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是想?挑一个时间和秦晚说说的,结果秦晚这半个月都没回去过。
闻言,秦晚才放下心来:“那?礼物买了吗?钱够不够?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已?经买好了。”秦慧君笑着道,“你明天只用出个人就好。”
“枫枫呢,明天也去吗?”
“去,一起去,我已?经提前跟他?学校那?边请了假。”
秦晚想?了想?,让秦慧君等等,她进入实?验田对着两个助手交代了一通,目前西瓜苗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就不必日日守在这里。
然后?秦晚跟秦慧君回江谷小?区。
“妈,你跟我说说谭爷爷的事?吧。”
秦慧君露出回忆的神色:“你谭爷爷啊,他?是个好人,当?过一段时间你外公的助手,那?时他?们和你外公一起去地面上做实?验,你谭爷爷的老婆就是你王奶奶经常过来看?我,给我带吃的。”
“除了你谭爷爷,你外公还有好几个助手,可惜随着你外公去世,避难所坍塌,我们匆忙被转移到新的基地去,就分开了。”
她眉头皱了皱,想?起了很?令人不悦的前夫,没有频繁炒冷饭,只将之?一笔带过:“后?面我和你弟在新基地安顿下来,是多亏了你外公的一个学生,不过他?是个很?厉害的木灵师,转到地上后?去了别?的城市,还问过我要不要去,我没去,他?就给我留下了一些钱。”
“正是有了这些钱,再加上以前的积蓄,我们才能迅速在云山市站稳脚跟。”
秦慧君神色柔和起来。
她对这人还是很?有好感的,如果不是他?当?初留的那?些钱,凭他?们的积蓄实?际上是不够打通渠道买到药的。
她更没有告诉秦晚,在他?们落魄的现在,谭叔之?所以愿意耗费那?么大的人情?,给他?们打通渠道,只有一小?部分是因为她爸,更多是因为这位学生。
她并不怪谭叔,至少对方是真的在救回她女儿这件事?上出了力。
而?且他?告诉了她真相。
“慧君啊,当?初你爸是个好人,帮了我许多,我也愿意帮你们。但是呢,我这一把老骨头能做的事?不多,这回能帮你们买到珍贵的天然草药还是承了侯灵师的人情?。我老了,说话也不管用了,我那?儿媳妇儿也是一心为了家里说了些难听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家家户户都有本难念的经,以后?你们就好好过吧……至于你那?个女儿,你也尽力了,你还有儿子不能不管啊……”
——秦慧君是个心思灵巧之?人,自然也听出了这一番含含糊糊的话里面的潜意思。
除了至亲的家人,谁愿意沾上个无底洞呢?
她的本性是有点好强的。
如果不是被逼到极致无能为力,她也不愿意去求人……
所以后?来她带着秦晚和秦枫搬到了棚户区,哪怕快要被逼的去喝矿物营养液了,她也没有再上谭家的门。
不过女儿能活过来,她记谭家的人情?也记侯灵师的人情?,想?着谭叔今年六十岁了,在老人中算得上高寿,谭家不说大办肯定也要请亲戚庆祝一番。
她去一打听果然如此。
谭叔的孙子已?经娶了媳妇,那?小?姑娘也挺热情?,开口邀请了她。
秦慧君答应了。
亲戚本就是能救急,不能救穷,她也只把谭家人当?做亲戚来往。
“谭家这排场可真是大,这席面都摆了有十多桌了吧?!”
“谭老虽然是木灵师,但能活到六十岁的高寿也是难得,足见儿女孝顺啊!”
“我倒是听说这谭家不过是面上风光罢了,实?际上要倒大霉喽!”
突然想?起的阴阳怪气的男声让热闹的氛围一滞。
有人八卦的凑了上去:“莫非你得到了什么内幕消息?”
“这哪是什么内幕?你可听说过几个月前这谭家的儿媳妇儿在家里狠狠闹了一场,差点就要离婚了!”
“对对对,我还记得那?一回谭老被气晕直接送去了医院。”
“这样大不孝的儿媳,怕是要被休了吧。”
“哪能啊,人家儿媳的娘家也不是好惹的,而?且她给谭家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伺候老人,照顾家里,说休就休,也太不近人情?了。”
“谭老的身体本就差,那?一次也不一定是被儿媳给气的。”
又是之?前那?个男人开口:“上回没离婚,这次肯定就要离了。”
“这儿媳是个败家货,活生生把金疙瘩给推了出去,你说谭老谭老太还有他?儿子,这回岂能容她?”
“你们当?上一回那?儿媳为什么要闹?就是谭老为了救故交的一个孙女,生生把一个大人物的人情?给用了出去!这儿媳能甘心?不说她男人她生的儿子可都能用上这人情?,他?们家也能靠着这人情?更上一层楼呢。”
“但谁能想?到那?个孙女竟有这样大的造化!你们知道桑榆水葫芦吧?”
一说起这个,听着八卦的老头老太、大妈大叔顿时更精神了:
“这水葫芦还有谁不知道?”
“我家也就种了两天,我们一家人都离不开它了,现在是越用越觉得它好,这款人造植物寿命也长?,都坚持一个月了也就是转换水的速度变得低了一些,实?则那?清水照样好喝。”
“对对对,我还寻思着农科所马上又要放出一批桑榆水葫芦的种子,得赶紧催着我那?倒霉儿子去领,上回让他?去,他?还不耐烦,幸亏没依着他?的性子。”
男人得意洋洋,一锤定音:“这桑榆水葫芦就是这姑娘研发出来的,你说是不是金疙瘩?是不是天大的造化?可惜这谭家不惜福,娶了个败家精,生生给造没了!”
“啊?”
“居然是这样?!”
有人捶胸顿足:“怎么就不是我家遇上这样的大好事?呢?”
有人笑嘻嘻:“你仔细想?想?这谭家,是不是就好受多了?”
“也对,至少我只是没这个运,哪像这败家儿媳……啧啧。”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八卦向来是传播得最快的,而?幸灾乐祸几乎是人的天性,于是没多久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寿宴。
“妈,我跟你商量件事?。”
谭伟程是谭老的孙子,所谓败家儿媳于红兰的儿子,当?初于红兰费心筹谋也是为了他?。
此时虽然是公公大喜的日子,于红兰脸上却没有喜色。
听到儿子的声音,才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你不是在你爷爷那?边吗?商量什么事??”
谭伟程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支支吾吾的:“妈,今天爷爷的寿宴,你就不要露面了。”
“你说什么?”
于红兰脸色惨白,直勾勾的看?着他?。
谭伟程目光闪烁,不去看?他?妈,只把酝酿了很?久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以秦姨的人品,既然她说要来,那?没准就是要过来的,只是你也知道,她把她女儿看?得那?么重,见到你肯定会不舒服的……”
“因为她要来我就不能露面?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这让我这么做,以后?左邻右舍该如何看?我?”
于红兰怎么也想?不到,这话竟然是从自己的亲生儿子口中说出来的?
谭伟程自问是在好声好气跟他?妈说话,听到这里那?点辗转反复的心思就藏不住了,颇有些怨气道:
“妈,你说你这办得叫什么事??爷爷都已?经把那?个大人情?送出去了,也挽回不了了,你就应该及时止损,帮着爷爷办好这件事?,让秦姨更加感激我们,和我们亲如一家,而?不是直接大闹得罪对方!”
“你这么做有什么用?白帮了人家还讨不到好!”
谭伟程是真的觉得他?妈在这事?上很?蠢。
于红兰呆住了,下意识反驳:“可是我不这么做,万一秦家缠上我们家怎么办?他?们家那?个情?况,孤儿寡母求上门来,即便是为了你爷爷的名声,又哪能不管?还有她那?个女儿没救回来倒是好,如果救回来一个病秧子,秦慧君也肯定不会放弃,到时候她能拿出什么来?还不是只能来求你爷爷……”
谭伟程无言以对。
他?何尝不知道他?妈说的是很?有可能的?
他?妈是为了他?们这个家,才站出来做了坏人,他?小?声道:“可是妈,现在情?况已?经是这样了,你就再委屈委屈自己……”
话还没说完,原本关上的门再一次打开,“谭伟程!你听听你自己这说的是什么话?当?初如果不是你没用,你妈至于豁出去像泼妇一样闹吗?你就只会让她委屈自己?!”
谭伟程立刻闭上了嘴。
因为这走?进来的人正是他?爸。
他?爸一向沉默寡言,对待他?们几个儿女也很?温和,可如果他?发脾气,连他?爷爷都要让三分。
“辉哥……”于红兰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谭永辉握住她的手:“没事?,你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没得为了一个客人委屈你。”
然后?冷眼看?向谭伟程:“咱们家就没有这个遇到贵人被提拔的命!你生在这个家里也是你的命!”
“你要么踏踏实?实?认命,你要么不认命你就自己去闯!人家秦晚之?前那?么艰难不照样熬过来了?连带着她母亲也跟着享受荣光,别?人不敢给她一点委屈受,我看?你就是苦吃的太少了,才总想?着走?捷径!”
谭伟程低下头不敢说话,心里却忍不住反驳:你儿子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让我去学秦晚?
别?说咱们云山市了,就算是在帝都那?般人才济济、精英荟萃的地方又有几个秦晚那?样的天才?
第38章
秦晚等人到的时间不算早, 但也不算晚,大概是大部分宾客都到了,正在聊天, 然而?还没有上菜这样。
门口摆着一张大红的桌子?,一个年轻人坐在后面负责收礼。
秦慧君带着秦晚过去,给了十?块钱的礼金。
这个数额已经不算低了,算是重礼,一般人不过给个一块两块,亲戚间则是三?块五块。
但秦慧君考虑到家里的情况, 觉得给低了会叫人说?嘴。
那人快速的在一个大红的本子?上写?下十?块,然后抬起头想看一下她是谁, 这一看顿时就把?秦慧君给认出来了,赶紧站起身来:“秦姨。”
“伟程。”秦慧君笑着点点头,“我去看谭叔。”
谭伟程殷勤道:“秦姨, 我带你过去。”
随手招了一个年轻人过来帮忙守着,他带着秦晚等人向里屋走?去, 期间从院子?里的一众宾客经过, 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还有人扬声问秦晚等人是谁。
他就大声地说?:“这是我秦姨,这是我秦姨的儿子?秦枫,这是我秦姨的女儿秦晚,就是原创了桑榆水葫芦的木灵师, 她可厉害了!”
那得意的模样好?像获得这一荣誉的是自己。
秦晚的目光从某些人脸上扫过,眼?睛闪了闪, 明白在他们来之前,这寿宴上怕是很热闹。
等几人走?远, 还隐约传来议论声:
“你这什么内幕消息?不是说?谭家把?人得罪死了,要倒大霉了吗?”
“你看谭老的寿宴, 人百忙之中也抽空来参加了,那和气的模样哪像是闹翻了?”
“对对,我之前可是看到她礼金给了十?块。”
进了门就渐渐听不见了,秦晚笑了笑,倒没生气谭伟程拿自己打那些人的脸。
喜宴嘛,热热闹闹、开心愉快比较好?。
进了屋就看到了好?些老头老太,想来都是谭老的朋友,正在这里陪着他聊天。
谭伟程很欢喜的喊了一声:“爷爷,秦姨过来给你贺寿了。”
秦慧君带着秦晚上前,陆泉则一直默默的跟在秦晚身后,不知?是不是被这满堂红彤彤的喜气给衬的,都没那么冰冷了。
“谭叔,这是我女儿,这个是陆泉,我一个远房的亲戚。”
谭老爷子?坐在轮椅上,头发已经全白了,眼?睛也有些浑浊,但他的脑子?却还很清醒。
他可是知?道秦慧君的底细,哪有什么远房亲戚?
再一看陆泉这身板、这气质,就大概猜到他是保护秦晚的警务员了。
他也不拆穿,笑呵呵的:“慧君你来了,还有晚晚,可算是养好?了,你刚来云山市时,那瘦的我看着都害怕。”
秦晚和陆泉都上前一步,跟谭老爷子?打了招呼。
谭伟程殷勤的给他们搬来了凳子?。
秦慧君知?道秦晚跟谭家人都不熟,主动的接过了寒暄的任务,一边把?礼物递上去。
见她这么和气,就有人忍不住问起秦晚一些内幕。
秦晚当?然不会在这时候冷场,虽然没有像秦慧君一样面?面?俱到,但也是能回?答的都回?答,不回?答的就装傻微笑,然后秦慧君自然的把?话题带了过去。
也没有谁傻得非要追根究底的。
反而?觉得秦晚平易近人。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于红兰进来说?吉时到了,准备开席,见到屋子?里面?的秦慧君和秦晚,愣了一下。
虽然对亲儿子?的话很生气很愤怒很委屈,但真的见到这俩人,她也不是不心虚的。
秦慧君站起身,推着谭老爷子?的轮椅,笑着道:“大嫂,今日客人多,想来你忙得很,谭叔就由我来照顾了。”
她能感受到周围打量的目光,但她怎么可能在这个场合和于红兰闹起来?
没道理也没必要。
于红兰没想到秦慧君语气这么和善,下意识应了一声。
秦晚跟在秦慧君身后,经过于红兰时也笑着打了个招呼。
今日是谭老爷子?的六十?大寿,他坐主桌,秦晚几人也被安排在主桌。
宴会的菜色还算丰富,有鸡有鱼,还有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是什么的肉,这些肉也就罢了,透着一股药味,可见是生物工厂生产的,但鸡和鱼是真挺香的。
一桌十?几个菜,素的都是木灵植物,但看品相和香气,挑的应该是比较好?的那一档次。
如果?是秦晚刚穿越时,怕是会馋得紧,就像此时其他桌那些抢食的人们一样,个个都拿出自己多年的功力,筷子?挥的跟残影一样,生怕落后一步就被别人抢空了。
但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好?吃好?喝——最重要的是身体养回?来了,对油水就没有那么迫切的需要。
而?坐主桌的人也比较矜持,一边聊天一边慢悠悠的吃着。
中途,谭永辉夫妻两过来代谭老爷子?敬酒。
秦晚注意到于红兰频频的看向自己,一副忐忑的样子?,不过她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酒上。
酒是米酒,秦晚前世喝过米酒,还挺喜欢的,但现在这杯米酒,也不知?道是材料问题还是酿制过程有问题,透着一股难言的酸涩味。
但这个世道,人都吃不饱,酒的珍贵可想而?知?,即便在主桌,也不过倒个两回?就空了。
所有人都很珍惜,小?口小?口的品着。
就连秦晚,也在稍后的敬酒中一点点的把?一杯米酒喝了个干净。
吃完席,他们是客人,不用帮着收拾。
秦慧君耐心的陪着谭老爷子?聊天,直到他精神不济,就推着人回?房休息。
一家人又待了半个小?时,才告辞离开。
中途于红兰的欲言又止秦慧君和秦晚都发现了,不过既然对方没有开口,她们也不会主动去询问。
回?家的路上,天色还早,几人也不急,就慢慢走?,秦慧君不知?在想什么,露出些许悲伤和怅然。秦晚想了想,出言打破了这略有些沉重的氛围:
“妈,谭爷爷一家品行都还可以,外公的眼?光果?然不错。”
秦慧君心中一暖。
她确实想到了她爸。
她爸其实比谭叔还年轻一些,如果?他还活着该有多好??
虽然他们秦家人丁单薄了些,办不起这么热闹的喜宴,但她相信,她女儿和儿子?肯定?能把?她爸哄得很开心。
说?起来,她并不恨于红兰。
她在乎她的女儿,她也在乎她儿子?。
尽管自己并不会死皮赖脸的赖上谭家,被人这样怀疑令她不太舒服。
但从外人的角度来看,这个可能性?是很高的。
如此一来,谭家全家都占了于红兰豁出去毁掉名声的便宜,却在这个时候选择把?她推出来,以讨好?她们,可作为被讨好?的那个人,她反而?会很失望。
很心凉。
可谭家没有。
这让她有点得意,果?然她爸还是那么厉害。
“你外公啊,别看是个研究员,可他在人情往来上一点都不糊涂,无论是挑助手还是挑徒弟都很准的,就好?比你谭爷爷,也好?比你侯叔叔,他们都是好?人。”
“好?人也有好?人的立场,无论怎样都是更在乎自己的亲人的,这是人之常情。他帮我们是情分,不帮也是本分,至少他们没有在你外公离去时就人走?茶凉,至少那药把?你救了回?来,所以我依旧把?他们当?亲戚。”
是亲戚而?不是亲人。
她明白秦慧君的意思了。
想到原主,秦晚心中叹息,转而?眸光微沉,如果?不是渣爹和继母的苛待,原主应该不至于年纪轻轻就油尽灯枯。
而?她,如果?不是身怀土系异能吊住了一条小?命,那药也不过管住一时,让她能多熬个几天。
身体的隐患前几天才因多番造化消失。
当?然,她也必须承认,那药确实是有点用的,转化出来的元气拯救了那时还很弱小?的土系异能。
所以她支持秦慧君的想法。
前世最后一段时间,秦晚过够了孤家寡人的生活,并不排斥多出一门亲戚。
逢年过节去一趟的亲戚罢了。
左右谭家若真想利用这关系做坏事,怕是不等她察觉,她身边跟叮当?猫一样能干的陆泉已经处理的妥当?了。
只是——
她外公看人那么准,却唯独在渣爹身上栽了跟头,足以见得她爹还是有几分能耐的,秦晚收敛了小?觑之心,眼?中露出锋芒。
迟早有一日,她会对上渣爹继母一家。
她希望那时的她能全面?碾压过去。
所以目前她还不好?去帝都,得在云山市苟一苟,多积累一点资本。
——她可懒得斗极品。
夜晚,谭家。
于红兰躺在床上,辗转反复睡不着,谭永辉被她给闹醒了,含混地问:“怎么了?”
“辉哥,我后悔了,我是不是又做错事了?今天我有跟慧君单独相处的时间,但我没能拉下脸来给她道歉……”
谭永辉沉默着没有开口。
“仔细想想,我当?初是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还指着他的鼻子?骂……其实我跟她相处也有几年了,又何尝不知?道她的人品?只是我那时太生气了,爸瞒着我,妈也什么都不说?,我气昏了头,脑中就想着不能被粘上……”
她没敢说?,她那时还怀疑过她老公和秦慧君有什么。
“儿子?那话虽然难听,但仔细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于红兰很难堪,“如果?没有我闹的那一场,咱家总能攀上秦家,无论是你还是儿子?都能有一个好?前途……我怎么能这么蠢,而?且我连补救都拉不下脸……”
谭永辉终于不再沉默下去,说?道: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是愚妇,我就是愚夫,半斤对八两,谁也别嫌弃谁。”
“你当?初说?的做的,又何尝不是我默认的?我也舍不得拿那么大的饵去赌一个大富大贵!可其实仔细想想,当?初那事爸只是一个引子?,更多是侯灵师的功劳,爸也说?过,别看那位秦伯伯待的基地垮了,但咱们云山市有几个领导还念着旧情,所以才会那么顺利……如果?真用在咱家头上,哪能有这么好?的效果??你呢,也别觉得咱家能以秦灵师救命恩人的名头发财。”
“那就只能这样了?”于红兰问,当?初谁能想到秦家还能翻身?
所以她看着秦慧君连儿子?都不管,疯了一般的坚持要救女儿,满心只有会被无底洞缠上的恐惧,直接就撕破脸,把?事情给做绝了。
谭永辉听出了她话语里的不甘心,他其实也有,但他依旧说?道:“只能这样了。”
谭永辉想:他们都只是小?人物,被滚滚洪流裹挟着走?的小?人物,所以他们的眼?睛只能看到眼?前的事物,只能死死的抓住手边能把?握住的一切。
他们等不了那样的煎熬,也不敢去赌。
如果?雪中送炭的只是五块钱,大可以从容的放下投资,并不指望对方一定?能给予回?报,直到偶尔有一天发现小?小?的种?子?长成滔天巨树,可以庇护他们了,才会有一种?后知?后觉的惊喜。
可那不是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提的五块钱,在面?对这么大的人情,将来可能改变他和他儿子?命运的利益,他们做不到不悲不喜。
当?初他媳妇能闹那么大,又何曾没有他、他妈、他爸等一些人的默许和推动?
所以他们只是小?人物。
目光短浅的小?人物。
“睡吧,明天还有工作呢。”谭永辉说?道。
帝都,江家。
秦晚的继母刘美金拎着菜篮子?,在一众恭维的“江太太”声中回?到家,就看到她那个阴沉了许多天的老公破天荒露出了意气风发的笑容。
她心中一喜。
对于自己这个从别人手里抢来的丈夫,她非常满意。
之前她那些塑料闺蜜嘲讽她找了个抛弃糟糠之妻的凤凰男,迟早也要步入曾经糟糠之妻的后尘,但她并不相信。
首先她长得好?看。
其次她娘家给力。
她相信她娘家可以一直压着她老公。
毕竟她爸和她爷爷已经看过了,她老公的水平也就那样,在以木灵师为尊的现在,以她的能力,永远也不可能翻了天。
可即便如此,她也是在小?儿子?出生后才让她爸爸帮着引荐。
——她没想到,她老公能入了卓教授的眼?。
那段时间她战战兢兢,在爸爸的严厉告诫下,一改之前高傲的态度,对着江楚文讨好?卖乖。
幸运的是,她老公果?然是爱她的,尽管态度变得没以前体贴了,但对她、对她娘家依旧尊重,也没有在外面?养小?情人的意思。
一晃多年,刘美金也变得坦然了,开始享受起江太太这个身份。
看着曾经和她差不多级别的闺蜜,甚至比她家世更好?的朋友在她面?前低头,羡慕她、恭维她嫁了个好?丈夫。
强颜欢笑,语气酸涩的说?她眼?光好?。
刘美金也觉得自己眼?光好?。
她可不像秦慧君那个糟糠之妻,一点都不会做人,总是一副清冷高傲的样子?,没有半分女人的温柔小?意。
她没那么傻,她总是让自己像一朵解语花般,知?情识趣。
这段时间,她知?道她丈夫心情不好?的原因是在帝都引起了轩然大波的桑榆水葫芦和桑榆牧草,她老公竟然研究失败了。
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
她曾经一度期待她老公水平低一点,这样才不会那么受卓教授的重视。
可当?她老公真的水平降低了,她心里满是失望。
怎么会失败呢?
卓教授会不会因此抛弃她老公,另外提拔其他人上位呢?
他们这一片住的都是研究员,而?研究员的家属跟研究员本人的地位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盛,因为她老公在南八区地位高,连带着这些南八区的家属也捧着她。
再一想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当?机立断下手,现在的一切都属于秦慧君,她心里的优越感简直要爆棚了。
所以她老公事业不顺,她也跟着忧心。
没想到……
这是时来运转了吗?
刘美金心中忖度,面?上却露出温柔的笑容:“老公,你终于笑了!这段时间你不开心,我跟孩子?也跟着担忧,现在总算能放心了。”
江楚文看着她眼?中满满都是自己的绵绵情意,也跟着勾起唇角:“确实有个好?消息。”
他也没瞒着,直接说?了:“上官宗师回?帝都了。”
上官宗师……哪个上官宗师?
刘美金电光火石间陡然反应过来,在整个帝都能姓上官的宗师,还能回?来就让她老公如此喜悦的,只有一位。
上官静,南八区坐镇的木灵宗师,和陆老平起平坐,是帝都……不,是整个华国都举足轻重的首脑人物。
尽管她常年在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基本有三?百天都不在帝都,可她依旧是南八区的主心骨。
刘美金觉得自己懂了。
最近,因为桑榆水葫芦的声名鹊起,北八区是支持和赞扬的态度,南八区却想要精进别人的设计图,结果?被弄得灰头土脸的,好?似一场笑话。
于是她遇到北八区的那些家属,也被好?生一顿嘲讽。
南八区憋屈,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但现在,上官静回?来了!
刘美金会跟自己遇到的贵太太勾心斗角,捏酸吃醋,但她从不会去嫉妒上官静。
哪怕她丈夫迟迟滔滔不绝的说?着另一个女人,言语中的崇敬和仰慕之意彰显无疑,恍若对方就是他的女神。
很简单,差距太大了。
就连羡慕都觉得很可笑。
不过也只在这个时候,她才偶然的有了一丝后悔,她也觉醒成了木灵师,但她少年时就被基础元素、木灵因子?那些诡异复杂的线条搞得头昏脑胀,她爷爷一视同仁的教着他们,但她根本听不下去。
左右她家也不缺她赚钱、为家族争光。
当?初放弃的果?决,现在也坚定?的认为干得好?不如嫁的好?,所以这一丝后悔的情绪很快就消失无踪。
刘美金面?带微笑,柔柔的应和着丈夫的话语,直到她丈夫说?:“之前卓教授说?过上官宗师年龄大了,性?情也不如年轻时的活泼,天南海北到处跑,这一次回?到帝都怕是不会再往外走?了,就准备沉下心来收一个徒弟……卓教授让我们准备好?,推荐一两个年轻人到上官宗师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