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出来帮你。
秦如清的心扑棱乱跳了一下，脑中不合时宜地闪过一些画面。一边心里欢喜，一边又感觉错乱。
头倒是不忘记点，“好好好，等你。”
她最终严肃起来：“事关道统传承，必须寸步不让！”
心里有些在意幻境中三姐最终主动让她去杀的画面，这确实是三姐能做出来的事。
她性格十分要强，绝不缺乏竞争精神，但是若遇到像秦如清或是其他她在意的亲人，就会做出相让的行为——温柔是三姐性格底色。
几人对了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陆薇微笑，纤细的手指从容夹出三枚丹丸，给秦如清启荣唐子凤一人分了一颗，道：“关键时刻保命用。”
最终看向秦如清，语气轻和：“我们终点见。”
终点见？
南岭小分队的成员各自成长，最终在终点汇合？
这一瞬间秦如清漫涌上来一股奇妙的感受，这一辈子，她真的拥有一种很坚实可贵的陪伴！
一直有人与她同行！
当她真切地做到了不需要有人倚靠时，忠诚的倚靠却如影随形。
秦如清感到安定、坚实——快乐！
她的脑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叫人振奋的词，她脱口而出：
“不！我更喜欢顶峰相见！”
南岭小分队，要，顶峰相见！
第191章 两位道尊的对话，与方泽君初碰面
时间往前拨一点， 彼时，仙墓深处的六道光柱还未出现。
坐在莲花座上的浮生睁开双眸，眼神慈悲无波。他像是对空道：“传承路即将开启， 该唤醒他们了。”
月冥跟着睁开眼睛， 眼眸竟然有剑影闪过。那是实质的杀气。这也是常人无法直视月冥道尊的原因。
月冥懒洋洋地说：“唤醒，说不定魂早散了呢，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
虽这么说，身体却站直了。
“对了，我给了那孩子绝对之境。她通关之后我故意不做表态， 她果然憋不住问我之前说的奖励如何没有兑现。”
浮生叹一口气：“你活了那么多年岁，竟与一个孩子玩起来了。”
试炼塔的盔甲一开始没有意识，后面就是月冥投身进去的了。那孩子敢大着胆子开口，根本原因还是不知道盔甲背后是一尊怎样的存在。
月冥牵了牵唇， “因为无聊， 因为有趣， 因为乐子。”
意思就是， 因为她无聊，因为秦如清有趣，所以给自己找乐子。
浮生摇摇头：“开始吧。”
这两位被称为道尊的存在不知施了什么术法， 一阵浩瀚的波纹震荡开， 并伴随着一句“醒来”
很神奇，像给仙墓施了一场春雨，原本沉寂无声的仙墓竟然有了“苏醒”的迹象。
暗淡的碑墓莹润出光泽， 最后变得焕然一新；
遥远的府邸灰尘震开，发出厚重的嘎吱声；
浮空静默， 没有一丝生命迹象的灰色魂球，开始缓慢移动， 最终凝聚成一个个穿着长袍的人形；
像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仙墓各处开始亮起一个个光点。每个光点都是一个人形魂体，魂体朝仙墓深处最大的两个光团揖礼。
能有资格走到浮生与月冥跟前的，只有寥寥不超过一双手的人。
他们保持着叩拜的姿势，敬候道尊指示。
浮生幻化出的虚影明明灭灭，浩瀚威严。
虚影道：“人族浩劫将至，传承选拔开启。到了你们为人族贡献最后一丝力量的时候了。”
没有人为“贡献力量”这几个字动容，因为这观念早已深植他们的脑中。
这些人只惊异一件事——
“浩劫将至？道尊，难不成如今壁垒已经破了？”
浮生虚影看不出神情，声音更是听不出情绪，像只是平铺直叙地陈述。
“没有，但也快了。壁垒一旦破灭，便是人族的大劫之日，本尊已决定启用归墟的力量，唤醒你们，是为了叫你们挑选合适的人族天骄，授予他们传承，叫他们尽快成长起来。”
“已决定启用归墟的力量！”——这些被唤醒的上古大能心神巨震！
因为归墟就是人兽壁垒最强的一道防线，他们这些残魂能留存至今，也是因为归墟结界的作用。
一旦归墟的力量被动用，结界必然削弱。
道尊敢如此做，就说明人族已经到了真正的生死存亡之际！
“我们人族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么？”
“此代人族力量如何？”
“难不成连我们都不如？”
而这些问题，道尊虚影已经没有再回答。
其后便是传承路开启，六道光柱出现。其中，被唤醒的上古大能占了三道光柱，浮生道尊与月冥道尊各占一道，还剩最后一道……
月冥问浮生：“道祖并未留下具体的传承，甚至连手札都没有，你要给选青莲的那俩孩子传什么？”
浮生叹一口气，“便由我来支撑第六道传承光柱。”
说白了就是，既然没有真货，就搞个假的充充数。
月冥睨他：“你想忽悠那个秦姓孩子继承你的道统？”
浮生却摇头：“不，我更希望她去第六域。”
道祖是没有留下具体传承，但也并非全然没有一点线索。
而那唯一的线索，便在第六域。
守在仙墓外面的人当然也察觉了仙墓明显的异变。
前头剧烈的能量波动，到后面那六道高远的光柱，种种迹象都表明里面的传承选拔应该是有了新的进展。
“是不是选拔结束了？出结果了？”
“看着不太像，这种选拔能是一轮就结束的？可能是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如此，排行榜会不会给个第一轮的结果？”
有了结果，也好叫他们宽宽心。
人族高层们满怀希冀地等着，还真叫他们等出了排行榜的变化。
第五族长先是着紧地看了下第五有林的状况。他虽很信任第五有林，却也难免觉得有林在源生规则之洞里面待的时间过于长了，难保是出了什么意外。
看着第五有林后面紧跟着的“已通过”字样，第五族长才松了一口气，这才余力查看他人。
第二个被第五族长重点考察的自然是第五翎羽。
若说这次传承试炼有两个最特殊的人，叫人摸不着头脑，除了那个一向惊人的秦如清，就属第五家的翎羽了。
他和秦如清有个共同点，都选了青莲道统，也都在选完青莲道统之后出现了在各大规则之洞来回轮转的现象。很难不叫人往一处想。
当时第五盛就猜这种奇怪异象恐怕跟青莲道统的要求有关。
如果青莲的要求是试炼者需要在各个规则之洞都走一遭，那么每个规则之洞通关的结果就很重要了。
第五盛仔细查看着第五翎羽的名字，先是眉头舒展，暗暗点头，看到某一项时却停住了目光。
翎羽，五行规则之洞竟然没通过？！
这是为何，他明明连最难的玄冥都通过了，甚至还是第一个过关的，怎地却折在了最基础的五行上？
第五盛百思不得其解。
不归疑惑归疑惑，六个规则之洞通关了五个，已十分傲人的成绩，叫第五盛来说，就算是风家风明月来，也不一定能做到。
这难免叫第五盛这个做族长的，生出点第五家后继有人的欣慰感。
只是这欣慰没欣慰多久，又很快夭折——快乐总是很脆弱，尤其是当比较产生的时候。
第五盛看到了秦如清。
她竟然六个规则之洞全都通关了！
何等妖人！
第五盛惊得胡子都撅了撅。
他认为自己已经很高看这个秦姓种子，不然，当初翎羽像他举荐，申请将她带来蓬莱培养时，他也不会同意。
可高看归高看，第五盛终究也没高看到，认为秦如清能强过自家孩子的地步。
第五盛心里有些发颤，神情却逐渐严肃起来。
若秦如清真的由他想得那般……他恐怕要调整自己的态度了。
排行榜就挂在外面的结界上，当然不止第五盛能看到。
秦如清能通关所有规则之洞的事，震撼的又何止是第五盛一人。
连之前夸过秦如清的风琴雪，这会儿也露沉吟之色。
她之前夸秦如清可不是当真有多看好她，只不过是借着秦如清刺第五盛那老儿罢了。
当初嘲讽第五家“被家雀啄眼”，如今看着，可能家雀不是家雀，而是一只欲要展翅，翱翔九空的雏凤了。
至于方家长老，看见秦如清三个字后面跟着的一排已通过，更是觉得心惊肉跳。
原本方家还计划让方泽君在归墟中对秦如清出手，最好能无声结果掉，如今看这情形，哪怕是对方泽君十分信任的方家长老，也忍不住开始动摇——
一个能通关六个规则之洞的妖孽，泽君真能打过吗？
为何明明秦家已经被他们踩在脚下，却还能冒出这样一个人物，重新崛起，难道当真是气数未尽？
方家长老竟生出一种被命运捉弄的无力感。
可很快，方家长老就意识到，若真被命运捉弄，便远不止无力，而是一种被扼住咽喉的无力。
规则之洞的考验结束后，排行榜像水波一样抹去了上面所有人的名字，只留下了道统。
如今，玄冥道统下面，正缓缓列出一个个比斗名单。方家长老就眼睁睁看着，他家泽君，竟跟那秦家妖孽对上了。
方泽君/秦如清。
方长老差点撅过去，他之前是想泽君早早将秦如清结果，可不代表现在也想啊！
如今此战，谁胜谁负，他是真无法预测啊！
秦如清看着对面容色艳丽的女子。
她着一身利落的黑红劲装，皮肤凝白，眼尾狭长上挑，眼距有些宽，用现代化说就是鲶鱼系长相，可冷可艳。
正是方家方泽君。
她跟方泽君对上当然不是偶然，而是秦如清主动招惹的。
南岭小分队就地分开之后，秦如清单独往前走，六道光柱，她小鸡啄米似的，挑了个源生和玄冥的中间夹道。
也没什么特别原因，单纯就是人多，出名的天才多，方便她搞事、凑热闹：D
然后十分不巧的（凑巧），秦如清就看见了方泽君。她正在对抗传承路上规则之力幻化出来的强势攻击。
传承路越往里走，规则之力的攻击越强。
本来么，方泽君遇到攻击，选择其他道统的人是看不见的，能看见的，估计也不会主动招惹这位。
可偏偏看见这场景的是秦如清。
她看见方泽君忙忙碌碌地左右躲闪，各种规则是一个没打着，她这个着急啊……恰好看见方泽君怼着她的方向露出空门，秦如清一个没忍住，搓了个加强版爆炸小火莲过去。
方泽君当然感觉到了，但是两头夹击是事实，那关头，她最多只能躲过一个方向的攻击。
这女人也是个有脾气的，宁愿挨上传承路的规则攻击一下，也要吃力地躲了秦如清的攻击。
这不，呕了口血，看着秦如清的目光像要剐了她。
秦如清哎呦了一声，“本来想帮你的，没想到我这手一抖，打歪了！”
“泽君仙子，真对不——”住了。
住字还没说出口，一道剑影擦着秦如清的脸就飞过来，秦如清歪了歪头，冷光闪过，一撮发丝当着她的面儿缓缓飞落。
秦如清啧了一声。
这位，可真是个人狠话不多的酷姐啊。
方泽君第一次跟秦如清正面接触， 就觉得她很讨厌。
这个讨厌是已经刨除掉了二人家族的恩怨，刨除掉了一些额外的偏见与看法，只单纯从性格来说， 方泽君就不喜秦如清这样的人。
——野性， 身上没有任何框架，没有办法被一些常规的东西定义， 不可捉摸，难以掌控……
这是方泽君从刚刚那一场交手看到的讯息。
这个人是故意的。
她看见了自己在这里，故意……甚至是专程赶过来， 就为了挑衅她。
方泽君在秦如清的眼里看到了膨胀的自信。她甚至可能想用挑衅自己的方式来达到一些目的，譬如踩着她的地位扬名。
方泽君感到冒犯。
一个籍籍无名的人精心挑选她每一场战斗的对手，考察对手的实力、名望、地位，因为只要胜利， 对手过往积累的战功就可以为她所用。
方泽君并不排斥这种手段， 她感到冒犯的， 是秦如清选了她， 作为这个上位对象。
如果不是对获胜拥有充分信心，怎么可能敢出手！
秦如清凭什么？
她凭什么敢有这样的自信，觉得能战胜她方泽君？
真当她是什么无名之辈了1吗？！
方泽君冷哼出声：“我原本已经对你改观， 以为你不像族中说得那样阴险狡诈， 至少是个真正的天才。可现在，我觉得族里说得不无道理。”
哎呦，你还对我改观过呢？
方家还有没被洗脑的人？很不错嘛。
秦如清笑盈盈的：“你对我改不改观， 不重要。”
她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更不需要谁的改观。
“而且， 你族里说得挺对，我确实阴险狡诈， 咱把这当优点嘞~”秦如清语调轻快，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召出一柄火剑。
将火剑掂在手里，试试手感后，秦如清认真点了点头，而后眼眸一厉，劈剑朝方泽君的方向冲了过去，速度快得拉出一道金色残影。
什么先出手必输定律，在她这儿不存在的！
前头试炼塔，捏着鼻子喝了一大盘烈焰虎妖王精血，这叫当过美虎的秦如清心里挺不好受。既然说喝了可以全面提升体质，这不试试怎么行？
秦如清决定要从一个脆皮法师切换成战斗法师的状态。
先近身开怼！莽上去再说！
方泽君恰好又是一名顶级的剑修，剑的本能已经快过了她的意识，直接出手格挡。
没有武器相击的声音，因为秦如清拿在手里的，是完完全全用火凝出来的剑。
一击之后两人分开，方泽君垂眸，余光看到剑锋竟然发红。
好烫的火。
方泽君又看向秦如清，她兴致勃勃地拿着火剑，明显一副还要来的样子。
方泽君不懂。
如果说，前头秦如清敢挑衅她，方泽君虽生气，却可以理解，因为天才往往都是自信甚至自负的。
而方泽君承认秦如清确实是个顶级天才。
可她再自负也不会傻到用自己的短处去碰别人的长处吧。
秦如清自己明明是个法修啊！
你跟我一个剑修比剑术？还要近身作战硬碰硬？
方泽君满身疑惑地和秦如清过起了剑招。几回合下来，方泽君脸色变了。
她调整了一下握剑的手势，因为掌心已经震得发麻——秦如清，她完全不像个法修，壮得像头蛮荒小兽！
这“壮”不是指体型，而是指秦如清霸道无比的体质，以及不管不顾、横冲直撞的攻击姿态。
谁家法修打架像这样打！
是，秦如清的剑术确实粗糙，可她蛮力惊人，方泽君觉得自己像在跟一个体修打架，又加上她那一身火焰着实霸道，火还克金，一时之间，方泽君还真不能拿她怎么样。
方泽君停了，秦如清反而不乐意了。
“咦，泽君仙子，方才不是还觉得我侮辱你了，怎么这会儿又停了，不给我个教训吗？”眼睛眨巴眨巴，表情十分真诚。
秦如清的话，主打一个欠扁讨打——
她对别人的情绪变化把握极其精准，因此挑衅的语言就十分到位，直往别人最在意的心窝子扎。
方泽君的呼吸果然停滞了一瞬。
激将法何等拙劣，可方泽君发现，自己刚刚差点真的上当了。
她，真的真的，很想给这人爆揍一顿！
方泽君深吸一口气，压下那点冲动，蹙眉道：“你拿我做试炼对象，我又何必配合你。”
到了这个层级，方泽君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秦如清根本没用全力跟她打。秦如清好似是学了什么增强体质的方法，如今正拿她来做实验呢。
哦，原来是不愿做试炼石。
秦如清了然，歉意拱手，跟方泽君拉开一些距离，“泽君仙子，我知道你气，但你先别气。这便收手，与仙子正经比过。”
方泽君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什么不对。冷厉的视线落到秦如清执着剑的手上。
秦如清注意到这个眼神，哦了一声，“这玩意就是个摆设，泽君仙子也晓得我剑术多烂，不过是个施术的媒介而已。”
之前跟第五有林打过一架后，秦如清就发现法修手里拿柄剑还真不错。
这玩意既能及时防身，又可辅助术法施展，最重要的是，能低调地装逼，还叫别人看不出来在装逼。
秦如清施展火焰术法是可以给自己捏许多造型，譬如搞个金凤虚影……是吧，特效拉满。
但秦如清又觉得太玛丽苏，不怎么贴合自己正派的气质。
但是拿剑就不一样了。
剑这种仙侠时尚单品好似天然就有正气加持。
受第五有林启发，秦如清如今也用上了这种高级的时尚单品，感觉非常不错。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秦如清主动用她的剑，施了个火焰术法，轰轰烈烈朝方泽君的方向炸过去。
万道剑气闪过，这个火焰术法被劈成无数碎片，缓缓消散在天地中。
秦如清一脸正色：“看，是术法吧，泽君仙子，咱可是个正经法修，绝不会忘了自己的老本儿。”
方泽君紧紧抿着唇，开始一言不发地朝秦如清主动出击。
她决定从现在开始不和秦如清多说一句废话，并且还要在这里战败她！
她要叫秦如清作为自己的手下俘虏，对她磕头道歉，最后以血祭她的剑！
秦如清嘴上欠归欠，可没有一个细胞是不警惕的。
说用术法就用术法——毕竟，她可还有许多新招可以拿方泽君实验呢。
秦如清现在用的新招，就是寄生火焰种子的改良版。
以前的寄生火焰种子可以说是秦如清隐秘制敌的一种强力手段，这玩意寄生得越多，威力越大。
可缺点同样也很明显，需要秦如清直接与寄生者触碰，为达到寄生的目的，就需要秦如清一个脆皮上去跟别人硬轰。
当然，她脆皮的短板现在已经相应补齐，可也最多只是不拖后腿而已，想拿这个去获胜，那就异想天开了。
如今这个改良版火焰种子便是克服了这个缺点，不需要直接触碰，只需要通过火焰，就可以寄生。
换句话说，秦如清只要施展火焰术法击中对方一次，火焰种子就能成功寄生一枚。
这是她通关火属性规则之洞，对火焰掌控来到一个新境界的研究成果。
只是与方泽君这种等级的天骄对战，即便能远程，这种子也不是那么好种的。
方泽君的剑，主打一个快和利，尤其好像还配合了一种神奇的身法，拥有蓄力的能力，越往后，剑越重，速度却越快，若秦如清不断了她这个身法，到最后，她就会无法捕捉方泽君的行踪，到时候就是任人宰割了。
秦如清在心里遗憾地啧了一声，只种了二十个种子。
有点少啊！
算了，蚊子腿也是肉，再不引爆就来不及了。
秦如清双手快速结了个印，红唇勾起，吐出一个字：
“爆！”
这一声落下，方泽君握着剑的手忽然嗡鸣震颤起来，她这个持剑人几乎要把握不住。不多时，忽听一声剧烈的脆响，方泽君瞳孔一缩，发现自己的剑竟然豁了个口子。
嘴角蜿蜒流出一道鲜红血液。这柄清霜灵剑是她的本命剑，本命剑本体受损，她的心脉也会被震伤。
方泽君缓缓抬眸，定定看了秦如清一会儿，一言不发地将嘴角的血抹去，然后将指上的血抹在剑上。
这柄泛着幽蓝色泽的剑冒起金光，剑身的豁口竟然缓缓修复了。
秦如清看见方泽君的眼神和动作，在心里豁了一声，生气了，要放大招了！
剑修果然都是一个德行，谁动了她的老婆剑就要跟人拼命干架。
方泽君捏着那柄被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修好的剑，在空中舞了一套剑法，此剑法只有六剑，但每一剑都像是拥有极深的奥义。
六剑结束，空中划过的剑痕组成了一个煞气十足的“杀”，杀字金光一震，余威竟然直接将上空的云层震碎，周边的空间也有扭曲的迹象，可见其威力之大。
“杀”成型之后，方泽君轻呵一声，它自动便钻入她的剑中。顷刻之间，剑声嗡鸣，杀意在这里都能感受到。
方泽君握着那柄剑，身法运用到极致，直接拉出一道残影。
她目光明确，像一位惊世的女战神，披荆斩棘地朝秦如清刺来。
秦如清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也并未酝酿什么惊人的术法，她将手中的火剑散去，又唤出一柄细长的剑。
正是很早以前老祖送秦如清的佩剑，一直被她妥善珍藏着。
此剑当初用着不错，如今这个级别的战斗却有些不够用。
秦如清想了想，指尖并拢，淡然在剑身抚过，为之加持了金属性规则之力后，就这么提着剑，平平地冲了上去。
两剑相击，这次终于发出了真正金属碰撞的“锃”声。
秦如清平静的目光与方泽君的交错而过，看见了她双眸的错愕与震惊。
秦如清刚刚落地，便听“咔嚓”一声响，方泽君用神秘术法加持过的剑，竟骤然断了。
方泽君保持着挥剑的姿势，身体僵硬如一尊雕塑。
半晌，她才缓慢扭头，望向秦如清的方向，咽咽喉咙，干涩地说：“为什么……为什么你剑术平平，剑却比我的锋利？”
这对一个剑修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秦如清朝方泽君微笑，唇微微开合。
方泽君屏住呼吸，以为自己即将要听到答案，却看见那张明艳的脸缓缓摇头，吐字出声：
“……不告诉你。”
方泽君的思维像玻璃遭受剧烈撞击一样轰地一声碎了。她无法管理自己的表情，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秦如清却收了剑，礼貌朝方泽君一揖。
方家可恶，方泽君的道心却还算纯粹。
此一礼，是为对手致敬之礼。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她，很简单啊，反派死于话多，她为什么要跟敌人解释自己的实力。
方泽君手中的剑需要以人为制造的剑意加持。
秦如清不用。
她手中握的是剑，也不是。
碎了方泽君之剑的，可以是被秦如清握持的老祖的佩剑。
也可以是秦如清自己。
绝对锋利之心，绝对锋利之剑。
此为，绝对之境。
秦如清在心里砸砸感叹，却非常理解方泽君。
早闻此人大名，从小粉花和明樱的口中， 秦如清就知道， 方泽君是一个极为标准的东域女仙。
什么叫做标准的东域女仙——严格遵守等级制度，以此为荣， 坚定捍卫。骄傲与尊严是她们的营养品与必需品，野心是她们前进的动力。
以上提到的东西不能破损一点。
而现在，这些东域女仙最看重的东西却被偏偏被秦如清打碎了。
她一个剑修， 竟被一个法修用剑打败，这个剑术平平的法修似乎用事实告诉她，你的剑不够利……连我的都不如。
对剑修来说，没有什么打击比这残酷， 如果说有——这个打击对象是秦如清。
出身她的死对头家族秦氏！
被方氏驱逐出瀛洲的， 如丧家之犬一般的存在， 如今竟然折返回来， 将她方氏的颜面踩在地上！
秦如清在心里捋了捋方泽君的心理状态，也很共情地觉得她已经不能更气了。
双重黑暗时刻降临啊这是。
方泽君一言不发，背却是挺直的。她缓缓蹲了下来， 看着地上的断剑。
秦如清想了想， 也蹲了下来，跟她平视。歪歪头，仔细瞅了一下方泽君的面色， 开口：
“喂，你不会是气哭了吧？”
方泽君刷地一下抬头， 当即握着断剑横在颊前，眼神凶狠， 看着想要用这柄没剑头的剑将秦如清捅死。
“我方泽君从不流泪！”
“哦好好好，那你厉害。”秦如清点头。
看着方泽君复杂的面色，秦如清又一笑，说：“我就是礼貌性地关心哈，不要多想。”
“关心？”方泽君讽刺地嗤了一声，“你我二族的关系，还谈什么关心？”
秦如清：“也是，那我是不是该就地将你杀了啊？”说完指尖就开始掐诀。
方泽君感觉到那看似柔弱的纤细指尖上传来的可怖能量。一瞬间汗毛倒立——秦如清是真动了杀心！
明明刚刚嘴上还假意说关心，这会儿转眼就动了杀心，翻脸比翻书还快！
长老们说得对，秦家人，尤其是这个秦如清，惯会披着正义大皮，却个个都是阴险狡诈之辈。没一个好东西！
方泽君想主动出击，至少是躲开秦如清的攻击范围——可她没动！
说起来有点羞耻，可能是带着点天才之间那么点微妙的竞争意识，若是此刻躲开，就好像是输了。
方泽君强行克制自己身体本能，只是微微后仰，拉开些距离后，冷眼道：
“那我一定会在你出手之前将你杀了。”
嘿，你咋可能杀得了我，我连生死意志都没用咧。
秦如清在心里笑了一下，指尖上隐而未发的术法却缓缓消散了。
方泽君暗松一口气。
秦如清保持着蹲姿，她还跟方泽君聊上了，又问：
“哎我说，你们方家能跟秦家道歉不？”
“就是出个面对四域的声明，陈清当年瀛洲兽潮的具体详情，还秦家一个清白？”
方泽君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秦如清，“什么清白，你们秦家背弃盟友，还倒打一耙的清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