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业辰:“我今天看到朋友圈的学弟学妹说前几天是百日誓师,我也有点怅然了,感觉高三已经离我好远好远了。”
“是啊。”
那些闪光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胡妤洙:“你们来大学之前都是怎么想的啊?”
陈缘知:“我没觉得会很轻松,但也没想过会累成这样。”
郑业辰:“我也是,就觉得每天都忙忙碌碌的,比高中还忙,而且是自己觉得自己不能闲着,要去忙点什么,不像高中,是被学校和老师推着去忙的。”
胡妤洙:“但是就算和高中一样忙,也不太一样,还是觉得很空虚。”
陈缘知:“对,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
大学和高中最不一样的地方就在这里,来到大学之后,价值感低的人会变得茫然无措,因为ta会突然发现,成绩不再是评判一个人优秀与否的唯一标准。
一个绩点不高的同学,可能综测很高,一排总排名反倒比许多人都高;有些同学偏科严重,总分不高,但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却非常强,但带着团队打比赛拿了第一,被企业用高薪特招走了;有些同学不怎么上课,几乎见不到人,但其实是去创业了,早在毕业前就月入几万几十万;有些有某样特长,长相好看的同学利用课余时间做自媒体,两年时间慢慢红了,靠接广告也收入不菲。
学历依旧重要,但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大多数人一开始进入大学时斗志满满,一年后发现自己忙忙碌碌地争取了这么久,但好像哪一方面都做得不尽如人意,成绩也没有特别亮眼,一下子就陷入了自我质疑的境地里,心态也慢慢趋向于摆烂。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临近上课前夕,人声鼎沸。郑业辰看向陈缘知:“对了,要不我们最近找个时间聚一下吧?把大家都叫出来见一面,感觉我们好久没有聚会了。”
陈缘知:“可以啊。”
胡妤洙:“确实,大家都分散到两个学校了,平常课也多,能见到的机会真的很少。”
陈缘知,胡妤洙,谢槿桦,白煜华,郑业辰最终去了清华,而彭凌泽,虞婉宜,许临濯,孔臻怡,辛桃则去了北大,姚瑞和林松鸣则是去了中国人民大学。
虽然这十几个人都在北京,但想找一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聚一下还真的很难,不是这个有社团事务在身,就是那个要帮老师干活,还有陈缘知和许临濯这种选了双学位的,那真是假期都在补课,忙得要死。
胡妤洙撑着下巴看她:“主要还是看你和许临濯的时间,你们俩有空的时间太少了。”
郑业辰:“双学位修起来是啥感觉?”
陈缘知:“几欲升天。”
郑业辰笑得拍桌:“哈哈哈哈哈哈哈!!”
胡妤洙竖起大拇指:“你俩真的是这个。”
陈缘知:“何止我俩,槿桦不也是?”
胡妤洙惊讶:“槿桦也修了双学位?”
陈缘知:“她可能没和你们说,但你没发现她一直很忙么?微信也不怎么回。”
胡妤洙:“确实,但她一向是这样,朋友圈也什么都不发。”
陈缘知想起谢槿桦的事情,莞尔:“虽然她不发朋友圈,但她最近应该挺开心的。”
郑业辰好奇:“什么什么?发生了什么吗?”
陈缘知笑而不语,胡妤洙打她手背:“快别卖关子了!”
陈缘知浅笑:“她前几天和我说,她进了她一直很想去的那个创业团队,我们学校做自动驾驶汽车的,以后估计要忙得飞起了,但我猜她肯定很高兴。”
胡妤洙一拍手心:“等等,你说的不会是那个——我们学校特别有名的计算机大佬梁瀛带的创业团队吧?”
陈缘知点点头:“对。”
郑业辰:“槿桦不是学的法律吗?怎么跑去搞自动驾驶了?”
胡妤洙:“我听说那个团队特别难进,人手几个专利和国赛金奖。”
郑业辰:“对了,我听校友会里的人说过,梁瀛学长好像也是东江中学的学生,是校友来着。”
“我记得他,特别牛,高一就参加高考了,还是那年的省状元,简直不给人活路。”
胡妤洙:“我觉得他厉害就厉害在脑子真的很好,碾压周围人的那种。”
“他家境怎么样?”
陈缘知:“我听说他家只是普通教职工家庭。”
郑业辰:“那就更厉害了,完全是靠自己走到这个高度的。”
“梁瀛学长好像今年就要毕业了呢。”
讲台上的老师打开了麦克风,底下的学生们聊天的噪声消弭,陈缘知也没再接话,玩着手里的笔,不经意间看向窗外。
鸟鸣幽微,白了一个季节的枝头冒出芽尖,似乎昭示着无边春色就要到来。
作者有话说:
下章写画画的事情!是之前没有说要写的番外,我加滴~^_^
“许临濯, 我在你家门口。”
陈缘知的电话响起时,许临濯正在家里的阳台上浇花。陈缘知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许临濯有些惊讶, 手里的水壶也停止了倾倒的动作:“清之?”
“你在门口那等一会儿,我马上过来。”
陈缘知挂了电话, 站在门口,果然没过多久许临濯便打开了门,看着陈缘知站在自己面前, 他脸上的欣喜逐渐多过了惊讶:“你怎么来了——”
陈缘知朝他使了个眼色, 悄声道:“我不是来找你的啦。”
许临濯有点怔住,此刻身后恰好传来父亲温和似水的声音:
“小缘。”
许临濯愣了愣,许致莲不知何时来到了玄关这处, 开口喊的却是陈缘知, 陈缘知也朝他乖乖点头:“许叔叔好。”
许临濯被晾在了一边,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许致莲就开口了:“小缘到这边来。”
许临濯想跟上去, 刚走了几步便被许致莲喊住了:“小涟, 你回房间吧。”
许临濯只得停住脚步,站在楼梯下, 眼巴巴地看着陈缘知和许致莲的身影消失在二楼尽头的画室门口。
画室内松散地摆着几张架子, 格子里摆着水仙花, 玉石雕件, 茶饼和密封起来的酒,还有几套陶瓷茶具。墙壁是干净的乳白, 微微透着暖和的杏仁色。正对画桌的前方开了一扇落地窗, 墙上摆着几尺长的的画卷, 用玻璃框装裱了起来。
陈缘知坐在了红木长桌前, 许致莲朝她笑:“上了大学之后还有画画吗?”
陈缘知摇了摇头,有些羞赧,“没有。课业实在太忙了。”
许致莲却完全没有流露出不悦,反倒弯起眼睛:“没关系,我知道你和小涟都修的双学位。课业忙碌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很高兴听到你说决定和我继续学习国画。”
陈缘知郑重地将手放在身前,眼神慢慢亮起,变得坚定不移:“因为那也是我的理想。”
“我天赋有限,很感谢您不嫌弃,还愿意花时间教我。”
许致莲温和地摇摇头:“你过谦了。”
“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禀赋,我只不过是将它们挖掘出来,如何利用,还是要看你们自己。”
“小缘,在这之前,我想问你一句,为什么你想要重新拿起画笔?”
陈缘知犹豫了一会儿:“我想找回以前画画时的那种感觉。”
许致莲:“感觉?”
“是的。”陈缘知,“那种发自内心的满足感,不是因为任何附加价值,而是只要去做,就会觉得开心的事情。”
“我想把它找回来。”
许致莲的脸上慢慢浮现出欣慰的笑容,他点着头:“好,我明白了。”
教学正式开始,许致莲将画纸摊开,开始细细讲解落笔和勾画的技巧,陈缘知边听边点头,时不时记录笔记。
陈缘知抬起头时,刚好看到许致莲的侧脸,清澹的眸,还有他眼角的皱纹。
许致莲和许临濯无疑是一对非常相像的父子。陈缘知看着许致莲,几乎可以想象许临濯未来到了这个年纪时的模样。
许致莲教学完毕,一个下午的时间也就过去了。
陈缘知走出房门时还在向许致莲道谢:“谢谢您,我明天再来。”
许致莲笑了起来:“随时欢迎。”
陈缘知刚下到第一层楼梯,便看到了在沙发上坐着的许临濯。刚刚进门时太过紧张和匆忙,陈缘知现在才来得及打量许临濯。
他戴着框架眼镜,正坐在沙发的一隅看书,垂落的黑发柔软。
许临濯穿着家居服,深蓝色的,看上去质地柔软,是她完全没见过的形象,看得出来他确实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陈缘知心想,如果他早就知道她会来的话,会换什么衣服来给她开门呢?
“清之。”
陈缘知回过神来,许临濯已经到了她身边,许致莲看了眼许临濯,“你要送她吗?还是说我让司机送她回去——”
许临濯毫不犹豫:“我送她。”
许致莲顿住,唇角挽起一抹笑:“……好。”
许致莲有其他工作,先行离开了,许家只剩陈缘知和许临濯。
陈缘知等许父走了之后才转头看许临濯,她轻声道:“我自己回去吧,你送我还要换衣服。”
许临濯:“我很快就会下来。”
许临濯的声音里生出些许调笑:“或者,你也可以上来陪我。”
陈缘知定定地看着他:“……当初那个被我摸一下腹肌都会害羞的许临濯去哪了?”
陈缘知最后还是没有陪他,而是坐在楼下等他。
间隙实在无聊,陈缘知便拿了许临濯刚刚在看的那本书看了起来。
书很厚重,全白色,只有封面印了一个鲁迅的人像,黑白分明,素描般的极简美感。
陈缘知喃喃道:“《鲁迅全集》?”
许临濯换衣服的速度很快,已经从楼上下来了,陈缘知听到脚步声仰起头看他:“你不是早就看完了?”
许临濯一眼看到陈缘知在翻他的书,接话道:“常看常新。”
陈缘知:“你是真的很喜欢鲁迅啊。”
许临濯弯起眼睛,走过来伸手牵她:“但我更喜欢你。”
陈缘知握紧了他的手,慢吞吞地说道:“……还很擅长说甜言蜜语。”
两人一起坐许家的车回去,司机坐在前面,陈缘知和许临濯在后座聊天。
许临濯:“所以你是从今天开始和爸爸他学画画,对吗?”
陈缘知点点头:“许叔叔他不让我提前告诉你,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许临濯一脸欲言又止,陈缘知:“看来现在变成了惊吓。”
许临濯拉着她的手:“而且我不理解为什么我不能和你们一起。”
陈缘知:“你也想学?”
许临濯:“我可以在旁边围观。”
陈缘知直接:“那你还是去做别的事吧。”
许临濯摩挲着她的指尖:“爸爸他是不是还顾及着我小时候的事?”
陈缘知怔了怔,她转眸看向许临濯:“……我觉得不是。”
“可能他只是,不喜欢教学时被人打扰,”陈缘知点了点许临濯的手心,“而且就算你进了那间画室,你也并不会是一个虚心好学的学生。”
“我的错。”
许临濯悠然笑道:“我只是太想和清之你多待一会儿了。”
车窗外的葱茏景致掠过,陈缘知和许临濯也聊着聊着,慢慢地聊远了。
许临濯:“爸爸刚刚的表情,看上去是对你很满意的。”
陈缘知意外:“是吗?我经常觉得他的表情看上去很温和,甚至亲切,但我很难猜到他在想什么。”
许临濯:“我想他愿意教你国画,也是看中了你身上某一点的特别。也许不只是单纯的学好国画而已,我总觉得他或许对你有更多期望。”
陈缘知笑道:“其实不止是他,我也对自己有更多的期望。”
陈缘知:“我很喜欢的一个女性运动员,她也是intj,她曾说过一段话,我特别认同。”
“生活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有两件事,一个是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然后去享受它;一个是要改变世界。”
陈缘知浅笑:“许临濯,我在努力做我喜欢做的事情。我希望我可以在做这些事的过程中,找到只属于我的人生价值,也希望我可以慢慢有能力去改变世界,让它变得越来越好。”
哪怕她身单力薄,做的事再多也只是杯水车薪,但如果这个世界能有一点点变好,那也足够了。
这个世界残酷的一面,她已经见过,但她觉得,这不应该是它的全部。而所谓人生,进则摇摆不定,退则抱陈守旧,并无全策。窝在舒适圈里,过好自己的生活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足矣,但陈缘知却觉得,也许自己有除那之外的能力——她得去试一试,看看自己是否如自己所想,确实可以做到这件事。
如果可以,那关于这个世界的更多意义和美好,更多艰难背后的幸福,她会赴汤蹈火,义不容辞。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他们从青春时期起便在作文纸上歌颂这个时代,歌颂世纪的浪潮和风暴,要傲立潮头,要不改勇敢进取的底色,这样一个摇摇欲坠又繁盛激昂的时代,她怎么甘心忽视自己身上蛰伏的光芒,甘心就此安稳度日。
如果可以,她希望所有这个时代和她一样的青年人,都心怀理想,拥有改变世界的勇气。
许临濯静静听完,握紧了她的手:“那我们一起。”
陈缘知笑道:“好啊。”
在那之后的暑假,一周有六天,陈缘知会去许家找许致莲学习国画,她本就基础扎实,对事物又有着独到的见解,几乎具备画好一张国画的所有因素,缺的仅仅只是纯熟。
许致莲对她很满意,唯一的遗憾便是她只有假期能回春申和他学习。
陈缘知画的画多了,残存在身体深处的画画瘾被勾起。
某天准备离开许家时,陈缘知悄悄和许临濯说:“你最近有空吗?”
许临濯挑眉,旋即单刀直入问道:“想去做什么?”
陈缘知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脸颊:“之前,我们是不是也有讨论过这件事?就是如果有机会的话,让我画你。”
许临濯:“想让我做你的模特?”
陈缘知:“你肯定会同意的对吧?”
许临濯笑道:“我很难拒绝,可是你确定是画国画吗?”许临濯不敢想自己的脸会抽象成什么样子。
陈缘知连忙摆手:“不不,是画油画。”
许临濯:“清之你还会画油画?”
陈缘知故作深沉说:“大道至简,天下一家。”
许临濯有些啼笑皆非,但还是好声好气地应下了:“好,那你想怎么画?”
一谈及专业领域,陈缘知一下子变了,跟换了一个人似的:“首先我们得找一张沙发,得软,能让你躺在上面三个小时左右不会难受的,然后我想让你脱了上衣,只穿一条长裤,然后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曲起……”
许临濯微笑:“看来是计划已久了。”
陈缘知:“毕竟是很早之前就有的想法嘛。”
她继续问道:“那你现在有空吗?或者明天,明天是周日下午,我觉得也可以。”
许临濯静静地看着陈缘知,闻言不动声色地一笑:“好啊。”
这幅画完成的过程不适合详细描述,总而言之便是陈缘知克服了美色的诱惑,即使面对沙发上赤着上身倾躺的,时不时进行言语干扰的许临濯,也面不改色地挥动画笔,最后才有了一幅许临濯本人的长体肖像画。
至于这画后来挂在陈缘知和许临濯两人共同的家里,被女儿陈如许发现,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作者有话说:
差不多要开始到工作的番外咯!
“槿桦, 你不走吗?”
工位上,戴着半框眼镜的女孩坐在散发着银白色光的电脑前,黑发被简单束起垂在脑后, 闻言抬眸看了一眼出声的言妍,朝她摇摇头:“妍姐你先走吧, 我再把这部分的内容整理一遍。”
言妍也没有多劝,答应了一声,开始收拾东西。
灯灭掉了几盏, 周遭暗了下来, 言妍背着包走到门前,刚好听到门外站着等她的李诵石在感慨:
“桦姐真的拼啊。”
其实在整个团队里,谢槿桦是年纪最小的那个, 也是所有人里唯一一个还在读本科的。不知道是谁起的头, 也许只是打趣, 但好几个人都开始喊谢槿桦叫“桦姐”。
只有两个人,依旧喊谢槿桦的名。
言妍穿上外套走过来, 随手把门带上:“知道自己有多摆了吧?还不和人家学学。”
李诵石:“那还是算了, 咱就是说,努力也是天赋的一种, 我早就知道我是没这天赋的。”
黄翰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吧, 论拼谁能比得上组长拼?”
李诵石:“那倒是, 刚刚喊他走也是不走, 还在补代码呢。”
几个人聊着天笑着,越走越远, 屋子里的灯光只剩下孤零零的两盏。
谢槿桦坐在工位上, 将最后整理完的信息上传完毕, 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
她的肩膀松懈下来, 眼眸微转看向玻璃隔间里的那道人影。
台灯明亮,梁瀛坐在恒定的光线之中,手指间敲击的动作一直没有停顿过。
隔间门口传来脚步声,慢慢走到近前,梁瀛抬眼的瞬间,一只纤细的手腕将玻璃杯搁在了桌面上,杯底和桌面磕出轻响。
谢槿桦把接的水放到了梁瀛的桌面上之后,就在梁瀛身后的小沙发上坐了下来,从走进这间隔间开始,她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
梁瀛的动作微顿,连贯的键盘敲击声出现一丝停滞,随即又很快恢复正常。
背后的视线如有实质般凝结地射来,梁瀛敲代码的速度渐渐慢了,最后终于停手转过头看来,眸光清粼的男人,眉间染着屏幕的淡淡白光,眼底都是无奈的神色:
“槿桦,你这样看着我,我都敲不下去了。”
和他目光相触,谢槿桦的手指微微颤了一下,但她眼神依旧平淡冷静:“那就不要敲了。”
“他们都走了,梁瀛,你也该回去了。”
李诵石忽然笑了:“不过你别说,虽然我们桦姐年纪最小,但要说我们团队里谁还能管一下组长,肯定就是她了。”
言妍勾了勾唇:“组长对女生一向是没什么办法的。”
黄翰:“确实,组长真的很不擅长和女生打交道,所以我们组全是男人,当时他要了槿桦进我们团队的时候,我都吓死了,以为组长带家属空降。”
李诵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黄翰你真的胆大包天啊你!我明天就告诉组长!”
言妍狠狠踢了黄翰一脚:“你他妈的,我不是女的啊?”
黄翰惨叫一声:“你看你哪里像女的啊?!”
一头齐耳短发,弯起胳膊还能看见肱二头肌肌肉线条的言妍,对此的反应是嗤笑了一声:“怎么?必须温柔可爱好欺负才叫女的是吧?”
李诵石:“你们别吵了,我们团队这段时间可是关键时刻呢,别内讧了!”
梁瀛最终还是妥协了,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
看到梁瀛开始退出软件界面,谢槿桦眼底浮现出一点浅淡的笑意来。
梁瀛关闭了电脑,转头看她:“这样可以了吗?”
男人语气带着调侃意味:
“桦姐。”
谢槿桦起身的动作僵了一瞬,落在男人眼中便像是水入了潭,泛起一片涟漪般的笑意。
谢槿桦转头看了一眼梁瀛,又飞快地转过身去,语气还是和平常一样:“你别什么都和他们学。”
梁瀛也站起身来:“我和你开玩笑的。”
谢槿桦来到外面拿包,两个人关了公司里最后的两盏灯,掩上大门,慢慢朝街道走去。
两人交错的脚步声在车水马龙的夜晚里模糊成一团。谢槿桦看他:“我天天这样叫你,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梁瀛:“怎么可能,是我拜托你这样做的。”
梁瀛平日里算得上脾气很好了,但一工作起来,颇有种不要命的气势,且谁来都劝不住,只要工作没做完就不会离开公司,成员们唠叨他的次数多如牛毛,但也没什么见效。
谢槿桦之前也不会管他,但日子久了,梁瀛逐渐发现,只要自己不走,谢槿桦也不会走。
好几次他熬夜加班做完工作出来,发现谢槿桦的电脑桌面空空如也,她就坐在那里看着窗外,见他从隔间里走出,便转过眼看着他,说“你做完工作了?我们一起走吧”。
明明自己的工作早就做完了,却还是要等他。
梁瀛觉得无奈,但在那之后却有意识地不再留得太晚。
直到有一次晚上加班,公司里只剩下梁瀛和谢槿桦两个人,结果梁瀛突然犯了胃病。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一向脸色平淡如水的谢槿桦着急发火的样子,对方熟练地问药放哪里,然后给他准备水,带他去医院。
那是一个冬日,寒风凛冽,一路上谢槿桦都抿着唇,一言不发,面如霜雪。
梁瀛看着她,知道对方在生他的气,却莫名地心软了。
梁瀛拉了拉谢槿桦的手臂,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声音放得柔和:“槿桦。”
“我们做个约定吧。以后如果我留下来加班到太晚还没离开,你就来喊我,强行带我走。”
谢槿桦当时怔住了,然后很快转过头去:“……你一个男人,我怎么强行带你走?”
梁瀛疼得脸都白了,却笑了起来:“这是我提出来的请求,我肯定会听你话的。”
北京的冬天很冷,夜晚的街道人也稀少,梁瀛脸上的笑意散落在黑夜里:“而且,如果是槿桦你,肯定有办法对付我的,我相信你。”
时间回到此刻的初秋,谢槿桦心里原本的那点不安尽数消去,她的嘴角忍不住想要翘起来,却被她强行克制住了。
梁瀛:“你饿了吗?要不要去吃点东西再回去?”
谢槿桦:“好。”
两个人随便选了家离得近的小店,刚走进店里就看见了熟人。
黄翰第一个发现二人:“组长!桦姐!”
梁瀛走过来笑道:“你们不是早就从公司出来了吗?怎么还在吃?”
黄翰往旁边指了指:“这不是遇到钱老板他们了吗?小聊了一会儿,不然我们早就走咯!”
言妍朝谢槿桦招手:“槿桦,来这坐。”
谢槿桦走过去坐在言妍邻座的位置上,桌上除了黄翰,李诵石,言妍这三个和她一个团队的熟人之外,还多了两张新面孔。
穿着蓝衬衫的男人有些好奇地看着谢槿桦:“这位小姐是?”
言妍:“谢槿桦,我们团队的,负责专业方面的法务问题。”
“槿桦,这是钱老板钱恺,”言妍给谢槿桦介绍完蓝衬衫男,手掌倾向另一侧穿着黑T恤的男人,“这位是刘文。”
“钱老板和刘文是我们的同行,他们俩是一个团队的。”
钱恺摆摆手:“可不算同行啊!你们搞的是汽车,我们搞的通信。”
李诵石:“怎么不算了?自动驾驶要好多通信技术呢。”
梁瀛点好单放下手机,店里热,脱掉外套后他便只穿了一件衬衫,衬衫尾束在裤腰里,越发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身型:“钱老板有没有兴趣来做我们的股东?”
钱恺直拒:“没钱投给你们,你们干的太烧钱了!”
众人都笑了起来,热气蒸腾,谢槿桦透过一团升起的白雾看到梁瀛也在笑,黑沉眼底微亮。
只有这种时刻,她才敢直勾勾地看着他,不惧怕被他发现。
谢槿桦喝了口水,试图平复,但心跳还是一下比一下重了。
一群人聊着聊着,不知怎地聊到了母校,钱恺和刘文是北大毕业的,刘文感慨道:“我毕业两年了,人也在北京,但一次也没回去看过,不知道北大现在什么样了。”
言妍:“厚此薄彼啊,怎么不见你关心关心高中母校?”
李诵石:“对啊对啊,问问你自己,多久没回高中母校看过了?”
刘文:“高中有啥好怀念的,天天做题,要不是我那个时候够拼我还真考不上北大。”
黄翰闻言放下筷子,开始拉梁瀛,一只手不停地点他:“哎哎,这就不得不说说咱们的天赋型选手了。”
梁瀛好笑:“聊你们的,别拉扯我。”
钱恺来了精神:“梁瀛什么情况?”
黄翰:“高一就高考的,然后还是那年的省状元,来了清华,你就说这是不是天赋型选手吧?”
刘文惊呼:“我的天,梁老板,认识这么久了都没听你说过啊!?”
“这要是我,小区里的狗不知道都是我宣传没到位。”
钱恺笑得前仰后合:“就你显摆!”
梁瀛也跟着笑起来,语气低沉:“说起来,我上次回高中母校还是大二的时候呢。”
谢槿桦本来在搅合碗里的糖水,闻言怔住了,忽地抬头看向对面的人。
对面隔着雾气的梁瀛和记忆里一样朦胧:“真的好久没回去看过了。”
谢槿桦呆呆地看着他,脑海里的回忆汹涌而来。
有一件事,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其实高三那年,她在东江中学里遇到过梁瀛。
原来他当时是回学校了。
黄翰:“我记得你高中是在东江中学读的吧?”
钱恺:“春申那个东江中学?名校啊。”
刘文:“我也在春申读的高中!但是我家积分不够,虽然分数线到了,但也没能去东江中学,哎。”
梁瀛却在这时看了过来,目光骤然对上,谢槿桦手指轻颤,手里的勺子差点松脱掉进碗中。
梁瀛看着她笑,话却是对钱恺说的:“槿桦和我是一个高中毕业的。”
言妍意外:“这么巧,怎么都没听你们提起过?”
钱恺来了兴致:“槿桦也是在北京读的大学吗?毕业多久了?”
言妍:“人清华的,还没毕业呢,读大四。还没毕业就已经被我们组长奴役了快两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