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同人)道祖的咸鱼情缘—— by鹤梓
鹤梓  发于:2024年04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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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定然是那贼子!”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那贼子有遁地之能,简直防不胜防!”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间,伊弦又开口:“说起来,那土行孙有遁地之术,万一哪日偷听到我等密谋……”
此话一出,满室寂静。
“这遁地之术,若是用不好,怕是会闷死在地下也说不准呐……”
“可那阐教仙人若有掐算之能,又当如何?”
“此等恶徒,西岐的百姓一人一捧土埋下去,那姜尚还能罪责西岐百姓不成?”
“此法可行!我等需再细细商议一番……”
伊弦垂下的眼睫遮去眸中笑意,再不做言语。
灵镜外,商音看着这些人被伊弦三言两语就挑拨得定下了土行孙的“死法”,沉默许久,眼中满是震撼。
多宝道人咽了咽口水,低声道:“尊者,是否要将那土行孙的尸体……”
商音神情恍惚,愣愣回答:“放着给郎君吧。”
有什么漏洞,让伊弦自己看着补算了。
她实在不懂凡人。
明明面上口中对仙人敬仰畏惧,背地里在触及到自己利益时,竟也能轻而易举生出弑仙的想法,甚至短时间内便能抓住修者行事的顾忌。
这些凡人,怎么能这么胆怯的同时,又这般地……胆大包天?
但有些事大抵是怎么都想不通的,毕竟立场不同。
两人的注意力于是再度回到灵镜上,就看见伊弦出了那处宅邸,又进了一处酒肆。
商音轻嘶一声:“膳食还是多备些滋补之物,他这一天下来也挺忙碌。”
多宝:“……是。”
酒肆内,伊弦刚坐下没多久,便有一人过来,坐在了伊弦后方座位。
伊弦抬杯饮酒:“西伯侯与长公子将归西岐,派些人去截杀,下死手,但别真的杀了。”
“报酬自去取便是。”
他身后的那人抬起倒扣的酒杯,将其中的一小截绢布拿出收入怀中,而后倒了一杯酒,抬手喝下,无声离开。
酒肆的老板是个面容普通的汉子,他与伊弦似是旧相识,待到伊弦事毕后,他走过来坐在伊弦对面,不解问他:“你究竟是想要相助西岐,还是心归朝歌?”
“这些都太过无趣。”伊弦幽幽而笑,“我啊,自幼便不喜这片天。”伊弦的确是回答了,但他的话,酒肆老板不懂,只有他自己明白。
他自幼聪颖,且异于常人。
不论做什么事,遇到什么人,伊弦总隐隐有种感觉。
就好像上天与他有所关联,他的一举一动都会牵连出上天的喜怒。
寻常人若生来得此有感上天的异能,定然心中狂喜,事事顺应天意,以求一帆风顺,但伊弦偏偏生来反骨。
“天不快活,我便舒服。”
他相助哪一方,得看天命在何。
天命在商,那便反了朝歌玩一遭。
天若护西岐,那他伊弦便不介意做个身在西岐,忠君爱国的朝歌之臣。
“对了,”伊弦忽然放下手中酒杯,问面色困惑的酒肆主人,“你可知,城外哪里的桃花开得更艳些?”
年轻郎君面上的冷然不驯之色突然淡去,浮现出羞赧之色,好似只要想起佳人,眼中便忍不住满溢出温情脉脉。
“我家夫人昨夜受惊,若是能看到盛开的桃花,想来心情许会好些。”
暮色笼罩,采花归来的郎君站在府邸门口,拢了拢怀中的花枝,眼角眉梢都是欣然期待。
花下归来,带月敲门。①

“夫人这般看着我,可是我有哪里不妥吗?”
伊弦实在是被商音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最终选择停下手上的动作,坐到商音身边,握住商音的双手柔声询问。
商音动了动身体,靠在伊弦肩头,闷声道:“心口疼。”
伊弦的表情立刻变了,连忙攥了商音的手腕过来,结果在手指刚搭上去的一瞬间,意识到什么,抬眸看向妻子。
商音与他对视,眼底是盈盈笑意。
“郎君还擅医?”
如今的人间界,凡人生病多数靠祈祷与巫祝赐福,但在漫长的岁月中,凡人们已经逐渐学会用一些手段帮助病者痊愈。
这一类人,被称作巫医。
是一个小贵族怎么都不应该接触到的知识。
伊弦在脑中飞快过了一遍今日之事,确定在府中并没有表现出异样,但早晨时并无异常的商音却在晚间忽然如此……
“原是如此。”伊弦缓缓而笑,“我早应有所猜测,夫人不仅是仙人,在手段上……还远胜那些阐教仙人。”
伊弦敢如此行事,便是自幼试探过无数次,确定这些与凡人不同的仙人虽然能掐算得知一些事,却在他身上行不通。
伊弦甚至故意引起过姜子牙的注意,观察姜子牙掐算推演,却发现就连那些阐教仙人非常推崇的姜子牙都无法算透他后,才开始逐渐行事明显。
“夫人知道了多少?”伊弦的手指揉捏着商音皓白的手腕,笑声中带着几分叹息,但更多的竟是兴味。
伊弦虽然是位年轻的郎君,看外表甚至有些清瘦,但商音再清楚不过这具身躯衣裳遮掩下的力量。
实在不像是个文臣,倒像是武将。
“还好。”商音用脸颊蹭了蹭伊弦的肩头,动作懒洋洋的,“不过就是一时兴起,看了郎君一整日罢了。”
“若非此番,我还不曾知晓,郎君每日出门在外,竟是如此忙碌。”
商音发间还簪着伊弦归家时带来的桃花,娇艳欲滴,此时因为商音的动作掉下几片花瓣来,恰好覆在两人交握的手指间。
伊弦闻言,这次是真正幽幽叹了口气。
这种两边摇摆的事,他自然不会频繁见面,最近杂事颇多,二公子初初掌权,总想着与西岐大臣多沟通一二,又兼之朝歌那边有信传回,这才挤到了同一天。
偏偏就是今日,便被夫人看到了。
真是可惜。
伊弦抬手,合着那朵桃花花瓣,执起商音的手,在那微凉的手指间轻轻落下一吻。
“夫人既然动手击杀土行孙,想必定然不是站在西岐这一边了。”
商音温柔的眸光自手间转到伊弦脸上。
两双都含着情意的眸子里,却满是清醒。
蓦地,商音轻笑出声来。
伊弦半点不为所动,还是那样温情脉脉地注视她,似乎商音下一句说什么,他都愿意为夫人达成。
这样的气氛,简直让商音梦回已经许久不曾回味到的,那种被算得明明白白的感觉。
“是啊,我为殷商仙者,郎君如今知道了,”商音自伊弦手中缓缓抽出手指,轻轻搭在伊弦胸口,“想要如何呢?”
“夫人怎能如此相问?莫不是忘记了……”伊弦的脸上流露出神伤,“早在今日出门前,我便决定要‘弃暗投明’,为商王鞠躬尽瘁了。”
商音被伊弦演的眼皮直跳,险些绷不住表情,一掌拍下去,送这厮继续转世。
商音推开人前人后家里家外好几张面孔的家伙,背靠在榻边的引枕上:“你便是这样次次与天意对抗,祂不愿见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凑过来的伊弦愣了一下:“什……”
商音冷不丁抬手拍在伊弦胸|前,灵力震荡之下,两人的耳边同时响起一声古朴沉闷的钟声。
商音眼中掠过一丝了然:“混沌钟被你收去了?”
伊弦蹙着眉静静坐在那,保持着方才靠近商音的姿势,表情挣扎而复杂。
过去好半晌,正当商音猜测是不是力道不够,准备再来一次时,腰间忽紧,被一股力道揽到了身前人怀中,稳稳坐定。
这人抬眸看她,眼中满是揶揄笑意。
是鸿钧。
“想来是我算错。”鸿钧的吻落在商音耳侧,轻轻厮磨,“还以为阿音沉迷美人乡,想不起来寻我。”
的确沉迷过美人乡的商音眼神飘忽了一瞬,但她什么样子鸿钧心里知道得很是清楚,于是理直气壮道:“我从前就说过啊,纵然我看过许多美人,鸿钧圣人永远是最美的那一株~”
“哦?”鸿钧的吻缓缓向上,温热的呼吸掠过商音的耳侧,让商音喉间干涩,不禁直起身子,“看来这一次,截教弟子当在阿音处得了不少好东西。”
商音:“……”
她板着脸,抬手就把鸿钧的脸推开了。
“我就知道,这种馊主意,怎么会是通天那种老实性格想出来的!”
亏她还骂了通天好几句!
鸿钧见商音一脸肉疼无比的表情,当即抱着商音朗笑出声。
商音朝着鸿钧翻了个白眼。
但鸿钧紧接着手指轻点商音眉心,叹道:“动手了?”
商音颇有些无所谓,点头。
“疼吗?”他问。
商音顿了顿,含糊回答:“还行。”
鸿钧没劝什么,只是转而说:“毁道之痛的确牵魂动魄,但我如今大半元神并不在紫霄宫,感觉不到什么。”
商音瞥了他一眼。
反正紫霄宫里的鸿钧再如何狼狈,在封神量劫这个关头,她也很难前去紫霄宫,随他怎么说都行。
“再让我动手我也懒得做,脏。”
鸿钧笑应了一声“嗯”。
古朴的金色混沌钟自衣襟间跌落,商音抬手勾在指间,轻敲了一声。
没有任何声响。
混沌钟并无钟舌,非灵力触动而不响。
商音是真没想到混沌钟能这样用:“你怎么想到的?用混沌钟的时空法则来避开鸿蒙意识转世……还挺妙。”
主要是这样法宝在太一手里时,大多时候用作无人能破的防御之用,导致就连曾经见过时空魔神手中混沌钟的商音,一时间都忘了这法宝的真正用途。
显然,鸿钧对自己的认知非常清晰且正确:“我转世之后,想必会行事偏激且……处处树敌。人间界如今修者不少,死太快不易沾染因果,总要在身上留些保命的东西。”
商音:“……”
她还能说什么?
想想伊弦在西岐干的事,和那句“天不痛快,他就舒服”的话,如果没有混沌钟护着,商音还真怀疑伊弦活不到现在。
鸿钧:“不过,既然会转世到西岐,想必祂已经注意到我了。”
“嗯哼,杀你之心坚定。”商音由衷感叹,“其实封神之战也不一定就要打,把你往西岐一放,一窝蜂的修者上赶着来杀你。”
“这些日子多宝处理了不少,感觉封神榜日后定然不缺有些修为的阐教门人了。”
鸿钧不难想象鸿蒙意识察觉他转世做人之后的震怒,却只是不慌不忙道:“那便要拜托夫人,多多护我了。”
“不护。”商音果断拒绝,“你太能惹麻烦了。”
鸿钧却是看着商音,嗓音轻缓而温柔:“伊弦这般的性格面容,夫人难道不喜欢?”
鸿钧眸光诚挚,唇角含笑,眼神有种看穿某人好色本质的透彻。
商音一时语塞。
她、她当然喜欢啊。
要不是因为喜欢,她早跑了。
要不是因为一时被色所迷,哪里会留在西岐体验凡人生活?
伊弦其实和鸿钧长相有六七分相似,但因为年纪尚浅,没有鸿钧那种历尽千帆的平静和万事掌控的气场,反而带着青年郎的热烈与直接。
最主要的是,鸿钧总是不长嘴,但伊弦却是有问必答,商音这段时间总是将曾经的一些事换着方法讲出来,从伊弦嘴里挖出不少有趣东西。
被看破的某人恼羞成怒,正要说什么,就听到窗外晴空一道霹雳声落下。
商音瞥了眼窗外。
来得还真快。
鸿钧却是抬手托着商音的下巴,舔舐□□着商音的唇|瓣,不给商音多问的机会,再睁眼时,那眸光已然转变成了伊弦。
商音手中的混沌钟也回到了伊弦体内。
完全没来得及问计划的商音:“。”
伊弦若有所思地看着怀中满面无语的夫人,缓缓道:“看来今日,乃是我与夫人赤诚相见的日子。”
商音就着两人的姿势低头吻上伊弦,将方才被咬的红痕还了回去:“赤诚相见?唔……也不是不行。”
尾音像是小钩子一般往青年郎心里钻,惹得才开荤的伊弦从耳朵尖红到衣衫里。
商音轻轻挑眉。
拿捏不了老谋深算的鸿钧,但拿捏一个纯情伊弦还是绰绰有余。
“我、我不是说这个……”
伊弦有些慌张地挪开视线,又因为身体的反应,连忙将怀中的商音转而妥善放在了榻上。
“我的意思是,眼下西伯侯即将返回西岐,长公子伯邑考也安然无恙,姜尚一直有立周之心,必定会说服西伯侯就此反商立周。如果夫人想让我相助商王,我便要尽早打算才是——唔!”
伊弦整个人被商音压在床榻间,温香软玉,馨香在怀,唇也被堵着,根本说不出半个字来。
商音捏捏伊弦的脸,趴在他胸口,笑吟吟道:“没事,你继续说。”
伊弦被弄得没办法,冷静了许久才平复下来,但声音仍旧显得闷闷的:“朝歌兵强马壮,粮食盈余,若是寻常交战必不会输,但两派神仙变数过大,不好算计。”
商音又亲亲伊弦的手指奖励他:“嗯,然后呢?”
伊弦:“……再就是天意在何处,若是天意在西岐,到时候,恐怕会有更加厉害的仙人降临西岐,镇守西周国运。”
商音想了想,在这点上比较自信:“只要你别和我对着干,再多神仙降临西岐也不是问题。”
“他们打不过我。”
也八成不敢动手。
哪怕是圣人也是惜命的。
伊弦:“?”
青年郎瞳孔微震。
商音轻笑时妩媚的姿态所带出的是一种身为绝对强悍者的自信。
伊弦这一次沉默了许久,似乎明悟了什么,却没有问商音他的身份,而是道:“我从前最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倒是着实让商音愣了一下,而后概括回答:“瞒着天上那个和我偷|情,然后惹各种各样的事让祂震怒,然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然后歇一歇,再继续惹事。”
伊弦:“……”
青年郎的表情有些恍惚,商音看着,突然就有种扳回一城的爽快。
正当商音坐起身,拉了拉衣衫时,伊弦忽然出声:“我明白了。”
商音蓦然抬头:“?”
你明白什么了?
我还没明白呢!
伊弦的表情慎重:“既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事我也要去做,并且天命在西岐我却转世在西岐,以我之能,不该如此——我明白了。”
“虽有些困难,但可行。”
商音懵然:“……?”
她说了什么吗?
不是,等会——她会来西岐找鸿钧的转世,该不会也是鸿钧算好的吧?!
最后,年轻的郎君将正事放在一边,握着商音的手用力,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出憋了许久的话:“之后,夫人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美色动人。
本来还有些生气想要转身走人的商音心中一痒,清了清嗓子:“朝歌发兵西岐前,若郎君听话,可以。”
伊弦的眸光瞬间亮起,笑容灼灼,满室生辉。
“好,自当都听夫人的。”
三月后,西伯侯姬昌携子伯邑考艰难回到西岐。
与此同时,自西伯侯父子归岐,朝歌与西岐的摩擦便日益加剧,西岐天命说越发层出不穷。
有姬昌善施仁德之说,也有长公子贤名远扬之语,但更多的,却是从阐教弟子口中不慎流出的——
西伯侯嫡次子姬发,乃天道所钟之子,商王不敬天地,天子姬发当行拨乱反正之正举。
伯邑考在其心腹辅臣伊弦的帮助下,费尽心思才将愈演愈烈的传言压下。
又一月,嫡次子姬发因被揭发派遣死士刺杀亲父亲兄,而被姬昌怒斥厌弃,朝中丞相、散大夫等大臣纷纷上书劝言,西岐百姓也多有议论。
短短几月,姬发在朝中牵扯之广,民间声望之盛,令姬昌心中生出忌惮。
西伯侯父子三人间到底生出间隙,不复以往亲密。
原本给到姬发手中的兵权也被姬昌收回,转而交到伯邑考的手中,对内对外,皆是“长子肖我,当承继我位”之态,但却始终不明立继承权。
姜尚见状,到底老而成精,暂且冷淡姬发,也不接触伯邑考,转而劝说姬昌彻底反商自立,直言道:“如今殷商气运渐涨,应是西周迟迟未立,人族气运旁落,这才让殷商捡了便宜。”
姬昌行事向来谨慎,再三推脱。
若是商王不先发难,西岐自立便是造反,难以名正言顺。
姜子牙了然抚须,笑而不言。
几日后,王后妲己于朝歌遇刺,重伤之际被阐教道人打出原型,当众斥责其为九尾妖狐,潜入君侧,是为动摇国本,魅惑超纲!
少师比干见此情形痛斥商王,直谏君王应废除苏氏女王后之位,交由仙人祭天,以平天|怒。
商王帝辛勃然大怒,将比干下狱。
丞相商容为比干求情,却惨遭黜免。
四月后,比干在殷商贵族与阐教门人的帮助下越狱逃往西岐,同行者有殷商贵族若干,亦有祭司巫祝身负祭器、乐器投奔西岐。
半年后,西岐因“商王帝辛不祭天地,不敬天神,任用贱民为官以辱贵族,且偏听妖言,残害忠良”等诸多罪名反商,各路诸侯在帝辛威压之下早已心生异心,纷纷拥载。
西周始立。
五年后,西周接连吞并诸侯封地,招兵备马,仙妖投奔,逐渐势大。
太师闻仲草拟出师表,上呈君王。
商王允,着太师闻仲为全军总指挥,领兵三十万平叛西岐。
于此同时,商王帝辛传诏差官前往三山关,由镇关总兵官孔宣点兵十万,往西岐进发。
商军来势汹汹,且有众多截教门人相助,周军不敌。
在西周众臣进谏下,周王姬昌挂帅迎敌,携丞相姜尚,亲率众阐教弟子迎战边境。
临行前,周王姬昌并未听从臣子上谏立下太子,只下旨幽闭嫡次子姬发,无诏不得出,着长公子伯邑考暂代西周内政。
两军对垒,死伤无数,猩红的血雾笼罩在山岭丘地之间,渗入泥土之中。
战争所起的冤魂厉鬼呼啸哀嚎着穿梭在林间,虽为人族劫难,却堪比曾经天地劫难中生灵涂炭之惨相。
人族的痛哭哀嚎声与欲望纠葛的黑雾纠缠着飘向天际。
娲皇宫中神像垂泪,通天握着诛仙剑的手松了又紧。
老子看着面前的龟甲卦象怔怔出神,元始远远看向西岐的方向沉默不言。
而自西方而来的接引、准提二人却已悄然来到人间界战场。
这日,正当阐教截教门人互相斗法之际,一自称孔宣的少年将军横空杀出,以五色神光连收洪锦、雷震子等数十员大将!
就在阐教门人皆暗自心惊,难以推算其根骨来历,竟拿那孔宣毫无办法之时,一金翅大鹏自天俯冲而降,羽翼呼扇招来狂风,吹得众人不得不闭目后退。
阐教杨戬、哪吒联手对敌,方击退那金翅大鹏。
商军却在孔宣的大笑声中退军离开。
周军中人这才惊愕发觉,周王姬昌竟被刺杀于帐中,已然魂归地府。
姜子牙大恸,当即鸣鼓收兵,高悬免战牌,速报朝中。

书房之中,商音正在点香的动作微顿,语气平淡道:“姬昌已死。”
正伏案刻字的伊弦笑了下:“姜相的动作倒是比我想的更快了些,想必前线战况于周不利太多。”
“姜子牙的一张嘴倒是比之申公豹不相上下。”商音面色不悦,“竟策反了截教门下弟子说服我那傻徒儿刺杀姬昌,平白背了杀害周王的因果。”
孔宣的确聪慧,但到底年轻,又出世不久便被委以重任,统帅大军镇守三关,心气太盛。
大鹏自不必说,生来心窍少些,容易被骗。
兄弟俩明明是商军底牌,反倒成了姜子牙手里的一把刀。
“那孔宣据说神勇无比,大鹏鸟的神通着实让阐教仙人头痛,原都是夫人膝下弟子。”
相处多年,伊弦早已经对自家夫人的脾性了如指掌,见商音不悦,便换了个说辞轻哄商音。
“如今就连西周也在讨论那位少年将军和威猛无比的金翅大鹏,当真是天下闻名了。”
弟子被夸奖,商音再不高兴,脸也板不住了,唇角不由勾起。
“我名下一共四名弟子,袁洪是我座下大弟子,宣儿座二,大鹏行三,小弟子商七七留在门中替我|操持家中事务,都是极好的孩子。”
伊弦在听到袁洪二字时愣怔出神了一瞬,追问道:“袁洪?可是那位镇守游魂关,多次阻击西岐大军,用兵如神,杀伐果断的袁将军?”
事实上,在西岐自立前,众诸侯只知殷商多降临,但大多无名,只有闻仲、帝辛、黄飞虎十分著名。
但是此番讨伐西岐,商军之中的将领倒像是层出不穷,先有游魂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袁洪,后出少年将军孔宣。
自古兵易得而将难求,殷商之中,闻仲尚未老去,黄飞虎正在壮年,现在又多出两个法术通天的仙人将领,当真是来势汹汹。
商音好心情地点头,用眼神示意伊弦会夸就多夸一点。
伊弦感慨摇头:“真是不知道,所谓的天意在周,究竟在何处了。”
“天意在周不假。”商音缓缓合上香炉顶盖,发出轻响声,“可人心却在商。”
西岐以反商名义造反,列举出的罪状却不被百姓所接受,随着西周这些年吞并封地越多,内政不修的弊端就暴露出来。
帝辛镇守朝歌并不是每天单纯看狐狸跳舞的。
殷商一边的粮食被截教门人严格看管,帝辛甚至说动了杨眉帮忙,也不知道给出了什么好处。
更别提比起姬昌的优柔寡断,帝辛敢给领兵在外的将领自由行军的权利,甚至昭告天下——商军之中,战死者抚恤家眷,荣耀归来者粮食赐赏,不拘任何身份,无关阶级之分。
商军强的不在截教门人,不在神通法宝,而在人族的悍不畏死。
商音走到桌边,轻倚在桌角,抬手捏了捏伊弦的耳垂。
伊弦抬手勾了她的手指,笑看向她:“怎么了?”
“我该走了。”商音的话温情又绝情,“郎君可还有什么愿望?”
伊弦愣怔许久,垂目思索片刻,轻笑道:“曾听多宝管家提起,夫人极擅音律,可愿为我演奏一曲?”
她?擅音律?
商音不信多宝会说出这样的话,毕竟洪荒之中见过她那把五弦琵琶的人,都不会以音律二字概之。
不过商音并没有点破。
因为她和他知道,这应当是商音最后一段与伊弦相处的时光了。
商音幻化出五弦琵琶,指尖轻波,无形的灵力骤然荡开。
天地圣人皆有所感。
西岐边境战场之上,原本想要趁乱收取人族战死魂魄的接引准提,听闻琵琶声远远传来,面色骤变。
商音远远看了眼那个方向,眼中冷意闪烁。
伊弦看着商音怀中的琵琶,蓦地,竟然抬手,以凡人之躯抚上了这把气运凝聚的混沌法器。
“它很美,但为何会少两根琴弦?”
伊弦凝视这把琵琶,手指按压在本该有琴弦搭载的琴身。
商音见伊弦并未被五弦琵琶排斥,便放任他抚摸,低声回答:“时机未到罢。”
伊弦出神许久,轻轻的,嗯了一声。
商音真的便用这把只有三根琴弦的琵琶,在这座府邸中为伊弦弹奏了一曲。
那是之前她在帝俊羲和的婚宴上听来的,很短,旋律也极简单。
伊弦却很喜欢。
目送商音与多宝架云离开,伊弦伫立院中许久,直到日落黄昏。
久居西岐重臣之位的伊弦眼中已然不似年轻时澄澈,却有一簇火,在经年之中越发燃烧旺盛。
他返回卧房,打开衣柜。
柜中空空荡荡,唯有一柄寒光四溢的长剑敛势而立。
剑身两面。
一面日月星辰,一面山川草木。
是为,轩辕。

朝歌王宫
帝辛的桌案上满满当当地堆了一大堆竹简,甚至身后的窄榻和席上也都是处理完的、没处理完的亦或是之后需要议事再论的。
本应被罢免在府中郁郁寡欢的商容就坐在帝辛下首,正襟危坐,手里的刻刀比年轻人还有力道。
本该是老人家的年龄,商容这两年却像是憋着一口气,大有越活越年轻,耗死那些乱臣贼子的意思。
帝辛的确是个明君,但他绝对绝对算不上是能坐得住的君王。
他天生神力,又用兵玄妙大胆,早些年商容和比干还年轻的时候,帝辛率兵在外和闻仲分割两境打得风生水起,凶名远扬。
但是在商周之战显现苗头之后,帝辛就被层层琐事绊住手脚,也就是因为兹事体大,事关人族脊梁,帝辛也就真的老老实实待在朝歌王宫里主持大局了几年。
可是现在!
闻仲出去打仗了,黄飞虎领兵走了,比干也远赴西岐行离间策,唯有他这个君王被按在王宫里——他帝辛打仗也不差什么!
帝辛憋了又憋,眼角余光扫到一边的竹简,瞥了眼商容,缓缓开口:“朝中事务多亏有丞相决断,那东夷……”
商容手下的动作都没停,头也不抬:“大王,您现在朝中没有丞相。”
帝辛噎了一下,不死心:“寡人可以传召官复原……”
反正现在西岐已经起事,朝歌的出兵攻打也师出有名,恢复商容的丞相官职不过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商容当即抬手按住胸口,颤颤巍巍地咳嗽几声,一派老臣年迈体弱,不堪劳累的模样。
帝辛:“。”
君王放下手中竹简,幽幽注视着老丞相。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君王,商容也不是那么无情的丞相,贴心建议:“大王若是累了便休息片刻,看看狐狸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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