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田甜吃相这么难看的吗？】
【前面的姐妹，你还是把评论给删了吧，小心人家工作室搜索到关键词封了你的号。】
【以前我还能给自己洗脑说这些都是意外，但是tt选哪家杂志社不好非要选恋心，我连洗脑都洗不了了，打算粉转路了。】
甜粉四处出征，看到这样不利于自家姐姐的言论一下子就炸了，跟疯狗一样咬着人不放。
本来就已经转路人的网友这下直接被逼上梁山转黑了，而且还去关注了沈言涵的超话，直接把甜粉给气得倒仰。
那个被网爆的网友道：【既然甜粉这么怕沈言涵火，那我就当沈言涵的粉丝，以后她出什么剧我追什么剧，出什么杂志我就买什么杂志，专门跟你们对着干！】
【妈呀，第一次见这种事，果然跟挖藕姐沾边的事都这么欢乐。欢迎你成为莲藕大军的一员，江富婆的抽奖还没开，要不要来转一个？中奖的人可是有一万的奖金和典藏版的杂志哦。】
有路人道：【我劝甜粉们别再秀自己的智商下限了，你们不觉得丢脸我都替你们丢脸。】
【这个能不能收录进脑残粉图鉴？标题就写，因为太过爱护自家偶像导致其他粉丝脱粉回踩跑去对家。】
田甜的口碑有所下滑，粉丝又格外能招黑，所以她买的这条热搜的讨论度甚至不如早上她给沈言涵买的那条黑热搜。
田甜自然是不满意自己没有被大众关注，她半夜让经纪人去催水军公司帮她做数据顶热度。
水军号疯狂地夸赞田甜，但几千条评论，里面的活人寥寥无几。
毕竟田甜拍杂志这种事情跟沈言涵的绝美人鱼还有她的那句‘我是孤儿’比起来实在是太小儿科了，压根就没什么值得看的。
一夜过去了，田甜买的那个热搜早就已经掉下来了，恋心杂志社的官方也没涨多少粉丝，一切就像是一场漂亮的泡沫，泡沫一碎什么都不剩。
公寓里，沈言涵没再去关注网上的那些是是非非，她正在瑜伽垫上面锻炼自己的形体，旁边放着的手机正开着免提。
“公司那边卡得很死，现在连客串的角色都不愿意让你接，估计是田甜那个死丫头又开始针对你了。不过咱们不怕，以后就算是当模特也能过得下去。
“你好好练瑜伽，尽量把自己的气质提一提。还好这次我没让公司插手，可以提前知道主题。”
沈言涵道：“苏哥，明天就要拍摄了，我这样真的来得及吗？”
苏可道：“总比什么准备都不做好吧？而且我相信你！言涵，就凭你这张脸再加上摄影师的技术，拍出来的作品绝对不会比上次差！”
沈言涵也不清楚上次是运气好还是她真的适合美人鱼那个角色，但她既然决定要一步步走上巅峰让渣爹在母亲的坟墓前后悔，那她就要认真起来了。
沈言涵继续压腿，即便疼得满头大汗她也没有停下。
时间一点点流逝，沈言涵舒展四肢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都变得轻盈了不少。
就在这时，苏可突然惊呼一声：“卧槽！《风华》这么快就过审了？这都开始宣传了！”
沈言涵被吓了一跳，身子不稳，直接脸砸在瑜伽垫上，她爬起来问道：“不是说圣诞才定档吗？”
苏可道：“你别急，我先去问问。”
过了一会苏可道：“我去问了一下《风华》剧组的人，那边说是因为这次过审出乎预料的顺利，所以才提前定档。看来这次咱俩是要时来运转了啊，等《风华》上映了，你还愁没有角色可以演吗？”
毕竟是自己演的角色，沈言涵的内心多少是有些期待的，挂断电话之后她拿起了手机在微博里面搜索《风华》。
《风华》官方一连贴了十二张剧照，还发了个一分多钟的宣传时评。
官方发的图每一张都构图完美意境深长，直接拿来当壁纸都没有问题。
《风华》的原著已经火了很多年了，这次被改编成电影还是由陈天来操刀，更是让无数人期待。
之前就有人十分好奇《风华》的拍摄进度和质量，但是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出来多少有用的消息，有些人甚至觉得《风华》要难产了。
但事实是《风华》不仅没有难产，还给了大家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的妈呀，没想到有生之年真的能看到《风华》影视化，真的太激动了！】
【就这个质量直接冲击国际大奖也没问题吧！还要等下个月才能看，谁来把我打晕到让我一觉睡到《风华》上映再醒过来啊！】
【第七张图是至华吧，但是感觉好眼熟，像是以前在哪见过。】
【别猜了，微博上写了，是沈言涵演的。】
【沈言涵开窍了？她不是一个花瓶吗？怎么把至华那种清冷孤绝的气质拿捏住的？】
无处不在的黑粉又跑出来唱衰了：【只是图片而已，只要修图师技术强，什么气质都能给你修出来。】
怒气值已经积蓄到满槽的沈粉道：【是是是！怎么不见你们家土解也修出这样的美图？说是什么近几年来演技最好的小花，结果拍出来的作品没一部能进入国际圈子，也没拿过几个质量过硬的奖项。】
黑粉们被攻击，自动掉落马甲，暴露了自己甜粉的身份：【甜甜才多少岁，趁着年轻多演几部偶像剧怎么了？不像某人马上就要人老珠黄了，粉丝当然着急了。】
沈粉在和甜粉交战的过程中攻击力逐渐提高：【我可记得谁家姐姐天天吹自己是天才美少女，结果跟沈言涵是高中同学，这差出来的年龄是怎么回事？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百度百科谁都可以改对吧？】
【怎么每次沈言涵一有点动静甜粉就像是被戳中了死穴一样发疯咬人啊？能不能滚出去，这里是风华的专场。】
【嘿嘿嘿，每次都专注舔颜，就算这次至华演的差也没关系，光是看着这张脸我就说不出难听的话。】
《风华》官方放在中间的两张都是沈言涵的至华，一张是她静立在雨中，伞面微微倾斜，露出的下半张脸如白玉般完美无瑕。
少女浅粉色的唇微微勾起，一身月白衣衫因飞溅的细小水珠而模糊，她运筹帷幄，她攻于心计，她红颜薄命，她……美好而虚幻。
所有人都知道至华注定早死，这个注定的残酷结局给至华这个角色增添了一笔浓厚的悲剧色彩。
滑动到下一张图，香消玉殒的至华已经躺在了华美的棺材之中。那美丽得如九天神女的容颜令人为之心颤，死亡明明该是痛苦扭曲的，但至华安然赴死，就像是她只是打算做一个稍微长一点梦。
沈言涵看完自己的剧照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原来由自己演绎一个角色是这样的感觉，好像心脏都被填满了。
看了半天剧照，沈言涵这才点进了评论区。
这个时候那些黑粉的言论已经被挤到后排去了，前面的评论全都是在讨论《风华》的剧情和角色。
【陈导出品必属精品！这阵容实在是太豪华了，到时候我肯定带着我全家人一起去看。】
【最近都没什么好看的电影，本来以为过年前我都不会踏入电影院，没想到《风华》就定档了。预售票什么时候卖？我不差钱，快点让我买。】
【昨天涵宝在尚风杂志官方不小心说漏嘴了，不知道今天她有没有在看评论区。】
【涵宝涵宝你在哪里，出来冒个泡让我们看看。】
【哈哈哈哈前面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在打什么主意。】
【嘘嘘！看破不说破，别把涵宝吓着了。】
沈言涵想起了昨天的尴尬，她这次可是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手指，绝对不会再乱回评论了。
只要她不动，别人也不知道她来过。
正在沈言涵得意的时候，有个人道：【涵宝绝对不知道微博可以看明星是不是在线，她该不会以为只要自己不回评论我们就以为她不在吧？】
沈言涵表情一惊，手都有点抖，这件事她还真不知道。
虽然粉丝们都很热情，但是她也是真的有些招架不住。
沈言涵直接退出息屏一气呵成，但她忽略了一件事，粉丝可以看到她在线，自然也可以看到她下线。
沈言涵这一跑路，又把粉丝们给逗乐了。
其中一个身处现场的粉丝跑去超话发帖子，标题是：我知道你很害羞，但你别害羞了，过来让我亲亲。
这个粉丝详细地捋了一遍时间线，把沈言涵的心里路程摸得七七八八。
点进来的粉丝又酸又觉得好笑。
【为什么每次我都会错过这种重要时刻啊！啊啊啊啊，我也好想和涵宝近距离接触。】
【鹅鹅鹅鹅鹅鹅！我都笑出鹅叫，挖藕姐这也太可爱了吧。被发现了就立马跑路，一秒都不带停的。】
【嘤嘤嘤，我可爱的小人鱼啊，胆子大一点，就像在水里的时候一样。】
【说起美人鱼，涵宝的反差好大啊，镜头前是又酷又飒的人鱼，私底下是个腼腆害羞的小姑娘。】
【之前追慢活的时候我还以为挖藕姐是那种厚脸皮的人，我不是贬义啊，就是觉得她心很大，不管遇到什么不公平的待遇都不在意。】
【嘿嘿，反差大一点才好玩。下次要是有机会探班接机我一定要好好调戏一下涵宝。】
【还调戏呢，小心再吃一次车尾气[狗头]】
【说起这件事我就来气，那些黑粉都把沈言涵给吓出心理阴影了，硬生生让我们这些莲藕们的追星过程上升道一个不该有的难度。】
【不过这两天对于我们这些莲藕来算是过年了，有美美的杂志可以看，有富婆撒钱抽奖，还有新电影的物料可以舔，啊！感觉好幸福！】
【从慢活第一天的时候我就开始追挖藕姐了，现在手机里面收集了一大堆美图。一开始还愁图不够看，现在我是感觉自己都要被撑坏了。这么多漂亮的图，一礼拜七天每天换都不带歇的。】
【小道消息，尚风杂志社那边很满意这次的成品，下期也打算和涵宝合作。】
【哇！真的假的，那到时候又有新的美图可以看了。】
【这次是人鱼主题，下次是什么主题？妈呀，我真的太期待了。】
爆料的那个人道：【只是听说要继续合作，但主题是保密的，所以我暂时没打听到。】
【无所谓了，反正以这次的水平，下一期也绝对差不了】
【不知道还好，一直到我就特别想看，下期什么时候发布？急急急！快点来个人告诉我！】
【谁不急呢？不过按照往常的规律，至少也得等上十天。】
【啊！好难熬啊，新杂志要等十天，《风华》要等下个月，要是时间能快进该多好，让我一下子快进到杂志发布和电影上映的那一天。】
时间转眼而过，第二日一早沈言涵就被尚风杂志社的车接走了，车上的人态度也特别好，很细致地讲了这次拍摄各个需要注意的小细节。
看得出来这次尚风杂志社那边很重视沈言涵，苏可红光满面，跟对方聊得十分投机。
至于沈言涵，她一个人缩在后座，要是一个不仔细可能就注意不到她的存在。
虽然沈言涵也能在那些讨厌的人面前表现得伶牙俐齿，但是她在大部分时间都散发着一股别跟我说话的咸鱼气味。
路程有多长，苏可就和负责人聊了多久，听得沈言涵都昏昏欲睡了。
感觉到车子停下，沈言涵立马打起精神来。
上次拍摄尚风是租了带泳池的豪华别墅，这次的拍摄地点则是选在了郊外的一个庄园里。
沈言涵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时一道充满了喜悦的声音突然传来。
“涵宝！”
沈言涵一扭头就看到了一张放大的脸，在那张脸上，一双犹如探照灯般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
沈言涵莫名感觉到压力，她往后退了两步。
陈桃意识到自己有些太激动了，她站直身体，满脸笑容地朝沈言涵伸出手道：“沈老师你好，我是这次蝶翼幻梦主题的化妆师。”
过分的热情让沈言涵联想到自己在微博上被粉丝调戏的场景，她颤巍巍地伸出手，在双手握住的一瞬间，沈言涵道：“你、你好。”
陈桃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一双眼睛都弯成了新月，“好好好！大家都好。沈老师，跟我来临时化妆室，我保证绝对会把你化成仙子！”
沈言涵点了点头，跟着陈桃一起去了临时化妆室。
在化妆镜前坐下之后，沈言涵问道：“陈小姐，我记得你是电影剧组的化妆师，这次是过来兼职的吗？”
陈桃看着沈言涵的眼神充满了慈爱，因为太过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面，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沈言涵在和自己说话。
“哦，之前的那个化妆师请假了，我听说你这次又和尚风合作，就毛遂自荐，没想到还真被选中了！”
“原来是这样。”沈言涵问完之后就没有再深究这件事。
陈桃将自己的化妆箱打开，她道：“这次的主题跟蝴蝶有关，在我的构想里，整体的色系应该是紫黑色的，为了避免沉闷，美瞳就挑选清透的绿色系好了，跟这次的拍摄背景也很契合。”
沈言涵道：“好，都听你的。”
陈桃拿出一瓶粉底，“沈老师，你就这么相信我啊，万一我画到一半突然给你改妆怎么办？”
沈言涵透过镜子的反射对上陈桃的眼睛，她微微一笑：“因为我相信你。”
陈桃身上的光芒温暖而明亮，和苏哥很相似。
在这一瞬间，陈桃再次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眼眶都莫名其妙有些发热。
“哎呀真是的，我刚刚就是在开玩笑，沈老师你别在意。”陈桃尬笑了两下，然后开始帮沈言涵上底妆。
虽然沈言涵的皮肤很好，但拍电影和拍杂志是不同的，拍杂志时的打光更加强烈，对静态的画面的要求也更高，所以底妆该厚还是得厚。
陈桃全神贯注地给沈言涵上好底妆，当她拿起眼影盘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说道：“沈老师，你知不知道上次你拍摄人鱼的时候被临时改妆了？”
沈言涵道：“我知道。”
这个干脆的回答让陈桃愣住了，她惊讶地看向沈言涵的眼睛，只看到了一片干净澄澈。
“你都知道吗？当时为什么不阻止？也不生气吗？”
沈言涵道：“要说原因的话，那应该是因为懒吧。”
陈桃忽然叹了口气，她知道沈言涵只是与人为善，不想跟那个化妆师计较。
陈桃打开眼影盘用刷子蘸色，她一边画一边道：“就算最后出来的效果还不错，但那也不能否认那个化妆师当时对你的恶意。”
沈言涵答道：“我已经习惯了。”
陈桃沉默了，她紧抿着嘴唇，目光专注而坚定地帮沈言涵化妆。
陈桃跟着自家叔叔陈天在娱乐圈也有好几年了，她虽然被保护着，但多多少少接触过这个圈子的阴暗。
在这样一个大染缸里面，所有的美好可能只是浪花尖上的浮沫，转瞬即逝。
所以一开始虽然喜欢上沈言涵，但只是因为沈言涵在慢活上的表现真的很好玩。
但随着后来的一次次接触，她发现沈言涵比她想象中的要美好得多。
不骄不躁，善良恬静，进可怼田甜和吴导，退可原谅擅自改妆的化妆师。沈言涵活得很通透，她自认为自己做不到像沈言涵这样。
这样的干净纯粹实在是难得，陈桃不认为自己真的能保护沈言涵让她不被改变，但至少在现在她会竭尽全力将妆容画到完美。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沈言涵的脸就像是一张画布一样被陈桃涂抹出绚丽的色彩。
沈言涵闭着眼睛，她感觉自己的脸上很痒，不过又有点舒服，意识又开始涣散。
在迷迷糊糊之间，沈言涵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林间的一只蝴蝶，她有着绝美的翅膀，但脆弱得随时都会被一阵风卷走。
她努力地对抗着风，在某个瞬间，她的身体忽然变大，刚刚于她而言还是致命的风现在看来不过是一阵微不足道的细微气流涌动。
陈桃看着沈言涵的脸，她的目光绽放出惊喜的光芒。
“沈老师，妆画好了，现在可以去换衣服了。”
沈言涵缓缓地睁开眼睛，她感觉自己的眼皮比刚刚要沉重一点。
当眼前的画面一点点清晰，沈言涵才看清了自己如今的模样。
紫黑色眼影大面积地晕染在眼睛周围，那并不是传统的烟熏妆，而是特地被分割成犹如鳞片一样的纹路。纤长的睫毛不算浓密，只有靠近眼尾的几根要偏长些，每当沈言涵眨眼时，那睫羽就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美丽又轻灵。
更让人惊叹的是，陈桃将沈言涵靠近头发的皮肤都画上了一层类似绒毛一样的质感，自然得就像是沈言涵身上本来的一部分。
当陈桃将美瞳给沈言涵戴上，这个蝴蝶拟人妆也算是彻彻底底地完成了。
陈桃满目期待地看着沈言涵，她问道：“怎么样？这个妆容看着是不是很有蝴蝶的感觉？”
沈言涵点了点头，她道：“很漂亮，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是蝴蝶一样。”
陈桃笑着说道：“待会换上衣服之后肯定会更像的！”
沈言涵起身去换上衣服，这次的衣服没比上次好穿多少。
人鱼要套尾巴，蝴蝶要装翅膀。不过这翅膀不是装在沈言涵的后背，而是完全将她的手臂包裹住。
尚风每一次的拍摄道具都是提前半年就开始制作的，每一件的做工都无比精巧，不像一些杂志社会敷衍了事，指望后期帮忙提升照片的质感。
沈言涵抬起手臂，她惊叹地看着自己美到令人心颤的翅膀，心情也变得激荡起来。
谁小时候还没有裹着被单玩过角色扮演呢，但大部分的人在长大之后就被生活一点一点磨平了棱角，也没有机会再实现儿时的幻想。
而她很幸运，能借着自己明星的身份扮演各种角色，这样一想，沈言涵觉得当明星其实也没那么糟。
都准备妥当之后，苏可和摄影助理过来领沈言涵去拍摄现场。
高大的树木遮蔽了阳光，投下的影子仿佛都带着浓郁的绿色，一身紫黑色的沈言涵在其中一丝都不显的突兀。
早已布置好的灯光从上至下照来，模仿着自然日光的效果。
冯夜天还在调整相机的焦距，他让沈言涵先适应一下拍摄环境。
其实沈言涵能继续和尚风合作有冯夜天的一份功劳，自从上次他帮沈言涵拍了那套深海人鱼图之后，他就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种灵感爆发的状态。
本来这是一件好事，但是冯夜天发现不是什么美景都能拍出人鱼图那样的效果。
这个世上不缺美的事物，他也不缺发现美的眼睛，但是最能打动人心的照片一定是有故事感的。
而沈言涵的身上就有这种别人没有的故事感，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冯夜天还在调整相机的时候，苏可悄悄地喊了一声沈言涵。
沈言涵朝苏可走去，她问道：“苏哥怎么了？”
苏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透明的的香水瓶，他压低声音道：“言涵，这是我昨天晚上买的香水，听说能吸引蝴蝶，你快喷点。”
沈言涵乍一听苏可这话还有些茫然，她摇了摇自己的手，蝴蝶翅膀也跟着一块抖动。
“苏哥，我手现在用不了。”
苏可道：“没事，我帮你喷。”
话音刚落苏可就跟像喷花露水一样往沈言涵身上猛喷，沈言涵被呛得打了好几个喷嚏。
“苏哥，你喷太多了。还有这香水你是从哪里买的啊？”
苏可有些心虚地收回了手，他道：“嗯……就是昨晚逛夜市的时候随手买的……”
沈言涵沉默了一下，她很想说苏哥你应该是被骗了，但是想到苏哥跟自己一直被公司打压，工资也就可怜巴巴的一点，每个月刨除房租和生活费也存不下多少，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戳穿伤苏哥的心。
“没事，说不定有奇效。”
苏可道：“不聊了不聊了，你赶紧回去，拍摄马上就要开始了。”
沈言涵点头，然后马上往回走。
冯夜天终于调好了相机参数，他对沈言涵道：“沈小姐，你可以把自己想象成一只刚刚获得人形的蝴蝶，动作由你自我发挥。”
相似的话让沈言涵头疼，怎么回事啊？她就是一个业余的模特，老让她自由发挥不怕翻车吗？
沈言涵叹了口气，按照冯夜天的说法把自己想象成一只蝴蝶。
沈言涵闭上了眼睛，在梦中，作为蝴蝶的她身姿轻盈柔弱，但又向往着自由飞翔。
这边沈言涵还没开始动，冯夜天就已经开始拍的了。
冯夜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镜头中的沈言涵，美丽到妖异的蝴蝶妖还未完全变成人类的模样，鬓边的绒毛和巨大的翅膀昭示着少女的身份，那张酷似人类的精致容颜就像是蝴蝶为了恐吓猎物而演化出来的斑纹。
明明是非人之物，但又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或许这只特殊的蝴蝶已经不再是被捕食者，它美丽的外表是伪装出来的甜美蜜糖，如果有谁毫无防备地接近它，说不定会被厚厚的茧包裹住，沦为蝴蝶的食粮。
这时，沈言涵终于睁开了眼睛，冯夜天抓住了这个瞬间，在镜头的边缘，几只蝴蝶不知从何时出现。
目光专注在沈言涵身上的冯夜天没有注意到蝴蝶，他的脑子再次活跃起来，只为捕捉到他心中最为完美的瞬间。
沈言涵对于摆造型这件事无比头疼，她想了想，既然有道具，那就利用一下吧。
随后沈言涵扇动起自己的翅膀，巨大的翅膀挥舞起来还是有些费劲的，沈言涵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头。
这对蝴蝶翅膀是完全仿造真实蝴蝶的构造来制作的，无数鳞片层层叠叠地压在一起，其中夹杂着细小的鳞粉，为翅膀增添如生物般的毛绒质感。
灯光落在翅膀之上，反射出蓝紫色的光泽，这种光泽在各个角度都能看见，而且呈现出不同的美丽。
冯夜天的心情激动，但是手无比的稳。
幻化出人类模样的蝴蝶不在柔弱，但是也因此失去了飞行的能力。
蝴蝶会因此而悲伤后悔吗？
沈言涵要是知道冯夜天现在在想什么，她一定会忍不住吐槽：那是当然了，她是人又不是蝴蝶，就算这个翅膀是真的，以她的体重她把胳膊挥报废也飞不起来。
但沈言涵并不知道，她只觉得胳膊好累，她想先休息一下。
沈言涵垂下胳膊，表情因为疲惫而染上了几分类似懊恼的情绪。
沈言涵的任何表现都能被冯夜天解读成一小段故事，在他这里仿佛不存在废片。
上次那个摄影助理也在现场，他有些心痒，恨不得挤掉师父的位置自己去拍，但是他知道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独当一面。
不过摄影助理很快就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他们好像也没买机械蝴蝶啊，怎么蝴蝶都在往这边飞？
各色蝴蝶挥舞着自己色彩缤纷的翅膀环绕着沈言涵，一点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下就算是眼睛再不好的人也能察觉到这点。
过来围观拍摄的陈桃忍不住惊呼道：“好多蝴蝶！”
苏可心情激动地握拳，他低语道：“没想到这香水真的有用。”
沈言涵看着自己身边的蝴蝶，她的表情有些茫然。
真正的蝴蝶跟沈言涵比起来实在是太过渺小，但是当它们达到一个数量积聚在一起的时候就变得颇为壮观。
越来越多的蝴蝶闻讯而来，沈言涵下意识地伸手想要靠近蝴蝶，蝴蝶居然一点都不害怕，还主动靠近她。
这让沈言涵更加惊喜，然后她发现蝴蝶们有序地连成了一条线，环绕着她不停飞舞，就像是在邀请她共赴一舞。
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沈言涵也顾不上什么幼不幼稚，她跟着蝴蝶一起旋转，脸上的笑容纯粹而喜悦。
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扰了此刻的美好。

第25章
无法再飞翔的蝴蝶遇见了自己的同伴, 哪怕它们已经不再有相同的外表，但灵魂的本质是相同的。
冯夜天如是想到，他不停地按下快门, 眼睛都因为长时间没有闭合而产生了血丝。
对于其他的摄影师而言，可能模特的每个动作都要经过精心的设计才会按下快感，但在冯夜天这里，从来都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只要能拍下美的照片，他可以耐心地等待那个最恰当的时机。
最为幸运的是，他的模特有着绝佳的故事感，根本就不需要他的等待，各种写满了故事和美丽的画面就呈现在他的眼前。
当蝴蝶们从灯光落下的光束中穿过时, 纤弱的翅膀洒下点点鳞粉，那些反射着光泽的粉末落下时就像是一场盛大的演出, 每一个瞬间都是美到不可言说。
沈言涵仰头看着蝴蝶们又改变了形态，其中一只半透明的蝴蝶似乎对沈言涵的眼睛情有独钟，它扇动翅膀翩翩而来。
如果换做普通人的话，这个时候肯定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但是沈言涵没有，她睁着眼睛, 静静地看着那只蝴蝶向自己的眼睛靠近。
蝴蝶落在了沈言涵的睫羽之上, 仿佛是自她的身上生长出来的一般。
睫毛上传来的细微重量感让沈言涵不敢用力眨眼, 她有些出神地望着前方。
由蝴蝶幻化而成少女表情茫然, 肤色雪白, 蝴蝶在她身边翩然起舞, 这一幕落在镜头之外的人眼中, 就像是看着被封存在透明罐子里的小小造景。
冯夜天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好像漏跳了一拍，他想, 或许他这辈子都难以再见到这样虚幻如梦的场景了。
在被这些蝴蝶触碰到的那一瞬间，沈言涵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世界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