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管内盛着的,是呈透明状的嫩绿色液体。玻璃管很小,里面的液体也很少,或许连五毫升都没有。
林夕将玻璃管拿到手中,顷刻间,一条信息便自动出现在脑海里。
【基因改造液:来自末日废土世界的基因改造液经过无数次改良,可将身体各项机能提高,可修复老化或坏死器官。注:考虑到时空不同,请使用者注意用量。】
可修复老化或坏死器官,这让林夕格外激动。
若不是在车上,她肯定会立马拿出手机来给她奶奶打电话。她奶奶今年七十五,年轻时为了多挣几个公分,在有任务时她是冲在最前面的铁娘子。有一年家里修水库,他们一边挖水一边往上涌,整个人都是泡在水里面上的工。
年轻的时候太拼命,老的时候就开始遭罪,她这些年来身体越来越差,尤其是腿脚,已经疼得走不动路了。
林夕这些年带她跑遍了省内省外的各大医院,但依旧无用。甚至许多医生断言,最多再过两年,她奶奶就得瘫痪在床。
因为这个,林夕赚钱赚得格外卖力。她父亲在她两岁时出去打工,走了再也没回来。她妈妈等了他两年,找了他两年,没有音讯,最后改了嫁。她爷爷四年前出车祸没救过来。奶奶是她最在乎的人了。
林夕本来的打算是干到明年五月份,在春暖花开之际回到她奶奶的身边。她们家距离旅游区比较近,她的打算是开个小商店。
但现在,有了穿越者群里的徐欢欢送来的金花生,林夕已经生出了要回家的心思。尤其是这一瓶基因改造液的到来,林夕更是下定了要回家的决心,她要把基因改造液用在她奶奶的身上。
在典当行附近的公交站下车,林夕站在地上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给林镀锡发去感谢信息。因为太过于激动、太过于感激,她难抑激动之情,给林镀锡发了一篇小长文。之后她去典当行,按照中午的价格,把所有的金花生都换成了钱。
她这些年也是存下了钱的,加上今天入账的二十万,她总共有二十三万的存款,她久久回不过神来。
坐上回出租房的公交车,她还像做梦一样。
到了租住房的那个路口,林夕拿出手机,给她奶奶打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紧接着她奶奶慈祥的声音就从听筒中传了过来。
“夕夕啊,下班了?吃饭了没有啊?”
“刚刚下班,奶奶你吃了没有?药还有吧?”
“有呢有呢……”
时间在祖孙两个的你一言我一语中缓缓度过,一直过了十多分钟才算是停歇下来。手里刚刚有一笔大钱的林夕决定奖励一下自己,于是她并没有回家,而是坐在距离出租房不远处的麻辣烫店里。
京市的地摊麻辣烫是围炉麻辣烫,荤菜被放在中间,各类菜品已经被煮得很烂糊了,林夕在套了塑料袋的不锈钢盘子里打了麻酱、葱花、辣椒油,抓起一把荤菜摘除签子,十分满足地吃了起来。
好吃的东西谁都爱吃,林夕也不例外,只是以前的情况不允许她吃,她无法放任自己而已。
林夕吃得心满意足,回到家里接到客户的意向电话更是十分高兴,回家前,她给三姑妈打去了电话,要了她的银行卡号,当即就通过网上银行把钱给她打了过去。
钱不多,总共一万五,这已经是还过一部分剩下的尾款了。
当年她爷爷的事情出得急,她家也没有什么钱,一轮抢救手术做下来,往ICU监护室里躺半个月,那钱跟流水一样往外面花。
那些钱,大多数都是亲戚们凑的,她三姑妈一家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当年接到她打的电话后没多久,就带着当年卖石榴的所有收益来了。
总共三万块,听着不多,但那已经是她三姑妈家一年的收成了。
林夕领她们的情,这些年来努力工作,每个月的工资都是按照亲戚们当初的借款顺序来还,大家也都知道,因此除非有大事情,很少催她。
她一个月还一两家,两年下来,已经还掉了大部分的人家,但还是剩下不少。
林夕坐在出租房简陋的桌椅上,从皮箱里拿出记事本,从第一页开始,按照之前打钱的记录对照着金额,把没还的债全都还上。
金额从几百到几千再到几万不等。
一边还钱一边在微信或者电话说,等从头还到尾,今天得来的二十万已经花出去了一大半,到最后,她的卡里只剩下了三万块钱,加上之前她存来应急的三万,总共六万。
而家里的那些欠款,也已经还了三分之二了,剩下的,都是一些不会用微信,也不愿意把钱存在银行卡的老人家了。
这些钱等她过段时间回去就给。
弄完这些,已经十点多了,她洗了个澡,躺在插了电褥子的被窝里。把穿越者群聊里的消息通通回复了一遍。
临睡前她又看了一眼无论微信怎么刷消息,也刷不下去的林镀锡的聊天框。依旧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这样的泼天富贵,这样的金手指,怎么就给她了呢。
林夕从二十二岁开始背上近五十万的债务,两年过去,她终于快还清了,还有了应急的存款,林夕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她不知道这个穿越者群聊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手机里,她这两天甚至都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但无论如何,她感激有穿越者群聊这个东西的出现。
因为这个东西,缓解了她现在的生活焦虑,也给了她的未来,带来了无数可能。
而就在她进入梦乡时,末日废土世界,林镀锡正在经历又一次的生死存亡。
末日废土世界跟末世最大的不同,就是这里没有令人恶心的丧尸。
但也同样的,他们这些在末日废土生活的人,也没有小说中的那种强大的异能。
在这里,人类,只能用□□来抵御危险。这个世界危险重重,虽没有丧尸,可危险动物却比末日之前要多得多,且各个凶狠异常。
在深夜里,林镀锡和他的队友们背靠着背,站在篝火面前,在他们的周围,是一群瘦骨嶙峋但凶狠异常的狼。
林镀锡身边的男人道:“老林,这一次,咱们没准得交代在这里了。”
林镀锡眼神锐利地看着眼前的狼群,笑:“来世咱们还做兄弟。”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周三这天,已经提前交接好了今天要做的工作,林夕订了四点半的闹钟。
她起来的时候正是夜里最冷的时候,被冷风一吹,人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她煮了个面吃,而后拿着包包朝外面走,外面更加冷了。林夕在一楼的院子里,看到了正在从侧棚里端煤出来的房东王大妈。
林夕在这里已经住了四年了,跟王大妈的关系算是十分融洽,王大妈见了她,看了一眼天,将煤筐放下:“小林你这么早就出门?”
王大妈是地地道道的首都人,说话都带着一股首都腔调,林夕听了四年,依旧觉得十分有意思。
“是啊,今天有点忙,咱们院里供暖了?”
王大妈出租的院子是自建房,他们住的是一楼,总共三间,全都是两房一厅的格局,他们家住在其中一间,其余的两间租给了两个家庭。
二楼则全部都是单间,住的也都是林夕这种早出晚归的打工人。
林夕的房租一个月不含水电费是一千,其中又包括了取暖。
像她租这样子的自建房没有集体供暖,于是取暖都是交给房东的。
“我看天气预报,今天降温,最低温度零下五度,也到供暖的时候了。再不供暖,人都得冷成啥样了?”
今天确实冷,林夕站在这里跟王大妈说的这几句话,呼出来的气都是一层白雾,她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也是,今年冷得格外早,大妈你忙着,我先走了啊。”
“路上慢着点。”
“行。”
在王大妈的嘱托中,林夕打开门朝外面走去。
北方的冬天风很大,林夕走在昏黄的路灯下,身后披散着的头发被风刮得飞来舞去。
五点半,林夕上了第一趟公交车,公交车上没有什么人,她走到了中间靠窗的位置坐下。
有了基因修复液的林夕纵然归心似箭,恨不得立刻飞到她奶奶的身边。但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她在回去之前,总得把答应林镀锡的事情给办好。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实在是搞不懂这个基因修复液的用量,想在聊天群里问也不知道从哪里问,所以还是等林镀锡完成任务回来好了。
这几天,她也等得十分焦灼。
坐了两站地便换乘地铁,林夕像沙丁鱼一样,挤上了早高峰的地铁。
三个半小时后,林夕站在了一个相对于比较安静的街道。
明明才是早上九点钟,但整条街都没有什么人,连平日早早出门遛弯儿买菜的老头老太太都没有一个。
每家每户的墙上都画了个红圈,里面写了个大大的拆字。林夕特别羡慕。
据她研究,一夜暴富的办法除了刑法里写的那些以外,就只剩下买彩票跟拆迁了。
林镀锡讲,这是他前女友方千千出轨对象张强的家。而拆迁户,也正是方千千选择背叛林镀锡的一个重要原因。
林夕特地拿出手机来仔细比对,确认没错了,才继续朝前面走。
相比起村子外面,村子里边热闹了很多,街道两边看孩子的老头老太太们多了起来。
大家对林夕的到来十分好奇,林夕一路走过去,大家一路看她。她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来,她的目光在和光街29号的门牌号上看了一眼,而后迈着步子走向了和光街28号的商店。
商店里没什么人,掀开厚厚的门帘走进去,一股暖风迎面吹来,坐在柜台后的老板娘正在喝着红枣茶,加热后的红枣香味儿弥漫在整个空气中,甜香甜香的。
林夕闻到这个味道,也有点饿了,且她现在的压力没那么大了,她便去买了一个红豆椰蓉面包,外加两个卤蛋,路过冰箱时,又拿了一瓶水。
等到柜台结账时,林夕就跟老板娘闲聊:“老板娘,我想在你们这儿开个店做美甲生意,我看你们隔壁那门面挺好的,租不租的啊?”
老板娘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十分诧异地看了林夕一眼:“小姑娘,我们这没什么人来,在这里居住的差不多都是一些老头老太了,你开美甲店是赚不到什么钱的。”
老板娘苦口婆心地劝,见林夕听进去了,她继续道:“而且我们这村子很快就要拆迁了,你就是租了没过多久也得搬走,那到时候装修店面的钱跟租金不是都瞎了么?”
老板娘四十多岁,因为家里生了俩闺女,因此她一般情况下对小姑娘都特别有好感。
她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小声地道:“我们隔壁这家人品还不好,你要是租了,到时候他家看你有生意了,得找茬儿涨房租的。我们之前人还算多的时候,有人租他家的房子卖衣服,看到人家赚钱了,他家就开始闹了,现在他家那房子都空了五六年了,没必要租。”
说完这些,她已经算好了账:“一共八块钱。”
林夕拿出手机扫二维码,随口道:“那么没有道德啊?”
“可不是,张家那一家子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老板娘撇了撇嘴,没有再说下去。
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一阵轰鸣声,一辆宝蓝色的跑车从街道上行驶而过,透过半开的车窗,林夕看到了一对年轻男女。
女生长得很漂亮,白色的大衣里面是黑色的高领毛衣,乌黑的直发中隐隐闪过粉嫩的红唇,这正是现下十分受欢迎的清纯系美女。
驾驶座上的那个年轻男人则其貌不扬,眼睛小,人也胖。
“啧。”一声轻啧,林夕转过头。
“姐姐你认识他们?”
“哪能不认识呢,隔壁张家的,就跟你说那家。他们家以前是隔壁庄的,去年年底他们那块儿要盖学校,所以拆了,张家就张强一儿子,拆迁的钱都让他给造了。”
“他边上那个是张强的女朋友,据说是张强他们学校的什么校花。那女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前些日子还有人来找她呢,问她知不知道她前男友的事儿。”
说起来也好笑,张强跟林镀锡是同一专业,同一个班的学生。
林夕跟老板娘在这里磨了那么久,终于听到了点林镀锡的事情,她不动声色:“都是前男友了,怎么还来找她呢?”
老板娘嗨了一声,一脸无语:“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我听人讲啊,这校花是张强抢来的,两人在一块儿的时候校花跟前男友可还没有分手呢。”
“两人在一块儿没多久,他们的事情就被校花前男友发现了,她前男友是个孤儿,据说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非常大,所以伤心出走了,谁也不愿意联系。”老板娘啧啧两声,心里对那个被打击得远走的前男友十分看不上。
一大男人,分手就分得了,还被打击成这样,能成啥大事儿?反正老板娘觉得,要是自家姑娘找了这么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她非得脑溢血不可。
“那要真这样,挺没担当,老板娘,这事儿你们咋知道的呢?”
“嗨,哪儿能不知道,就张强那爹妈,嘴跟大马勺似的,啥不往外露啊?他们两口子对那个什么校花可看不上呢,见天儿在外头说人家姑娘倒贴啥的,都一村的,现在通讯又那么发达,我们有群呢。”
“再说了,那一家子都是张扬性子,下村那边拆迁的多了,也没见谁家跟他家一样炫耀啊,尤其是张强,天天开个小破车来这边村里转悠。真是烦死了。”
这个村子分上下村,上村是这里,下村离这里不远,在去年夏天,下村那边的拆迁款先到了。张强家在下村有一块地,早在拆迁传闻传出来的时候,他家就花了钱找了关系把那块地改成了宅基地,盖上了房子。
现在这一拆,补了好几百万加两套房子。
老板娘想到这里,心里酸酸的,正好有人进来买烟,老板娘忙去了,林夕从屋里出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拿出手机来看。
这才发现林镀锡已经给她发了信息,林夕立马点进去。
【末日废土林镀锡:我已经安全回来了。】
林夕那颗悬着的心已经放了下来:【今天周三,我来到了你给我的地址,见到了张强跟你前女友,他们家去年年底拆迁了。】
虽然知道这个消息对于日日夜夜期盼两人能够遭到报应的林镀锡不好,但作为一个委托人,林夕还是将事情如实相告。
林镀锡的消息回得很快:【末日废土林镀锡:我猜到了。】
末日废土位面,林镀锡坐在叙利亚风格的房间里,坐在窗前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雾蒙蒙的世界,一阵风吹过,漫天的黄土随风飘舞。
荒凉二字都不足以形容。
林镀锡收回目光:【末日废土林镀锡:我猜到了。我发现他们的事情时,是深夜,那天我刚刚结束一个项目回去,她不在家里。】
【我在家中看到了男人的皮带,且认出了那个皮带属于张强。我气急,去张强家找,但在路口的时候,我看到了在车里拥吻的两人。】
【他们也瞧见了我,张强直接开车撞了过来。】
那晚上的记忆哪怕到了此刻,也依旧无比清晰,清晰到林镀锡记得清楚每一个细节。
因为他太恨,太不甘了,那种恨跟不甘日夜吞噬着他的心,于是那一夜在梦中反复出现。
林夕叹了一口气:【我帮你报警,好吗?】
林夕自觉没有什么能力,能帮林镀锡报警,是林夕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末日废土林镀锡:如果可以,谢谢你。】
林夕刚看到这句话,另外一句话就刷了出来:【末日废土林镀锡:我有写博客的习惯,并且因为我工作的原因,我会习惯性地备份手机上的内容。】
【还有我租住的屋子里,有一个隐藏摄像头对准门口玄关的地方,每隔4个小时,就会备份一份传到云端,并且记录会保持三年。】
林夕看到林镀锡发来的信息,开心了些许,然后她从村子里离开,找了个网吧,登上林镀锡的网上云端,登陆密码后,她根据日期,找到了当天存储的内容,然后她清楚地看到了林镀锡“失踪”前所租住房间内的画面。
视频中,长相清纯的方千千跟一个相貌平平微微发胖的男人相拥进了家门。连玄关都来不及进,两人便吻在了一起,之后便是靠在玄关的鞋架上,进行了一番生命的大和谐。
林夕强忍着恶心按了快进,时间跳跃到五分钟后,两人亲吻着出门。
之后便是玄关内的空镜,大概是两个小时后,凌晨的两点钟,林镀锡回来,在看到玄关内遍地狼藉后,他拿出手机看云端内容,面色铁青地离开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方千千匆匆回来,纯白色的裙子上,带着大滩的红色印记,像极了绽放的玫瑰。
林夕将视频截图,发给林镀锡,林镀锡一直坐在窗前等着。
微信提示音一响起,他便拿出来看,纵然在那个时空已经过去了两年,但看到那段视频,看到那晚上他发现女友背叛自己时的样子,他的内心依旧无法做到毫无波澜。
【末日废土林镀锡:谢谢你,林夕。】
消息刚刚发出去,林镀锡睡的房间门就被敲响了,林镀锡将刚刚开始编辑的内容隐藏,把木仓放回口袋里,走出去开门。
一个二十上下的短发姑娘站在门开,神色清冷:“吃饭。”
林镀锡嗯了一声,跟在她的身后。眼前的人是林镀锡来到末日后加入队伍的搭档何欣。初见时她便这般冷淡。两年过去,随着生存环境的更加恶劣,大家更加冷漠了,非必要时刻,连话都不愿意再说,生活犹如一潭死水。
就比如现在,明明在吃饭,但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眼神空洞,发黑、发霉、发苦的馒头塞到嘴里,没有什么口感,大家凭着本能进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息。这一次外出,他们的同伴少了两个人。在撤离时,他们遇到了流沙坑,大家好不容易躲过,然而走了一段距离,他们的那两个同伴不约而同地朝流沙坑跑去,片刻间,就被滚滚流沙吞没。
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林镀锡这两年里,见到过无数次。
林镀锡看着黄沙飞舞的外面,喝了口带着明显异味的水,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或许等他心中的执念消散了,他也会选择跟他们同样的道路。
承载着群聊的手木仓在这个时候微微颤动片刻,林镀锡飞快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站起来回去看消息,刚拿出手木仓,林镀锡就愣住了。
【系统消息:地球少女林夕朝你投递一个包裹,是否签收。】
投递包裹啊,林镀锡已经有两年没有再听到过这个词了,他点击签收,一个塑料袋出现在眼前,林镀锡的面前,是一个个面包、卤蛋、火腿肠,以及一瓶干净的、澄清的矿泉水。
矿泉水是红色的某山泉。
林镀锡颤抖着手拧开盖子,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甘甜清澈,流入他的心房,滋润了他那颗日渐衰竭的心灵,仿佛也给他带来了些许生的希望。
林夕从死胡同巷子里出来,坐公交车往林镀锡长大的福利院去。
她刚刚从网吧出来,就已经把买的红豆椰蓉面包就着水吃完了,网吧楼下正好有个便利店,林夕买了一些吃的给林镀锡寄了过去。
林夕也是看小说的,她舍不得吃舍不得喝,但每个月,总会留出五十块钱看小说,末日废土小说林夕也看过。
林镀锡给她的基因修复液对她帮助很大,林夕觉得,她是怎么感谢林镀锡都不过分的。之所以没有送更贵重的东西,是觉得现下的林镀锡,更需要这些东西而已。
孤儿院离张强家所在的村庄不远,林夕坐了三站公交车就到了,刚刚走到孤儿院门口,林夕就听到了一阵阵稚嫩的读书声。
孤儿院的大门是紧闭着的,院内一棵银杏树长过高墙,金黄的树叶随着越来越放肆的秋风旋转落下。
林夕摁响了门上的呼叫铃,不一会儿,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姑娘打开了门。
“你好,请问是约好今天来做义工的王女士吗?”年轻姑娘语气轻快。
林夕道:“我不是,我就是路过,想来看看。”
年轻姑娘听了林夕的话,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欢迎欢迎,快进来,我是爱心福利院的于晓萌,请问您怎么称呼啊?”
“我叫林夕。”
听见林夕的话,于晓萌身体僵硬了一瞬,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难过起来,林夕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怎么了?”
于晓萌道:“真是很巧,我们福利院之前有一个人叫林镀锡,跟你的名字很像。”
林夕看向她,于晓萌勾勾被风吹到脸颊边的头发:“到这边来吧,孩子们都在这边呢。”
林夕跟着于晓萌往福利院的教室去,去之前,林夕举起手机,于晓萌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
像林夕这样来这里录像的人于晓萌从小到大见过很多,对此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两人站在教室外面,教室里,一个六十来岁,头发花白的女士站在讲台上,正指着黑板上的古诗教孩子们读。
小小的教室里,小小的孩子将手摆在书桌上,看着台上的老师,一字一句地跟着大声念。
于晓萌对林夕说:“那是我们的院长妈妈,福利院就是她开办的,她一生未婚,把所有的精力都给了福利院的孩子们。”
林夕侧头看她:“你也是福利院出去的孩子吗?”
“是啊。”于晓萌脸上带着笑:“我大学读了幼师专业,毕业以后,我就回来了。院长妈妈她们老了,现在外面的世界变化得很快,她们都不知道怎么去处理了。”
“我是在这里长大的,要不是福利院,我早就没了,所以我想着,总要有人回来帮她们的。福利院还有那么多孩子呢。”
林夕忽然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这一刻的心情,她想起了之前上网冲浪时,在网上看到的那些回乡创业的大学生。
她是羡慕他们的勇气的。因为她也想回去,但她回到老家,老家无法让她还债,更无法让她生存。
“你真棒。”林夕真心实意地夸奖于晓萌。她觉得,于晓萌的勇气比那些回乡创业的大学生还要多些。回乡创业的大学生只需要对自己负责,于晓萌却要照顾福利院的那么多孩子。
于晓萌朝林夕笑了笑:“也没有。”
于晓萌说完,带林夕参观了福利院的很多地方,最后一站,是活动室,活动室后面的墙上贴了很多照片。
从黑白照片到后面的彩色照片都有,于晓萌是这么跟林夕介绍的:“这是我们福利院的留念墙,每一个从孤儿院走出去的孩子,都会留一张照片在这里。”
林镀锡的照片赫然就挂在上方,下面还有他的名字。
于晓萌也在看他,她说:“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跟你名字很像的人。他叫林镀锡,是华大的学生,刚刚毕业就进入了世界五百强工作,月薪税后一万多。”
于晓萌的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了起来。
林夕看向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中,是绵绵情意,林夕不是傻子,这一刻,她什么都懂了。想必徐各庄商店老板娘所说的那个去找方千千询问林镀锡下落的人,就是于晓萌吧。
“他现在在哪里?”林夕问。
于晓萌摇摇头:“不知道,失踪了。除了每周二的报平安短信外,杳无音讯。”
不等林夕回答,从活动室出来,恰逢孩子们下课,一到三岁的孩子们朝着外面跑,他们的院长在后面一叠声地说慢点。
小崽子们尖叫着、笑着,朝玩乐区跑去,太阳照在他们的脸上,把他们脸上的笑容也衬得格外灿烂。
林夕也跟着露出笑容来,于晓萌已经顾不上她,也顾不上找不到林镀锡的难受了。她朝孩子们跑去,指挥着孩子们怎么玩,又开始照顾起小一些的孩子。
这个时候门外又来了一群人,她们二十来岁,穿着统一的服装,是来做义工的大学生。
院长妈妈跟林夕说了几句话以后,迎上了他们。大学生们熟门熟路地去工具房拿了工具,开始干活。
林夕把这些全都拍成了视频,在最热闹的时候走了。
她将爱心福利院的视频传送给了林镀锡,而后直接坐地铁前往冯哥家。
冯哥家住在马兴庄,倒两班地铁就到了。
冯哥从20岁就来到京市打拼,在这里结婚生子,他们早些年就花了上百万首付买了马兴庄一小区的老破小,现在一家六口住在三室一厅的房子里。
他家在三楼,没有电梯,林夕敲开他家的大门,来开门的是冯哥的妈妈杨阿姨。
“小夕来了?快进来快进来,一大早的你盈姐就在念你了。”
随着杨阿姨的话传出来的,是一股浓烈到让谁也忽视不了的酱肉香味儿。
“我早上有点事儿,办完了我就过来了,阿姨,你这两天都还好吧?”林夕说着,跟在杨阿姨的后面进门。
她的手里提着一些水果,都是价格比较高,品质比较好的。
杨阿姨看到了,便嗔怪地看她:“你说你这个孩子,说你好多遍了,怎么每次来还是带东西?”
林夕装傻笑着,把水果放在茶几上:“我去看看盈姐。”
“去吧去吧。”杨阿姨跟林夕摆摆手。
林夕朝着厨房去,冯哥的老婆叫做李盈,是个注册会计师,供职于附近一家规模比较大的会计师事务所。
一个月里有二十六天都是忙的,剩下的四天就比较悠闲,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亲自下厨给家里人做好吃的。每次她都会给林夕打电话叫林夕过来。
林夕觉得自己最幸运的,就是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遇到像冯哥一家这么温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