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沉本身就是?个极为内敛的?人,但又说一不二,或许是?从小就懂的?自己说话很有分量,他也不希望自己说错话做错事误导他人。俗话说在其位谋其职,他不过一直是?这样做的?。
用通俗的?话来说,他其实很狠,但他又很谨慎,并不轻易出手。
他的?怒点又很高,仿佛没有什么是?可以令他发?怒的?,无?论遇到什么他都泰然处之。
陈沉就像是?持有一杆秤砣,他不喜不怒,平静如水。
周围的?人都说他为人冷静淡然,克制自持。
想必宋杳这话是?对?这些的?感慨。
可她不会知道,他这一汪湖水,被丢入了宋杳这颗石子,就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甚至有时候,他对?这种自己的?心绪被牵着走的?感觉很上瘾,这太奇妙了,他还从未体?验过。
这一顿饭吃的?没有任何错处,陈沉简直完美到无?可挑剔,临分别前?,宋杳赠予陈沉一个挂件,“你的?车太冰冷了,没有人味。”
陈沉接住,是?一只浅绿色的?乌龟玩偶,拉动乌龟的?脚丫子,它就在空中不停地摆动短小的?四肢,仿佛在艰难的?移动。
“它就像你一样。”宋杳语气轻快,对?陈沉笑道。
“乌龟…?”
“嗯。”
陈沉当着宋杳的?面?把挂饰挂上。
“宋杳。”
“嗯?”
“晚安。”
“好。”
原来,这些年他的?心思她一直都清楚,好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比他了解的?更?加聪明。
这只乌龟,是?两?人之间的?默契桥梁。
她是?在点他,说他太慢了么?
其实他不是?慢,而是?有耐心。
次日,众人看到从来不到长悦来的?大股东陈沉出现在了公司里?,他跟从前?比起来简直是?等?比例放大时,一路途径过去,到处都是?惊讶的?目光,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跟他问好。
陈沉一一回以点头。
陈沉的?转变,无?疑是?一个转机。
江宴白虽然迟钝,但是?对?宋杳的?事情他总是?会稍微敏感一些些。
赶到长悦推门,看见的?是?宋杳戴着防近视的?眼镜跟陈沉靠的?很近,陈沉温声?在说话,“提案很不错,女性的?购买能力大多数都比男性高出很多。”
看到江宴白,陈沉的?话语停下来了,两?个人齐齐看向他。
“陈沉,老子找你有事儿。”江宴白几近咬牙切齿,侧身示意陈沉出来。
陈沉低语了一句,宋杳点了点头。
这一幕可真真是?刺眼至极。
茶水间。
江宴白一手过去攥住陈沉的?衣领将他按在墙边,“你什么意思?”盛怒和多疑之下,让江宴白天生戾气的?眼眸更?加可怕。
陈沉居高临下看着他,倒是?没有说话。
“你对?宋杳有意了是?不是??”江宴白接连说出许多话来,“从前?你为了避嫌,连长悦的?大门都不进,现在甚至跟她一同商讨提案,几个意思?别说是?陈氏跟长悦有合作。”
陈沉抚开江宴白的?手,声?线一如既往的?温和平静,“江宴白,你在宋杳身边这么久,她对?你有过好脸色没有。”
“关?你什么事。”他没否认,江宴白顷刻间升起无?边的?怒火,那份多疑是?被坐实了,也就不是?多疑而是?事实了。
“你已经输了。”陈沉提醒道。
“我输了?”江宴白觉得可笑,重复他的?话,“你这跟截胡裴述也没什么区别,我喜欢宋杳,你一直都知道!”
陈沉毫不在意,甚至一笑,“你就当我卑劣吧。”他的?眼睛没有丝毫温度,盯着江宴白看的?时候,如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令人琢摸不透。
“你当然卑劣,你在宋杳跟前?装什么绅士!”江宴白气不打一处来。
陈沉看了一眼饮水机上的?影子,缓缓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话仔细听去,竟然还有几分若隐若现的?无?辜和疑惑。
“你装你爹——”江宴白一句粗口先写出来,提手就想揍陈沉。
“江宴白。”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江宴白募然收起手,他迅速意识到,陈沉刚刚就知道宋杳在身后,所以他在装无?辜,他在装无?辜!
他的?拳头捏的?咔咔作响,已经分不清是?气的?还是?什么。
宋杳看了看陈沉,问:“你没事吧。”
陈沉摇头,“没事,”顿了一下又说,“别担心。”
江宴白觉得离谱,难道宋杳以为他能把陈沉怎么样吗?看这狗东西穿的?人模狗样,西装革履的?,但其实那衣服之下他的?肌肉和力量没比他差多少,两?人打起来说不准谁胜谁输呢!
他装什么柔弱?装什么可怜?
江宴白气的?眼睛发?红。
陈沉瞥视一眼江宴白,唇角略微勾起一分。
——他在挑衅他。
第47章 宋杳
江宴白此刻如同一只受伤的凶兽,明明有作恶的能?力?,却委屈不甘的收回了所有的爪牙。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有的时候人的语言远比拳头更有杀伤力。
宋杳分明什么也没做,可他却觉得浑身痛楚,尤其是那一颗心?,被人用拳头攥紧捏碎了一般。
“这样急急躁躁像什么样子,低下的人看见了还以为公司怎么了,无端引起慌乱。”
宋杳走前,轻轻瞥了一眼江宴白。
江宴白抿唇未语,他盯着?宋杳的脸看个不停,期望能?在她脸上看到犹豫,一丝丝也好。
可惜没有,宋杳公事公办的说罢,转身离去,这处茶水间只剩下热水烧开滚动的声音,静谧的不像样。
宋杳坐回位置,陈沉拿起企划书检查自己说到了哪里,垂眸时神态仔细且认真,静如美玉散发着?低调的光华。宋杳不着?痕迹扫了他一眼?,将视线投放在企划书上,唇角提起一寸。
新的企划案很快通过,跟企划案被昭告天下的,是陈沉不加掩饰的对宋杳的示好。
说是示好,不如说是追求,他的表现不像当年裴述的大张旗鼓,也不如同江宴白那般狗皮膏药,静谧无声的像流水,润物?细无声一般不容拒绝。
霍琴难得来找宋杳,她跟米露在电梯上碰到了。
两人一致认为这很可怕。
“可怕的是陈沉啊。”霍琴撇了撇嘴角,“无声无息的,你说多可怕吧,这么几年他都没动静,你跟裴述分手之后他立马冒了出来。”
米露对陈沉还挺有好感的,她反驳道,“明明可怕的是江宴白啊,我知道琴姐您跟江少关系更好,向着?他说话。”
霍琴有种被揭穿了心?思一般的尴尬,她悄悄看了一眼?宋杳,见她仿佛没留心?这边,这才?稍稍理直气壮一些,“我跟江宴白从小一起长大,我指定向着?他啊,我跟陈沉不熟,就?算是从前一起读书,也是很少见他的。”说着?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寻思这里的茶就?是香啊。
宋杳冷不丁出声,“说吧,来长悦是要说江宴白的什么。”
霍琴猝不及防的愣了一下,差点被茶水呛到,连忙放下茶盏。
米露给她递了纸巾,她接过来掩饰的擦了擦嘴角,“你怎么知道?”言语间充满了郁闷。
米露也看破了,“很明显,您平时跟阿杳没什么交集,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当年霍琴逼迫宋杳当台演奏月琴,这两人的梁子就?结下了。当然这是霍琴单方面认为的,她觉得宋杳会记仇,但这么久以来宋杳好像也没报复她什么,她还挺战战兢兢的,也不敢过多跟人家接触。
直至现在,宋杳将长悦发展到如今地步,她仍旧没动作,霍琴开始相信宋杳真的没记仇。
霍琴有些许懊恼,她老实的斟酌了下言辞,“其实是江宴白让我来跟你说一句话。”
“说了什么?”宋杳这才?抬起头,将自己从案牍中?拔出来。
“他说,”霍琴清了清嗓子,学着?江宴白的腔调,“宋杳,你别?后悔。”
霍琴学的很像,米露很意外,能?脑补得出江宴白的语气。
一定是不甘心?又一腔怒火,发火也像闹脾气的小孩一样,只不过是杀伤力?有点大的孩子。
“他去哪儿了。”宋杳问。
江宴白并?没有自己来,这就?有些奇怪,他并?不是那么拧巴的人,会干让人传话的事情?。
按他的脾气,这句话他不亲自骂宋杳的脸上,他能?把自己气疯。
霍琴略有几分犹豫,“他……”声音转低,“跟着?他爸爸走了。”
跟着?他爸爸走了?
一室气氛顿时凝滞下来,米露立马噤声不敢吭一声。
江宴白的父亲在军区是有头衔的,他们一家的底蕴颇丰,随便一个人拉出来都能?随机吓死一个违法?犯罪分子。
江宴白始终不肯跟家里一样,他并?不想?穿那身衣裳,他为人叛逆喜爱玩乐,向往随心?所欲的生活。
可如今,却心?甘情?愿跟着?父亲走了。
想?必是陈沉那句‘你输了’刺激到了他,他也会想?他到底有什么优势,又有什么地方值得宋杳倾心?以对呢?要他说出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好玩的,他能?说的头头是道,处理那些文件他不懂,也丝毫没有商战天赋。
他除了有钱和长得帅之外一无是处。钱买不来宋杳的爱情?,脸帅也没用,她周围到处都是帅的,而她又不是颜控。
那句‘你别?后悔’除了在发泄之外,更多的似乎是想?知道他走了她到底会不会不舍得。
宋杳支撑起额头,垂下眼?睛拨动文件页,轻轻道:“幼稚鬼。”
霍琴把一个钥匙取出来放在茶几上,“这个钥匙……”她临到嘴边看了一眼?米露。
米露识趣,也很有眼?力?见,立马说自己想?上个厕所溜出去了。
霍琴等门关上,脚步声消失之后才?看向宋杳,“这个钥匙,是燕京校长办公室的保险柜的钥匙,里面有他给你留的东西,是什么东西我也不太清楚。”
“你抽空去看看呗。”霍琴笑了笑,她起身说,“平心?而论?,人这一辈子所求不多,事业、爱情?、家庭。其实是我挺希望你跟宴白能?走到一起,他是个实心?眼?,是真的喜欢你,也会爱你一辈子的,他没什么傲骨。”
最后这句话几乎是明着?内涵裴述的了。
宋杳却笑了一下,忽的问霍琴,“霍小姐,你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人必须得到的么?”
霍琴愣了一下,摸不着?头脑,她觉得宋杳的话题跳得也太快了,不是在说江宴白么?
“啊?”霍琴傻傻的。
“事业,爱情?,家庭。”宋杳提醒,这是霍琴刚刚说的。
霍琴仔细想?了一下,迟疑着?,“家、家庭吧…生命很漫长,没有家人相伴,会很寂寞。”
“所以你只是怕寂寞么?”
霍琴又愣了,这次她说不出话。
直到走出长悦的大门,霍琴还是一头雾水,宋杳的话仿佛有人用手指戳了她的眉心?,让她一瞬间清醒了过来,但下一刻她又倍觉混沌,感觉宋杳说的话莫名其妙。她摸了摸脑袋觉得复杂,随即抛之脑后不愿再细想?。
米露瞅着?霍琴离开,放心?的重新回到了办公室,她一进去就?嘀嘀咕咕,“我刚刚说其实江宴白才?可怕,怎么没人认同我啊。”她满脸写?着?‘快问问我,快问问我’。
宋杳配合,好笑的问:“为什么可怕。”
米露满意一笑,一屁股坐在宋杳的对面的摇椅上,晃了晃脚丫子说道:“因为我昨晚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呢。”
“江宴白追了你这么久,一年多快两年了吧,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劲,也没人去谴责他呢,甚至更多的人认为他深情?不悔。”米露伸出一根手指举例子,“换个性别?,如果是一位女性追求有伴侣的男性,并?且这样死缠烂打不肯放弃,绝对会被大众谴责,将她鄙夷到底呢。”所以准确来说,米露不是认为江宴白可怕。是认为会那样想?的人可怕。
这一些话引得宋杳对米露正眼?相看,“哦?你觉得是为什么?”
米露点了点头,“是父系社会延续至今,人自古以来,骨子里对男权、也就?是男性的爱慕…以及无论?男女下意识轻视女性的结果。”
宋杳的目光变得有些温软,她开玩笑,“哦?这也是没办法?改变的呀。”
米露沮丧的趴下,“是啊,”她自言自语,“世人对女性的严苛从未停歇。”
“我觉得,人会喜欢上有伴侣的人并?不意外,拥有伴侣的人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在某些方面是优秀的。只是如果大众能?对待这件事情?一视同仁就?好了,不要只夸男的深情?转头骂女的贱人就?好了……当然我说的是除了使用阴谋诡计企图上位的人,这样的人无论?男女都挺令人不耻的。”
“大哲学家。”宋杳把喝的推过去,“喝口奶茶润润喉吧。”
一味的沉浸在‘社会对我不公平’的情?绪里,人也会变的偏激。
这是宋杳打断米露的原因。
忙完工作,宋杳跟米露一起吃了晚餐,晚餐过后米露想?去看电影,宋杳陪她去了。
也是凑巧,迟到时着?急找大厅,米露一边念叨早知道包场了,一边拉着?宋杳找座位,手灯扫过去,邻座的人脸霎时间清晰起来。
“顾延雪?”米露惊呼出声。
那人顺声转过头来,一眼?撞见在昏暗灯光之下,仍旧美的显眼?的宋杳。
“妈妈!!”旁边的小孩还在跟自己的家长说话,闹得叽叽喳喳的,但电影已经开场。
顾延雪的好心?情?顿时毁于一旦,他一张脸崩坏一般面无表情?起来,举起手里的冰淇凌球瞬间塞进了旁边小孩的嘴巴里,他修长的手指在电影屏幕灯光的映衬之下,好看的宛如漫画作者的画笔所画。
他的声音很低,皮笑肉不笑的威胁,“小孩哥,闭上嘴巴,别?逼我在这么快乐的地方扇你。”
小孩大约五六岁,被迫吞着?一个草莓冰淇凌球,眼?睛瞪大,吓得不敢吭声。
旁边他的家长一把搂住自己的孩子,对顾延雪完全敢怒不敢言。
米露:“……”挺有礼貌的,起码叫人家哥了。
第48章 宋杳
说实话,宋杳都有?些不大记得顾延雪了?,电影大屏幕恰好进入两眼的画面,刺目的光打在顾延雪的面庞上,她终于在脑袋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这个人。
顾延雪,燕京六人团中的一员。
他是个怪的,并?没有任何一个非常交好的。
陈沉和沈弥安关系亲厚些、裴述与江宴白关系也是如此、黎星时跟霍琴说话最多,顾延雪好似跟谁都挺好的,但?又跟谁都不是最好的。
无论是跟姜阮有?关的原剧情里,还?是宋杳来到之后?被改的面目全非的剧情中,顾延雪的存在感都不太强,他始终游离在边缘地带,并?非在看戏,而是真的不关注。
“顾延雪,你怎么?一个人能在这儿?”米露越过宋杳企图跟他搭话。
顾延雪竖起一根手指比在唇边,示意她别说话。
米露瞄了?一眼嘴巴里被塞着冰淇凌的小孩哥,老老实实闭嘴了?。
不知道是不是顾延雪的操作太奇葩,整个电影场在后?续都没有?人出声,安安静静的,唯有?在演出搞笑情节时有?一阵哄笑声。
一场电影持续了?两个小时零十分钟,选题是战争题材,选取了?国家当年的一场有?名的战役,电影到尾声,不少人都泪目了?,纷纷感慨国家一路走来不容易,大家如今的好条件都是踩在前辈门的鲜血上得来的。
灯亮了?,也没一个人率先起身?离去。
还?有?人问:“有?彩蛋吗?”
同伴回答,“有?两个。”
顾延雪回过头?览视了?一圈整个电影厅里的大家,回过头?才看向米露,“你哪位?”
“?”米露无语的脑袋上撑起一个问号,“米露啊,哥,你不认识我就算了?,宋杳你总认识吧。”
“宋杳?”顾延雪重复念,视线投在宋杳的脸庞上。
宋杳正在看彩蛋,说是彩蛋其?实是演员拍摄的过程,诙谐搞笑。
她转动?脑袋,跟顾延雪对视上,“晚上好。”礼貌的问好一句。
顾延雪一愣,他仔仔细细的盯着宋杳看了?好一阵子,盯到米露都有?些尴尬了?,“顾学长。”你怎么?了?这是!!收神?!!
“哦,是你啊。”顾延雪慢吞吞的说着,回神?道,“你换发型了?,没认出来。”
“……”这下饶是宋杳也心里冒问号了?要。
“晚上好晚上好,”顾延雪客气?的问好,“你跟裴述还?好吧,祝你们幸福美满。”
静默,静默的彻底。
没一个人说话,唯有?后?席传来人离开时的说笑声。
顾延雪:“祝福的少了?么??99?”
米露忍不住问:“你是2G网速吗?”
顾延雪:“5G的,你要看看吗?”
米露:“……还?有?,你这祝福跟新婚贺词似的,不礼貌!”
顾延雪不懂但?勇于道歉:“不好意思。”
三个人一同出去,顾延雪说:“我有?轻度脸盲症,米露学妹你是跟宋小姐同班的那个女生吗?虽然见了?很多次但?我记不住你的脸,抱歉。”
米露哇塞出声,垂头?百度脸盲症是什么?病。
宋杳问:“所以你是靠发型辨认我的么??”
顾延雪点头?,“之前你是齐刘海长头?发,穿校服。”
再看宋杳今天的打扮,露出了?光洁的额头?,身?上也没有?了?燕京的校服,取而代之的是丝质的米黄色挂脖连体?裤,头?发固定在身?后?,坠于腰际,露出她漂亮的天鹅颈以及精致的锁骨,这将她的身?材完美展现?。
米露就好奇了?,“那你能认得裴述陈沉他们么??那生活里怎么?办啊?”
顾延雪抽了?抽嘴角,“我是认不得脸,又不是分不出声音。”
“哈哈哈……哦。”
米露:就挺尴尬的。
三个人并?没有?交谈太久,顾延雪一摆手,非常接地气?的说:“赶场子看下一场,拜拜。”
米露和宋杳眼看着顾延雪穿着华贵,却一路狂奔离开,很快就消失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之中。
米露挽上宋杳的手臂,“想不到顾延雪是这样的性?子…嗯…就还?挺接地气?的。”看上去好像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除了?那张脸帅得跟加了?美颜磨皮滤镜的男网红似的,一路跑过去引来不少人回头?看。
“他的母亲是翻译官,你知道吧,不是有?钱就可?以请到的。”米露暗示了?一下,“他父亲是外?交官,在驻英国大使馆工作,所以常年不在国内。”
“他脸盲的话,可?能无法子承父业了?捏。”米露一边走一边聊闲话。
宋杳买了?杯奶茶递给?她,“香芋栗子奶茶,加了?鸡蛋布丁。”
脸盲就无法做同样的职业么??
也不一定,宋杳多次留意顾延雪,他一个人跑过来看这种题材的电影,还?选择跟大家一起看就挺奇怪的,拿手机看了?一眼每个厅播放的电影。
——顾延雪刚进去的那个厅,放的还?是刚才那部电影。
他又看一遍。
这意味着,刚刚她们跟他遇到时,他看的恐怕也不是第一遍。
宋杳若有?所思的道:“听说脸盲的人,看到的人脸跟正常人看到的不太一样。”
米露点头?,“我刚才查了?,据说是看每个人的五官都长得很相似,无法分辨的清楚,严重的连性?别也没办法辨别,甚至无法分清镜像之中的自己跟其?他人,也就是说,如果他能看见自己的脸的话,他就连自己的长相也分不清。并?且没有?办法根治,只能通过反复的训练,依靠人的某些部分特点加强记忆点,通过这样的方式辨别人和其?他人。”
“我还?想捏,那刚刚在顾延雪的眼睛里,我跟阿杳是不是长得一样啊?虽然感觉很神?奇,但?是仔细一想这样很吓人。”米露打了?个冷颤。
“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很可?怕,也很痛苦吧。”
250666忽然上线:【可?怕的并?不是脸盲症,而是这并?不是先天的,而是后?天患的。】
宋杳的目光转移,看向马路边等候多时的司机。
250666补充说:【顾延雪小时候经历过一场高空摔落的事故,后?脑勺受伤,伤及识别面孔的脑区,令他直接患上了?无法治愈的脸盲症。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觉醒来,发觉周围所有?的人都长着同一张脸,包括爸爸妈妈,这无异于恐怖片。】
【他在原剧情中沦为边缘角色,也是因为他根本没法分辨姜阮长什么?样子,这样的爱情,缺失了?观众老爷们最心动?的‘你在我眼中最独特’的独特性?,也没了?萌生命中注定buff的先决条件,毕竟在人群中没人说话的话,他都认不出哪一个是姜阮。】
宋杳莫名一笑,反问:所以,他纯粹是因为条件好以及长得帅,才能幸运的入围六人组成为男配啊?
250666解释:【是这样的,这些小世界都是围绕女主角自动?生成的。】
宋杳敷衍的点头?:我不关心什么?爱情,结局他是怎么?样的?
250666:【嗯……】它沉吟片刻,在扫描检查剧情一般,过了?会儿出声:【不知道,边缘角色后?期基本不描述他的故事了?。你担心他做什么?,虽然他的父母都是公/务/员、不能像其?他几个人随便?就能拿出几十个亿,但?他家里还?是有?钱的,就算他什么?也不做,也能吃喝玩乐好几辈子。】
宋杳:?你分得清好奇和担心的区别么?。
250666:【抱一丝,我下了?,江宴白给?你留的东西记得去拿哦么?么?哒。】
要不是250666的提醒,宋杳还?真的有?点忘记了?。
这会儿天色还?没有?多浓,不过傍晚八点多钟,燕京的晚上是有?晚自修的。
把米露送到家,宋杳去了?燕京。
校长办公室在教学楼最后?放的办公区顶楼,宋杳途径教学区,想去看一看姜阮,这个学期是最重要的,距离拼搏冲刺的阶段只剩下了?两个月,路过的窗口里,黑板上挂着巨大的横幅:距离高考还?有?63天。
晚自修没有?老师讲课,教室里都安安静静的,人并?不多,看得出来都是一些家境一般的以及那些特招生们。她们都一个个埋头?写题或者写卷子。
没有?家庭提供门路,无法通过出国为自己镀金,她们可?以做的只有?努力学习了?。
宋杳早已经把高中的课程学的滚瓜烂熟,并?且上一世她到后?来也一直有?学习,对上高考已经足够用,所以她这些日子才没有?回学校上过课。
宋杳在稀稀疏疏的教室里看到了?姜阮,她并?没有?在写卷子,而是坐在一个正在抹眼泪的女孩身?边安慰着。
有?人看到窗外?的宋杳,提醒一般戳了?戳姜阮的肩膀。
无他,学校里谁人不知道姜阮是被宋杳护着的,这两年来,没人敢欺负她。
姜阮又安抚了?那个女生两句,起身?出来。
“杳杳。”姜阮好久没见过宋杳了?,唯一见得是在电视上,上一次听说宋杳来学校,但?是两人并?没有?见面,然后?没多久就听人说她跟裴述分手了?。
“给?我的大尖子生带点吃的喝的慰问一下。”宋杳露出笑,提起手里的吃的喝的。
她没买什么?稀罕的东西,手里提着的是两盒鲜切水果,拌的酸奶,还?有?一大份炸薯条和炸鸡,并?着三四杯还?热乎的珍珠奶茶。
送太贵的,姜阮不会收,也会有?负担。
宋杳自然不愿她有?什么?负担。
“哇,谢谢!刚好饿了?。”姜阮扎头?看了?看吃的喝的。
两人聊了?会儿,姜阮很是感慨,“多日不见,你变了?好多。”
宋杳问:“哪里变了??”
姜阮说:“我也说不好,或许是你已经在工作了?,我不懂职场的事情,你一定是吃苦了?,你温柔了?很多。”见宋杳看着她,她又道,“一直以来,都是经历过磨难,人才会拔掉自己身?上的尖刺,磨平自己的棱角。”
说罢,姜阮犹豫着,还?是轻轻拍了?拍宋杳的手背,是在安慰。
宋杳笑道,“放心吧,我没有?被欺负。”顿了?顿,她算是在解释,“从前我太把想法和情绪挂在脸上了?,容易被看穿,拿容易被拿捏把柄。”
“从前我对你不够温柔么??”宋杳扬眉反问,仿佛姜阮不说清楚她就跟她没完了?。
两个人玩玩闹闹,姜阮才说教室里的情况,“模拟考了?几次,压力太大了?,她有?点崩溃。努力了?这么?久,这次考试分数还?没一模的高。”
“大家都是晚上睡不着,既希望早点考,又希望晚点考。我昨天早上还?看到她凌晨四点在走廊上背英文。”
宋杳点了?点头?,视线落在教室内已经收拾好情绪继续写题的女孩身?上,除了?她脸上犹挂着泪痕,完全看不出她刚才竟然崩溃痛哭过。
注意到宋杳的视线,姜阮道,“生活就是这样,擦干眼泪还?是要继续过的,我说这些你是不是不会懂呀?”她的这句话没有?歧义,只是情绪略微有?些黯淡。
宋杳怎么?会不懂。
她曾早起接学校的水龙头?狂饮当早饭,午饭吃学校免费的米饭,配菜是一块钱一份的土豆丝,晚饭是中午多打的米饭配咸菜,咸菜省着吃,一包两块五可?以吃一周。
无数次深夜的痛哭,最后?都擦干了?眼泪奋起直追,一条裤子可?以穿春夏秋冬四季,缝缝补补好几年,有?时候遇到热心的老师看不过去会送她自家孩子穿剩的衣服,新的衣服她不能收,她不能保证自己能还?得了?恩情,那一开始就只好拒绝。
爱情能吃吗?
宋杳没有?体?会过什么?校园青□□情。
有?的是别人背地里骂她假正经书呆子、读书读傻了?的言语。
她也是别人口中的小气?鬼心机女,别人问她题目,她从来不教的,一是怕耽误自己的时间,而是为什么?要告诉你,告诉你方便?你超越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