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河神—— by折枝发发
折枝发发  发于:2024年0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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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五味低声问着旁侧的侍女:“死的人是谁?”
侍女声音发颤道:“我是听胡娘子惨叫声过来的,但这间书房是……是老?爷在用?。”
闻言,乔五味神?情有些错愕的看?向屋内。
死的人怎么会是韩员外,她分明记得昨日给?过三张镇魂符,经过黑河村的事,所有的镇魂符皆是被加强过的,若将镇魂符贴在门后,殇魂是不?可能进去的。
除非韩员外中途自己将门给?打开。
乔五味神?情严肃的越过瘫坐在门口的胡娘,抬腿踏入书房的瞬间,就看?到不?远处韩员外的尸首。
也怪不?得胡娘子会吓成那?样?子。
韩员外的双手双脚皆被齐根咬断,脑袋也没有放过,它们连着躯干摆放在被鲜血浸泡的地面上,双手双脚位置被调换,脑袋被放在双手中间,摆出一个奇怪而又诡异的姿势。
那?青灰色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失去焦距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进来的人。
乔五味收回?目光,转身便瞧见贴在门后的三张黄符。
她先是愣了下,随即觉得有些讽刺。
之所以给?韩员外三张黄符,是想到还有丁氏与胡娘,可没想到韩员外全都留下来给?自己用?。
这时回?过神?的胡娘突然大声喊道:“是……是老?夫人来索命了!”
她站起身,似是抓到救命稻草般,死死的抓着乔五味右手,那?张苍如白纸的脸上透着惊慌,并继续大喊道。
“乔大师,肯是老?夫人杀的老?爷。”
“报应!都是报应呀!”
就在这时丁氏带着韩青与韩琴急忙忙赶来,胡娘还想说些什么,韩青却上前用?力将她扯了过去,并大声呵斥站在旁侧侍女。
“胡娘子疯了,还不?快把?她带下去。”
胡娘似是想到什么,她推开准备搀扶自己的侍女,声音尖锐的笑?起来,嘴里更是大喊道。
“咱们都逃不?出去。”
“因果报应!因果报应!”
听到这话的韩青与韩琴脸色都极其难看?,反倒是丁氏满脸的担忧的朝房内走?去。
乔五味连忙上前阻拦:“夫人,韩员外…死状有些瘆人,你还是别进去较好。”
丁氏却眼眶通红的摇着头:“无事,我只是想看?他一眼。”
说完,她便抬腿走?了进去。
没多久,悲切的哭泣时就从里头传了出来。
韩青与韩琴则站在书房外,迟迟不?敢进,他们在害怕。
乔五味看?了眼神?情过于平静的宋滇之,随即又将目光落在正准备离开的胡娘身上,她也懒的藏着掩着,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胡娘,你知道韩老?夫人是活生生的被封死在棺材里头的吗?”
结合胡娘方才说的那?些话,其实她的回?答并没有那?么重要。
乔五味的余光落在韩青与韩琴两人身上,她想知道,这群人是不?是都清楚,韩老?夫人是活生生的被封死在棺材里头的。

第26章
深藏内心深处最丑陋罪恶的一面被摆在明面上, 胡娘子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苍白的如?同?死人般,若不是被侍女搀扶着, 早就无力的摔坐在地上。
韩青韩琴两人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许是没想到如?此隐晦的秘密, 竟被乔五味这个外人知?晓。
而原在屋内的丁氏则一脸不可置信的走出?来,那双眼哭的通红,眼睫毛还悬挂着泪渍,她伸出的手微微发颤指向韩青, 目光死死的盯着。
“此事你……知不知情?”
韩青低着头没吭声, 可?他的沉默也就是答案。
丁氏气的整个人朝后退了好?几步,韩青连忙伸手去搀扶,可?还没有触碰到自己的娘亲, 脸上就挨了个火辣辣的耳光。
“再如?何, 那是你的祖母呀!”
丁氏眼眶的中的泪水滚落了下来,她还想说些什?么,可?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对丁氏来说, 亦如?天塌了下来,她一时承受不住, 直接晕厥了过去。
韩青满脸焦急的接住丁氏,并呵斥院内站着的侍女:“还傻站着做什?么,没看到我娘亲晕过去了, 快下山请许大夫过来。”
他是急糊涂了,忘记茶庄外那诡异的雾气。
如?今茶庄中的人出?不去, 外面的人也进不来。
侍女几乎是哭着道:“大少爷, 那茶庄的雾气还没散。”
今天孙管家带着几名下人几乎是守在门口盯着,那雾气没散不说, 甚至朝茶庄更近了些。
原本神情淡漠的宋滇之在听到这话,不由蹙紧眉心。
难不成茶庄中还藏有另一只?殇魂?
乔五味没想到韩青脾性如?此恶劣的人,竟会如?此在意丁氏,而一言不发?的韩琴突然伸手指向她,并大喊道。
“是你!肯定是你!”
乔五味侧身看向韩琴:“我什?么?”
韩琴恶狠狠的盯着乔五味,她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怪这突然出?现?在茶庄的乔五味。
“自从你来到茶庄,茶庄才发?生这么多事。”
被倒打一耙的乔五味脸上不由露出?讥讽的笑意,对于韩琴的指责,她毫不畏惧走上前,对上韩琴那双布满血色的眼眸。
“分明是你们韩家人造的孽,我可?没逼着你们把亲人活生生塞到棺材里。”
这时杨镖头等人刚好?走进来院中,听到乔五味这番话后,皆无比错愕的看着韩青与韩琴两人。
乔五味凑到韩琴的耳朵,轻声问道:“你就不怕午夜梦回睁开眼,韩老夫人就站在床头盯着你吗?”
韩琴的脑海中瞬间浮现?那张无比惊悚的脸,心中紧绷的那根线彻底“砰”的一声断开,她先看了眼书房,又将目光落在胡娘身上,最终看向韩青与丁氏,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我有什?么好?怕的!”
韩琴抬头对上乔五味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就算我站出?来制止,你觉得我爹会听吗?”
在这茶庄中,没有人能忤逆他。
哪怕已经死了,也不敢!
乔五味没有爹妈,只?有师傅,她也不清楚韩家人的关系,只?是生气韩琴刚才泼脏水的行为?,才故意说那样?的话来吓唬人。
许是不放心,韩青并未让侍女将丁氏送回院子,他侧目看了眼书房内那具过于诡异的尸首,哪怕已经做好?准备,却依旧被吓得不轻。
这时站在院门口的胡娘忽幽幽开口道:“乔大师,这事与我琴儿没半分关系。”
院中站这么些人,她害怕待茶庄外的雾气散去后,这件事被传了出?去,那叫自己的女儿还如?何嫁给好?人家。
胡娘透过人群看着书架内那摊黑褐的血迹,曾经她不屑于什?么因?果报应,在这个男人与丁氏定亲时便苟合在一起,又做出?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两个月前,老爷生意上各种不顺,堆积的茶叶发?了霉,谈妥的买卖被人撬走,唛城与繁城两边长期合作的商家更是派人来说,日后不再收韩家茶叶。”
清风轻抚胡娘垂落下的秀发?,她神情平静的说着事情的起因?。
乔五味似是想到什?么,脸上不由露出?错愕的神情。
胡娘继续道:“后有一高?人告知?老爷,他这是时运不济,若用血亲作为?祭品献祭,定能财运亨通。”
“老爷心中最开始的人选本是我琴儿,不曾想老夫人被那只?黑猫吓的噩梦连连,后眼珠子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活生生的挖去,本是有口气能救回来的……”
胡娘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只?是伸手将垂落在脸颊处的秀发?给撩到耳根后,有些事情说出?来,心里可?舒坦多了。
“可?我不想我琴儿为?那句狗屁的话去送死,便哄着老爷说这是天意,老夫人为?祭品的话,财运兴许要比琴儿要多的多。”
胡娘那娇媚的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笑意:“他信了!”
她的目光落在还未醒来丁氏的身上,曾经胡娘觉得丁氏就算命再好?又如?何,不过是一个被糊弄在鼓中的蠢货罢了。
可?现?在,胡娘依旧很羡慕这个女人,羡慕的要死!
最终她鼓起勇气看了眼韩琴,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随后挣脱侍女的手,脑袋朝着旁侧的石墙狠狠地撞了过去。
事情发?的太过于突然,没有人会料到胡娘会突然寻死。
韩琴几乎是泪流满面的朝胡娘所在的方向跑去,她哭喊的冲过去将满脸是血的胡娘紧紧的抱在怀里头。
“娘!”
“你别死,别丢下我一个人!”
韩琴哭的泣不成声,在察觉阿娘的身体在一点一点的变凉时,她突然冲到乔五味面前跪下来,并疯狂的磕着头。
“乔大师,我知?道你很厉害,求求你救救我娘。”
韩琴磕的很用力,额头很快就被磕出?了血。
“刚刚是我不对,不应该朝你身上泼脏水,只?要你救活我娘,这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都可?以。”
乔五味愣愣的看着胡娘的尸体,她从没有想过事情发?展会变成这样?子,听着韩青的哀求声,才回过神来。
“我救不了。”
胡娘应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她撞在石墙上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救了。
乔五味只?是一个半吊子的符师,不是大罗神仙。
韩琴呆滞的跪坐在原地,待回过神后,她缓缓站起身,脸上露出?极其憎恶的神情看着眼前的女人。
“记住,是你逼死我娘的。”
乔五味抿着唇没吭声,她只?是想弄清楚韩老夫人的死,会不会与藏在茶庄中的殇魂有关,并不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韩琴站起身走到已经死去的胡娘面前,那额头渗出?来的鲜血滚落鼻尖,正与泪水一起砸落在胡娘那张满是鲜血的脸上。
她蹲坐下来,将阿娘已经变凉的身体紧紧的抱在怀里,她伸手掏出?袖子,安静的将阿娘脸上那碍眼的血渍一点点擦拭掉。
这时晕厥过去的丁氏缓缓从韩青怀中醒了过来,在瞧见胡娘面无血色的躺在韩琴怀中,虽心中还气着韩青的所作所为?,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院中这么多人都听着、看着,韩青就算想瞒着丁氏都瞒不了,他只?能将方才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听到自己夫君是为?了所谓改运,竟将婆婆给活生生的封死在棺材中后,丁氏整个都呆愣在原地,久久才回过神来。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韩琴面前,半蹲下来将她手中那沾满鲜血的手帕给扯掉,随即用自己的秀帕,抬手轻轻的擦拭韩琴脸上的血迹。
“胡娘子可?舍不得你把自己作践成这样?子。”
丁氏那宽大的衣袖忽滑落半截,露出?满是青紫伤痕的手腕,她见状,不动声色的伸出?手将衣袖拉起来,将那些伤口遮掩住。
而就在这时,孙管家忽急忙忙的赶过来,他并不知?道院中发?生什?么事,正面带喜色的赶过来喊道。
“老爷夫人!这茶庄外的雾气散了!”
乔五味错愕的抬起头,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的神情,她连殇魂的影子都没看到,雾气怎么就突然散了呢?
似是想到什?么,乔五味猛的抬头看向宋滇之,却见这个男人正一脸无辜的对上自己的目光。
见状,她将视线落在已经死去的胡娘身上。
被殇魂寄生的宿主?若死去的话,殇魂就会跟着消失,那所带来的异象也跟着消失。
而这其中最为?高?兴的莫过于杨镖头等人,雾气散了就证明可?以下山,夜里再也不用担心受怕了。
李广满脸激动的走到乔五味面前:“乔姐,这雾气散了,我们也早点离开茶庄吧。”
他怕夜长梦多,耽误一会,那雾气又突然杀了回来。
乔五味却摇了摇头,关于暗室这件事,她还没有开始算账呢。
“韩青。”
可?还没等乔五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丁氏轻声打断,她站起身缓缓走过来,几乎是哀求道。
“乔大师,可?否借一步说话。”
乔五味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丁氏带着乔五味来到院外一个偏静的角落,她也不忌讳的将自己袖口朝上拉去,露出?那满是青紫伤痕的胳膊,随即语气淡淡道。
“这些都是我夫君打的。”
乔五味!!!
丁氏对挨打的事情似早就习以为?常,她拉下袖口,继续说道:“韩青是个好?孩子,好?几次都拦着我夫君,他做的那些事情我也知?道,可?若乔大师将此事说出?去的话,怕是有些不妥。”
乔五味明白了,丁氏是在恳求自己将这件事给隐瞒下来。
“丁夫人可?去过那间暗室?可?知?他虐死多少只?猫……”
可?话还未说完,就被丁氏冷声给打断。
“乔姑娘!那些只?不过是畜生罢了!”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直接抹杀韩青所犯下的罪, 轻视他种下的恶果,藐视暗室中那些被虐杀的无辜小?生命。
乔五味看着态度突然强硬的丁氏,忍不住想起那些溺爱熊孩子的家长。
简直是一模一样。
她冷声?反驳:“可这不是虐杀它们的理由。”
乔五味从小?生在道观, 那道观与这座阿茶茶庄般, 只不过前者位于山顶, 后者坐落半山腰,故此山中时?不时会出现的好几只来觅食的野猫,亦或者是别的小?动物。
她忽然想起来师傅曾晒着太?阳给断腿的猫儿上药,忍不住感叹世间万物皆有灵性, 怎能做出这样的恶事来, 这话碰巧被前来爬山打卡游客们听见。
其中就有人忍不住抬杠:“猫被人弄断腿就恶事,那你怎么还吃鸡鸭鱼。”
而?当时?师傅只用轻飘飘的两个字来解决这个棘手问题。
丁氏不曾想眼前的女子会如此执着,眼神晦暗不明, 语气也冷淡几分。
“乔姑娘, 无论如何?,这是阿茶茶庄的事,也是我们韩家人的家事, 如今雾气散了,你们也该立离开了。”
她这话应该够直白?, 傻子也能听的懂是什么意思。
再如何?你只是一个外人,现在阿茶茶庄不欢迎你,快走吧。
乔五味紧紧抿着唇, 脸色有些难看,早知道昨夜就不应该把韩老夫人的尸首带出来, 不然今日就能以寻找韩老夫人的尸首为由, 将韩青所做的恶事揭露出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此的被动。
难不成就这样算了?
乔五味垂眸,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遮挡眼中所流露的情绪,让人看不清她此时?的想法。
她开口:“好!我们现在就走。”
丁氏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神情,就像彼此第一次见面时?般。
她语气带着几分感激:“多谢乔大师谅解。”
话落她便转身朝着院子所在的方向走去?,倒是乔五味没抬头,没吭声?,也未跟在丁氏身后,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
没多久,杨镖头等人便急忙忙赶了出来,宋滇之走在最后,他抬头看向站在角落旁神情低落的乔五味。
不知为何?,宋滇之忍不住蹙紧那双好看的眉。
他不喜乔五味这副摸样。
杨镖头正边带众人朝着住宿的院子赶去?,边叮嘱道:“待会快些收拾东西?。”
这个鬼地方越早离开越好。
宋滇之走到乔五味面前停下脚步,声?音清润的问道:“阿乔可是受委屈了?”
他在扮演一个好夫君,眼下在关心自己的情绪不高?的娘子。
乔五味摇摇头:“我们也去?收拾东西?吧。”
两人的东西?不多,几件换洗的衣裳一股脑塞进小?小?的包裹里头,被乔五味拎在手中,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衣裳与宋滇之的衣裳放在一起有什么不对。
杨镖头等人早早的站在茶庄大门口等着,李广瞥见乔五味的身影后,立即站在原地欢脱的跳起来挥着手。
亦如孙管家所说的那样,原本围绕在茶庄周边那场诡异的雾气散了,而?眼前的景致也变的开阔起来,只见不远处绿荫成林的峰峦起伏,重叠环绕,似是一座座的青色水晶山,让人不由觉得?心旷神怡。
没等众人走远,人群中的陈千峰突然惊呼一声?。
“我给巧妹买的簪子放枕头底下忘拿了。”
李广是清楚那簪子对陈千峰的重要性,便连忙说道:“镖头,要不你们先走,我陪陈千峰去?拿回?簪子,一拿到我们就赶过来。”
杨镖头想了想:“行,动作快点。”
陈千峰连忙点头,随即两人转身朝着阿茶茶庄内赶去?。
在边走边等两人回?来时?,镖车中的人就忍不住开始嘀咕胡娘起来,杨镖头似是想到什么,瞥了眼一直低着脑袋的乔五味,还以为她是因那韩琴的话而?自责。
想到这小?姑娘在阿茶茶庄没少帮助自己,便忍不住开口宽慰道。
“乔姑娘,那韩姑娘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胡娘的死与你无关。”
听到这话的乔五味有些错愕的抬起头,对上杨镖头那关心的眼神,微微愣了愣。
杨镖头见状继续道:“这阿茶茶庄中也只有那丁夫人是个好人,其他人良心都被狗吃的干干净净,那胡娘是自作自受,做出这样的丧尽天良之事,她一个妾室能有什么好下场,自裁反而?是解脱。”
“那韩姑娘也颇有心机,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还将胡娘的死硬摁在乔姑娘头上,难不成没了乔姑娘,他们做的这些肮脏的事能瞒一辈子不成!”
杨镖头走南闯北这些年?,什么人没见过,一眼就看清韩琴虚伪的本性。
其实乔五味并没有将韩琴的话放在心上,她只是在想别的事情。
“杨镖头,离这最近的衙门在哪呀?”
杨镖头面露疑惑:“衙门?”
乔五味点点头,一脸认真:“韩老夫人被活生生封死在棺材中,韩员外又?惨死,我们可是证人,怎么能坐视不管,肯定是要去?报案。”
她准备另走蹊径,韩老夫人死亡真相传开的话,韩青身上定会安上一个不孝罪名,在这样的朝代也够他喝上一壶。
杨镖头犹豫良久:“行!谁让这家人干的都不是人事。”
弑母在世人眼中可是大罪。
而?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不可置信的大喊:“我……我们身后……”
众人不约而?同的纷纷朝后看去?,随即每个人的脸上皆露出错愕的神情,杨镖头甚至怀疑是看花了眼,连忙伸手揉了揉。
那如轻纱般随风流动的白?蒙蒙雾气不知何?时?出现,将身后的路径遮掩其中,以及身后的树木与那座阿茶茶庄。
杨镖头声?音有些发?颤的问道:“雾气不是消失了吗?”
宋滇之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微眯,闪过一抹幽光,脸上神情则暗昧不明,而?他更?是与乔五味异口同声?道。
“它不是消失了,而?是藏了起来。”
这就像是黑河村的那场雨,随着殇魂的情绪忽大忽小?,小?到毛毛细雨,让人不易察觉。
在胡娘死后,雾气也跟着随之消失时?,乔五味便怀疑胡娘是被殇魂寄生的宿主,虽心中有许些疑点,但因气恼丁氏的做法,故此没怎么细想。
再者既能安全下山,她干嘛还要继续留下来。
可看到身后那白?蒙蒙的雾气时?,所有事情真相也都开始清晰明了。
杨镖头却一脸不解的问道:“可它为什么要藏起来?”
乔五味想了想,随即恍然大悟。
她信心满满道:“肯定是畏惧我的存在,所以故意藏起来,然后寻机会让我下山。”
昨夜只用一根手指头就击杀殇魂的宋滇之不由陷入沉默。
不过乔五味说的很对,因为畏惧,所以才故意藏了起来。
可让殇魂所畏惧之人并不是她,而?是罪仙宋滇之。
这时?李虎猛的想起来李广与李千峰,满是横肉的脸上瞬间苍白?如纸,他急忙看向杨镖头,张着嘴,声?调发?着颤。
“李广跟千峰,他们两个……”
余下的话李虎不敢继续说下去?,他害怕!
杨镖头下意识看向乔五味,想开口哀求她去?看看,亦或者将这两人给带回?去?,可话到嘴边却不知要如何?开口。
他见识过这雾气的诡异之处,可如果让乔五味去?如此危险的地方救人,未免也太?自私了些。
宋滇之盯着乔五味,漆黑的眸子中露出看好戏的笑意来。
乔五味怎会察觉不到众人的视线皆落在自己的身上,他们的心思她自然清楚了解,去?将还未出现的李广与陈千峰带回?来。
可她久久不动。
乔五味惜命,她不是很情愿的去?冒险。
而?且这只殇魂应是同宿主融洽的极好,不然也不会懂得?隐藏自己,并将它最畏惧的东西?赶出去?。
不对,不是殇魂赶他们出茶庄的,真正幕后者是那名宿主。
这个人太?过聪明,也太?懂的隐藏,知道利用胡娘的死让洗白?自己。
会是一个很强大很危险的敌人。
杨镖头知道乔五味为难,声?音有些沙哑的替她说着话。
“这雾气有多危险大家心里都清楚,上次乔姑娘若能带我们离开,早就带我们走了,何?况在茶庄几日,乔姑娘已经很照顾我们了,我们不能……”
乔五味听到杨镖头那有些哽咽的声?音只觉得?头大,她当时?就不应该心软,就不应该跟他们一起上山,更?不应该挣那二十两银子。
“行了!”
乔五味气恼的打断杨镖头要说的话,她低头从挎包中掏出另外一个夹层的黄符,面露心疼掏出两张黄符出来。
这黄符皆是混着宋滇之鲜血所画出来的符。
“八方符灵听我灵,御金为盾。”
两道黄符无风自燃的瞬间,金光一闪,如同黄金般的光盾将乔五味护在其中,她深深吸了口气,朝着雾气内走去?。
在雾气与金色光盾相碰的瞬间,乔五味能清晰的感觉到雾气正在一点点吞噬光盾上的金光,好在速度很慢,足够支撑抵达茶庄。
她扭头看向宋滇之:“快进来,咱们可是收了杨镖头的银子。”
宋滇之嘴角荡漾出浅浅的笑意,那双眼眸似笑非笑的看着朝自己伸出手的女人,随即抬腿走了过去?。
随着两人消失在雾气中,众人悬着的心也落落了下来,而?杨镖头却不由想起方才所瞧见的一幕。
那宋公子在触碰到雾气时?,好像并没有进到那光盾之中。
他连忙摇摇头,自己应该是看错了。

浓雾缭绕, 遮蔽住所能遮蔽的一切。
虽有光盾护住自身的安危,但周围可视的程度几乎为零,如果周边是平地还?好, 可乔五味与宋滇之所处的位置是在阿茶山的半山腰。
先不说没看清路踩空摔下山底, 其次若浓雾中藏有别的东西的话, 而无论哪一种处境都极其危险。
想到这里,乔五味开始有点后?悔,怎么一股脑就答应了呢。
她?拽着宋滇之衣角的手指微微发紧,想了想又停下脚步, 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宋滇之垂眸, 就对上那双圆溜溜的葡萄眼,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显然?是没有什么好事?, 他?故作疑惑的问道?。
“阿乔可是有事?要说?”
乔五味点点头, 随即硬着头皮将手伸到他?的面前?:“咱们手牵手。”
半响,她?低着头,小心翼翼解释:“这里是半山腰, 如果脚踩空的话会摔下去,手牵手的话会安全?些。”
乔五味向天发誓, 她?绝对不是故意趁机占宋滇之的便宜的,只是在?担心自己摔下去而已。
毕竟男人哪有命重要。
宋滇之慢慢收敛脸上的笑意,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的女人,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中尽是冷意,漆黑如墨的眼眸更似是不见底的深渊。
乔五味见宋滇之迟迟没有回应, 只以为他?不愿, 也不勉强道?道?:“其实不牵也行,我们看路小心点就好。”
就在?她?准备收回手时, 忽被一只宽大且冰冷的大手给紧紧的握住。
不应该用“握”这个词,而是牵。
紧接着乔五味就听头顶传来宋滇之那清润低醇的声音:“阿乔,是这样?吗?”
她?倒没觉得好害羞的,更不觉得两人牵手是种很亲昵的行为。
乔五味低头看着宋滇之那白皙修长的手指将她?的手覆盖其中,只留大拇指在?外?面,她?仰起头,不由蹙紧眉心,并一脸疑惑的问道?。
“你手怎么那么冰呀,是体寒吗?”
宋滇之:……
乔五味右手下意识紧握宋滇之那冰凉的手,在?察觉到身边男人身体有些僵硬,忍不住继续道?:“你怎么了?”
宋滇之张俊美无铸的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眸光却极其清冷,他?轻声回应着。
“只是觉得你的手很烫,可是患有什么隐疾?”
如若不是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担忧,乔无味都怀疑宋滇之这话是故意的,他?心眼小,在?报复方才自己说他?体寒的事?。
宋滇之垂眸,看着被自己紧紧包裹的小手,眸光微微颤了颤。
真的很烫,似是滚热的火石,正?在?慢慢焐热的自己。
乔五味正?牵着宋滇之的手,朝前?一步一步的探去,也好在?有惊无险的抵达了阿茶茶庄。
可不知道?为何,浓浓的雾气只徘徊在?茶庄的门前?,并未朝里头弥散过去。
乔五味似是察觉不对劲之处,立即撒开宋滇之那冰冷的手,朝着那两扇大开的赤红色大门走去,她?紧蹙眉心,目光紧紧盯着缠绕在?两扇赤红色大门中间的那一缕缕厚厚的蛛丝。
从离开阿茶茶庄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这地方似是变成?了盘丝洞。
被撇下宋滇之垂眸瞥了眼空空且带些余温的左手,也不知在?想什么,眼底忽露出?一抹困惑的神情?。
乔五味正?试着用手将这些蛛丝扒拉掉,却错愕发现蛛丝极其强韧不说,还?极其粘手,可若不把蛛丝清除干净,那就没办法进去。
她?伸手从挎包中掏出?两张黄符,直接贴在?这些蛛丝上,右手捏手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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