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兽族也跟我们一样，开启了传承选拔？”
“传承是我们人族的说法，兽族那头讲究血脉。不过无论如何，这只三眼狼得到了血脉进化，是可以直观看见的。”说话的人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天空。
巨大而猩红的兽瞳叫人望而生畏，那人瞳孔震颤，急忙收回目光，再不敢多看。
被兽族的力量所震慑好像是挺丢脸的，这位人族天骄内心感到一丝不自在，幸好旁边的同伴没关注他，只专注看着战场，口中喃喃：
“……也不知道秦如清能不能应付。”
这人觉察到了同伴语气中迟疑的意味。
他不确定秦如清能不能应对。这丝不确定就包含了两种可能。
——可以应对，和不可以应对。
按理说，以眼下的情形，就不应该有可以应对这种说法。
以一敌六，同时抵抗六道术法，这几乎就等同于死局。
可就是这样的情况，同伴还是不敢将话说死了。
这显然并非是因为他保守。
而是秦如清震撼众人，打破大众认知的次数太多了。
被打脸的次数多了，就再不敢以常理去推测秦如清。
这位天骄满心复杂。
秦如清竟然无形中在他们这群人中建立了这么大的威望。
他们是谁？
是被古老的世家体系培育出来的天之骄子，是精英中的精英。
能叫他们这些人心服口服，甚至改变认知，是需要拥有绝对统治力的实力的。
他明明记得，在很久以前……或许也没有多久，不过五年左右而已，秦如清那时候还只是个需要靠百族大会扬名；需要费劲心思去争夺各种资源的小人物。
最叫人唏嘘的是，她所费劲心机争夺的，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却是触手可及的。
然而就这么几年的时间过去，秦如清却以一种超出常人认知的速度恐怖成长起来。
她轻易地将他们这些眼高于顶的天骄甩在身后，不留一丝余地地打碎了他们的尊严，叫他们在惊异之中生出巨大的敬畏和恐惧。
在这种狼狈的恐惧中，这位天骄生出一种可耻的想法——
他希望秦如清就此败在这里。
或许现在风明月还能与她争辉，可风明月本身就携带着巨大的光环，就算秦如清败给她，旁人也只会觉得秦如清厉害，不会对秦如清的评价有半分影响。
可败给兽族就不一样了。
事关种族的荣誉之战，前头已经有第五翎羽的惜败，如果秦如清再败，她就算再有理由，众人也会将两次战败的失望与不满加诸在她身上。
到那时候，秦如清一路踩着他们这些人上位所获取的荣光……或许也就会不复存在了。
秦如清听不到、也不在意他人的看法。
她环视将她围了一圈的五眼狼们，看着他们口中积蓄术法的光辉，忽而掀唇，慢悠悠说了一句：
“大王想知道小美狐的近况吗？”
“南部原始密林就是我族的地盘，机缘之下，我曾重回过那里，倒是了解一些讯息，如果狼王想知道，我必知无不言。”
秦如清语调慢悠悠的，像是闲聊，目光却警惕而仔细地观察这六只狼的反应。
见其中一只，五只眼睛同时缩放了一下，竖瞳由细变宽，又变为细。
虽然这变化极细微，却还是被秦如清捕捉到了。
显然，这只才是狼王的真身。
秦如清注定是听不到狼王的回答的了，因为酝酿完毕的术法已经如期而至。
恐怖的能量让周遭的空间震荡，六道疯狂的飓风从六个不同的方位朝秦如清卷席而来。
她无处可逃。
秦如清也没逃。
她正面迎了上去。
陆薇看着秦如清细瘦的身躯被风暴淹没，忍不住攥紧手指；
启荣直接不敢呼吸；
而唐子凤的状态看着更加不好，几乎控制不住要冲上台去。
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并非因为天道法则的限制，而是因为他相信秦如清。
像海啸一样的飓风终于平息了，秦如清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令人惊异的是，她虽看起来有些狼狈，嘴角也有血，却只是受了轻伤的样子。
怎么可能！
她可是直面攻击，处于六道飓风的正中心啊！
暴动的能量碎片都能将她的身体撕裂，结果她却只是嘴角流血，受一点轻伤？！
狼王的分身还在，只是众人打眼一扫，发现还少了一只。
本来已经成定局的局势竟然出现了惊人反转！
显而易见，秦如清不仅在这种恐怖的神通下逃生，甚至还有余力反击，毁了狼王的一只分身！
周遭的议论声难以遏制地变大。
“她这都能逃出去？还只是轻伤？这体质，就说她是体修也没人不信吧！”
“就算是体修，身体也扛不住啊，我倾向于她是通过某种方式躲过了攻击。”
“可狼王的分身少了一只，她还能反击呢！”
“狼王的分身少也不一定就是她摧毁的，说不定是狼王自己那头出了茬子呢。”
人族队伍议论纷纷，兽族队伍更是不遑多让。
比起人族在淡定地分析战局，兽族的表达就十分直接——
“废物！”
“秃噜这个废物！”
“他是不是跟那人族认识，故意放水？”
“秃噜是怎么排进战力前三的，还不如让我上呢！”
“……”
站在兽族最前端的乌木，兽瞳紧紧盯着前方的比斗。
他也觉得那个人族基本没有逃生的可能，可看现在的情况，显然是出了变故。
这场战斗，只有秦如清和狼王这两个亲身经历者才晓得是怎么回事。
狼王在术法发出去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暗中祈祷秦如清没发现这个破绽。
可哪知，她如此敏锐！
仅仅是一个呼吸不到的功夫，她就已经发现了端倪！
端倪就是：狼王的神通，是有缺陷的！
甚至这个缺陷，狼王也是刚刚才知道！
秦如清擦去嘴角的血，笑了起来。
她赌对了。
打一开始跟狼王见面，秦如清就发现这只曾经偷跑到人界，后又被赶回兽界的大妖已经今非昔比。
他多了两只眼睛，从三眼变为五眼。
三眼狼族的神通就依靠眼睛施展，它多了两只眼睛，可不仅仅是外形的变化那么简单，很明显，他的血脉水平发生了质变。
其质变的程度恐怕就跟她的道体进化到第三阶段，成为真正的神体差不多。
其他人若是发现这点，脑中第一所想，恐怕是畏惧，“此兽血脉进化，有如此神通，非我所能抵挡”
可秦如清想的却是：
“这么牛逼的神通，是你现在实力能掌握的？就像我的道体，就算它进化了，我也不敢说就会用了，相反，我对现在的身体十分陌生，正待好好熟悉，后续集中应用训练，才能真正发挥它的实力。”
秦如清有道体做参照，见狼王能施展出效果堪称逆天的神通，就直觉有问题。
能搞出跟本体实力相差不大的影分身不说了，你分身还能复制本体的术法？
威力还一样？
当这是小说动漫呢？
秦如清敢断言，这神通肯定没它表面上看起来得那么厉害。
果不其然，她先前故意用狼王最在意的小美狐试探了一番，先是探出了狼王的真身，后又在战斗中发现其中一个分身动作有些僵硬，不够灵活。
秦如清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这些分身不光要消耗狼王的大量灵气，耗能恐怖，还需要他分出心神一对一控制。
也就是说，这神通对注意力集中有高度要求，不能分神，不然那些分身的控制就会出问题。
当然，推测只是推测，一切还需要证实。
一次攻击不够证明这点，她还需要再试一次。
秦如清故意大声说：“狼大王，这就是你第五只眼睛的神通？似乎也不怎么样嘛！”
她语调嘲讽，抑扬顿挫。
“想当初您还是个叫我仰望的大妖呢，如今都血脉进化了吧，我瞧着怎么还跟当初没差多少呢！”
眼瞧着狼王周围气压降低，秦如清嘴角翘起，直接放了个大招。
“你这样的进步速度，也怪不得小美狐花心，她找的雄兽们，虽然实力不如你，但却个个比你威武好看呢。”
“噗嗤~”这是启荣没憋住笑的声音，在眼下这个死寂的环境中显得分外明显。
启荣见周围人都朝他看过来，尤其是兽族那头，尖锐的兽瞳各个都在朝他放冷光。
身体一抖，立马装作目不斜视的样子，表示他只是笑一笑。
没启荣的这声噗嗤还好，他一笑，嘲讽力度直接拉满。
秦如清觉得，还好狼王那一身毛之前已经被她烧光了，不然这会儿又得烧起来。
被怒火烧的。
狼王的狼脑袋上下一点，想说点什么，又因为茂盛的怒火而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最终选择化愤怒为力量。
再次发动攻击。
他的五个分身已经被秦如清毁了一个，这时候剩下的分身又开始酝酿术法。
秦如清见状，又嗷了一嗓子：
“小美狐！”
狼王身体一抖，强自稳住心神。
“大王你不知道哇，小美狐已经找了八个相好了！”
狼王的技能已经发动了，看着似乎没受什么影响。
他这次用的技能不是飓风，当然他也不敢用火，而是用的一种有定身控制效果的术法。
定身不是让秦如清一动不能动，而是让她行动迟缓。
效果虽然强力，就是控制时间太短。
因此狼王选择分身接力的方式，每个分身控制一段时间，最后由他本体给秦如清送上最强力的致命一击。
他想得挺好，计划也挺完美。
可偏偏某道分身，像出了茬子一样，没及时给秦如清定住。
这就被秦如清抓住机会。
她再次脱离，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化作火焰残影，一个金莲怼到其中一个分身上。
砰地一声。
狼王的分身又毁了一个。
这次的摧毁对狼王似乎让狼王受到了反噬，他其中一只眼睛流出血来。
而其他分身也由此虚幻了一瞬，最后勉强维持住了。
“这只狼的神通，使用似乎颇有缺陷啊，而且这缺陷还被秦如清看出来了。”
“狼王快不行了。”
“这种神通，一击不成，两击再不成，后面几乎就没有机会了。”
“可怕，秦如清到现在，好像还没主动使用过什么强力的攻击术法呢。”
谁都能看出来，秦如清现在的状态良好，至少还能发挥出七八成的实力。
而狼王，因为连续两次发动技能，消耗过大，已经要力竭了。
秦如清像玩杂技一样颠起了手中的火球，口中欠扁地说：
“大王，我还等着您的第三击呢？”
“哎呦，喘粗气呢？看样子是没力气了？那您这不出手，我可就要还击了，毕竟……也挨打了那么久呢！”
众人心中叹息一声，知晓这场对决已经有了胜负。
后面应该是没什么波澜了。
他们以为秦如清会快速结果这场战斗，当然，要是为了表现一下实力，可能也会用个效果拉满的术式，给人族涨涨气势。
可她偏不。
秦如清永远出人意料。
她选择了赤身肉搏，披了一层火焰铠甲后，就直接冲上去和狼王拼起了拳头。
众人惊掉了下巴。
不是，本来你都要赢了啊！你和一个兽族拼肉身？怎么想的啊！
结果更惊人的是，秦如清和狼王赤拳打了一会儿，竟然稳占上风！
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法修，壮得像头小牛犊子，比兽还像兽。
那身火焰就那么好用吗？
拳头砸在狼王身上发出沉闷响声，当真是拳拳到肉。
最终秦如清是硬生生用这拳头给狼王打趴了。
最后一拳，秦如清怼向了狼王的第五眼。
这一眼若废，狼王就算不死，前途也相当于毁了大半了。
狼王眼睁睁看着这拳头下落，晓得自己丢了兽族的脸。
可他在这种时刻竟然空前平静。
他想到了曾经在人界占山为王当一只“大妖”的日子，发现那才是自己最珍贵最怀念的记忆。
可能他真的像族里其他兽说的那样，没出息，不是一只好兽。
狼王闭上了眼睛，平静地等待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可想象中的巨痛却没有到来。
狼王疑惑地睁开一只眼睛，发现那人类的拳头悬停在他第五眼上方。
那人类又露出叫他讨厌的笑来，说：
“狼大王，你要再不认输，我这拳头可就要落下去了。”
狼王已经有些心灰意冷的意思了。
他想，你个臭人类，落就落呗，啰嗦些什么，想要叫本王求饶，必不可能！
可忽而又听到那人类的声音，“嘁，输了一场就要放弃啦，你毛没了虽然丑了点，可要是眼睛瞎了，小美狐可就真看不上你了。”
谁说本王丑……狼王先是疑惑这声音怎么这么清晰，跟着反应过来，是传音！
这人类竟在上古擂台上，当着两族的面儿，给他一只兽传音！
狼王尖尖的狼耳朵动了动，五只眼睛直勾勾看着秦如清，没吭声。
秦如清又传音：“你要是还没放下小美狐，就自己回那片密林看看呗。当然，你要敢在人界为非作歹，我可会亲自去捉你！”
狼王终于忍不住回道：“你，你竟然让我来人界，你不知道两界通道封闭，我若来，就是兽族大军攻破……”
秦如清淡淡白他一眼：“你兽族大军还没那么容易攻破，自个儿找个缝儿溜进来。”
“算了懒得跟你废话，认不认输？”最后一句秦如清没用传音，是直接说出来的。
狼王感觉他先前沉寂的心脏又猛烈跳动起来。
无数打量审视的视线朝这边投来，包括眼前这个人类。
可不一样的是，这个人类注视他的目光格外平静。
没有仇恨，没有厌恶，自然也没有鄙夷。
她平平地注视他。
像只是单纯在等一个回答。
亦或是，选择。
选择……
狼王忽然闭了闭眼，听到自己大声说：
“我认输！”

当狼王喊出这三个字时， 他发现，之前困扰他情绪荡然一空。
兽族的荣誉与尊严；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兽；永远的斗争与厮杀，保持排名……
这些以前困扰他的东西， 像虚幻的泡沫， 随着“我认输”三个字的脱口而出，就这样轻飘飘地戳破了。
原来那些东西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有分量……
狼王甚至感觉一身轻松， 像吐出去了一口晦气。
狼王专注体悟这种奇妙的感觉，忽而觉得身旁一空，原来是秦如清站了起来。
狼王重新看到了归墟的暗红天幕， 当然也看到了兽皇巨大的眼瞳……他瞥了一眼，故意无视了。
狼王看见那个奇怪的人类好像对他笑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去。
她是一个绝对的胜利者。然而却没有趾高气扬的气势，带着一种理应如此的平淡与从容。
狼王无声回到了兽族队伍。
他在思考那个人类， 但这不耽误他感觉到周围同类看他的目光。
耳边还有他的同族气愤指责的声音：
说他是废物、是罪人。
经此一战， 他丢尽了兽族的颜面， 最好被关进永寂之森受难， 永远不能出来。
乌木也冷然地看着他，说，他让他失望了。
这些目光和声音都是以前的狼王无比恐惧的。
可现在他发现， 他竟然很平静。
面对乌木实则失望的眼神， 狼王甚至在想：你是什么东西。
你的失望对我没有任何分量。
察觉到那重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卸下，狼王一身轻松。
什么兽族荣誉、勇士精神，狼王发现他都不在乎了。
用人类的话说就是虱子多了不怕痒——反正他也没脸可丢了。
狼王甚至还有心情分析， 自己这回就算丢了兽族的脸，也不可能会受到什么实质的惩罚， 关进永寂之森是更不可能。
因为他是兽族现在接受血脉洗礼的兽中，唯二成功达到返祖效果的兽。
另一个就是乌木。
至于在兽族的地位会不会受影响……凭着这身返祖的血脉， 也根本差不了多少。
就是最近可能要稍微夹着一点尾巴。
狼王想着想着，还分析出这场比斗的好处来。
至少他发现了第五眼神通的缺陷，晓得了缺陷，就知道怎么改进。
狼王敢肯定，这场战后，他一定会比之前更强。
他是输了，但只是输给了那个人类。
其他任何嘲笑他的兽，若真和他打，狼王会叫他们好好尝一尝自己眼睛的厉害。
至于那个人类……这些没脑子的蠢蛋只会一味指责自己，却看不出那个人类的特殊。
狼王敢断言，那个人类，未来一定会是兽族的巨大威胁！
放到以前，狼王可能会出言提醒一二。
可现在，他一个字都没说。
就像那个人类说的，找个通道缝隙偷溜进人界去找小美狐不好吗？
何必掺和进这些繁复争端？
就让那些兽认为他是废物吧。
他反而会因此轻松，受到的关注变小，就更方便行动。
狼王决定，从此刻开始，他就做个旁观者。
再不维护一心维护兽族，当什么不适合他的“兽族勇士”。
自然也不会倒向人族。
溜进人界后，小美狐愿意跟他好那最好，要是不愿意，他就占个山头安心当他的狼大王……
秦如清回到人族队伍，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胜利的喜悦。
她路过那些世家天骄，看着他们难以抑制地露出某种复杂神色。
那绝不仅仅是敬佩。似乎还有点，微妙？
他们好像认为，秦如清实力是有的，但是此番获胜，更多是凭借运气？
什么运气，自然是狼王有获胜的本事，却倒霉地发挥不出来的运气啊！
狼王明明血脉神异，却偏偏又是个不中用的。
为情所困！
想秦如清那人眼睛多尖啊，自然发现了这点，偏她运道极佳，还跟过去的狼王的认识，晓得他的情史，自然利用这点大做文章。
狼王空有一身逆天的神通，却发挥不出来，被秦如清钻了空子，怎不叫人唏嘘。
恰好前头第五家又输了一场，人族落后兽族，秦如清这次扳平比分，可谓是给人族大大涨了脸，当真风头无两。
秦如清看着这些人的眼神，也约莫猜出来他们在想什么。
嘴角翘了翘，这局面，正是她想要的。
淡定走到她原来的位置，启荣冲她挤眉弄眼地竖大拇指，三姐对她抱以赞叹的微笑。
倒是唐子凤，反而是他们一伙儿人中表情最平淡的一个。
秦如清不乐意了，撇嘴道：“唐子凤，我赢了你怎么也没惊喜啊。”
方才那战她打得多惊险呐。
唐子凤却眼眸认真道：“我知道你会赢。”
简单的几个字，是对她实力的充分信任。
秦如清果然满意了，欣然拍拍唐子凤的小臂，“有眼光！”
“可唐大哥刚才明明差点忍不住冲上去呀！”启荣天真又无情地戳穿。
唐子凤俊逸淡然的面色终于在此刻皲裂。
陆薇似乎无声叹了口气，打圆场道：
“我刚才也紧张呢，这也不耽误我们信任小五啊。”
秦如清无知无觉地哈了一声，依然沉浸在她了结一桩大事的喜悦中，快活地跟她的小伙伴传音说：
“等我事后跟你们解释此番我是怎么操作的。嗐，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去了呢。”
秦如清好处捞够了就想溜。
而确实也快到了溜的时候。
到目前为止，三场比试已经完成了两场，人族兽族各一胜一负，最终输赢便只看最后一场。
兽族皇子乌木对战风明月。
此战在秦如清看来是没有悬念的。
那个兽族皇子一定很强，连狼王这种血脉进化的兽，都只排第二，那个乌木皇子只会更强。
但秦如清依然对风明月有莫大的信心。
这个信心连她自己都没有。
这倒不是秦如清喜欢涨他人志气，而是她道体彻底觉醒后，隐约对六大传承有了模糊的感应。
六大传承中，最正统强大的，是源生与玄冥传承。
源生主生，生生不息，传承繁衍。
玄冥主杀，以极力破万物，掌握这世间最锋利的规则。
风明月是由玄冥传家的仙品风氏培养出来的仙品种子。
她像是一柄绝世神兵，虽未成长到巅峰，却已经初具锋芒。
单轮年轻一辈的战力，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因为她继承的道统，她手中的剑，就没有不可斩之物。
当然，单纯的战力其实并不能完全代表实力。
实力有多方面的考量。
受心性、幻境、生死之间的绝境发挥等多方面的影响。
要真让秦如清一对一与风明月进行生死决斗，秦如清有把握能战胜她。
因为秦如清万事万物皆可利用。
她是一个可以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人。
但风明月就不一样了。她的道统让她只能依靠自身，依靠手里的剑。
因为一旦有依靠外物的想法，心就不够锋利，她就无法发挥完整的实力。
这就是绝对之境。玄冥道统的底层奥义。
秦如清当初过玄冥规则之洞，最终的奖励就是绝对之境，因此她晓得玄冥道统是怎么回事。
风明月这柄绝世利器，在抛开一切外部条件的影响下，可以斩尽她能斩之物。
上古擂台就为她营造了这个条件。
她不会输的。
果然，风明月和乌木这一战，光从造成的声势来看，比秦如清那场还要浩大。
到最后天上的两位道尊不得不结出个结界，以此避免周围人被战斗波及。
风明月持剑割断乌木兽角的这一幕，终于让这场战斗进入尾声。
乌木眼瞧着比狼王有血性，即便断了一只角，气血大伤，也坚持要和风明月打下去。
然而风明月可不是吃素的。
被仙品严格教养长大的人，又修玄冥一道，乌木若再敢纠缠，风明月手起剑落，就敢将他脑袋砍下来。
最后还是兽皇终止了这场战斗。
它很平静的宣布，兽族输了。
乌木捂着断角的横切面，指缝渗血，不甘地叫了一声。
兽皇兽瞳转向他，静默不语，乌木不知为何就收声了。
其实他正与兽皇传音交流。他没忘了这场比试兽族真正的目的。
“莫非那位仙品族人就是先祖要找的那位？”
兽皇说：“人族还是狡诈，无法确认。”
“不过，不论她是不是混沌传人，这样的战力，也足够兽族提防。”
“你回族后，传我的令，全力狙击这位风氏人族。”
“那其他两位呢？”
“有机会，自然也不能放过。”
“该离开了。再不走，这些人族怕是要将你们强行留在这里。归墟，终究不是我们的地盘。”
兽皇的兽瞳重新看向两位道尊。
“我们兽族确实输了。然而，这次是小打小闹。下一次，等待你们的将是兽族倾巢而出的大军。”
“人类，可有做好准备？！”
惊雷一样的声音响彻天际，兽皇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高调地撕开了归墟的一道口子。
巨大的兽瞳投射出猩红的光，笼罩住了兽族队伍。
那些兽族悬浮起来，然后齐齐显出原型。各种各样的兽型在深红天幕中盘旋，亮出利爪和獠牙，带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其实在场的谁都能看出来，兽皇这是在故意示威。
可身临其境，谁又能不心脏骤停呢！
先前战胜的欣喜荡然无存，停滞在心头的，是巨大的压力。
——兽族的野心已经再无遮拦了！
他们明晃晃地将“兽族大军”这几个字挂在嘴边。
可以预见，归墟之后，兽潮暴动将会越来越频繁。
直至战斗的全面爆发！
强烈到刺眼的红光过后，悬浮于天幕的兽族队伍骤然一空。
那一瞬间有种寂静。
说不上来是轻松，反而是种没有落到实处的茫然虚无。
在这种坠落的氛围中，忽然又响起脆亮的一声。
“哈，这些丑东西终于走了。”
鲜活轻快的语气，是雨后清晨绚丽的虹，将雾霾失落震荡一空。
众人像被这声惊醒，纷纷抬头，朝声音来源看去。
无数目光汇集，秦如清无辜地眨眼睛。
“你们看我干吗，兽族走了不是好事吗？谁还听不出来，那大眼睛是因为兽族输了在给自个儿找台阶下呢！”
人群愕然。
大眼睛？这是在说兽皇吗？
当真是胆大包天啊！
要知道兽族队伍是走了，但是兽皇之魂可是无法离开归墟的。
秦如清这话，极有可能被兽皇听去。
她就不怕兽皇震怒，当场将她劈成雷渣吗？
像是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秦如清嘿嘿一声，指指上头：“咱们两位道尊的结界可还撑着呢！”
秦如清多惜命！刚才兽族走了之后她就看了一圈，发现道尊的结界非但没彻，还加固了。
兽皇劈开归墟传送兽族队伍也是要费力气的，当真它那个魂形态能一直保持啊！
这会儿都走了，哪儿还有功夫来管她说啥。
当然，就算它真有那个闲工夫，两位道尊也不是吃素的。
人群跟随秦如清的动作看向天空，果然看到了未散的结界，顺带着，也看到了道尊辉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