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莞尔一笑，靠在椅子上，淡淡的注视着如困兽一般的卢慎。
郑宏旭看着他冷声道：“东西是你贪污的，你认是不认？”
卢慎：“……”
一看他就来气，卢慎用力的挣脱，两个士兵险些按不住。
他大骂道：“郑老三，你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找我晦气，你他娘的是不是故意报复老子？”
话音一落，卢慎就被扇了一耳光。
郑宏旭早就想揍他了，早在知道他玷污方锦绣时。
那时方锦绣还是他疼爱的妹妹，被这人渣玷污，他恨不能抽死他。
后来的夺妻之恨，抽一巴掌哪里够？
反手又是一巴掌，给卢慎打懵。
“老子就是故意报复你这个浑蛋，你又能怎么样？”
卢慎懵完之后，又逐渐清醒起来。
祖父死了，父亲死了。
外人见不到他好，族人更是虎视眈眈，个个都想取代他。
他现在没有依靠，只能靠自己。
他不能和他们硬来，不能倒下。
“打得好。”
郑宏旭：“……”
王猛：“……”
卢慎缓缓抬起头来，嘴角挂着血，看向郑宏旭笑道：“三哥，我错了，你饶了我这一回吧。”
郑宏旭一愣。
王猛哈哈大笑的看向郑宏旭。
“郑大人，若需要人证，可随时派人来告知本官一声。你慢慢审案，本官就先告辞了。”
“王大人请。”
眼看着王猛走了，卢慎就更没节操了。
抱着郑宏旭的腿，一口一句三哥的喊得亲热得很。
“我知道您惦记着王拂珍，您放心，我虽然娶了她，但没碰过她，她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那事儿你也不能怪我呀，我也是被逼的。当时我只喜欢锦绣一个，也一心只想娶锦绣，这不是我祖父和王拂珍爹娘非得撮合嘛，我为了反抗这门亲事还被打了呢，这事儿锦绣可以作证。”
“锦绣那事儿也怪不着我呀，我对她是真好，为了她我受多少罪呀，你是知道的呀。可你娘太过分了，我和锦绣都定亲了，她竟然还想把锦绣嫁去谢家做续弦。
你说，她要是真转嫁去了谢家，那我不得被人笑话死呀，是不是？为了能顺利迎娶锦绣，我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说来，当初还是您撮合我和锦绣呢。”
第562章 卢慎认罪
“就咱们之间那点儿事，不值当公事公办，我们还是一起玩过的朋友呢，对不？都是你娘害的，是她同意的亲事，又是她出尔反尔，试图拆散我和锦绣，才逼得我干了下流的事。也是她拦在你和王拂珍之间，才让她嫁到我们卢家来的，你要气不过，应该找你娘去。”
郑宏旭坐在那儿不动，任由他说，他竟一口气说了许多。
所有的过错都推到郑夫人身上了，看来卢慎确实很讨厌郑夫人。
“说完了？”郑宏旭冷冷道。
卢慎一怔，看了看他的脸色，怎么还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莫非他说了半天都白说了吗？
“不是，三哥，贪污这个事儿吧，搁在谁身上都有，你见过天下不贪的官吗？那钱我也没拿到，还没捂热乎就被王猛拿去了，这不能算在我身上吧？”
“可那是你拿的。”
“好好，是我拿的我认，那你能不能算成我拿了之后，我并没有贪污，而是又上交给了王大人？”
郑宏旭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冷道：“你觉得可能吗？”
卢慎：“……”狗X的郑宏旭，这是想搞死自己不成？
“三哥啊，我不能出事啊，多少人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一家老小等着我养活。我知道你讨厌我，但你可怜可怜锦绣和两个孩子成不？放我一马成不？”
“呵，我凭什么要为了他们放过你？他们是我什么人啊？”
“这……锦绣可是您一手带大的妹妹啊，虽然现在知道她不是您亲妹妹了，但一起长大的情义还在吧？你真能不管她的死活吗？三哥，做人不能这么狠心的吧？”
“哦。”郑宏旭点点头，笑了，“可惜啊，我立志做个好官，我不会为了任何人徇私枉法。”
“你怎么油盐不进呢？”
“你已经招得差不多了，干了贪污之事，还敢跟本官打感情牌，罪加一等。”
卢慎：“……”
“来人啊，把他带下去。”
“是。”
卢慎被人拖下去，气得他破口大骂。
不过他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门外。
郑宏旭看向做记录的官员，“都记好了吧？”
“请大人过目。”
郑宏旭很快看完，记录得很全面，他自己承认的收了贿赂，并且他试图打感情牌让办案官员网开一面，都给他记得清清楚楚。
就差他按手印了。
这个不急，先关他几天，磋磨他几天，他要是不识趣不愿意，他也有办法让他按。
卢慎下狱后，卢大夫人都急疯了。
先是去找同宗的二房三房哭诉一通，希望大家能伸出援手帮一把。
可惜这一个个的，只表面上说得好听，安慰她一番，表示肯定会全力相救。
实则没有一个行动的。
他们早就看不惯大房一家了。
儿子老子一个比一个玩得花，就仗着长嫡的身份把持着家业。
他们表面说要尽力，实在都在观望，等着卢慎一倒台，他们就要把大房给瓜分了。
刚开始的两天，卢大夫人还信了他们那些好听的话。
到了第三天，那群人还是只说好听的话，没有一个行动的，她也就反应过来了。
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对方锦绣说：“这帮人靠不住，他们巴不得慎儿出事，好把咱娘几个赶出卢家，霸占咱们的家业呢。这样，你找你娘去，现在能救慎儿的也只有你娘了。”
方锦绣紧皱着眉头，“她现在还生我气呢，你没见上回我和卢慎高高兴兴的去祝贺二哥三哥高中，结果全程给我们冷脸。”
“哎呀，那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抹不开面子。你私底下去见她，只见她，她会帮你的。”
方锦绣觉得这事儿难办，心想娘愿意帮她又怎么样啊？
最后娘还不得去求三哥，或者进宫去求郑瑾瑜。
她是万万不想求郑瑾瑜的。
卢大夫人急得不行，“现在还没定罪，一切都来得及。若是等定罪了，可就说什么也无用了。贪污受贿是要抄家的，你没个嫁妆，家里的东西若是都被抄了去，咱娘几个喝西北风去呀？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宁儿和焕儿想啊，家里的这点儿东西，可都是留给他们的。”
方锦绣皱着眉道：“可这么大的事，哪是靠人情说得下来的？”
“哪有多大事啊？他的事和王拂珍他爹不一样，我都去打听过了，他只是贪污受贿而已。这个罪吧，说大不大，说小也小，这么和你说吧，天下间就没有完全清白的官员，没有哪个当官的经得住查，哪怕是你爹郑冀也一样。
你三哥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拿慎儿开刀，绝对是故意的。不知他这么做是为了你，还是为了王拂珍那贱人。”
方锦绣一怔，心思有些恍惚。
心想，三哥真的是为自己出气才找卢慎麻烦吗？
美梦没做多会儿，又听卢大夫人说：“哼，我看多半是为了王拂珍那贱人。”
方锦绣：“……”感动不过三秒。
“我听说他前几天去见那贱人了，第二天他就开始找慎儿的麻烦，定是王拂珍那贱人对他说了什么。”
卢大夫人拉着她，“锦绣，现在只有你才能保住咱们宁儿和焕儿的家产了，你去打听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卢大夫人也不说让她救卢慎了，直接和她说保住两个孙子的财产。
不心疼男人，她总得心疼财产吧？
果然，听到财产的事方锦绣就急了。
“行，我去试试，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只要她肯去，别说一件，十件卢大夫人也答应啊。
“你说。”
“家里现在都这么穷了，实在养不起那么多姬妾。”
嗯，然后呢？
卢大夫人看着她。
方锦绣愣愣一笑，道：“娘，不如就把她们几个发卖了吧。”
“啊？这……不太好吧？万一慎儿回来……”
方锦绣眼刀子扫过去，冷哼一声道：“我若不去求我娘，你觉得他还能回来吗？”
卢大夫人：“……”
她想了想，还是救人要紧。
女人嘛，将来发达了再买新人就是了。
“好，我答应你。你是夫人，你把她们发卖了便是。”
第563章 做了回善事
“我不卖，回头你又说是我干的，让卢慎来怨我。上次方二丫的事，我可是吃了大亏。”
卢大夫人明白了她的意思，咬牙道：“行，此事我来办，你快去求你娘吧。”
“不急，等你卖了她们再说。”
卢大夫人：“……”
卢大夫人被方锦绣逼得没法，她急着救人，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想了个办法，让人去把几个妾室通房丫鬟都叫来，让她们分别为她奉茶，茶水全都被她打翻，然后以她们伺候不力发卖。
这些女子虽然身份低贱，脑子却不是个傻的。
这戏演得实在拙劣，一看就是找个理由打发她们。
卢慎下狱了，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一定呢，被发卖了，不见得是坏事。
这里头有个机灵的，在卢大夫人派人去找人牙子时，就对卢大夫人说：“老夫人，奴婢知道因为老爷下狱您才要发卖了我们，我们愿意走。”
卢大夫人一怔，随即叹了口气，“你明白就对了，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那我也不瞒你们了。”
她向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立刻出去帮她看门。
她这才低声对她们道：“不是我想卖掉你们，是方锦绣想卖你们。她这人心眼儿小得很，一直都容不下你们。以前是有慎儿护着你们，她没办法。现在慎儿自身难保，她就要趁着这机会把你们都打发了，你们可明白？”
“我们都明白，可是……老夫人，我们求求你，能不能别卖了我们。我攒了点儿钱，全都给你，就当我自己买了我自己，自己为自己赎身。”
卢大夫人看向说话的人，“那你家事可清白？”
“清白的，我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当年家里穷才卖了我，请老夫人查验我的卖身契。”
卢大夫人叫下人把她们的卖身契都拿了过来，只有一个不太清白，没那么容易拜托奴籍的，得送回妓院。另几个都是清白人家的女儿，把卖身契给她们，她们就可以拿去衙门转为白身了。
“唉！也罢，全当我为儿孙积德吧。”
她答应下来，几个女子高兴不已。
卢大夫人向她们说明了情况，有一个是因为家里有人犯事成了奴，她做不了主，其他人都可以放掉。
那女子知道自己命如此，也只能叹气。
“一会儿我可以把卖身契都给你们，但你们要配合人牙子演场戏，让方锦绣以为你们是被卖给人牙子的，免得她和我闹，明白吗？”
“谢谢老夫人，我们一定配合。”
“好吧，不过你们得把自己的银钱给我啊。”
众人：“……”
“是。”
几个人哭哭啼啼的回去收拾东西了，她们要被卖的事传到方锦绣耳朵里，她也放心了。
“人牙子来了吗？”
“回夫人，人牙子来了。”
方锦绣冷笑，“嗯，这还差不多。”
几个女子都回去收拾东西了，另外还有一个特别的站在原地，那就是方二丫。
她比较特殊，她没有卖身契，早前卢慎就把放妾书给她了。
她是自愿留在这里的。
其实对她，卢大夫人还有些愧疚。
当初要不是她一时糊涂逼着她打了胎，自己应该还能多一个孙子。
“唉！”卢大夫人长叹了口气，道：“你也是个命苦的，可惜你姐太狠了，这卢家你是留不得了，一会儿你跟着他们一起走吧。走得远远的，别回来了。”
方二丫说：“我想见卢慎。”
“这……他都这样了，你还见他做什么？”
“不见他我不走，我是白身，你们没有资格卖我。”
卢大夫人：“……”
她感动得抹泪，“难得我儿这浑蛋，还能遇到个真心对他的人。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还得走，一会儿跟他们一起走，我改天去你弟家找你。”
“好，我只给你三天时间，若是你不来找我，我就来找你。”
卢大夫人被她威胁了，气得上下不能。
“行行，我答应你，快去收拾东西去。”
方二丫收拾东西，跟着另几个女子一起和人牙子走了，看起来就像被卖了一样。
方二丫向来看不起这些女了，也没多想。
主要是卢大夫人这人吧，也不像好人，她也没想到卢大夫人会良心发现做个好事。
第二天，方锦绣就去了郑家，求见郑夫人。
门房的人答应得好好的，帮她传话。
可她等了许久都没见人出来。
她再去问时，那门房的人说郑夫人正在午睡，下人没敢打扰，让她再等等。
卢锦绣看了看天色，直呼来得不是时候。
郑夫人确实有午睡的习惯。
她找了个喝茶的地方，一边喝茶一边等。
而她来找郑夫人的消息，虽然说没有传到郑夫人耳朵里，却是传进了罗姨娘的耳朵里。
罗姨娘把送消息的人拦下来，又暗暗让人的把这事儿告诉了二少夫人叶氏。
叶氏和方锦绣可是有杀子之仇的，她怎么可能让方锦绣如愿？
当即就让人送了消息去给郑宏琦和郑宏旭。
郑宏旭和郑宏琦很快就到一块儿商量了。
“她肯定是为卢慎的案子来的，不能让她见到娘，不然娘肯定会为了她犯糊涂。”
“可娘是个大活人，怎么拦得住？纸包不住火，等你办了卢慎，她将来还不定带着锦绣怎么赖着你。”
郑宏旭低着头，皱着眉头。
郑宏琦想了想又说道：“不行就和她坦白吧，告诉她参与此事的利害关系。”
郑宏旭道：“若是她仍旧执迷不悟怎么办？”
郑宏琦苦笑一声，“她在后宅兴风作浪就罢了，她护着锦绣，多给她些钱财，偏心她一些，咱们忍忍就罢了。可若是关于堂前的案子，她还试图干预，那咱们还对她有什么期待的？咱们做儿子的，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两人像是下定了决心想试，却又有些害怕，怕是错，承受不了试错的成本。
这时崔永年向他们走来，“我倒觉得可以一试。”
两人都看向他。
崔永年道：“姑母这人在后宅那点私事上偏心一些，我觉得她在政事上应该还有点儿原则。”
崔永年笑道：“错就错了呗。”
他看向郑宏旭说：“莫非你还会因为她的阻挠，就不给卢慎定罪了吗？”
郑宏旭摇头，“那不能。”
“这不就行了，既然如此，何不一试？”
郑宏旭和郑宏琦互看一眼，决定再给老娘最后一次机会，看看她是不是糊涂到没救的程度。
方锦绣等了半天都没等到郑夫人，消息全被叶氏拦下来。
叶氏忐忑不安地等到傍晚，才等到郑宏琦和郑宏旭从后门回来。
“三弟也回来了？相公，可接到我让人送去的消息了？”
“接到了，所以三弟才回来了，我们从后门回来的。”
叶氏点点头，“那就好，她在前门堵着呢，你说这事儿怎么办？娘现在还不知道呢。”
“我们决定和娘坦白。”郑宏旭说。
“啊？坦白，那娘不得怪我压下消息的事？”
“没事，这事儿我们来说，你看着就好。”
叶氏忐忑不安，跟在他们身后去了郑夫人所住的主院。
郑夫人正在乘凉，看到他们三人一起过来还有些惊讶。
“老三，你可算舍得回来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咳咳。”郑宏旭咳嗽两声，移开视线，“娘，有个事我得和你说。”
“你说，都别站着了，坐下来说吧。”
三个人分别坐在了凉亭的石凳上。
“你说吧，什么事？”
郑宏旭这才道：“是这样，卢慎犯了事，贪污受贿，办案的人是我。”
郑夫人笑容僵住，长叹了口气，点头道：“我都听说了。”
她也正为这事儿操心。
“我也派人去打听了，听说卢大夫人正联合卢家二房三房想对策营救。”
郑宏旭说：“他们救不了，他们也不想救。”
郑夫人赞同的点头，“唉！我也知道，那卢家二房三房巴不得卢慎倒霉，个个都等着上位呢，能救才怪，不过是些场面话，说来哄卢大夫人开心的。”
“关键此事证据确凿，人证物证都有，他自己还招人了，谁也救不了。”
郑夫人一愣，“他自己都招人了？”
“嗯。”
“人证物证都有？”
“不错，古董字画金银共两千两有余，被王猛王大人抓个正着，人赃并获，他自己都认了。娘，此事就算是皇上也不敢保他，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皇上公然包庇他，会在文武百官面前失去威信。皇上继位不久，本就还有许多人不服他。”
郑夫人张张嘴，面色发白。
郑宏琦和郑宏旭互看一眼。
片刻后，郑夫人哀叹一声道：“我早说了让她别回卢家，偏偏不信，这下好了，说不得还要被卢慎连累。老三，贪污受贿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你看会死人吗？会连累到锦绣和两个孩子吗？”
郑宏旭说：“看卢慎的认罪态度，大概会抄家，不过锦绣和两个孩子的性命无忧。”
郑夫人点点头，“能保住命就好，那卢慎呢？”
“不好说，就算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最起码九十个板子得挨的，卢慎那个身板扛不住，会被活活打死。”
“啊？”郑夫人一脸震惊，随即又长叹一口气，“唉！那也是他的命。老王家出事的时候，我就知道火会烧到卢家，我就不准锦绣回去的，她就是不听，偏不听，真是气死个人。”
“那……娘，你还管她吗？”
郑夫人摇头，“不管了，早对她说过，她要是自己回去了，从此与我母女缘分就断了，她是死是活我都不管她了。”
三人：“……”
你刚才还紧张兮兮地问她会不会被连累性命。
这时叶氏道：“娘，有件事我还没和你说。”
“什么事？”
“锦绣来找您了，我没让人告诉你。”
“啊，那她……”
一看众人的脸色，她的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叹了口气说：“不见也好，这事儿我帮不了她。”
众人松了口气。
郑宏旭说：“娘，此事谁也帮不了，你可千万不要犯糊涂。”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再犯糊涂了。”
大家怎么那么不信呢？
她看向叶氏道：“这样吧，小依就对外宣称我生病了，谢绝见客。她要再来，你就这么对她说。”
这还差不多。
他们觉得只要不让她见方锦绣，还是极有可能把持住的。
关键是不能见。
好在这一次郑夫人也很配合，主动表示要装病谢绝见客，家里的事都交给儿媳妇来管理。
叶氏与方锦绣之间可是有杀子之仇的，她可不会对方锦绣心软。
不管她怎么求，怎么哭闹她都无动于衷。
叶氏冷眼看着她嘴里说着求人的话，那眼神里像是藏着刀子要将自己凌迟。
叶氏的丫鬟有些担忧，“少夫人，您看她那眼神，不会报复您吧？”
叶氏冷哼一声，“不管她，她在郑家大门不敢骂我，也只能阴阳怪气的说几句，用眼神放狠了。”
卢大夫人看方锦绣这么卖力的去求见郑夫人，在第三天时，便去找了方二丫。
可不能让她跳出来坏事。
她将一封信塞给了方二丫，道：“你非得去看他，你就拿着这东西去吧。我已经打点好了，快去。”
方二丫握紧了那信，点头道：“多谢老夫人。”
卢大夫人不敢和她过多接触，赶紧离开。
方二丫拿出自己做的饭菜，握着那信去了刑部大牢，卢大夫人已经打点过了，把信交给对方，对方就放她进去了。
刑部大牢的环境阴暗潮湿，还有老鼠出没，又脏又臭，可把方二丫熏得紧。
找了好一会儿才找着卢慎。
“公子。”
坐在乱草堆的人动了一下，睁开眼睛，看向牢外的人。
“公子，是我啊。”方二丫激动的说。
卢慎挣扎着爬起来，激动的爬向方二丫，“二丫，你怎么来了？”
方二丫眼角湿润，“我来看你呀，公子，你受苦了。”
卢慎感动不已，和他欢好过的女人那么多，如今能在他落难了还能来看他的人，却只有方二丫一个。
“公子，我给你带了好吃的，你快尝尝。”
方二丫急忙拿出食物来喂给卢慎吃。
这几天他吃的都是又馊又干的馒头，还吃不饱，饿得他前胸贴后背。
方二丫带的几个简单的小菜突然成了人间美味，卢慎很快就吃光光。
看得方二丫心酸不已。
吃完之后，卢慎又问：“你姐呢？她有没有找人救我？”
方二丫点点头，如实说：“她答应老夫人，只要把我们都发卖了就去求郑夫人。”
“啊？那你们……被卖了？”
“没有，老夫人心善，偷偷的允许大家赎了身。你早给了我放妾书，我不算，我已经回我弟家了。”
卢慎心情复杂，最后还是骂了一句，“你姐这人还是死性不改，你且等着，等本公子出去了，就接你回去。”
方二丫现在其实已经不想回去了，激情过后，他对她和对宅子里其他女人也没什么差别，所以她是打算来向他道别的。
她想走了，回老家去。
可是看他这惨样，那些话又没说出口，只道：“等你出来再说吧，公子，你要好好保重啊，我得走了。”
“好，你快出去吧，等我回来。”
她不知道他能不能回来，回去之后，就和方三宝商量。
“三宝，咱们回老家去吧。”
方三宝已经长大了，十几岁的少年比方二丫还高。
“回去做什么？京城不是挺好的吗？”
方二丫说：“你觉得挺好，是因为有公子给你住的这个宅子，还有每个月给你的银钱。现在公子都进了大牢，以后没了住的地方，也没了银钱，你还会觉得好吗？”
“这……姐夫出不来了吗？”
“我不知道，总之你得做好这打算，若是公子不行了，咱们就得上街上乞讨了。”
方三宝在京城过习惯了不差钱的日子，还真不想走。
他没有立刻回答她，想着等等再看。
郑夫人这回稳住了，始终不见方锦绣。
没听到她的声音，没见着她的眼泪，真叫自己狠下了心。
卢慎的案子顺利判下来，卢慎被削了官，变成了普通人，并且被没收家了现有的家产，只给他们留下了卢家大宅一个空壳子，还有被王拂珍搜刮后留下的几间铺子和两个庄子。
这东西要变现没那么容易的，庄子是一年一收，几个铺子生意惨淡，周转的银两都没有，面临关门，或者卖掉。
但是这是他们全家以后的生计，怎么能卖？这要卖了，不等于杀鸡取卵吗？
更何况卢慎还被打了，九十个板子打下去，还剩最后一口气。
卢大夫人卖了自己的首饰请了大夫来给卢慎看伤，大夫看后直摇头。
卢大夫人脸色苍白，“大夫，您这是什么意思啊？您别摇头啊。”
“唉！”大夫长叹了一口气说：“伤得太重了，老朽实在没把握将人救回来。”
“啊？你不能说这样的话啊，你得想想办法啊。这么多年来，我卢家对你可不薄啊。”
“哎呀，老夫人，以老朽与太老爷之间的交情，你就算不提这茬，我也会尽全力救治，可是这伤真的太重了嘛，老朽也无能为力。”
“那……你这意思，慎儿他死定了？”
“不不，也不是说一定会死，还得观察一下。一会儿我给你开一支老人参，炖了汤给他喝下，能吊命。你们今晚派人守着他，若是熬过了今晚，或许还能一救。”
“是是，今晚我不睡觉了，我亲自守着，那人参……？”
“一会儿你派个人去我家里拿。”
“好，多谢大夫。”
等大夫走了，卢大夫人又侧头看向方锦绣说：“锦绣啊，今晚你跟我一起守吧。”
守卢慎？
啥都没有了，守他干啥？他还不如死了呢，还能省银子。
方锦绣道：“娘，你守了晚上，明天白天我守，不然咱俩都熬夜了，白天怎么办？再说，宁儿和焕儿还得人照顾呢。”
“这不是有下人吗？今晚慎儿很关键。”
方锦绣道：“下人该发卖的我都发卖了，该遣散的我也遣散了，我身边就留下夏莲，还有一个厨房做饭的老婆子。”
“啊？什么？那……那我身边的人呢？”
“全卖了呀？”
“什么？你什么时候卖的，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方锦绣淡定的道：“卢慎判决下来时我就联系卖了，就在刚才，人牙子过来把他们都带走了。”
“你……”卢大夫人气得咬牙切齿，“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你关心着卢慎的事，我不好打扰你。再说，不卖怎么办？咱们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哪里养得活这么多下人？”
卢大夫人快被她气晕了，却又无可奈何。
“那银子呢？银子拿来，我让人去领老人参。”
方锦绣握紧了钱包，“银子我不能给你，这是要留着养您的两个孙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