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人来人往的, 被人瞧见, 还要不要做人了!
夏澄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 莫名有些慌,怕他万一来真的。
她本该严厉斥责他, 可不知为何, 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眸, 竟放不出狠话来,“我自?己走!”
她不太高兴地拎起了包, 径直向收银台走去, 察觉到她的意图, 裴钊拽住了她,“我中途付过了。”
夏澄一愣, 下一刻, 就被他拉着走出了餐厅。
他的手很大, 被他触碰的地方, 带起一阵痒意,夏澄有些不自?在, 小?声说了他一句,“你?撒手。”
裴钊没听, 他攥得很紧, 像是一撒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他直接将?她带到电梯旁,电梯正好?在五楼,他按了下行键,拉着她走进了电梯。
夏澄有些生?气,又甩了一下手,他仍旧没有放开。
一回想?起两人在餐桌上,相谈甚欢的模样,裴钊心中就窝着一团火,堵得实在难受。
他将?她堵在了电梯内,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宁可跑来相亲,也?不肯和我一起吃?”
夏澄的后背贴在了电梯内,冰凉的触感,令她眸色微颤,夏澄有些不自?在,伸手推他。
小?小?的电梯,空间本就十?分逼仄,他俯身又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触碰到她的,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暧昧又缠绵。
他咬着后槽牙,一副生?气的模样。
夏澄还想?生?气呢,她实在气不过,说了他一句,“你?让开,相不相亲,是我的事,你?没资格干涉。”
有那么一瞬间,裴钊几乎要气笑,“没资格?怎么才有资格?嗯?”
他没忍住低头咬了她一下。
冰凉的唇瓣,泛起疼意时,夏澄整个人都懵了。
几乎不敢相信,他做了什么。
很害怕电梯门打?开,被人瞧见这一幕。她想?从他身前逃走,下一刻,男人却攥住了她的下巴,眼里是浓到化不开的眷恋,“他哪里像我哥,还是我更像,对不对?”
记忆中,他骄傲又肆意,对什么都淡淡的,哪里这般过,夏澄一时怔愣,心脏也?涩涩的,像被人捏了一把,疼得喘不过气。
正出神着,电梯打?开了。
电梯门口站着两个人,好?奇地看向他们,夏澄心中一慌,慌忙推了裴钊一把,裴钊也?听见了脚步声,他攥住夏澄的手腕,将?她带出了电梯。
夏澄心乱如麻,竟忘记了反抗,只将?脸颊往他身后藏了一下。
商场已建成近十?年?,负一层的灯坏了好?几个,都没修,光线算不上多亮,里面凉飕飕的,乍一进来,温度降了好?几度。
夏澄被冻得清醒了些,再次挣扎了一下。
一直走到车子旁,裴钊才撒手,他心中仍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这会儿才开口,“先上车。”
夏澄站着没动,“裴钊,你?别这样,我们之间……不可能。”
裴钊摸了摸兜里的烟,想?起她不喜烟味,又抽回了手。
地下室,光线暗淡,他薄唇微抿,因紧张,他身上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幽深的眸,始终落在她身上。问出口的话,却带着一丝,几乎卑微的试探,“包括高中,从头到尾,都没对我心动过?”
就算曾经心动过又怎么样呢?
那些心动、心碎,都是她一个人的事,夏澄不想?再揭开自?己的伤疤,也?不想?再重蹈覆辙了。她垂下了眸,将?满腔心酸压了下去,“没。”
头顶的风机,呼呼转动着,有风吹来,抚动着她耳旁的发丝,那一小?缕头发颤颤巍巍的。
有那么一瞬间,裴钊几乎失去了自?己的声音,喉咙似被液体胶黏住了一般,他动了动唇,再次艰难地开口,“所以在我考第一前不交男朋友,真的只是兑换承诺?”
“是。”
“给我送笔记,送苹果,希望我重回巅峰,也?只是因为我救过你??”
夏澄握住了轻颤的指尖,“对。”
裴钊声音沙哑,“这次帮我是因为什么?只是同学情?谊?”
“对,换成裴泽、陈冬耀,不管哪个同学出现这种事,我都会帮。”
夏澄很不喜欢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秀气的眉微蹙,“裴钊,你?什么样的女?朋友找不到,以后,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夏澄说完,转过了身,没过多停留,走出几步时,她隐约听见一句,他近乎悲痛的呢喃,“夏小?橙,她们都不是你?。”
“我只想?要你?。”
夏澄脚步一顿,心脏骤然收缩了一下。
神情?有一瞬间的茫然。
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这么执着。究竟是喜欢她,还是不甘心被拒绝?
夏澄正恍惚着,忽地听到一声焦急的呼声,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躲开。”
耀眼的灯光朝她打?来。
一辆汽车直直朝她撞了过来,恐惧袭上心头,夏澄脑袋一片空白,巨大的冲劲将?她推开,摔倒在地上的同时,夏澄听到“砰”的一声。
裴钊就躺在地上,漆黑的眸紧闭,有血顺着额头流到他白皙的脸上,夏澄浑身都在抖,慌忙爬起,朝他跑去,他额头都是血,了无生?机地躺在地上。
“裴钊。”
裴钊已经失去了意识。
夏澄眼前发黑,整个人都被恐惧攫住,牙关不停地打?颤,她死?死?抠了一下掌心,抖着手,摸出手机,飞快打?了120。
她不敢动他,几乎是行尸走肉地检查他的呼吸、脉搏……采取应有的急救措施。
时间好?似无比漫长,直到救护车行驶进地下车库,裴钊被人抬到担架上,夏澄才腿一软,朝前摔去。
她浑身的力气都似卸掉一般,站都站不稳,眼前也?猛地一黑,一个小?护士连忙抱了她,“你?没事吧?”
她连忙捏了捏她的人中。
夏澄悠悠转醒时,浑身一点儿劲都没有,小?护士将?她架到了救护车上,还塞给她一块糖。
一路上浑浑噩噩的,到医院后,护士的询问拉回了她的神智,“请问你?是患者的家?属吗?等会儿病人得手术,需要家?属签字才行。”
夏澄心乱如麻,指尖发颤,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是他朋友。”
夏澄记得傅锦初不在北城,至于裴振远,听说他最近时常酗酒,因为股份转让的事,他恨极了裴钊,也?不可能跑来签字。
卫生?部出台的《医院工作制度》有明?确规定,紧急手术来不及征求家?属或者机关同意,可由主?治医师签字。
夏澄稳了稳心神,说:“他父母不在北城,我这就联系他的家?人,你?们电话沟通行吗?可以先安排手术,他们会尽快赶来。”
夏澄给裴泽打?了电话。
她哽咽着说了一下车祸的事以及裴钊的情?况,“他脑震荡,脾脏出血,皮下破裂,伴随骨裂,需要手术。”
傅锦初恰好?来看裴泽,正和裴泽一起吃饭。
裴泽说:“别担心,我给姑姑打?个电话,她认识最权威的外科医生?,可以由他主?刀,阿钊一定会没事的。”
傅锦初一阵心悸,猛地站了起来,“阿钊怎么了?”
裴泽已经拨通了裴慧澜的电话,飞快交代了一下情?况,刚挂掉电话,傅锦初就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什么车祸?阿钊吗?怎么就车祸了?”
她六神无主?,一副天都塌下来的神情?。
裴泽扶住了她,“妈,您别担心,阿钊不会有事的。”
挂掉电话后,夏澄的手脚仍一阵发软,完全使不上力气,她的身体顺着墙壁下滑,蹲在了地上,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砸了下来。
裴泽和傅锦初赶来时,已经是四个小?时后。
夏澄仍蹲在地上,细白的手腕撑着脑袋,整个人脆弱极了,似乎一捏就碎。
手术室的灯仍亮着,傅锦初踉踉跄跄冲了过来,恰好?有个小?护士从这里经过,她死?死?抓住了护士的手臂,“怎么样?我儿子怎么样?”
护士熟练地安抚,“您别急,病人还在手术,您先等等。”
夏澄听到动静,才抬起眸,她眼睛模糊,隐约瞧见一道颀长的身影朝自?己走了过来。
夏澄眨了眨疼痛的眼睛,认清了裴泽,她试图站起,因为蹲了太久,腿脚都是麻的,一时没能站起来。
裴泽搭了把手。
酸疼感袭上神经末梢,远不及心中的痛,夏澄站稳后,嘴唇嗫嚅了一下,“对不起。”
裴泽认真道:“你?不用道歉,就算不是你?,换成任何人,他都会义不容辞地去救,这是他身为军人的担当,也?是他的使命。”
傅锦初也?红着眼眶走了过来,抓住了她的手,在飞机上,裴泽跟她提起了夏澄,说她是裴钊喜欢了好?几年?的女?孩。
傅锦初低声说:“他如果醒着,肯定不希望你?难过,你?别自?责。”
夏澄眼窝发酸,心脏涨得难受,一时没忍住,眼泪又掉了下来,他们本该怪她,结果不仅没有责怪和谩骂,还这么温柔地安慰她。
“对不起。”
也?谢谢你?们。
正因为你?们这么好?,他才能出淤泥而不染,没长成裴振远那样糟糕的人。
夏澄的眼泪一串又一串掉了下来,既自?责又恐慌,宁可他没那么无私,宁可昏迷不醒的是自?己,也?绝不希望出事的是他。
直到这一刻,她才深刻地意识到,在她心里裴钊究竟有多重要。
从始至终,她都没忘记过他,之前一次次拒绝,不过是怕了,害怕到头来他并没有那么喜欢她,害怕自?己再次遭受打?击,再难走出来。
在生?命面前,那些害怕简直不值一提。
如果可以,她宁可用自?己的寿命,去换他平安。
傅锦初拍了下她的肩膀,“他会没事的。”
她声音哽咽,也?掉了眼泪。
裴泽眼窝发酸,心中也?不好?受,他掏出纸巾,递给了两人,声音温和,“别哭了,一会儿阿钊听到,肯定担心。”
夏澄接过纸巾擦了擦脸,又给傅锦初擦了擦。
几人等得焦心极了,手术一直持续了五个小?时,医生?和护士才一脸疲倦地从病房内走出来,几个小?时的手术,对他们来说,不啻于打?了一场硬仗。
傅锦初连忙迎了上去,“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医生?说:“别太担心,手术还算成功,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两天,如果一切正常,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
夏澄心中惴惴的,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意味着他并未真正脱离危险,她也?忍不住问了一句,“医生?,他什么时候能醒?”
“要看病人恢复情?况。”
片刻后,护士将?他推了出来,他脸上毫无血色,眼睫在眼皮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从未有过的脆弱。
夏澄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睛酸得厉害,一颗心像被人架在了火炉上,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重症监护室不能有家?属陪同,这一晚,他们都没走,在医院守了一夜。裴泽劝了夏澄好?几次,“你?明?天还要上班,回去休息一下吧。”
夏澄摇头,怎么也?不肯走,“不要紧,熬一宿问题不大。”
后半夜,她歪在墙上,眯了一会儿,早上并未请假,直到来到医院,她才看了眼手机。
手机上有林旭然和赵雪打?来的电话,夏澄先给赵雪回了一个电话,才给林旭然,发了一条消息:【不好?意思啊,昨天我有点事,先离开了,本来想?给你?说一声的,后来一忙,忘记了。】
过了几分钟,林旭然才回消息:【是不是生?气了?抱歉,我不该在相亲时接电话,因为是领导打?来的,我怕万一有事才接的,没考虑到你?。】
夏澄:【不是,我没生?气,真的是临时有事,对不起啊,你?不用道歉,有事接个电话很正常的,是我太着急,忘记给你?发消息了,真的很抱歉。】
林旭然松口气:【那就行,我对你?印象还挺好?的,那我们下次再约?】
林旭然幽默风趣,也?挺沉稳,是个很不错的人,可是夏澄并没有心动的感觉,早在几年?前,她眼里就已经容不下旁人了。
她敲下一行字:【抱歉呀,还是算了,林先生?风趣幽默,肯定能找到更好?的女?孩。】
几分钟后,林旭然又发来一条消息,【我没别的意思,你?别有压力,就当多个朋友,感情?的事顺其自?然就行。】
他很喜欢夏澄,喜欢她漂亮的长相,温柔的性格,也?喜欢她的优秀,哪怕察觉出了夏澄对他没意思,他也?舍不得放弃。
他说得再诚恳不过,夏澄一时不知道怎么回,最终也?只打?下一句:【真的很抱歉。】
下班后,夏澄和傅奚白在医院附近随便吃了个晚饭,又给裴泽和傅锦初打?包带去了一些,来到医院时,已经七点半了。
他还没醒,需要在重症监护室再观察一天,如果一切正常,明?天早上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晚上夏澄还想?留下,被裴泽强硬地赶了回去,“守着也?没什么用,医生?不让陪床,你?昨晚都没休息好?,第二天还得上班,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奚白,带你?学姐离开。”
傅奚白将?夏澄扯走了。
第二天上午,裴钊被转到了普通病房。
中午夏澄来到医院时,裴泽和傅锦初也?刚吃完饭,裴泽让傅锦初回去休息了一下,病房内只有他一个人守着。
瞧见她,裴泽有些无奈:“中午就两个小?时休息时间,怎么还是跑了过来?”
夏澄一颗心始终悬着,不来看看根本不踏实,“没事,离得不算远。”
走进病房后,她的目光就落在了裴钊身上。
阳光明?媚,病房内一片亮堂,衬得他本就冷白的肤色,愈发的苍白,他双眼紧阖,额上绑着纱布,瞧着异常憔悴。记忆中的他总是意气风发,哪里这么脆弱过,一想?到躺到病床上的本该是她,夏澄就难过不已。
裴泽给她倒了杯热水,又洗了一串红提,夏澄闷声说:“你?不用忙活,我不吃。”
裴泽也?没跟她客气,说:“那你?坐会儿吧,我去打?点热水,顺便去超市一趟。”
夏澄点头。
裴泽离开后,夏澄在床头坐了下来,她眼窝发酸,静静看了他许久,透过他此刻的面容,她又想?起了高中他的挺身而出,想?起了那时的心动、酸涩、甜蜜。
那些被她刻意藏起来的过去。
本以为隔着四年?多的光阴,跟他之间的点点滴滴早忘记了,没想?到,一个个场景犹如烙印一般,仍刻在脑海中。
她鼻子发酸,忍不住触碰了一下他的右手。
他正在输液,右手裸露在被子外,因扎着针的缘故,他骨节分明?的手背,血管愈发清晰,手指也?很凉很凉。
夏澄伸手给他暖了暖,小?声说了一句,“裴钊,你?赶紧醒来好?不好??等你?醒了,我们就在一起。”
话音落下,握着的指尖颤了一下。
夏澄心中一喜,连忙又喊了他一声,“裴钊?”
裴钊很累,得知她要相亲后,他一宿未睡,第二天也?不曾合眼,此时只想?睡觉,听见那句“等你?醒了,我们就在一起”时,他才挣扎着,掀开了眼皮。
夏澄眸中满是惊喜,慌忙站了起来,“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喊医生?给你?看看。”
裴钊一把攥住了她的手,手臂一扬,血液回流。夏澄没敢再动,忙握着他的手,放在了床上,“你?在输液,别乱动。”
他几乎是贪恋的望着她,有那么一刻,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等意识回笼后,他才意识到夏澄为何这么说。
是担心他再也?醒不过来?
还是出于感激?想?报恩?
第64章
裴钊想坐起来, 稍微一动,五脏六腑没一处不疼,他不?由闷哼一声?, 夏澄连忙扶住了他, “你不?仅骨裂了, 还动了手术, 先别乱动, 如果躺着不?舒服,我?帮你将床稍微调高些。”
裴钊顺从地躺了回去, 没再动。
夏澄走到床头, 给他调高了些?, 她离得近,身上淡淡的馨香, 冲淡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她伸手按了呼叫铃。
裴钊漆黑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 前段时间, 她一直冷淡疏离,何曾这样忙前忙后, 等她在床头坐下后, 他才哑声?说, “感动了?”
夏澄确实挺感动, 车子撞来的那一刻,她完全没想到, 他真会奋不?顾身冲上来,事后想想, 这又确实是?他会做的事, 诚如裴泽所言,换成任何一个人, 他都会救。
他看似冷淡桀骜,实则英勇无私,一颗心再柔软不?过。
裴钊轻哂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嘲弄,淡淡开了口,“不?必感动,我?救你,是?因为我?看重每一条生命,并非想道德绑架你,也不?要觉得套了枷锁,你走吧,如果心里感激,把医药费缴了就行。我?想要的在一起,只能因为爱。”
夏澄一怔,动了动唇,这时一个护士走了进来,“怎么了?病人哪里不?舒服吗?”
夏澄连忙说:“他刚刚醒了过来,是?不?是?需要做点检查?”
“医生这就来,一会儿看看他怎么说。”
夏澄道了声?谢,护士退下后,室内一下安静了下来。
气氛无端有些?尴尬。
阳光耀眼,灰尘在室内浮动。
夏澄有些?局促,那句“不?仅仅是?感动”卡在嗓子里,有些?难以启齿,正?窘迫着,裴泽拎着纸巾走了进来,他的目光落在了裴钊身上,眼里带笑,“总算醒了。”
“该饿了吧?我?给咱妈打个电话,让她给你熬点小米粥。”
裴钊点头,“她也过来了?”
“嗯,不?用担心,她最近状态很好。”
夏澄看了眼时间,对?裴钊说:“我?晚上再来看你。”
“不?用,第?二天还得上班,不?用来回跑。”
话虽如此,晚上夏澄还是?来了医院,她过来时,门半敞开着,病房内很热闹。
一道略显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是?裴钊的姑姑裴慧澜,“听说对?方不?仅是?新?手,还是?酒驾,你也真够倒霉的,也不?知道得躺多久,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小芮,她听说你出?了车祸,也想来看看,怎么样?漂亮吧?”
夏澄脚步一顿。
隐约瞧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
被?喊作?小芮的女孩声?音很腼腆,“姑姑快别打趣我?了。”
傅奚白挠了挠脸颊,偷偷瞄了一眼夏澄。
夏澄也意识到来的不?是?时候,她将果篮递给了傅奚白,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我?明天再来吧。”
傅奚白也怕遇见长辈,拎起果篮放在了护士站,对?夏澄说:“我?也不?进去了,明天跟你一起来,我?给表哥发个消息,让他出?来拎一下果篮就行。”
她来得频繁,每天雷打不?动要来两次,裴钊手术,她也一直守着,大家都以为她是?裴钊的女朋友。
护士们基本都认识她了,其中一个性子活泼的笑着打趣了一句,“夏小姐不?进去看一眼吗?下午裴先生又是?刮胡子,又是?洗头发的,将自己收拾得再帅气不?过,你如果直接离开,他岂不?是?白收拾了?”
夏澄大囧,“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
护士一脸暧昧,“嗯嗯,只是?朋友,以命相许的朋友。”
夏澄受不?住她们的目光,也没再徒劳解释,跟她们说了声?,便?离开了医院。
第?二天中午病患有些?多,推拿科格外忙,将最后一位患者送走,已经十二点四十了,吃完饭,所剩的时间也不?多,一直到晚上七点,夏澄才再次去探望他。
接下来一连几天,病房内陆续都有人探望,周六这天,裴钊的师兄、师姐也来了,师兄正?在问他,什么时候出?院。
裴钊:“还需要再住个三到四天。”
夏澄正?迟疑着要不?要进去,裴泽瞧见了她,“小橙子?”
病房内几双眼睛都看了过来,夏澄拎着果篮走了进去,裴泽伸手接住了果篮,“怎么每次来都买,喏,前两天的还没吃完呢,别再浪费钱了。”
夏澄每次买的都不?一样,有红提、车厘子、香蕉等,“你们慢慢吃,可以补充营养。”
裴钊靠在床头,淡淡扫了过来,他仍有些?憔悴,脸上没什么血色,依然很好看。
师兄有些?羡慕裴钊的桃花运,住个院也有这么漂亮的妹子来看他,听这意思,还每天都来。
他隐约觉得夏澄眼熟,忽地一拍腿,“你就是?那次在酒吧那个小姑娘吧,你走后,我?们阿钊喝了好几杯酒,你们这是?,已经在一起了?”
裴钊眉头一跳,淡淡说了一句,“没,别乱说,只是?同学。”
师兄不?信,冲夏澄挤了挤眼。
夏澄有些?窘迫。
瞧出?她的不?自在,师姐笑着转移了话题,对?裴钊说:“那你先好好休养,你的工作?,我?们先一人帮你分担一些?。”
“没事,现在问题不?大,就骨裂需要注意一下,不?拿重东西就行,不?会落下进度,别担心。”
“行,那需要帮忙,你随时说,不?用跟我?们客气。”
他们时不?时交谈一句,夏澄安静地听着,并未插话,没多久师兄、师姐们提出?了告辞,夏澄和?裴泽一起送了送,回到病房时,裴钊正?在低头回消息。
见她没走,他才收起手机,不?经意望了过来,“不?是?说了不?用天天过来?”
夏澄有些?担心,被?他正?儿八经一问,她脑袋却空白了一瞬,支支吾吾地说:“你是?因为我?受的伤,我?要是?不?管不?问,成什么了?”
裴钊心中失望,只是?因为这个缘故?他眉眼耷拉了下来,不?太痛快,“是?不?是?还没吃晚饭?”
夏澄撒了个谎,“吃了。”
裴钊轻哼一声?,“又是?车上啃个面包?”
他给傅锦初打了个电话,“妈,你来时,多带点饭菜,嗯,一个朋友也没吃饭。”
夏澄连忙摆手,“不?用,不?用麻烦阿姨。”
对?面傅锦初隐约听到了她的声?音,笑容明媚,“哎,这有什么可麻烦的,正?好做得多,都带上了,我?这就到医院。”
夏澄不?想跟他们添麻烦,拎起了包,说:“我?还有事,不?用麻烦阿姨,我?明天再来。”
她瞧着实在局促,裴钊便?也没阻拦,任她挥挥手,离开了病房,等脚步声?彻底消失,他才收回目光。
裴泽没忍住又问了一句,“你俩怎么回事,真没在一起?”
裴钊轻哼一声?,神?情寡淡,“要你管。”
“成,我?不?管,你倒是?主动点,该表白好好表白,你是?不?知道,你手术时,她哭得多惨。”
裴钊嗓子有痒,喉结微动,追问了一句,“真哭了?”
走到医院门口,夏澄瞧见两道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个赫然是?裴振远。
自从裴慧澜掌权后,他就开始醉生梦死,知道傅锦初来了北城,才找了过来,他对?傅锦初的感情一直很复杂,落魄后,想起的都是?她的好,甚至想和?她复婚。
他堵住了傅锦初的路,想拉她去咖啡馆聊聊。
傅锦初没想到他竟如此不?要脸,拎着饭盒的手,不?受控地有些?颤,牙关也在打颤,说不?清是?憎恨多些?,还是?厌恶多一些?,“裴振远,我?们没可能了。”
拉扯间,她左手拎着饭盒,掉在了地上,有粥洒了出?来。
夏澄心中一紧,单薄的身躯挡在了傅锦初跟前,她晃了晃手机,“麻烦你让开,否则我?报警了。”
裴振远冷厉的目光刮过夏澄。
女孩五官精致,瞧着跟高中变化不?算大,裴振远一眼认了出?来,“又是?你?”
几年前正?是?这小崽子,险些?将他送进监狱,裴振远活到这个岁数,还没吃过这种亏,因为不?想将事情闹大,才饶了她。
她竟然还敢挑事。
夏澄不?卑不?亢地站着,晃了下手机,“你打伤我?的证据,我?一直留着,警局也有案底,希望你离他们远一些?,裴先生应该不?想再次上热搜吧?”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门口已经聚了两三个人,甚至有人举起了手机,不?知道是?不?是?认出?了他。
裴振远脸色难看,拉扯了一下领带,扭头离开了。
他走后,傅锦初才回过神?来。
她听裴泽说起过,当年为了替裴钊挡砖,她被?裴振远直接砸成了骨折,没想到再次面对?裴振远,她仍有挺身而出?的勇气。
对?上夏澄关切的目光,她有些?羞愧,嘴唇嗫嚅了一下,下意识道歉,“对?不?起,刚刚是?我?没处理好……”
夏澄弯腰将餐盒捡了起来,摇头,“不?是?的,阿姨,他不?过是?仗着你前夫的身份,才敢胡作?非为,被?这种人渣纠缠,不?是?你的错,如果还有下次你直接报警。”
傅锦初心中一暖,“粥虽然洒了些?,还有不?少饭菜,你一起吃完再走吧。”
她右手还拎了一个大袋子,足足有六个餐盒,都是?饭菜。
夏澄笑了笑,“不?了,阿姨快进去吧,他们肯定饿了,我?来时已经吃过了,我?改天再来。”
怕傅锦初万一受到裴振远的影响,坐上出?租车后,夏澄还是?将裴振远出?现在医院门口的事,告诉了裴泽。
回到公寓刚八点多,夏澄很累,洗完澡,贴了个面膜,早早钻进了被?窝,这时林旭然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后天元旦,明晚有约吗?要不?然一起跨年?】
夏澄没料到他还会联系自己,拒绝了,【抱歉啊,我?要和?朋友一起跨年,已经说好了。】
林旭然:【没事没事,是?我?邀请得太晚了。】
【最近新?上映一个电视剧,以医疗为题材拍的,你看了没?】
夏澄:【没,最近太忙了。】
林旭然:【等你有时间可以追一下,挺好看的,我?这个完全不?了解医学的都看得津津有味。】
夏澄:【嗯,谢了。】
林旭然:【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