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不是说都同李长老打好招呼了吗,怎么还带为难人的。
在李长老的注视下,时宣正色道:“他的剑法着实不错,但若说要指出点问题,也不是没有。”
李长老一愣,本来只是因为她在那嘀咕想为难她一下,谁知她还真有意见要提了。
整个拭剑堂的目光都集中在时宣身上,她波澜不惊的开口:“他这次演示的这套剑法,最大的问题是,太过缺乏面部表情。”
本以为她能说出什么技术问题的弟子们一下子哄堂大笑,成锐冰美人的称号背地里被传的人尽皆知,但还没有人迎上他正面挑衅的。剑法的问题是没有表情,哈哈哈笑死人了!
前方的成锐给了时宣一个冷冰冰的瞪视,也算是难得的面部变化。
“对!就是这样!”时宣道:“与敌人对决,定要拿出气势来,狠厉的眼神,凶恶的表情也能增加对方的心理负担。”
看她说的煞有介事,连李长老都不知道应该做何表情。要是赞同她吧,又觉得她说的简直一派胡言,要是反对她吧,好像她说的又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你先坐下吧,不许再交头接耳。”李长老干脆不做评价,让她赶快消失,若不是林道子特意来叮嘱过要多顾着她些,此刻的时宣怕是要被拎出来单练了。
“成锐归座,下一个,董经纬。”李长老点了要和时宣比斗的董经纬出来,虽然看时宣不顺眼,但好歹也是林道子的真传,一个天生剑骨,若是比斗中输的太厉害也不好看。先把对手点出来演示一下,也让她做个准备。
董经纬站起身来,看了时宣一眼,这才迈步走到最前方的空地。
他在规定区域站好,然后抬剑起势,将适才成锐所演示的剑法重新做了一遍。
剑招都是同一套剑招,但弟子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人特色,成锐大开大合间带着对细节处的把控,而董经纬则更偏向锋芒毕露的杀伐之气。
“不错。”他的剑法得到了李长老的认可。
“表情到位!”也不知是谁在下面喊了一句,又搞得满堂大笑收场。
与之前的成锐相比,董经纬的表情可以说是丰富多彩了,每一剑刺出,都好像要配合上一副咬牙切齿的凶狠表情。这喊声一出,让他与前面面无表情的成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搞笑效果直接翻倍。
让时宣这么一搅和,表情都要成为剑法的评判标准之一了。
董经纬面色不愉,冷哼着看了时宣一眼,提剑回位。走到时宣近前时,再次瞅了她一眼,像是比斗前的示威。
时宣只当没看到,搞的董经纬更气了。
将除了时宣以外的每一位弟子都叫上去展示剑法并点评一番后,李长老正色道:“今天你们对自己的情况也有了大致的了解,每个人课后要针对自己欠缺的地方努力补足。”
“是!”弟子们齐声回答。
李长老继续道:“以后每个月都会有一个综合考评,得分最低的五名弟子当月就负责打扫拭剑堂、藏书阁和中心广场的卫生,直到下一次月考!听到了吗?”
“啊~!”一片应答声中夹杂了几位弟子的哀嚎,正是刚才表现最不好的几位,看来他们也知道自己难逃打扫卫生的悲惨命运了。
马上就有人小声说道:“也许只是后四,别忘了还有个没上过课的。”
说的正是时宣,她还没有上过剑道的课,这一堂课,李长老根本都没叫她上去做演示,学都没学过,拿什么演示。
被预定的后五强互相看了一眼,也都有了点侥幸心理,你我不分伯仲,就看谁能成为那幸运的五分之一吧。
李长老通知完后就放了课,但弟子们并没有像平常一样一哄而散,而是原地不动的呆在那里等着。
他们可没有忘记,课前董经纬与时宣是约了比斗的。这样的热闹,自入门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当然不能错过。
董经纬从座位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时宣:“你若是现在反悔还来得急,我也不会继续为难你。”
时宣坐在位置上一派轻松的回道:“同样的话送给你,如果你现在收回比斗邀请,我也不会继续为难你。”
“那就走吧!”董经纬自是不肯退缩的,他率先出了拭剑堂,朝会剑台的方向走去,心中暗道,这个时宣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第60章 天生剑骨的威力
会剑台占地面积大,周围也没有别的建筑,主要是用于宗门举行门内大比的场地。弟子们之前的比斗也多会在此地举行。
董经纬率先跳到台上站定,扬声对围观弟子说道:“今日我与时宣比斗,切磋为主,点到为止,还望大家做个见证。”
而此时本该在台上的时宣,还在四下打量,心中暗暗评估着,若是炸了这会剑台,会不会被罚入思过崖思过。
几番思索得出的结论是不行。会剑台本就为弟子们比斗所用,若真是被破坏了,只能说进行比斗的弟子用力过猛,怕是最后会落到被罚月例的下场,还是算了。
“时宣!”董经纬见她迟迟没有上台,对她喊道:“你若是心生退意,现在反悔也还来得及。”
回应他的是时宣利落跳上台的动作。
时宣在台上站定,对他拱了拱手,道:“开始吧。”
董经纬拉开架势,抬剑对时宣使出第一招,果然是刚才在拭剑堂内所演示的剑法。他们新入门的弟子也只学了这一套剑法,还没学完。
这套路刚才已经看了三十几遍,想记不住都难。
时宣在他抬手的一刹那就闪避了过去,让他劈了个空。董经纬继续使出第二式和第三式,也都完全在时宣的预料范围之内。
时宣还没有出手,但董经纬三招全部落空了。他意识到时宣早已看穿了他的一切行动轨迹,于是在使用第四招时,突然变动方向,对剑招做了一个临时改动。
还不错呢。这点临时改变对于饱受大师兄打击的时宣来说,还远远构不成威胁,不过做为新弟子的董经纬能够在比斗过程中临场变动被对手看破的招式,也算是个胆大心细的。
让他连出五招,时宣突然转动手腕,抬起剑尖道:“那我要开始了。”
话音刚落,董经纬的剑已经掉在了地上,一招制敌,他已经败了。
董经纬直到落败都没看清时宣到底对他用了什么剑式,当时只觉得右手忽的失去掌控,回过神来,灵剑已经落地了。
他茫然的站在会剑台上,有些理解不了如今的结果。
“若是你有不服,可以重来一次。”时宣面色如常,好像这场比斗和她完全没有关系。
董经纬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他面色涨红的站在台上,一言不发。
“再来一次?”时宣问。
“不必了!”董经纬这才回过神来,他捡起地上的灵剑,垂头道:“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时宣看着他,没什么诚意的安慰道:“不必气馁,你的水平在新弟子中算是不错的,至少不至于打扫卫生。”
董经纬潦草的拱了拱手,转身下台跑走了。
围观的一众弟子们却傻了眼。董经纬在他们当中已经是十分优秀的存在,三十人里能与他比肩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而如今,在时宣手下却连一招都没有挨过去!
这结果与他们预想之中简直是南辕北辙,说好的一节课也没上什么都不会呢?说好的整天沉迷炼丹对剑术一窍不通呢?说好的李长老上课时连叫都没叫她呢?难道这就是天生剑骨的威力?
刚才还高兴了片刻的后几名,又熄灭了眼中短暂亮起的希望之光,果然能被收做亲传的就没几个正常人。
时宣分明与他们同时入门,虽说她是个天生剑骨,但她灵根驳杂虚弱,且又在百草峰闭关炼丹一个多月,能拿到六宗丹道大比的第一名已经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现在又来告诉他们,剑道的第一也非她莫属吗?
项容最先反应过来,她拍着手叫道:“果然是时宣!简直太厉害了!”她迎着时宣走过去,将时宣迎下会剑台,边走边叹道:“只有一点不好,你这表情还不到位啊!”
周围传来一阵闷笑声。
时宣无奈的看了看她,这个梗算是过不去了。
但也要顽强的挣扎一下,她反问:“怎么没表情了?没看到我在笑吗?笑容也是瓦解对手心防的利器。”
“你笑的不够凶狠。”接话的竟是冰美人成锐,他说这话的时候依然面无表情。
弟子们再次笑作一团,上课十几天,听到成锐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没想到这厮还挺记仇的。
项容拉着时宣道:“今日才算正式见了面,不如就一起去膳堂吃上一顿,庆祝你在六宗丹道大比夺冠,如何?”
时宣也正要去膳堂,遂一挥手,大气道:“走,全都算上,这一顿我请了。”
“好啊!”
少年们的友情就是这么简单,一行人吵吵闹闹的奔向膳堂,连一向独来独往的冰美人都没落下。
等时宣这边热闹完回到自己的院子,已经是半下午了。
陈吉已经在院中等候多时。
“大师,你让我准备的东西已经备齐了。”自回到宗门,陈吉父子便住在时宣的偏院,时宣近期忙碌,便将治疗陈胜君的准备工作交给了陈吉,他自是没有不愿意的,做的尽心尽力。
时宣还是挨个察看了一番:“以后别叫大师了,只管叫我东家吧,我向宗主要的铺面也快下来了。等到解了毒,咱俩就是合作关系了。”
陈吉忙恭敬道:“属下必定竭尽全力!”虽说东家是个没什么架子的,可做了多年掌柜的陈吉也不会失了分寸。
准备工作已经就绪,时宣拿出早已配好的药材,放入大缸中煮沸,然后等水温降下来时,将陈胜君送入缸内药浴。
热气蒸腾,不多时,陈胜君已满头大汗,那渗出来的汗液泛着些幽幽的紫色,看着就十分不正常。
时宣看准时机,将提前准备好的三毒丹给他喂下。
三毒丹顾名思义是一颗毒丹,时宣第一步便用了以毒攻毒之法。
这丹药一下肚,眼见陈胜君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一种死灰一般的颜色逐渐蔓延,随即七孔流血,模样颇为渗人。
一旁的陈吉紧张的额头冒汗,想上前察看又怕惊扰了时宣的治疗。
陈胜君形状惨烈,似乎危在旦夕。就在这时,时宣给他喂了一颗清障丹,然后将他的十指扎破,紫黑的血液顺着十指滴落,发出一股无法形容的难闻气味。
第61章 我为大师兄付出了太多
陈胜君于昏迷中不自觉的抽动着身体,黑血持续滴落在时宣准备好的瓷盆当中。时宣还想着废物利用,回头用这毒血炼制成毒丹,定有一番奇异风味。
许久之后,当陈胜君的指尖滴下的血液渐渐变红,时宣适时往他口中塞入一颗洗髓丹。然后语速飞快的吩咐陈吉:“一个时辰之后,把他清洗干净了我再回来。”
她说完这句话就急匆匆的走了。
陈吉以为她有急事要办,没有多想,只尽心尽力守在陈胜君的身边。
不多时,陈胜君身上开始散发出恶臭的气味,仿佛头发丝都在向外冒出污垢,他浑身上下就像在污泥中滚过几圈,几乎看不见真容。
药浴桶中的水几乎成了全黑,室内充斥着令人窒息的臭味。陈吉被这味道辣出了眼泪,但一想到这是儿子正在排出剧毒,又觉得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于是坚定不移的呆在桶边,痛并快乐着。
此时他才意识到,或许时宣匆匆离去并不是因为什么急事,只是要躲避这恶臭的气味而已……
果不其然,一个时辰后,陈吉将陈胜君清理干净并收拾好残局, 时宣便又施施然出现了。
她上前仔细察看了陈胜君的状态,并再次取了他的指尖血试验。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情况很不错,和我预想的一样,往后每天只要药浴放血就好。”
躺在榻上的陈胜君仍然昏迷不醒,面色青白,但比起之前的灰败之色是要好上太多了。
“那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来?”陈吉问道。
时宣想了想,“七到十天吧,还要看他自身的恢复能力。”
听到儿子即将醒来,陈吉激动的老泪纵横,“这一次,我父子二人多亏了能遇到东家,”时至今日,他才从将近一个月的绝望情绪中拔出来,“我父子二人无以为报,往后一切但凭东家差遣!”
“陈伯无需客气,往后你我也只是主雇关系,药钱就慢慢从工钱中扣除吧,其它的也不必再提。”
“老朽这条命都是东家的,哪还有脸要什么工钱!”
时宣怀疑这样下去你一句我一句能客气到地老天荒,于是岔开话题,取出一瓶丹药递给他,“这里是一瓶补血丹,每日给他服上一颗,不然天天放血……嗯。”
她想说的是:不然天天放血,还没等毒死先要失血过多身亡了。幸好,及时考虑到陈吉的心情停住了。
陈吉连忙道谢。
“这几天的药浴材料我都给你备好了,你每天给他泡上就行。若是有事,就到主院找我。”
时宣安顿好了陈家父子之后,就起身去了藏书阁,她要去查阅一下门规,看看触犯了哪些条才能进思过崖。
其实新弟子入门的第一课就是讲门规的,但时宣没去,这回正好补上了。
门宗收录在一本小册子里面,时宣逐条读过,能进思过崖的还真不多,比如大师兄进去的那条是严重损毁宗门财物,另外有的就是什么残害同门,不敬师长,欺凌弱小之类。
都是些大事件啊。
损毁宗门财物这条不适合时宣,她可是有第七大铺子的人,万一损毁的财物宗主让她用铺子抵就不合适了。
于是时宣在残害二师兄和欺凌四师兄之间犹豫半天,最后决定还是不敬师长吧。
今日天色已晚,不宜行动,时宣干脆留在藏书阁将这乾元大陆的历史与奇闻轶事的书籍搜罗出来看了看。
从史籍来看,乾元大陆修真界有记录的历史只能找到八百年,就好像是八百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历史被切了一刀似的。
所以这里的道统不够健全,难怪这里的很多丹方都与她所知有些偏差,以至于弟子们出丹品质普遍偏低。无怪乎她在六宗丹道大比上出了霞光道印会那么令人惊讶,因为这乾元大陆所有的关于道印的记录都是“据传”,没有真人实例。
不止是丹道,符、器、阵、剑全部如此。西境六宗的历史追溯回去也都没有超过八百年的。
时宣若有所思,八百年前,乾元大陆必定是发生过什么差点导致道统断绝的大事。
晚上入梦时,时宣便向路慎之提了这个疑问。
“这个啊,”路慎之想了想,回答道:“市井中的传闻我倒是听说过一些,但也不知真假。”
“说说看。”时宣还挺感兴趣的。
“据说八百年前曾经发生过一次灭世浩劫,乾元大陆的各大宗门几乎全部覆灭,现在的西境六宗都是后人重建的。那场浩劫之前,乾元西境的宗门远不止这六家。”
“可知是什么样的大浩劫?”时宣追问,能让一个大陆几乎覆灭的必定不是小事。
“不知,”路慎之看向兴致勃勃的时宣,“你倒是有空钻研这些个奇闻最野史,思过崖何时能进来?”以前与世隔绝也就算了,如今有了重见天日的希望,他是一天都不想等。
思过崖哪是那么好进的,看看门规里那些条条款款,都是造成了重大后果的才进得来,宗门一年都不一定能出一个进思过崖的弟子。
时宣哼了一声,回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道:“比不了大师兄倒是真的,思过崖说进就进,百草峰的规矩说改就改。你这么有本事,你倒是自己从后山禁地出来呀,还省得我费劲了。”
路慎之一时语塞,他要是能出来早出来了,还用在这里受她挤对。
不过如今的形势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识时务者为俊杰,路慎之觉得自己就是个俊杰。
索性进思过崖一事已经将他的形象败坏的差不多了,路慎之也不端着,向时宣展开一个明艳的笑容,眉眼生动,态度和蔼:“师兄只是问问,并没有催促之意,小师妹切莫见怪。”
路慎之生得极好,这样一笑,眸光晶亮生辉,令人忍不住的想要多看几眼。
虽然不真诚,但还算赏心悦目。
时宣不为所动,轻叹道:“我这种一向遵纪守法的好弟子,为了大师兄竟要被罚进思过崖,光这名誉损失便不可轻易估量,我为大师兄可真是付出太多了啊!”
路慎之闻言从石头上站起来,走到时宣身旁,义正辞严道:“小师妹大义!师兄无以为报,只能用更加尽心指导小师妹修炼来报答小师妹解救之恩。来吧,拔剑!”
第62章 恩将仇报的大师兄
这是恩将仇报!
路慎之今天教导的果然格外“尽心竭力”,一招一式都不含糊,两轮过去,时宣便累的坐在地上不想动弹了。
“再来!”路慎之斗志昂扬,剑意高涨。
时宣只想躺下,不想起来。
“师妹天生剑骨,难道只有这种程度吗?师兄炼气时期的修炼强度比这可要强出数倍不止!”
时宣不去看他:“你在对我使用激将法。”
路慎之懒散笑道:“是激将法又如何,我就问你,好不好用?”
“好……用。”时宣说的有气无力,却也坚持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虽说知道这狐狸精在“公报私仇”,不过尽心教导她一事确也是真的。
时宣不情不愿的站起来,可举起剑时,又是一副正经姿态。
大师兄昏迷多年一直是金丹大圆满的修为,如今她就将打败他设为第一个目标,她倒要看看,打败一个金丹大圆满到底需要多长时间。
这劲一较上,时宣的状态明显有所不同。
自重生在这乾元大陆,因为灵根不稳的缘故,时宣还没有全力使用过灵力。但现在反正是在梦里,干脆放开了,尽情的消耗。
修为不行,耐力来补。时宣将本来被动运行的万物生调动起来,倾尽全力吸收周围的灵气来补充她的消耗。
路慎之惊讶的发现,小师妹仿佛有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力。每当他觉得对方到了极限,她便能让他见识到新的极限。
她的剑式也越发浑然天成。不知是否与天生剑骨有关,即便是她初学剑法还十分生疏之时,剑意就已经率先隐隐约约的透了出来。
剑意这东西对她来说可能全凭直觉。但有些剑修即便修炼一生,也不一定能修出一丝剑意来。
剑之一术,得形易,得神难!
而时宣,就好像被天道追着喂饭吃的那种。天生剑骨不说,初至敛锋剑宗便得山门顿悟,剑意于她而言,似是常伴其身的。
路慎之也被她激出了兴致,越发认真的指导与对战。两人一教一学,全情投入于剑术之中,陷入忘我之境。
此刻梦境之外,时宣的小院周围灵气躁动,一批批打着旋儿的往她所住的房间涌去。若是有人见到如此情景,必要惊叹一句,赋郁峰的小师妹竟如此用功,即便是深夜也要做到如此程度!
第二日醒来,时宣只觉得神清气爽,她还有些纳闷,梦中如此劳累,醒来竟好像泡了个淬灵池,半丝疲惫也无。
她没有立即起床,躺在那里思索了一下被罚进思过崖的计划,如何在不伤人不伤财的情况下顺利激怒执法堂长老,又不让人觉得她是故意要进思过崖,这是个问题。
正思考着,头顶被招财跳起来踩了一气,把她从沉思中踩了出来。
时宣睁开眼睛,与招财的小黑豆眼对了个正着,神识中传来些饥饿之意。
招财平常都会自己出去觅食,通常百草峰的灵药田是它的最爱。时宣想了一下才记起来,每逢九、十九、二十九日,膳堂会上一道菜叫凉拌灵须草,招财很喜欢吃。
“行吧,天天晚上做梦你也够劳碌的,今天就让你吃个够。”
时宣起身整理一番便带着招财去了膳堂。
卯时天刚亮,膳堂已经聚集了很多要上早课的弟子。
“时宣你来啦,这里这里!”项容见时宣进门,从座位上站起来向她挥手,坐在一起的还有几个昨日有过一饭之缘的同窗。
时宣对他们点头示意,然后打了自己要吃的菜和一大盆凉拌灵须草走过去坐到他们身边。
项容看着她打回来的饭菜,大吃一惊:“不愧是你啊时宣,吃的也比我们多!”
瞧那一大盆灵须草,来晚的人怕是都吃不上了,全让她包圆了。
时宣抽了抽嘴角,回道:“这是给灵宠吃的。”
话音刚落,她头顶上的招财已经自己飞下来落到盆边,撅着屁股开始埋头苦吃起来,从后面看,整个鸟几乎要陷入盆里。
项容吐了吐舌头,改口道:“不愧是你的灵宠,那么小的个头能吃这么大一盆!”
“是吧,”时宣道:“我也觉得它太能吃了,费灵石啊。”
这么一大盆灵须草也不便宜,养个灵宠比她自己吃的都多。
招财顿住了一瞬,然后倒腾着两只小爪子在盆沿挪了半圈,用毛茸茸的屁股对着时宣才继续吃起来,就像是在对时宣表明它不屑一顾的态度,惹的项容乐不可支。
不多时,自门口又进来几个人。项容抬头看了一眼,立刻转头神秘兮兮的对时宣笑道:“快看,那几个人里面最前面那个,你应该认识的吧,百草峰的。”
时宣顺着项容的视线看过去,为首的一人人高马大的,正是鲁山。
“就是他,哈哈,”项容又开始乐起来,“你知道吧,哈哈上个月不知为何,他浑身散发出奇臭,膳堂为了不让他来,在门口立了牌子,哈哈。”
知道,能不知道吗?这事还是她惹出来的呢,谁知竟让鲁山出了大名。
突然间,时宣灵光一闪,似是有了新的主意。
鲁山一行人也看到了时宣,打完膳食直接往这边走来,到时宣邻桌坐下。
“时宣师姐,”鲁山带头打招呼,“现在修习剑道还适应吗?”
时宣点头,“还好。”
敷衍的回答完,顿了一顿,她又问:“中午你们还来膳堂吃饭吗?”
“来的!今天中午是我最爱的烤小灵猪!”鲁山欢快答道,能感觉出来,他已经在期待午膳了。
“有烤小灵猪啊,”时宣看上去十分感兴趣:“那我也来尝尝,咱们一起。”
鲁山等人自是十分高兴的答应了。
剑道课放学之后,时宣先是去了百草峰药田摘了几株灵药,然后才到膳堂等待百草峰弟子们的到来。
听说时宣师姐约他们共进午膳,百草峰相熟的弟子们都来了,比早上多了一倍不止。
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进膳堂,发现时宣已经到了。
她已经打好了膳食坐在最靠近里面的位置,那里紧临膳堂的雅间——通常宗门高阶修士或者峰主长老们来吃饭会坐进雅间,所以很少有弟子往那边去。
不过时宣既然已经坐好了,百草峰的弟子们自然也不会再叫她搬走,都纷纷端着食物坐到时宣周围。
第63章 诡计多端的小师妹
十几个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鲁山一边吃一边感叹:“这小灵猪真是修真界最美味的食材啊,特别是烤着吃,外焦内嫩,鲜而不腻!”
他身边几人吃的满嘴流油,纷纷附和。
“就知道吃。”顾良策斜他一眼,虽然他也喜欢吃,不过他才不要在时宣师姐面前表现出一副饭桶相。
时宣借题问道:“那你们可知,小灵猪最爱吃的茅苦蒿能参与炼制哪些丹药吗?”
“我知道!”朱景辰抢答道:“清淤丹和辟谷丹!”
时宣看向他,点头表示认可,“那你知道茅苦蒿怎么处理能保持最佳药效?”
这个问题问倒了朱景辰,他懵懂的眨了眨眼睛。怎么处理?茅苦蒿不就那么处理吗?和平常他们一直用的方法有什么区别吗?
“这一味药材的处理与成丹品质息息相关,”时宣诱导道:“而且根茎叶都需要分别使用不同的方法。”
“这么复杂吗?”朱景辰眼睛亮晶晶道:“那回头时宣师姐下次来百草峰的时候给我们演示一下吧。”
“要什么下次,我身上就有茅苦蒿,师姐现在就让我们开开眼!”鲁山说着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把茅苦蒿来,看品相还十分不错。
顾良策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深深怀疑他随身带着茅苦蒿是想要去诱捕小灵猪的。
“可以。”时宣收回了想要到自己储物手镯中取茅苦蒿的手,转而接过鲁山的。心说这小子有时候还是懂事的。
处理灵药而已,也不需要开炉。时宣分出灵力,一边处理一边对这一圈人细细讲解。
众弟子们频频点头,似是恍然大悟,原来一棵小小的灵草处理起来竟有如此讲究。
师姐可真是太厉害了!围坐一圈的迷弟迷妹们眼睛更加明亮了,有几个饭都顾不得吃,借着这个劲头把自己平时处理不好的问题提出来询问。
今日的时宣格外好说话,有问必答,还挑了一些有代表性的自掏灵药挨个演示了一遍,收获了百草峰弟子们加位的热情。
这一顿午膳吃完,都快到半下午了,膳堂早没了别人,只剩他们这一伙。
他们不知道的是,一墙之隔的雅间里,舒元观和李长老正坐在一起品茶。舒元观笑容满面,满脸写着“看我们百草峰的弟子们多么勤奋好学,连吃饭都不忘研究灵药”。
李长老却黑着脸——剑道弟子中唯一一个在这里的,竟是给丹修们答疑解惑的那个,置他们剑道于何地!
弟子们不知道师长们无声的交锋。
时宣推开手中的盘子,擦了擦嘴,貌似想要离开。但目光集中到桌前,看到那么一堆处理好的灵植,又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