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徐姐。”沈似故喝完,倒头又睡了。
疏恙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醒来发现沈似故又挂在他身上,这个毫无形象的姿势是她睡觉常态。
他扯开她的大长腿,把她摆成正常睡姿,然后起床洗漱。
沈似故已经醒了,只是羞于面对他才装睡。
自律的人很可怕,哪怕睡眠不足也会按时起床。他不会沉迷温柔乡,更不会睡懒觉,至少沈似故没见识过他为了啪啪啪迟到的情况。
搁古代这绝对是一代明君。
虽然她致力于成为祸国殃民的妖姬,怎奈何攻略的目标定力太强,因此这个伤风败俗的计划两年都没能得以实现。
疏恙演唱会最后一站在鸟巢,前一天正好是初一,沈似故要求他回婚房睡,在电话里说:“我买了新睡裙,很好看,你晚上回来看嘛。”
婚前协议书上立下的规矩决不能被打破,否则后患无穷。因为在面对疏恙的时候她实在是太没有原则了。
“等彩排结束,我晚点回,你先睡。”
疏恙很遵守规则,哪怕第二天有重要的工作也会飞回家陪她一晚。
沈似故这次没有伸手拿内场票,上个月她打瞌睡的热搜在榜首挂了好几天,当时前十有三个都是关于她在疏恙演唱会上睡大觉的,他公司花不少钱才撤掉,这次她有点自知之明,不打算光明正大去。
他的每一场演唱会她都不会缺席。就算被万人唾骂她也不会留下这一笔遗憾。
董玲准时出现在体育馆外的广场上:“囡囡?”
沈似故今天乔装打扮改头换面,脸上还戴着大黑口罩,身体也裹得她爸都认不出来。
“是我!”
“你不拿铂金包的样子真像乞丐。”董玲平时走在街上永远是沈似故的陪衬,哪怕她是星芒电视台一姐,颜值也打不过沈似故这个假煤老板,特别是沈似故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身材和那双大长腿,笔直修长得令人羡慕嫉妒恨。
所以她有理由怀疑那些喊她“煤老板、暴发户”的人是妒忌沈似故的美貌,故意用贬义词去镇压她18K纯白富美的气焰。
“你挡脸就好了,挡脖子干嘛?”
“昨晚过夫妻生活了,一脖子草莓印,遮一下。”
“混蛋!又睡我儿子。”
“对不起,睡两年了。”
“我恨初一十五!”
董玲家世好,平时在人前人模狗样装淑女装的不比梁婷差,外界对她的看法也是统一的“窈窕淑女、大方得体”,不过底子确实好,三年时间就混成了收视冠军的卫视一姐,气质内涵能差到哪儿去,只是本质上这就是个污妖女王,外人看不到而已。
私底下董玲就是一只舔狗,宠爱疏恙到大爱无私,爱屋及乌,连沈似故这个终结爱豆单身的女人都一并宠了。
两人从高中时期就是闺蜜,有共同的爱好,一块儿追星,一起追疏恙的演出。
沈似故一直觉得,她两这么多年还能保持闺蜜关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是疏恙的老婆。
传说中有种功夫叫隔山打牛,董玲是隔她嗅爱豆的气息。
同样都是追星狗,董玲对疏恙的爱就纯粹多了,单纯热爱他的舞蹈和歌,不像她,一开始就光想着怎么睡到他。
“囡囡,你想好了吗?确定不会睡着?”
“不要怀疑我对我老公的爱!而且我今天没感冒。”
“但你昨晚过了夫妻生活,也许会疲倦的睡着。我儿子的能力我了解,上次你瘫了三天,重感冒加发烧,上上次你去医院打了一个礼拜点滴,这两年每睡他一次你就会出现各种毛病,身体这么差就别整天勾引我儿子。”
“我竟无言以对。”
沈似故再三保证绝不会再犯困,而且两人拿的是第六排靠边位置,追光灯的死角区,董玲这才愿意把票给她。
八万张门票一分半钟被抢光,内场票秒售罄,场内座无虚席。
真爱粉都知道疏恙的演唱会有多珍惜难得,一票难求。
流光溢彩的舞台带给现场观众最顶级的视觉盛宴,开口跪的男低音点燃了粉丝们的热情。
场外的粉丝只能刷超话刷朋友圈舔屏。
一路追过来的粉丝其实有所察觉,爱豆的演唱会是开一次少一次,以后可能都不会再有了。谁让她们的爱豆是个隐形富豪,他成了家有了妻子,还要挑起家族的重担,不可能再花时间排练。
虽然爱豆那个妻子不怎么样。
但哥哥喜欢,她们也只能祝福他。同时也希望那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女人对她们的哥哥好一点!
那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女人对网上的热议一无所知,正专注地看着舞台上的男人。
疏恙今天的舞台造型A出一脸血,追光灯打在他颀长的身影上,几万人的眼睛追随着,为他挥舞荧光棒。
他唱了一首新歌,旋律沈似故记得,他发过一段给她听。但是修改过后的版本更加震撼,好听到暴风哭泣。曾经那种心动的感觉又回来了,她和疏恙之间一下子就有了距离感,有感这两年都是假象,她从来都没有真正得到过他。
相比五年前那次演唱会,他成熟了好多,台风更稳,举手投足更有魅力,舞步更是踩到了她心坎上,每一个动作都好看到令人抓狂。
她以为她不会再尖叫,原来不是,是因为媒体知道她在,追光灯永远喜欢往她脸上晃,她有“影帝嫂”包袱,太疯狂会给老公招黑,所以她总是收敛着夸张兴奋的表情,久而久之就忘了怎么表达喜悦。
而现在她混在小粉丝群里,终于可以为所欲为。
除了尖叫呐喊,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但是无论怎么声嘶力竭的喊,都不足以表达她内心的爱意。
董玲站旁边哇哇大叫,抓着沈似故的手不停地夸:“天啊囡囡,你老公唱歌好好听啊!!呜呜呜呜我哭了你呢!”
“你看我的脸!我的睫毛膏哈哈哈哈!”沈似故展现给董玲一张花脸猫。
“哈哈哈哈儿媳妇可爱死啦!!”
周围的粉丝反应不比沈似故差到哪里去,激动的根本无从理会董玲那声“你老公”有什么不妥。
粉丝们几乎是含泪看完整场演唱会的。
没有看到偶像每场演出必到的“影帝嫂”,善良的粉丝开始检讨:上次是不是撕太狠,影响到爱豆的感情了?
她上次确实生病了,好像水都没挂完就跑去看哥哥的演唱会,结果被全网黑……
大嫂连哥哥最后一站的演唱会都没来,是真的生气了吧?
好难过,感觉坑了爱豆。
哥哥不会为了保护婚姻退圈吧!?天呐细思极恐。
我们不能给哥哥添乱!!我们是最理智的蔬菜!
于是当天的热搜新鲜出炉:“大嫂不是暴发户”、“珍惜哥哥,爱护大嫂”占据榜首。
不明情况的路人点进去一看,原来是疏恙的演唱会结束了。
沈似故这位暴发户影帝嫂头一回没被骂的狗血淋头,相反全都是疏恙粉丝卑微的求照顾好她们哥哥的言论:“尽量让他感受一下婚姻的幸福”,“让哥哥好好休息吧,他太辛苦了”“……大嫂也辛苦了”。
虽然没看出大嫂哪里辛苦了,就当是刷哥哥的卡刷得太辛苦了吧。
这种卑微沈似故从前深有体会。
于是,曾经手撕疏恙万千女友粉的影帝嫂,破天荒的和她们休战言和了:好的,让他休息,我挖煤养他!
煤老板气息再一次扑面而来。
告别董玲,沈似故钻进车里等疏恙。
刷微博的空隙一边卸妆。
她摘掉假发,把风衣扔一边,露出白皙的脖颈,打开粉底盒开始对脖子这片区域进行遮瑕。
化好了见家长的淡妆,拆开长发随意拨了拨就恢复了造型,她穿着复古与时尚兼具的刺绣旗袍,柔媚温婉,无可挑剔的打扮。
从座椅下翻出她的高跟鞋。
变装完成。
四十五分钟后,疏恙被一圈保镖簇拥着出来,身后还追着长长一条小尾巴粉丝,千辛万苦才挤上车。
“辛苦啦,宝贝。”沈似故抱住疏恙的手臂,亲了亲他的脸,对司机说:“去机场。”
疏恙蹙眉看着她的嘴唇。
“没有涂口红。”沈似故嘟起嘴巴给他看。
说直男喜欢女人红唇都是骗人的,真正喜欢五花八门唇色的永远是女人自己。接个吻吃一嘴油谁愿意,那种对烈焰红唇的追求永远来自于看别人的老婆,和广告理念。
但是化妆后不涂口红不就是贞子本贞吗,口红是彩妆画龙点睛的一笔,会让妆容视觉更加明艳。所以亲完疏恙,沈似故又涂上了口红。
只要疏恙在旁边,沈似故的身体永远像被抽掉筋骨似的,检查完妆容又粘到他身上去了。
疏恙的视线落在她手上的婚戒上,“抱歉,我忘了。”
沈似故鬼机灵地笑一声,打开包,找到他的戒指:“我给你带来啦。”
她捉住他的手,将婚戒套在他纤长的无名指上,然后握着他的手看得入神,明眸深处燃起一簇小火苗。
沈似故是个资深手控,而疏恙这双纤长骨节分明的手恰好满足了她。
疏恙不知道沈似故有这爱好,某次过夫妻生活的时候他的手指稍有不慎碰到她那里,她立刻起了反应,颤栗着啜泣不止。他从没看过她在床上有这种反应,后来做的时候他总是循规蹈矩,手放在她腰后,再没乱动过。
疏恙扯开她的手,语气比平时更生疏:“谢谢。”
“不谢,宝贝。”沈似故靠在他肩上,没有发现他眸中的异样,目光痴迷地望着他的侧脸,哪怕是这种死亡角度,他的下颚也拥有最优美的线条轮廓。
她重新握住他的手,强行跟他十指紧扣,撒娇道:“其实也没必要每次都摘,你要是觉得麻烦,可以一直戴着呀。”凑进他衬衫领口,闻到他身上清冽的薄荷香,满足地闭上眼睛。
沈似故就是这样,表面顺从迎合他,霸道的一面永远是通过肢体动作和行为来体现。
疏恙这次没拉开她,微微侧目,看着她问:“演唱会怎么没来。”
沈似故睁开眼,不经意对上他的目光,颇有课堂上老师点名前躲避其眼神的精髓在里头,心虚地垂下脑袋:“怕你生气嘛。其实我在,全程都在。”
疏恙说:“我没有看到你。”而且助理送过去的两张内场票被她退回来了。
以前疏恙的每一场演出,沈似故总是坐在第一排,从未缺席,她会在每一根手指都套上应援荧光,偶尔还会举起她专属的灯牌,在一片红海万人之中,一眼就能看到台下的她。
“我坐在看台第六排,怕被粉丝发现,位置很靠后。”
她以为他介意上次那事,让助理送内场票也是出于表面夫妻的情分,但是刚才从他眼睛里读到的是遗憾。
她圈住他的脖颈,眼睛亮了亮:“你想让我来吗?”
疏恙垂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作答,他问:“睡会儿?晚上还要见爷爷。”
今晚要回梁家旧宅吃饭,听说梁钰回来了。这是一场硬仗。
“嗯。”她乖巧地趴在他怀里小憩。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疏恙好像吻了一下她的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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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是大家族,这座旧宅历史悠久,是远近闻名最美的私人园林,负责建造“故人无恙”的建筑大师慕名前来参观过后惊为天人,赞不绝口。
疏恙的太奶奶当年光是捐赠给国家博物馆的文物就有上百件。祖上官做的很大,大清未亡之前梁家手上握着一枚免死金牌。
后来爷爷下海经商,成功打下基业,可以说是转型最成功的书香世家了。
沈似故一下飞机就让疏恙帮她把披肩围在肩上,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的脸:“谢谢老公。”然后抽出纸巾,帮他把蹭到的口红擦掉。
霍英像个透明人,主动与老板老板娘保持一米距离。
两名保镖手上拎着一大堆礼物。
疏恙早已经习惯沈似故喜欢在人前秀恩爱的行为,如果不配合她就会发脾气,失控地把家里弄得一团糟,监控录像里的画面他记忆犹新。但是当他回家的时候她又会挤出笑脸讨好他,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那样的笑很虚伪,他并不喜欢,所以选择配合她。
沈似故天生的美人胚子,高中时期就被誉为校花,追她的男生很多,这些男生里也包括大她两届的梁钰。
梁婷正陪着老爷子在亭子里喝茶,一眼就望见朝他们走来的沈似故。
不管什么款式的衣服,总能被沈似故穿出高级感,面对这个外表娇滴滴的丫头,梁婷永远无法真正的狠下心收拾她,再生气也只是逞口舌之快,从没对她做太过分的事情,沈似故刚进梁家大门那天她还帮她怼过几个堂姐妹。
沈似故今天一袭旗袍,曲卷长发与修身旗袍形成一道绝美弧线,纤腰没有一丝赘肉,那张明媚夺目的脸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挽着疏恙的手,走在百年古院小径上,绿叶衬美人,颇有窈窕淑女和谦谦君子千古绝恋的美感。
这两人虽然是装出来的恩爱,不过某些程度上还挺相似的,都是不声不响稳操胜券的主儿,第一次家庭聚餐时沈似故一声不吭,乖巧听话的样子看着还以为是个软包子,没想到“软”也是装出来的。
死丫头片子贼精。
梁婷举着手机拍下这一幕发给梁钰:【你情有独钟的女人跟她老公到家了,你咋还没爬回来?】
“爷爷!”沈似故欢喜地跑到梁老爷子跟前,跪坐在地上,十几万的定制旗袍拖把似的,表情还像少女时期那样泼皮灵动。她让保镖把准备的礼物拿过来,“上周拍卖会我给您拍了您最喜欢的鼻烟壶!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梁婷“切”一声,不屑这种虚伪的讨好:“阿故,你的影帝嫂包袱呢?”
“进了梁家的门,就没有什么影帝不影帝的,这里只有我的长孙媳妇儿。”梁老爷子对沈似故送的礼物爱不释手,笑眯了眼:“还是囡囡送的礼物深得我意。快起来,地板上凉。”
梁老爷子平日里总板起一张脸,严肃得全家人都怕他,可是老爷子一见沈似故就笑,那慈祥的面容其他人一年到头也见不着一回。
梁婷就更不爽了。
搞得像沈似故才是他孙女儿似的!
沈似故帮老爷子把膝盖上的毛毯往上拉了拉,甜声说:“爷爷,疏恙刚开完一场演唱会,为了早点赶回来,特意把时间挪到了中午,很多粉丝都是请假来看的呢!”
“那他还真是挺有孝心的。”梁老爷子嘴上夸着疏恙,却一眼也未曾看他,满心欢喜地笑看着沈似故,转头问梁婷:“梁钰怎么还没到?他现在当上了亚太区总裁,架子就能比偶像巨星还大吗?”
梁婷为弟弟解释道:“梁钰坐了八小时飞机,下高架正赶上周末高峰,路上堵着呢,他也着急。”
老爷子:“不等了!进去吧。”
沈似故想帮忙推轮椅,负责照顾梁老爷子的刘妈妈笑着说:“少夫人手生,还是让我来吧。”
“嗯嗯,安全第一。”沈似故扶着轮椅靠背,跟着刘妈妈进饭厅。
刘妈妈笑笑,还是这个长孙媳回家的时候家里氛围好。
梁婷走在疏恙身后:“要不是当年小叔跟你做过亲子鉴定,我都怀疑你老婆才是他亲生的,你是捡回来的。”
疏恙:“可能是吧。”
“……”闷葫芦真没劲!
在梁家,梁老爷子的话就是圣旨,梁老爷子旁边的位置永远空着,没人敢往那上位坐,只有沈似故敢。
“囡囡,坐到爷爷边上来。”
“好呢!”
沈似故看着正襟危坐的另外几位,按照顺序挨个叫了一遍:“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大姐,二姐,三姐,四姐。”
梁家男丁稀少,正统血脉就疏恙这么一根独苗。大伯生了四个女儿,二伯就是梁婷和梁钰这房。
换句话说,能跟疏恙争家产的也就梁钰够格,但梁钰的父亲只是老爷子的养子。血缘关系是很神奇的存在,无论老爷子对疏恙态度如何冷淡,又无论梁钰有多么优秀是不是老爷子看着长大的,所有人都是在替疏恙打天下,他才是人生赢家,梁家唯一的继承人。
梁婷的地位仅次于沈似故,虽然第一名和第二名之间差距巨大,但平时也就她能在老爷子跟前说上话。
其他大伯、二伯和四个堂姐都是不受宠的。
不受宠的几个堂姐每次聚餐都坐得笔直,也不说话,等着老爷子先动筷子,吃完饭就走人。
饭桌上,气氛一如既往的压抑。
梁老爷子让厨房做的全都是沈似故爱吃的,其他人就像牲口,随便一盘菜就能给对付了。
看到沈似故手边的柠檬水,老爷子突然发脾气:“囡囡爱喝果汁,你们不知道吗?”
老厨师请假回老家,新来的帮厨只知道梁婷爱喝白开水,心想现在的年轻姑娘都不喜欢喝饮料,就没准备,结果刚开饭梁老爷子就发脾气了,厨房吓得赶紧给少奶奶榨了杯鲜橙汁。
空气中像是紧绷着一根弦,长辈们暗自交换一个眼神,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疏恙看着沈似故,其实他也不知道。他比老爷子更早认识沈似故,但他对她的了解远不如爷爷。
沈似故主动开口化解了尴尬:“爷爷别生气,来,吃一块酥肉。”
梁婷说:“刘院说爷爷最近不能吃高油脂……”
话没说完就被梁老爷子截断:“谁说的?我就爱吃!”
“……”
沈似故连忙夹了一筷子青菜到他碟子里:“爷爷,我们听医生的,好不好?”
老爷子这才放下那块肉,说话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对,听医生的!”
“…………”
梁婷简直无语了,说沈似故不是亲生的她都不信了!
“梁钰怎么还没到?”梁老爷子拿起帕子在嘴边印了印,年近八十的老人,举手投足仍保留着年轻时的绅士优雅。
梁婷举着手机,把微信聊天记录拿给老爷子看:“追尾了,今晚怕是赶不回来。”
老爷子没好气道:“在国内开什么跑车,不追尾才怪。”
“爷爷,梁钰的司机开的是迈巴赫,跟阿故同款的。”
老爷子这才停止说教,笑容慈祥地对沈似故说:“那车不好开,爷爷送你架飞机。”
有沈似故在的时候,梁婷被老爷子冷落惯了,现在都懒得翻白眼:“爷爷,您就别瞎操心了,疏恙去年就买了,阿故都坐去环游祖国一圈了,梁氏的大老板还能亏待他老婆不成呀。”钱多您给我呀!
“你打的什么主意我还能不知道?你赶紧跟那个什么先的分了,你两分手我就送你一架。”
“爷爷!能不能别老挤兑我未婚夫呀。他平时对我挺好的。”
“呵,嘴硬,有你哭的时候!”老爷子岁数大了,平时吃的都是药膳,坐下来没一会儿就乏了:“我去睡了,你们吃。囡囡,你多吃点。”
沈似故站起来:“那我送您回去休息。”
“不用送不用送,你先吃,一会儿饭菜该凉了。”
老爷子一走,整个饭厅的人神经线一下子松懈下来,堂姐们齐刷刷站起来,假惺惺说吃饱了转身走人。
大伯二伯素来关系不和,更不可能坐下来一块儿吃饭,丢下餐巾就走了。
梁婷想继续吃,被二伯瞪了一眼,只好屁颠屁颠跟着出去。
梁立成说:“赵奉先的股份被疏恙收回去你爷爷也没说啥,我看老爷子这回是下定了决心要跟赵家划清界限,你还跟他混什么混!?”
梁婷没心没肺道:“他爸不是还占着股嘛,加上您那百分之十,不还是能躺着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就不会跟你弟弟好好学学?现在就算你嫁给赵奉先,我们两家人加起来的股份在集团里也没有话语权!你爷爷就是要逼着你跟他散了,让你去跟李家联姻。不过李家那小子人品确实比赵奉先好,你爷爷的眼光我还是赞同的。”
“要什么话语权啊,梁钰现在可是亚太区的总裁,您退休躺着吃红利就好了,整天瞎操什么心。”
“懒得跟你说!你要能有你弟弟一半的聪明劲儿,就不会看上赵奉先那种五保户!”
“什么跟什么呀!爸你能不能别学爷爷,老在我面前怼我男人!梁钰聪明又怎么样,还不是看上了沈似故那个暴发户。”
“你闭嘴!不是说过不许再提这件事。”
“我又没说错。梁钰这么多年不谈恋爱跑去海外,不就是为了逃婚,苦哈哈等着三年后疏恙跟沈似故离婚么。”
“造孽啊!”梁立成被女儿当场打脸,黑起一张脸气冲冲走了。
沈似故知道疏恙认床,一个月回家睡两次都会失眠,更何况旧宅这种木板床。
“这床不舒服,抱着我睡吧。”沈似故贴过去,白净的脸蛋光滑细腻,在疏恙肩膀上蹭来蹭去:“也可以压着我睡,我软和。”
她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疏恙问得很直白:“想要么。”
沈似故也是爱面子的,每次死皮赖脸缠上他时都会先说点别的混淆视听:“我新裙子好不好看?”
疏恙睁开眼,本想敷衍地说句“好看”,发现她睡裙的领口大开。明明动了情,却像大唐圣僧一般闭上了眼睛,低声应:“嗯。”
沈似故扯了扯睡裙领子,托腮趴在他边上,“老公。”她声音娇滴滴:“你就没想过,要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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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恙说“没想过”的时候,沈似故想起了他曾经类似的推拒,现在心情已经很平静。
他不止一次说过不喜欢孩子,只想过二人世界。
可是,二人世界过的好像两个人的世界。
所以她想和他生个孩子,如果有了孩子,家里一定会热闹很多,他应该也会常回家。
她曾经特别骄傲,因为曾经的过失,现在不得不低头,成为自己以前最嫌弃的那种人。
她看似轻松,实则内心空荡荡,没有一丝安全感。
疏恙是影帝,她又何尝不是演技高超。
“用孩子挽留男人?有病吧那女的!”这话以前是出自沈似故的口。
她也试过硬气一点,把他头上的爱豆光环摘掉,可是她也只坚持了几天。看到他一边准备演唱会,一边为爸爸解决危机,联想到自己曾经的付出,她没脸索求无度。
沈似故亲了亲疏恙冷峻的脸,贴着他的下颚,软声说:“我知道你还在为那件事跟我置气,老公,不要再生我的气了,我们要一个孩子,好不好?”
疏恙拍拍她的后背:“阿故,我累了。”
她不死心,侧身躺着抱紧他,娇嗔道:“换了床,我知道你睡不着。再考虑一下嘛。”开这道口要下很大的决心,她想争取一下。
疏恙垂下眼,端详着沈似故脸上的表情,他的妻子永远有两副面孔,在她面前总是乖巧听话,他说什么她都顺着,就像一个丧失了自我意识的机器,不再鲜活。
他始终没弄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直到梁钰醉酒后的那些话,他才醒悟过来。
或许讨好他,梁钰的地位就永远无可撼动。
明知道这是个美丽的陷阱,一切都是假象,她在演戏罢了,他却总是忍不住站到深渊的边缘,一次又一次的试探。
短暂的沉默,无声的对视。
沈似故败下阵来:“好吧,你不喜欢就不生。”
除了要个孩子这件事,他不喜欢的,她从不会反复提起去扫他的兴。
“那我去做输卵管结扎好不好?我听别人说过。这样我们就不用总是避孕了。”
“不好。”疏恙抬手关掉灯,“很晚了,阿故。”
“好嘛,晚安宝贝。”
她温软的嘴唇在他唇角碰了碰,枕着他的手臂,呼吸渐渐平稳。
疏恙收紧手臂,对着她的脸无声地道了句:“晚安。”
沈似故不认床,而且旁边睡着疏恙。有他的地方就是家,她很快她就陷入梦乡。
疏恙没睡着,躺在老宅里就想到梁钰,还有他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现实和幻想是两个世界,她爱的是纸片人,等真正拥有了,有一天她会发现最爱的人到底是谁。不相信,你可以退圈试试,看看她还会不会喜欢你。我愿意给她时间做选择。”
“囡囡是来找我的,找我的!要不是你睡在我房里,娶她的人就是我是我!”
“没想到你会这么听爷爷的话,是不是觉得委屈你了?五年很快就过去,忍一忍吧。”
“她是为了我才嫁给你的,那就麻烦你先替我照顾她五年。”
“她是我未婚妻,现在我把她让给你了,你必须把亚太区总裁的位置给我。这不是交易,是战书。”
疏恙掐着沈似故的腰,漂亮的桃花眼泛着红血丝。
沈似故被疼得醒过来,察觉到疏恙的牙齿停留在她颈侧大动脉上。
她嗅到到了一丝危险气息,小心翼翼地喊:“老公?”
黑暗中,他的眸子特别亮,她的双眼渐渐适应黑暗,发现身上的男人眼尾泛红,有点像妖冶的鬼魅,危险又迷人。
“你……”她舍不得推开他,但是小腹中的胀痛感太要命了。
疏恙没有进一步动作,嘴唇也离开了她的大动脉处那层皮肤,“你是有多不情愿,阿故。”
既然不情愿,又为什么总爱靠近他,撩拨他,装成很爱他的样子。
是因为梁钰?
没有润滑液辅助,沈似故受不了:“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疏恙并未停歇:“为什么,要推开我。”
她哭起来:“我没有。”
嘴上说没有,双手却总是下意识想推开他。
平时她就是这样,但今晚她的抗拒让他莫名觉得烦躁,用手掌捂着她的嘴,动作也越发没轻没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