剥削劳动力的资本家”。
郁清川垂下眼睫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要帮他们。
其实如果从他的本心出发，他是不打算帮他们的。
可是每当他有这种想法的时候，他就会想起郁博士和郁夫人。
他们直到临死前的最后一刻都在为人类做出贡献……
他虽然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但他不想让别人觉得郁博士养出的孩子怎么会这么的冷漠与自私。
他不能给郁博士和郁夫人抹黑。
乔瑜看着郁清川脸上纠结过后带着一丝妥协的神情，似乎有些明白郁博士的遗书中那句“你一直都在努力地走着我们走过的路”是什么意思了。
她也恍惚间有些明白“可你不必这样做。终有一天，你会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的含义了。
可惜，郁清川似乎还并没有懂。
乔瑜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尊重了郁清川的选择。
有些道理，终归是要当事人自己去领悟，才是最有效果和意义的。
五人达成共识后，程斯年和郁清川便下车去找林家、方琳她们和那十六名幸存者交谈了。
所有人都欣然同意。
那十六名幸存者本来还对郁清川心存疑虑，但是一听到能穿过这片花田，便立刻感激涕零，拉着郁清川千恩万谢，就差给他跪下了。
眼下时间才刚到中午，但郁清川今天已经消耗过一些体力了。为保万无一失，众人决定等他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出发。
出发的顺序就按照乔瑜四人——林家——方琳二人——其他幸存者这样来运送。
中午，趁着众人劈柴的时候，郁清川又尽职尽责地带着王炸去了远一点的地方练习异能去了。
穿越花田之后每辆车都需要再跑一小段路。
这段路程肯定也不会很太平，乔瑜他们不方便用异能，但是王炸可以。
它现在已经不怎么排斥使用异能了。只要再多多练习一下，控制好异能的使用强度就可以了。
乔瑜被郁清川的“敬业”精神感动得无以复加，差点都要给他颁个“劳模奖”了。
郁清川想起乔瑜那夸张的演技，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
郁清川因为怕误伤到车队里的人，所以带着王炸走了很远。一直走到一块植被相对较少、石块比较多的地方。
可还没等他们开始训练，就隐约听到附近好像有人在低低地说话。
郁清川和王炸都十分敏锐，很快就循着声音悄悄走了过去。
远远地，郁清川就认出了他们。
——是钟进和武志阳。

“……你想怎么办？”武志阳低声问道。
前面的话郁清川并没有听到，所以也不知道他们正在讨论什么事情。
但偷听这种事情显然不是君子所为。
所以郁清川见没什么危险之后，也不想打扰他们，就摸了摸王炸的头，准备带它再悄悄离开。
“我看最后那辆车上就两个女人，要不……到时候就制住她们，让那个鸟人先送我们。”
钟进的声音传入耳畔，令郁清川正欲离开的脚步当即一顿。
合着这是在讨论他们车队呢？
郁清川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虽然它变身之后的形象确实可以这样称呼，但他还是很不喜欢别人这样喊。
总觉得像是在骂人。
听这俩人的意思，要么是想威胁方琳和潘雨让他们先走，要么就是想抓了方琳和潘雨来要挟他。
“不行！”武志阳蹙起眉，反对道：“谁知道那人会不会在路上使什么绊子？那可是在空中，万一他一气之下松了爪子，到时候咱们全得完蛋！”
郁清川闻言挑了挑眉，看来这个武志阳还是有脑子的。
“那要怎么办？难不成真要像他们说的那样，等他们全过去了，咱们再走？”钟进的语气有些急躁，“可谁知道他们是不是骗我们的？到时候人家车队里的人都已经安全了，谁还会管一群陌生人的死活啊！”
郁清川恍然。
原来他们是在担心这个。
“你先别急。”武志阳低声安抚道：“我只是说不能跟他们来硬的，咱们必须要智取！”
“你有办法？”
武志阳略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微笑道：“既然过去一趟这么消耗体力，那咱们何不体贴一点，直接让他少跑一趟呢？”
“你的意思是……”
武志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中露出了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那鸟人的车是军用卡车，盛下十八个人不是什么问题。”
哟呵。郁清川嘬了嘬腮帮子。
连他的车都被惦记上了。
这是打算过了花田也要赖着他们了？
郁清川无声地勾了勾唇角，他们看起来都这么善良的吗？
远处的两人又开始嘀嘀咕咕地商量起话术来。
郁清川没有再听，而是带着王炸悄悄离开，迅速返回营地，跟乔瑜他们说了这件事。
乔瑜听完郁清川的复述之后，“啧啧”两声，“末世中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呐，就是这么的脆弱。”
不过乔瑜也可以理解。
人都是自私的。即便是在末世之前，也不会有人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几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身上，更别说末世之后了。
但是理解，并不代表她认同。
乔瑜轻轻笑了笑，眸中划过一丝恶作剧般的兴味，“既然他们这么这么不相信我们，那我们可不能辜负他们的‘不信任’呐！”
随后乔瑜又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只是要可惜你那辆车了。”
郁清川后背一凉，再次默默地提醒自己，以后千万不能得罪乔瑜。
记仇又狠辣的“霸王花”真的太可怕了。
不过……
不对呀！郁清川猛地一愣，“那我以后用什么赶路啊？”
乔瑜笑得很是和善，“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以后就允许你过来，跟我们住一起吧！”
反正程斯年和罗蓁蓁现在天天晚上睡在一张床上。床位刚好还有空缺。
一旁的程斯年闻言，十分愉悦地吹了一声口哨，“热烈欢迎啊！阿川。”
他们的小团队里终于有新的“劳动力”了。
“……”
郁清川抽了抽嘴角。
他其实真的很想拒绝，但他不敢。
他甚至还要非常违心地扯着嘴角，露出一抹假笑，“哈……是我的荣幸。”
于是当天晚上，郁清川就拎着行李成功入住了房车。
为了表示对他的欢迎，乔瑜拿出了她在末世之前去西图澜娅餐厅中打包的烤鸭和各种美食。
整整六菜一汤。
把郁清川的眼睛都看直了。
他已经将近两个月没吃过这样新鲜的肉和菜了。
郁清川一边在心里土拨鼠叫，一边毫不客气地狼吞虎咽，但同时，却又忍不住惊疑。
乔瑜究竟是如何保存这些食物的？
为什么他们四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仿佛这完全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难道他是在做梦吗？
“你们……”
郁清川干了三碗饭，还有些舍不得放筷。
他翕了翕唇，刚想问些什么，却见乔瑜和程斯年都在笑眯眯地看着他。
江湛和罗蓁蓁也都停下了筷子，淡淡地看着他。
“……没事。”
郁清川立刻放弃，低下头又扒了两口饭。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刚刚乔瑜的表情上，明晃晃就写着：快来问我呀！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实话的！
算了算了，有些时候，好奇心还是不要那么强的好。
吃过晚饭，程斯年就将卡座床上的铺盖收拾好，跟罗蓁蓁一起打包去了上头的升降舱床上。
其实程斯年不太喜欢爬上爬下的。
他个子高，爬上爬下的总是有些不方便。
但没办法，谁让这个升降舱有门呢！主打的就是一个二人空间的私密性。
由于郁清川没有铺盖，乔瑜还十分大方地送了被褥给他。
郁清川整理好床铺，刚坐下，乔瑜又过来给他送了几瓶水。
郁清川心里一暖，但还是摆摆手，“不用，水我这里还剩几瓶呢。”
他们这一路上遇到很多被丢弃的汽车，运气好的时候，也搜到了一些水。
水资源这么珍贵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跟乔瑜他们要的。
头顶的程斯年听到声音，探出大半个身子倒挂在舱门处，一边伸手把乔瑜手里的水往郁清川怀里塞，一边劝道：“给你你就拿着，这个水跟你喝的水可不一样，喝了有好处。”
乔瑜见郁清川一脸不解，也没解释，只挥了挥手，一边转身回房，一边说道：“等你喝完就知道了。”
“对了。”乔瑜手搭在卧室门把手上，突然转身，“浴室里有热水，可以洗澡。但你今天晚上还是先别洗了，反正明天早上起来还得再洗一遍。”
郁清川一怔。
第一反应就是，他们居然还有水洗澡？
江湛和乔瑜回了房间，程斯年和罗蓁蓁也关上了升降舱的舱门。
房车的会客区内一时间就只剩下了大眼瞪小眼的郁清川和王炸。
郁清川坐在柔软的床褥上，脸上满是复杂之色。
虽然他一直都知道这四个人身上有很多秘密。但他确实没想到，在现在这个物资高度紧缺的世界，他们居然还能像生活在末世之前一样衣食无忧、水源充足。
这是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郁清川盯着手里的矿泉水看了许久，终于打开盖子，将水一饮而尽。
清甜的液体划过喉管，仿佛很快就流遍了四肢百骸。
他是个有恩必报的人。
郁清川回味着那甘甜的味道，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既然来了，那么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辜负他们对他的好。

——他是被自己臭醒的。
当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身体上附着的脏污时，郁清川还尚未清醒的大脑第一反应就是：王炸在他身上拉屎了？
但是随即他又想起了乔瑜昨晚的嘱咐。
怪不得她那么肯定他今天早上需要洗澡。
天还没亮，所有人都还在睡梦中。
只有趴在斜对面角落里的王炸两只眼睛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他。看起来显然是已经醒来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