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做为江宁市电视台派出来的小?组领导,面对这种突发?状况,必须做出妥善处理,否则电视台怪罪下来,他第?一个?难辞其咎。
虽然他也不懂那个?所谓的死人?骨头是怎么回事,但那个?骨头不管是不是真的,这时?候第?一个?要做的事也是报警。
不然一旦发?生?踩踏出了事,哪怕没死人?,只是有人?受伤,那对江宁对他也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聂振元很?快通过关系,很?快联系上了某分局的工作人?员。
而这个?工作人?员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通报给了路局和罗昭。
林落在收到罗昭电话的时?候,正在忙着整理材料。
“小?林,带李锐出现场,地点是隆福寺庙会。庙会门口发?现不明头骨,这种案子,分局的勘查人?员恐怕处理不了,你来接最合适。徐亦扬已经楼下等着,你带好东西,马上下楼出发?。”
入职八组 写字楼除夕前夜
隆福寺庙会在城南, 距离市局刑警支队有?二十多分钟的车程。林落接到命令后,第一时间下楼,与支队的一部分刑警一起出发, 赶往事发现场。
普通的案子, 罗昭是不需要参与的。但今天这?件事比较特殊, 虽然还不确定现场发现的头骨到底是不是人头骨。但?那里是庙会,正值人流量最高的时刻, 还有?省市电视台的编导和记者在,一旦处理?不当, 就会引发极为不利的舆情事件, 所以罗昭决定亲自去一下现场。
但?他现在知道的情况并不比普通干警多多少,一切都得?等到达现场之后才能了解。
支队的几辆车顶上全都打着?警灯, 一路闪着?,迅速穿行在车流中。徐亦扬稳稳地坐在驾驶位上开着?车,倒也不会错过后座上林落和李锐的谈话。
李锐加了好几天夜班, 体力有?点透支, 现在又要出现场, 他便靠着?靠背, 让自己尽量放松。但?他也不敢睡, 因为很快就能到现场。他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林落说着?话:“小林, 这?个案子我感觉不太好办啊。”
“不好说, 得?到现场才能知道?。”林落回应道?。
“就一个头骨,除了这?什么都没?有?。要是在别的地方发现, 或许还能找到些线索。庙会不一样啊, 那地方人来人往的, 谁也不认识谁,有?用的足迹和指纹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林落当然明白李锐所说的难点, 如果现场发现的是腿部的长?骨,或者还能通过检测DNA的方法来了解死者身份。但?颅骨的检测,目前在江宁市的基因鉴定中心?还做不出来。江宁都不行,别的市就更难了。
李锐倒也不是悲观主义者,说这?些也不过是就事论事,聊几句也就算了。市局痕检老丘也在默默思?索着?这?种情况下可?能的突破点。
车子离庙会外的大马路上还有?十几米远,就能看到庙会周围密集的人群。在这?些人群中,有?好几队身着?警服的警察在成队地维持着?秩序。有?的警察手里还拿着?大喇叭,在努力将现场的人控制在用铁栅栏分隔的片区内,以避免踩踏事件发生。
对于这?些干警的反应和景区内的布置,罗昭还是满意的。支队早在年前就针对年节时群众聚集的问题做过预案,其?中有?一条,就是要求各个人流量大的景区必须在广场或人多的地方准备隔离栅。一旦出现聚集现象,工作人员要马上行动,避免踩踏事件发生。
现在看来,庙会这?边准备的还算可?以。周围的群众虽多,却?已?被分割开来,这?样一来,安全系数就大多了。
随着?警笛声音越来越近,群众们都安静下来,几乎没?人肯走,但?也没?有?人挤进警戒带内。
罗昭等人在马路对面下了车,车门“啪啪”关上,刑警们快速穿过马路,进入警戒带内。
罗昭走在最前面,林落和老杨都来了,同来的还有?三组的刑警。隆福寺属于东明区,所以这?时东明区刑警大队长?也在。
罗昭等人一进入现场,他就上前汇报:“罗支,发现头骨的目击者还在,由于市电视台的聂组长?处置及时,现场变动不大,头骨还在。”
说着?,他往地面一指,示意头骨就在那里。
林落过来时就瞧见了,那头骨被放置在一层白底蓝色波点状的雪纺纱布料上,在那层布料下方还包着?一层软软的白色塑料布。
头骨旁边,则停放着?一辆白色轿车。此时有?一男一女正站在轿车旁边,他们俩的表情都不大好,看上去挺烦躁的。
警戒带内除了警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罗昭点点头,在东明区刑警大队长?示意下,注意到了警戒带外最靠近现场的一伙人。
他对其?中一个人感到莫名的眼熟,瞧了几眼,一时也没?想起来那人是谁。东明区的人给他介绍:“罗队,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省台的焦同志。他今天带摄制组来庙会拍纪录片,也是事发后最先赶到现场的人员之一。”
“这?位是咱们江宁市电视台的聂同志,事发后,聂同志第一时间要求周围的群众配合保护现场,报警电话也是他最先拨出去的。”
聂同志?罗昭又看了那人一眼,终于想起他是谁了。
四年前,香积山中发现五具无名骸骨,当时这?个案子是由市局牵头,南塔大队配合处理?的。案子一度处在保密阶段,不允许对无关人员公开。当时就是这?位姓聂的电视台工作人员去了大队。
他去南塔大队时,打着?市台的旗号要求对案件进行采访。罗昭当时顶住了压力,并没?吃他这?一套,采访自然也没?有?成功,没?想到今天他们居然又在这?里见面了。
不过这?一次,这?个人的处置倒是帮了市局的忙。如果现场没?有?维持原样,破案的难度只会更大。
所以他装作什么都没?看出来,笑着?走过去,主动伸手跟聂振元握了握。
林落就在罗昭身后,早在看到聂振元的时候,就认出了他是谁。
毕竟,她长?这?么大,就这?么一个人要找她拍电视的……
林落淡淡地一笑,看着?罗昭跟聂振元说话,就好像什么都没?看出来一样。
聂振元在见到她和罗昭的时候,也认出了他们俩。要不是工作多年,脸皮也练出来了,聂振元还真挺不好意思?的。
但?罗昭和林落都假装不认识他,那他自然不会上赶着?揭自己的丑。
他以前为了升职抢独家新?闻,确实?干出过孟浪的事。但?一码算一码,这?一次庙会上碰到的案子,他可?没?什么错处。所以聂振元在跟罗昭说话的时候,倒也算坦然。
由于聂振元等人了解的情况也不多,罗昭跟他们只简单地聊了几句,便重新?返回发现头骨的地方。他先观察了一下现场的情况,随后向发现头骨的那对年轻夫妻了解情况。
那男人烦躁地说:“我刚考下驾照,开车前会把车周围全检查一遍,主要是怕有?人突然出现在视线盲区,开车撞到人。今天我跟我媳妇买完东西,准备开车回家时,也是这?么做的。”
说到这?儿,他往汽车右侧车前轮下边一指:“就这?地方,露出来一块白布,翘起来一个角。我绕到这?边一瞅,觉着?不对劲啊,停车时也没?发现这?地方有?这?么一个东西。”
“我媳妇也看到了,她弯腰一瞅,就瞅着?车轮底下有?个包袱。我要是没?看着?,车只要往前那么一开,就能把这?个包袱给压喽。”
罗昭静静地听着?,那男人懊恼地挥着?手,说:“我媳妇以为别人不小心?掉了东西,就把包袱拖出来。那东西包得?圆鼓鼓的,也不沉,咱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媳妇这?人心?眼好,说要不在这?等等,说不定一会儿会有?人来找。我琢磨着?,最外边这?层看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像是饭店用的一次性桌布。瞧着?也不怎么结实?,扯吧扯吧就能坏的。”
“所以我觉得?这?里边装的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别人不要,随手扔这?儿的。咱俩要是在这?儿傻等下去,一直没?人来也不是个事,所以我就把包给打开了……”
说到这?儿,这?男人长?呼了口气,说:“大过年的,车底下跑出来这?玩意,真是晦气到家了。我媳妇还碰过这?包袱,她心?里特难受,回家还不得?做恶梦啊,哎……”
罗昭点头,示意旁边刑警上前对这?对夫妻进行一下心?理?疏导,他自己则走到林落身边,想看看她和李锐以及市局痕检老丘有?什么发现。
头骨还在林落手上,老丘并不像林落那样擅长?法医人类学?,所以他把重点放在了事发现场周围留下的痕迹上。
过了一会儿,他主动地来跟罗昭汇报:“罗支,现场经过的人和车太多,脚印叠加严重,还有?很多车轮碾压的痕迹,足迹方面应该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罗昭也早就料到这?一点,他点了点头,重新?看向林落。
这?时林落和李锐都已?注意到,这?个颅骨上有?不少锐器和尖状物体刺割的痕迹。这?个问题,老丘也注意到了,他蹲下去,跟林落交流着?自己的想法:“这?个头骨我感觉挺新?鲜的,肯定是人的头骨了,这?一点我应该是没?问题的。”
“是人头骨,这?个没?有?疑义。这?些痕迹你?们都看到了吧,这?些应该是死者死后人为造成的。”李锐盯着?颅骨正面那一侧的腮部和额部数十个锐器划痕,吸了口气,道?:“你?们说,在颅骨上划这?些痕迹的人是不是变态?”
“在身边放个颅骨就算了,还划了这?么多刀,总得?有?点原因吧?”
从这?些痕迹的分布和方向上来看,这?些痕迹还不是一次性形成的,而且留下痕迹的人所使用的工具也不一致,好像什么东西在手边,就拿来用了。
三组组长?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些明显的痕迹,这?种痕迹,以他和罗昭等人的经验,很有?可?能是泄愤造成的。
当然也不能排除精神病人或者未成年人所为。
如果是出于泄愤,那死者就极有?可?能死于他杀。凶手对这?名死者有?着?很深的恨意,甚至在此人死了之后,都没?放过她或他。
还要时不时地拿出这?个人的头骨,想起来就划几下,或者有?尖状物戳一戳。
这?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恨啊?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林落终于抬头跟罗昭说:“罗支,死者有?可?能是女性。年龄不是很确定,我估计在二十五至三十岁的区间内。”
她又把颅骨翻到背面,重新?观察一下颅骨表面的光滑度,随后道?:“这?个人不胖,体重大概有?一百斤左右,就算有?浮动也不会太大。”
至于其?他方面的信息,仅凭这?一具颅骨,她也看不出来。这?一点罗昭当然明白,林落又不是神仙,能看出来这?些东西,就足以制霸东川省内的公安系统了。
现在方教?授不在江宁,回老家过年去了,所以这?个案子,现在他最得?用的就是林落。对于林落的判断,他也不会有?什么质疑。
见林落检查完了头骨,罗昭看着?头骨下垫着?的布,示意李锐和老丘检查下这?两块布。
“罗支,内层这?块布上沾着?十几根毛,很可?能是某种家养宠物身上的毛。”李锐和老丘都发现了几根,林落看了几眼,见那毛长?约三四厘米,微微发黄,她也认不出来那是哪种动物身上的毛。
情况虽然不是很乐观,但?这?多少也是个发现,罗昭点了点头,倒也没?特意指导李锐他们怎么做。在现场勘查和取样方面,他们都是专业的,他这?个支队长?在旁边看着?,随时了解下情况就好。
这?时那一对车主夫妇俩也在旁边看着?,都听到了林落刚才对那头骨的判断。俩人心?里别提有?多惊讶了,光看看人的头骨,就能猜出这?个人多大,是男是女,甚至连体重多少都知道?个大概,这?都是怎么办到的啊?
要是没?亲眼见到,这?种事他们根本不敢信。
聂振元也在警戒带外看着?,这?次他学?乖了,没?在警察面前投机取巧。就算带着?相机,也没?乱拍。
但?他决定私下找个机会再跟罗昭好好聊聊,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对这?个案子进行独家跟踪采访。
省台的人其?实?也想拍,但?警方不允许,带队领导便打电话向台里做了请示。省台在跟江宁市局沟通过后,却?通知还留在现场的带队领导,让他们暂时不要介入这?个案子。
聂振元在旁边偷听了几句,不禁暗暗窃喜。要是省台也想做这?个采访,他还真的发愁。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林落等人没?有?再找到新?的线索,就跟罗昭等人回了刑警支队。到达支队后,罗昭召集了几个小组的负责人和几名痕检,去小会议室开了个临时会议。
会议一开始,罗昭要求几名痕检先发言。
老丘略一思?索,便道?:“这?个头骨确定是人类的骨头,这?一点是没?有?疑问的。此人的年龄性别以及体重情况,小林已?经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关于足迹和指纹,我们并没?有?什么发现。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现场情况过于复杂,即使凶手曾经出现,他的痕迹也会被掩盖,很难找出来。小林,你?说呢?”
林落点头:“确实?,在这?个现场,我们没?找到有?价值的指纹和足迹。但?李锐说,可?以把发现的十几根动物毛发送到基因中心?,做一下种属鉴定。”
市局的部分刑警对于林落所说的新?技术并不了解,因为这?项技术是新?研究出来的。前两个月林落往鉴定中心?跑了好几次,主要办的就是这?件事。
现在这?项技术已?经可?以投入使用了,但?之前市里还没?有?遇到过相关的案例,所以,很多干警真不知道?,原来动物毛发也是可?以鉴定的。
部分人面露疑惑,李锐就解释了一下:“这?种鉴定跟人类的亲缘关系鉴定不一样,它所鉴定的,就是动物的种属。”
他这?一解释,众人就明白了。简单地说,也就是辨认这?个白毛是哪个品种的动物留下的。
不仅可?以具体到猫狗免子这?些大的类别,还可?以更具体些,比如同为狗,可?以鉴定出是哪个品种的狗,是中华田园犬、萨摩耶、德牧还是柯基等等……
弄明白了这?一点,众人也都开了眼界,心?想现在的技术进步真是太快,技术人员在刑事侦查上的重要性真是越来越明显了。
至于头骨上的划痕和戳刺的痕迹,用肉眼就能看到,大家也都看到了。这?一点,并不需要林落等人详细解释,众人能猜得?出来,凶手留下这?样的痕迹,很有?可?能是在泄愤。
罗昭听完几个勘查人员的汇报,又听取了几个组长?的意见,最后才发言表态:“目前有?几个方向需要我们集中力量处理?。”
“我们还不知道?死者身份,当务之急,是尽快核查市内各区失踪人口的信息。如果找不到合适的目标,也可?以把范围扩大到邻市。”
“老翟,你?们组还有?案子,我知道?大家都挺忙的,不过这?件事还是要你?来安排下,我让南塔大队的人配合你?进行调查。”
“第二点,对现场目击群众的排查要继续做,名单我已?经让人列出来了,这?件事交给三组办。”
三组和五组组长?都没?什么异议,在场的人都明白,这?个案子如果办不好,一直查不到死者身份和凶手,就很容易引起舆论上的风波。
因为马上要过年了,各家各户都要团聚,到时候饭桌上聊起天南海北的稀奇事,难免会有?人把隆福寺庙会突现死人头骨的事给传出去。
一传十十传百的,知道?这?事的人肯定少不了。警方要是一直破不了案,还不知道?会被老百姓传成什么样呢。
所以这?件事他们就算再忙,也得?抓紧办理?。
罗昭最后把目光转向林落:“小林,我知道?,你?和方教?授最近几个月在跟一位古人类学?家合作一个项目,是为古人类做颅面复原。”
在场的人除了李锐,还真不知道?林落会做这?个。因为林落以前没?用这?种方法破过案子,自然没?有?当众展示过。
所以听到罗昭这?么说,众人心?下难免又有?些诧异。林落要是有?这?种本事的话,那有?些仅发现颅骨的疑难案件是不是也有?希望破了?
想到这?种可?能,众人都用心?地听着?,还注意着?林落的反应。
这?时罗昭又说:“这?个案子能用的线索太少,就算针对那几个动物毛发能做种属鉴定,也只能确定该动物的种类,很难通过这?个结果锁定犯罪嫌疑人。我觉得?目前最适用的方法就是给这?具颅骨也做一次颅面复原。”
“方教?授去了南方过年,短时间回不来。现在东川省能做好这?个项目的,估计只有?你?了。你?看,这?个活你?能不能接?”
罗昭是用商量的语气在跟林落说这?件事,因为他知道?,目前这?个活现在还只能用手工来做,电脑软件还不成熟。而这?种复杂的手工活一旦开始,没?个把月,怕是做不完的。
要过年了,正常情况下,林落是要放一周左右新?年假的。可?她一旦接了这?个任务,这?个年就别想休息了。
要不是实?在没?别的办法,罗昭是不会采取这?种方案的。所以,他在跟林落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心?里多少有?些纠结。
但?现在关注这?个案子的人太多了,市领导刚刚还给他来过电话,要求他想办法尽快破案,他压力真的不小。现在没?别的人能帮他,最能帮他的人就是林落了。
还好,林落并没?有?犹豫,很快就表示同意:“可?以,我抓紧时间把这?具颅骨复原一下,但?复原的结果对于案件能不能有?帮助,我也无法保证。”
“没?事,那没?事,就算复原后仍然破不了案,你?也努力过了。百分百破案本来就只是理?想,哪个地方都做不到。咱们就尽力吧。”
会议又进行了二十多分钟才散,散场后,林落照常回到了办公室。
姚星和顾慈因为资历少,根本没?资格能加这?个级别的会议,所以他们对会议上说的事都不清楚,却?都很想知道?。
李锐一回来,他们俩就缠着?他打听,尤其?是姚星,师傅长?师傅短的,让李锐不说都不好意思?。
这?件事对支队的人倒不是秘密,李锐就说了林落要对这?具头骨做颅面复原的事。只要成功复原出死者的容貌,就容易查出死者是谁,再顺藤摸瓜,或许就能找到凶手。能有?这?么强烈的恨意,往往不外乎情杀、仇杀这?几种强烈的情感关系。
情感纠纷,涉及到金钱和利益的事情,精神或人格上的侮辱,这?都是最容易让人产生杀意的。
听说林落还会做颅面复原,两个实?习生无一不感到惊讶。如果说他们在第一层的话,他们原以为林落在第三层,了解过后,又认为林落在第五层。可?现在看来,第五层也装不下他们这?个师父了……
姚星最先反应过来,他殷勤地给林落倒了杯水,凑上前来说:“师父,快过年了,你?还要忙这?个活,太辛苦了。要不,我留下来给你?打下手吧,我身体好,不怕累,你?叫我干什么都行。”
林落:……
顾慈反应也快,他虽然做不到姚星那个程度,但?还是主动向林落表态,过年他也不休息,想陪着?林落在队里干活。
于是,林落成功获得?两个帮手,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这?两个实?习生在李锐的指导下,一直陪着?林落待在支队,帮林落做制模,测量还有?处理?黏土的工作。
临近除夕,模具完成,各种准备工作已?就绪,八十一个颅面特征点的测量工作也做完了。颅面复原正式开始进行。
这?种活林落已?经成功多次,经验已?足够丰富,手速自然比以往快了许多。最开始她需要一个多月才能完成一次复原工作。但?现在做完这?些准备工作之后,她估计自己一个星期左右就能做完。
除夕前,路寒川本来想正式去林家一趟的。因为过年时,他妈郭文雅打算带着?丈夫来江宁这?边正式地拜见一下林庆东夫妻俩。
但?市里出了这?个案子,路寒川也不能勉强,只好劝住了郭文雅,让他爸妈再等等,等林落忙完这?个案子,再提拜访的事.
郭文雅就改了主意,派人把郭教?授接走了。至于路寒川,则选择一个人留在江宁这?边过年。
除夕马上就要到了,各单位都要放假,今日大厦也不例外,这?个大厦是办公楼,很多单位在这?边租下办公室,做为办公地点。
卫承东的律师事务所就在这?个大厦里,但?他过年时并不打算放假回家休息。事务所刚开业不久,他接了不少案子,打算趁着?过年清静,把这?些案子好好理?一理?,也顺便躲一躲家里安排的相亲。
除夕前一天晚上八点半,外面都黑了,卫承东忙了半天,肚子饿得?咕咕叫,就从楼上下来,准备买点吃的。
楼下很多饭店都歇业了,他找了好几家,终于找到一家饭馆。这?家饭馆他平时也常来,老板雇的厨师看着?挺年轻的,做菜的手艺很不错,有?几道?拿手菜挺受欢迎的。
卫承东进入店内,见店里没?什么人,便随意地找了一个位子坐了。他正打算喊老板上菜,就见那厨师突然从后门进来,眉毛紧皱着?,手里还提着?把刀。卫承东吓了一跳,心?想这?厨师怎么了,大过年的这?么吓人。
要不是吃饭的地方不好找,他都想拔腿走人了。外边挺黑的,好多店铺都黑着?,只有?路灯还亮着?,这?就让店里的气氛更加瘆人。
老板没?出来,卫承东找不到别人,在那厨师出来问他点什么菜时,他就只点了个快手菜,说是要打包。等菜做完,他麻溜地拿着?打包盒就走人了。
正走着?,从暗处蹿出来一个动物,撞到他身上,差点将他手上的饭菜撞掉在地上。
卫承东暗道?晦气,觉得?今天有?点不顺,干脆加快脚步回了事务所。
在办公室刚坐好,就接到了一个委托人的电话:“卫律师,请问我儿子那个案子,胜算有?多少?”
“邬先生, 我正好要跟您谈谈。”
卫承东刚吃了几口?饭,就接到了邬达志父亲的电话。他干脆放下筷子,打算就邬达志的案子跟他父亲重新沟通一下。
“卫律师,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当初你接案子的时候, 说过有一定?的胜算, 难道现在有什么?变故了?”
电话另一端的语气有些变了,卫承东平静地听着, 等那?人质问完了,他才道:“关于您儿子这个案子, 我们刚接触的时候, 我就跟您讲过,这种刑事案件, 上诉时原则上不会加刑,但减少刑期的可?能性也极小。”
“以近五年的比例来看,东川省这边减少刑期的比例不足上诉案件的百分之五。至于无罪获释, 以您儿子这种情况, 想?都?不要想?。”
“是, 你是这么?说的, 那?现在你那?边是什么?意思?”邬父再次质问。
卫承东听着对方语气渐重, 便将?电话挪得远了些, 片刻后才道:“现在不一样了, 检方也提出?了抗诉。到这一步,公安部门一定?会配合检方重启调查, 主要是查您儿子是否有其他未曾被发现的犯罪事实。这件事, 我跟您提过对吧?”
“我也一再向?您和?您儿子邬达志强调过, 如果还有其他犯罪事实,不能对律师隐瞒, 否则会让我们双方都?很被动。”
“但经我调查,无论是你们家?属,还是邬达志本人,都?选择了向?我隐瞒一部分真相,试图蒙混过关。这件事,您到现在还否认吗?”
卫承东说到这里,将?打包盒推开?,一点食欲都?没?了。
这阵子他通过自己的渠道了解到,邬达志是个惯犯,入室盗窃这种事没?少干,绝对不只盗了孕妇一家?,但这些事邬家?人一点都?没?跟他提!
面对他的质问,邬父终于理亏地哑了火,过了一会儿才问道:“那?现在怎么?办,二审能不能少判几年?”
卫承东吸了口?气,闭了下眼睛,很快调节好自己的情绪,然后才道:“坦白地讲,事到如今,您这个预期实现的可?能性可?以说微乎其微。我查过了,您儿子还有其他入室盗窃的罪行,之前这些事实未被警方获取,算是侥幸。”
“但这次检方抗诉了,只要警方愿意花时间去查,这些事实很难瞒得住,至少得暴露一部分。”
“所以,我觉得,得调整一下目标,目前我们应该诉求的不再是少判几年,而是维持原判不加刑……”
似乎预料到电话那?一端会有较大的情绪反应,所以卫承东将?手机挪得离耳朵远了些。果然他听到了一阵咆哮声,不过这些无能狂怒的声音对他心理没?有任何影响。
但他心里其实已经后悔接这个案子了。要不是欠了老同学人情,这个案子他当初在接的时候大概会慎重考虑一下。
他这高中同学是邬达志家?的远房亲戚,以前集体爬山时,他差点滑下山坡,是这同学及时出?手拽住了他,所以他算是欠了同学天?大的人情,欠了人情自然得还上。老同学难得求他一回,他也不好不答应。
当然,他也存了私心。刚来江宁时,他觉得这不是京市那?种特大城市,在京市他都?能办好的案子,他不信在江宁这地方办不好。
这种刑事上诉的案件他也办成过,知道这里边的难度。可?难办的案子一旦办成了,名气也就打出?去了……
只是他还真没?想?到,江宁市警方的实力会这么?强悍,远超出?他的预期。越是了解得多了,他就越知道江宁市警方的破案率有多高。
所以说,他现在陷在这种两难的境地里,也不能全怪老同学,也要怪他自己盲目自信,想?着一战成名,实在是急于求成了。
如他所料,邬父显然不打算接受他现在的方案,在电话里不满地对他嚷嚷着:“没?那?本事接什么?案子?要不是听说你厉害,我们家?根本就不会找你。办不了早说啊,早说我们就换人了,这不是折腾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