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脚步一顿,稍显好奇地转过了头。
承天宗宗主早在曹川进殿时便已经调整好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听到曹川的话后,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无故重伤?”
“难道是承天宗内有小人作祟?”
曹川直起身,声音带上了一丝迟疑:“几位重伤的弟子说……许是和内门弟子景乔安有关。”
“不是说未查到重伤缘由么?”承天宗宗主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威严,“他们为何会指认其他弟子?”
“难道是素有旧怨?”
曹川在来之前,简单的了解了一下现状,听到宗主的问题后,他忍住心中的疑惑,一脸认真道:
“据其他内门弟子的说法,景乔安和这几位重伤的内门弟子,关系甚好。”
听到这里的苏璃麻利地收回了自己已经迈出殿门的脚,转过身,眼中带着一丝兴奋:“难道是同门师兄弟为了什么事情反目成仇?”
承天宗宗主看着苏璃停在殿门口的身影,想起了玄龟当时再三的嘱托,瞬间便调整好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声音亲和地问道:
“您若是不忙,不如一起去探查一番?”
苏璃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声音轻快:“那我们快走吧!”
青木峰主殿内。
几个身受重伤的弟子三三两两的摊到在地上,即使已经得到了救治,每个人的脸上依旧是一片没有血色的惨白。
王启感受着自己已经碎裂发暗的元婴,脸上满是绝望:
这种伤势,就算能调养好,那他这辈子也只能止步元婴了。
在他身边的几个弟子脸上的表情是和他一般无二的绝望。
就在这个时候,承天宗宗主来到殿内,他看着殿内七位重伤的弟子,感受了一下他们的伤势,眼中带上了一丝凝重:
这几人中,有六位金丹一位元婴,每个人都伤势极重。
其中有几个,丹田都受到了损伤,若是没有机缘,或许此生再无进阶希望,说不定还会对寿数产生影响。
承天宗宗主皱着眉头,看向站在一边的青木峰掌事:“青木峰上有什么异状么?为何这么多弟子无端受伤?”
掌事赶紧俯身行了一礼,声音中带着一丝迟疑:“青木峰并无任何异样,这些弟子伤势的来源……”
想起自己刚刚听到的解释,他声音蓦然顿住。
那些原因,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就在这时,天外来声那熟悉的声音幽幽响起:
【哈哈哈哈哈这些人怎么能伤的这么千奇百怪??】
【王启因为出门时摔了一跤,恰好摔到了宗门摆在院子里的三阶华亭杵上,直接把元婴给震碎了??】
【有一个因为同门弟子争吵,没有吵过,回房后越想越气,气血逆涌,直接把经脉给气伤了??】
【啧啧,还有一个是因为逛青楼的时候太用力,回来后发现金丹上有裂痕了??】
【还有一个……】
苏璃一脸叹为观止地看着天道之书上的文字:
【这些弟子受伤的理由……怎么一个比一个离谱??】
承天宗宗主听到天外来声的话后,不可置信地看向一旁的青木峰掌事,看到掌事羞愧点头的模样后,他眼中带上了一丝茫然:
这些可是承天宗的内门弟子,修为也都是同期修士中的佼佼者,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原因重伤??
青木峰掌事深吸一口气,把自己不久前得知的这几位弟子受伤的缘由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苏璃听着他说得这些美化了好几倍的理由,若有所思地翻起了天道之书:
【这些受伤原因听起来确实匪夷所思,说不定真的是有什么人在背后……】
天外来声话还没有说完,为首的王启便疯狂地点头。
他强忍着丹田处元婴的剧痛,对着承天宗宗主声嘶力竭字字泣血道:“宗主,弟子是元婴修为,怎么可能会只是摔到了一个三阶法器上就重伤了元婴?!”
“一定是景乔安偷偷做了什么手脚!”
其他受伤的弟子也纷纷点头附和:“没错,一定是景乔安做的!”
青木峰掌事转过身,声音严肃中带着一丝疑惑:“青木峰众位弟子都知晓,景乔安和你们关系甚好,他为何要对你们下如此重手?”
“更何况景乔安才金丹修为,又怎么会把元婴修为的你伤成这样?”
王启毫不犹豫道:“他一定是嫉妒,嫉妒我能早比他结婴!”
“没错,前段时日我刚刚得到一个机缘,景乔安知晓后一直表现的对这个机缘很是好奇。”
“他定是想要窃取我的机缘,所以才会私下里暗暗使用这种龌龊手段!”
一时间,殿内回荡起了几位弟子控诉景乔安的声音。
苏璃看着他们每个人好像好像和景乔安有些深仇大恨的模样,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不是说景乔安和他们的关系……都很好么?】
【这哪里是好……这看起来分明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不然怎么可能这些人一受伤,第一个想起的人都是景乔安?】
就在苏璃想要翻天道之书看看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时,殿门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
下一瞬,一个穿着内门弟子服,目光焦急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殿门口。
他进入殿内,第一反应不是向承天宗宗主行礼,而是担忧地看着殿内几位受伤的弟子:“师兄,是有人袭击你们么?”
“你们为什么会伤的这么重?”
景乔安生着一张天真俊俏的脸,眼形带着杏眼的圆润,看起来无辜中带着一丝懵懂。
他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涉世未深的世家公子,身上天真到好像写着‘人傻好骗’四个大字。
王启看着这张脸,因为愤怒,脸上都涌起了红意:“你在这里装什么,我们伤成这样,还不是你动的手脚?!”
说完后,他扭过头对着承天宗宗主一脸控诉道:“宗主,您一定要为弟子做主啊!”
景乔安听到他的话后,蓦然睁大了双眼,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师兄,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伤害各位师兄?!”
“众位师兄一直以来都这么照顾我,我怎么可能恩将仇报?”
说完后,他转过身,对着承天宗宗主认真的行了一礼:“宗主,居然有贼人敢在承天宗对众位师兄动手,绝不能轻易放过动手之人!”
承天宗宗主看着景乔安真挚诚恳的目光,心中的天平不受控制的朝他倾斜。
不是他以貌取人,实在是这个弟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凶手。
想到这里,他微微挥手示意景乔安起身,然后对着几位受伤的弟子声音严肃道:
“你们既然都说是景乔安伤的你们,那可有证据?”
王启一只手捂着丹田,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这时天外来声替他们开口道:
【我就说为什么这些人一点证据都没有,却都觉得是景乔安对他们动的手……】
【原来是他们做贼心虚啊~~】
【王启正是因为抢了景乔安结婴的机缘,才能成功晋升元婴。】
【在晋升元婴后,怕景乔安反应过来报复他,表面上友好亲切,其实一直在暗地里打压景乔安。】
【还有李朔,他非但抢了景乔安的机缘,还故意在秘境中抛下他让他落单,要不是景乔安运气好,都不一定能活着回承天宗。】
【还有……】
苏璃总结了一圈这些重伤弟子的作为,若有所思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烤肉:
【也难怪这些人一受伤,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景乔安……】
【这些事情,放在其他任何人身上,估计想杀了他们的心都有了!】
【不过——】
【哈哈哈哈哈景乔安是一个例外,他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发现你们做的那些事情,反而发自内心的把你们当成好朋友!】
一脸控诉、坚信景乔安是罪魁祸首的王启蓦然呆住了:不是景乔安做的??
那还有谁会对他们下手??
景乔安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天外来声话中的含义,不可置信地看向王启等人:
“师兄,你们居然……”
他的话还没说完,天外来声便继续道:
【不过这些人受伤,还真和景乔安有点……不对,是很大的关系。】
王启听到这里,猛地回过神,对着景乔安声嘶力竭道:
“我就知道和你有关!”
“我不过是抢了你一个机缘而已,你如今活的不还是好好的,也能正常修炼!”
“你为何要毁了我的元婴??是你害的我这辈子可能都无法突破了!”
苏璃都没有分给殿内的众人一点心神,她看着天道之书上的文字,再一次感叹道:
【不愧是启明玄龟啊~~】
【承天宗弟子的这些命格,真是奇奇怪怪又格外有意思……】
【刚刚送走了一个‘救谁谁是大佬命’,现在又来了一个‘让恶人自作自受命’~~】
听着天外来声的总结,不只是王启,就连承天宗宗主都愣住了:
什么叫‘让恶人自作自受命’??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天外来声的解释:
【‘让恶人自作自受命’好像也不是太过准确,景乔安的命格更像是——‘伤害反弹’??】
【王启看着景乔安好骗,故意抢夺他元婴的机缘,还暗地里打压他,所以才会在景乔安命格归位后,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其他人也是这样……】
苏璃从天道之书上抬起头,看了一眼看起来像是兔子一般,纯洁好骗的景乔安,声音带上了一丝古怪:
【这个长相、这个真‘天真无邪’的性格,真是把恶人骗到身边来杀啊!!】
王启终于反应过来景乔安的命格到底是什么,眼中满是惊恐:
修仙界为什么会有如此恶毒的命格?!
景乔安听到天外来声的话后,眼中满是呆滞和茫然:
他居然有着这样的命格么?
他看向重伤的王启等人,对着承天宗宗主声音带着一丝犹豫:“那宗主,几位师兄他们……”
是因为受他的命格影响,所以才……
“他们太不小心了!”承天宗宗主一挥衣袖,直接给这件事下了定论。
是这些人先伤景乔安在先,如今他们的现状,也算是咎由自取。
退一万步说,命格气运这种东西向来虚无缥缈,岂能因为这种东西给人定罪?
那林昭的锦鲤命格能让周围人气运变盛,也没见她对着身边人要报酬啊!
王启听到承天宗宗主的话后,眼中不由地带上了一丝嫉妒和愤恨:“宗主,难道我们受的伤……”
承天宗宗主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王启霎时闭上了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承天宗宗主声音平淡中带着一丝威严:“身为承天宗弟子,要克己省身,绝不能做出夺人机缘,陷其他人与危险之中的小人行径。”
除了王启等人外,其余承天宗修士纷纷行礼应道:“谨遵宗主教诲。”
承天宗宗主看着眼中依旧不带一丝尘埃,好像一骗就能骗走的景乔安,蓦然回想起了刚才天外来声的形容:‘把恶人骗到身边来杀’。
还真是……异常贴切啊。
想到这里,他伸手拍了拍景乔安的肩膀:“你……算了。”
“你如今这般,也算是把…用到了极致。”
虽然他没有说出命格二字,但是在场的所有人却都明白他的话中的含义。
景乔安看着离开的众人,眼中依旧带着一丝茫然:
他的命格……真的和天外来声说的一样么?
即使他再善良,他也不会怜悯伤害过自己的人。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眼神慢慢变得坚定: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他前两天刚看到了一个任务,洛天城中不少修士,被一股势力骗到黑晶矿上做苦力,有不少修士都病死在了那里……
要不……他去试试?
苏璃躺在床上,懒洋洋地看着云端之镜中承天宗宗主喜笑颜开的模样。
也不怪承天宗宗主欢喜,承天宗积蓄了一百年的命格,在这几天全都冒了出来。
有关命格的瓜,她吃了一茬又一茬。
有疯批女主命、万兽迷命、乌鸦嘴命……
单个命格的出现或许算不了什么,可是这么多的命格——估计能让承天宗继续繁荣个几百年。
不过……
苏璃咽下手中最后一块茶点,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
【承天宗的这些人,怎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承天宗最近出了这么多命格,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他们不会以为其他宗门没有听到吧?】
华泉殿中。
承天宗所有的峰主、长老、尊者们听到天外来声的话后,脸上的笑意蓦然僵在了原地。
【你们可是有着一个亿的欠款呢~~】
【估计在过一段时间,你们的债主就要上门来找你们了!】
说到这里,苏璃一只手支着下巴,声音带着一丝怜悯:
【话说你们的镇宗玄龟这段时间也需要不少灵石灵宝用来恢复~~】
【啧啧,一亿的欠债,再加上玄龟需要的灵石……】
【再来十条锦鲤命也填不上承天宗这个大窟窿啊~~】
承天宗宗主脸上的表情已经趋于绝望:
如今承天宗的气运已经恢复正常,只要正常运转,便能够赚到灵石。
可问题是——
按照承天宗如今赚取灵石的速度,再有上一百年也还不清欠其他宗门的灵石。
那可是一个亿啊!!
就在这个时候,他储物袋中的七八个通讯符一同亮了起来。
承天宗宗主掏出通讯符,感受着上面的灵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万剑宗宗主、顺乾宗宗主、天机门门主……”
他手忙脚乱的挨个接起了通讯符,面对其他宗主的质问,他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三下四。
好不容易挨个安抚完这些债主,他身上已经生出了一身的急汗。
这时候他还能用承天宗的气运问题拖一拖,可是再过几天……
苏璃看着云端之镜的场景,关注点却在另一个地方:
【修仙界里联络这么不方便的么??】
【居然不是一个通讯符联系所有修士,而是一个通讯符只能联系一个修士??】
【这也太麻烦了吧?】
也不怪她现在才发觉,虽然她储物袋中有不少通讯符,不过她连打开都没有打开过。
总归她想看什么,通过云端之镜就能看到,想知道的消息也可以直接从天道之书上看。
想到这里,她感叹道:
【就没有修士想要炼制一个能联系所有修士的法器?】
苏璃像是想起了什么,整个人忽然精神了几分:
【话说如果这个法器上,再多几个用处的话——】
【比如说,来个吃瓜模块,来个排名模块,再来几个修仙小游戏……】
这不就是修仙界版的手机么!
【如果真的炼制出来了,修仙界人手一个——】
【啧啧,别说一亿的欠款了,估计能给承天宗再赚两个亿!】
承天宗宗主听到这里,眼神蓦然亮了起来:
只是稍微听天外来声一形容,他便觉得十分向往,若是真的能够做出来……
这时,天外来声继续道:
【我看看——承天宗本来就擅长炼器和法阵……】
【而且承天宗有这么多命格的助力,想失败也难吧~~】
听到这里的承天宗众人全都是一副心动的表情。
苏璃顺着自己的想法翻了翻天道之书:
【制作这种法器的人选,让我看看——】
【法阵的话,喜欢研究千奇百怪法阵的沐峰主再合适不过了~~】
【至于炼器——】
【咦?承天宗居然有这种炼器奇才!!】
【不过可惜了。】
【这个炼器奇才正被父母骗回了家,准备给把他的灵根换给他的废物弟弟呢~~】
承天宗宗主本来还沉浸在即将暴富的幻想中, 然后就听到了天外来声的话。
他蓦然惊醒,眼中怒气汹涌:换灵根?
居然有人敢这么对他们承天宗弟子?!
哪怕这个弟子并不是什么炼器奇才,他也绝不会容忍有人对宗门弟子做出此等恶事!
想到这里, 承天宗宗主眼中带上了一丝凝重:
这位弟子到底姓甚名谁,如今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天外来声惋惜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这个炼器奇才真惨啊~~】
【母亲过世后, 父亲再娶,平日里一直被苛待, 如果不是被承天宗游历的长老发现他的天赋,估计他早就死在继母手中了。】
【这一次, 他也是被父亲重病的消息给骗了回去,结果刚开门就被继母准备了许久的四品昏夭散给迷晕了。】
【陈平这是倒了几辈子的霉,摊上了这样的父母?】
承天宗宗主愤怒的伸出手,还没拍到桌子时,他身旁的二弟子曹川就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怕天外来声发现不对,赶紧站了出来:
“师父, 弟子的好友陈平前几日回家探亲,如今没有一点消息,弟子用通讯符联系他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陈平如今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弟子恳求师父能命人前去搭救!”
承天宗宗主也反应了过来, 他调整好了自己脸上的表情,一脸威严道:“入我宗门, 便受宗门庇佑。”
“既然是我承天宗弟子, 那我便亲自去看上一眼。”
说到这里, 他干脆利落地站起身,一边走一边问道:“陈平如今在哪儿?”
曹川微微一愣, 还没开口,就听到了天外来声的回答:
【陈平现在当然在他的‘家’了~~】
【让我看看,他的家在——邱天城!】
曹川赶紧行礼回道:“陈平探亲的地点乃是邱天城!”
承天宗宗主一挥衣袖,雷厉风行道:“走!”
邱天城陈家。
陈平躺在床上,感受着自己被封住灵脉不能动弹的身体,缓缓闭上了双眼,遮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绪,他的身边,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正躺在那里……等着换他的灵根。
他本知晓自己亲缘淡薄,所以也从未对他的父亲有过什么期待。
这一次回来,也不过是为了和曾经的一切做一个告别。
可是他唯独没有想到,他的父亲会装病把他骗回来,千方百计地想把他的灵根,换给他的另一个儿子!
床边,一脸老实模样的陈三看着床上的两人,搓了搓手,眼中满是慌乱和不忍。
他犹豫地看向自己身边身姿窈窕,眼神妩媚却充满算计的妻子:“玉玲,真的要这么做么?”
“这要是被发现了……”
听到他的话后,赵玉玲转头恶狠狠地扫了他一眼,声音阴狠道:“陈三,都现在了你还想放弃?”
“你不会以为你现在放弃,你的好儿子还能放过你吧?”
说完后,她一只手指了指床上:“陈平可是早就知道了我们的打算,如今他不死,死的就是我们和乐儿!”
听到这里的陈平蓦然睁开双眼,他忍着身体上酸软的虚弱感,用尽所有力气,哑着嗓子道:“爹,不管怎么样,您都是我的父亲,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对您动手。”
“如今大错还为酿成,您就此收手我便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绝不会再追究。”
赵玉玲看出了陈平眼中的犹豫,她咬着牙,一脸气急败坏:“你看不出来陈平这是在骗你么?”
“陈三,你都想要陈平的命了,还妄想他能放过你?”
说到这里,她像是想到什么,收起了脸上的怒气,一只手温柔地搭在了陈三肩上,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道:
“你好好想一想,陈平自从成为承天宗弟子后,来看过你么?孝敬过你一次么?给过你一块儿灵石么?”
“他在承天宗里吃香的喝辣的,哪里想过你这个父亲在邱天城中过得有多艰难?”
听到赵玉玲的话,陈三眼中闪过一丝怔松。
看到他的反应,赵玉玲的声音愈加温柔:“可是乐儿就不一样了。”
“如果乐儿能有一个好的灵根,那么他就能去更好的宗门,倒时候,他一定会好好孝敬你我。”
“况且,我们都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她直起身子,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意,“换灵根准备的那些灵药灵宝已经把我们所有的积蓄都掏空了,如今放弃,那一切就都完了!”
陈三缓缓闭上双眼,再睁开眼时,眼中已经没有了一丝犹豫,他沉声道:“你说的对。”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陈平,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平儿,不要怪父亲,父亲也是不得已。”
不得已?
陈平看着他伪善的模样,心中满是嘲讽:
曾经看着他被继母欺辱不作为是不得已;撵着他离开家也是不得已;如今挖他灵根也是不得已?
他一直躲在赵玉玲的身后,装出一副无奈愧疚的模样,可实际上,他才是他一切苦难的缘由。
知道服软已经没有了意义,陈平目光带着一丝警告:“我可是承天宗弟子,你们这么对我,不怕宗门追究么?”
赵玉玲往前走了一步,一只手安抚地拉着陈三的手,声音嘲讽道:“我早就问过了,你的天赋在承天宗不过中下,只是承天宗的一个外门弟子。”
“你这样的外门弟子,承天宗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只是少了一个而已,根本不会有人放在心上。”
“况且你性格孤僻,根本没有几个友人,即使失踪了,也大概不会有人记得你。”
听到她的话后,陈平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感受着根本没有办法动弹分毫的身体,蓦然闭上了双眼:“你倒是做足了准备。”
他在承天宗一直独来独往钻研炼器,也无师承,若是真的死在了这里,大概只需要他伪善的父亲编一套说辞,便能骗过宗门。
毕竟,修仙界中危险重重,死了一个筑基修士而已,本就稀疏平常。
赵玉玲看着陈平认命的模样,眼中带着一丝疯狂的笑意:
就算陈平天赋极好,是双灵根又如何,这灵根还不是为她的乐儿准备的!
她的乐儿如此聪慧,有了这样的灵根,必定能超出现在的陈平众多,别说拜入承天宗,就算是拜入承天宗峰主门下那也是手到擒来!
想到这里,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她拉着陈三的手,声音尖锐:“陈三,快动手!”
陈三深吸一口气,拿着灵器的手不住的颤抖。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陈平身前,有些不忍地闭上双眼,拿着灵器的手却一寸一寸地朝陈平的身上移去。
就在这时,一声雷霆般的叱喝响在所有人耳中:
“谁敢伤我承天宗弟子?!”
下一瞬,陈旧的木门瞬间化为了飞灰,明亮的阳光洒进房内,驱散了房间中所有的黑暗。
承天宗宗主第一时间朝躺在床上的陈平看去,看到他灵根尚在,呼吸也算平稳后,他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还好,还来得及!
陈三和赵玉玲猛地转过头,看着出现在自家半空中的众多身影,眼中满是错愕。
下一瞬,他们便察觉到了这些人身上厚重的威压,每个人的修为都远在他们之上!
两人双腿一软,整整齐齐地跪了下去。
赵玉玲慌得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些人难道是陈平喊来的?
明明她早就问清楚了,根本不会有人在意陈平的生死,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了心神,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众位尊者来这里……”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道灵气便将他们两个人狠狠击中:“你们居然敢私下里换我承天宗弟子的灵根?!”
“真当我承天宗无人了么?”承天宗宗主一挥衣袖,“本宗主倒要问一问邱天城城主,为何治下居然出现这等谋取亲子子嗣的恶人!”
赵玉玲听到他的称呼,甚至都忘记了身上的疼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怎么可能?!
陈平不过是一个外门弟子,怎么可能惹得承天宗宗主来到这里?!
陈三率先反应了过来,忍着身上的疼痛跪了下来,对着承天宗宗主使劲磕头:“宗主,平儿是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他呢?!”
说到这里,他猛地一推身侧的赵玉玲,嘶吼道:“都是这个女人的主意,是她想害我的儿子!”
“没错,是她想害平儿!”他说得自己都信了一般,声音都多了几分坚定,“我是想救平儿的!”
“没错,我刚刚还劝过这个毒妇,是她非要一意孤行……”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疯狂尖锐的声音打断:“都是我的主意,是我逼着你装病骗陈平回来的么?!”
“是我拿家里所有的积蓄买了能换灵根的灵药和灵器么!!”
“刚刚动手挖灵根的人,明明是你!”赵玉玲头发散乱、脸色狰狞,看向陈三的目光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柔情蜜意,而是像是在看一个生死仇敌,
“当初我提议换灵根的时候,你可是一点都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还生怕计划不够完善,买了不少东西,迷晕陈平的迷药还是你千方百计寻来的!”
“明明你才是最想害死你儿子的人!”她想起陈三曾经的作为,咬着牙道,“你嫌弃陈平进入承天宗后没有给你带来一点好处,觉得他不忠不孝,早就想……”
“你个毒妇,你胡说——”陈三听到她的话,目光带上了一丝疯狂,他目光猩红,眼中再也没有了曾经老好人的模样,“明明是你……”
赵玉玲转头看着承天宗众人,声音嘶哑:“尊者们明鉴!陈平是陈三的儿子,若不是他一直私下里暗示我,我怎么可能敢提出来换灵根这件事!”
两个人狗咬狗一般,疯狂地咬着对方的错处,希望能把罪名都推到对方身上,为自己留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