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云桉声?音喜滋滋的,夏薏的喉间却有些干涩,她有些艰难地启唇:“学长他...这几天还好吗?”
“我听石光说挺忙的,各地来回飞,你也知?道我哥眼睛不太好,前两天Joy过去,说是情况又差了点。”
“可我哥这大忙人,根本不可能停下来休息。”
“他今天好像又出差了,是去哪来着的...”
路云桉在那头自顾自地嘀咕着,夏薏却逐渐听不进去了。
那天之后,她和梁亭故只在昨天联系过一次。
雨夜,微旧的窗户被风吹得?发?出砰响,她整个人缩成一团,毫无睡意,甚至有些失眠。
凌晨一点时,她捞起手机,却看到?了一条意外的朋友圈。
梁亭故只晒了一张照片。
诺大的办公室里灯光明亮,隔着那扇玻璃窗,黑夜笼罩,像是要将一切吞噬,雨滴静静挂在上头,幽静而缭绕着些莫名的孤独。
夏薏躺在被窝里的身体一僵,她看着这张照片许久,手指顿在上方,等回过神时,她已经点了个赞。
暴雨天,凌晨一点,他还在加班,夏薏突然觉得?,自己这个赞有些不合时宜。
还未慌张地想要取消,梁亭故的消息就是这时候发?来的。
【还没睡?】他问。
夏薏咬了咬唇,她慢吞吞地敲着键盘:【嗯。】
聊天界面静了几秒,她看着梁亭故的头像许久。
猫咪眯着眼搭在男人修长的手上,阳光洒落,小草莓全身的毛炸呼呼的,看上去舒服极了。
明明之前还不是这个头像的。
好像,就是在她回粤北后,在打完那通电话的第二天,他就换成了小草莓的。
夏薏正愣神,他直接打了语音过来。
她接起时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电话静的只剩轻微的电流声?,梁亭故开口时,嗓音不如?以往般清磁,还有些哑:“睡不着?”
夏薏张了张唇,过了好久,她闷闷嗯了一声?:“好像有点失眠。”
她此时,突然好想云川。
好想梁亭故的家。
好想那房间里好闻的香薰、那张粉色的大床,还有小草莓。
男人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聊聊天?”
“好。”
“回粤北这几天,都做了些什么??”
“帮我弟弟辅导功课。”
她老实回答着,男人耐心?听完,温和的嗓音伴随着雨声?:“嗯,我最近有些忙,你如?果?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
“......”
“这里开了一家新的意大利菜,之前看你点赞过,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好么??”
冷意好像渗了进来,夏薏张了张唇,从?胸腔开始涨满,压抑着些难以言喻的情绪。
“小草莓长大了许多,这几天没见到?你,它天天跑去你的房间。”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嗓音似乎蕴了些很淡的笑意。
“可能是你之前抱着它睡觉,它觉得?,你应该会?在那里。”
夏薏的鼻子突然很酸,她静静听着,整个人溢满了难过酸涩的情绪。
“学长。”她轻轻喊了他一声?,夹杂着些低落的情绪:“对不起。”
对不起。
让你失望了。
梁亭故在电话那头顿了两秒。
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她多年不回来,这间房已经变成了储物间,窗户破旧,她回来也只是简单将里头的东西腾了出来。
冷意根本挡不住。
隔着电话,这伴随着狂风的声?响也不小。
“薏薏。”梁亭故在那头轻咳了一下,低哑的嗓音里,似乎蕴着能压过这冷意的温柔:“盖好被子,不要着凉。”
仅一句话,夏薏的眼角湿润,她鼻子一酸,滑落的泪珠浸湿了微旧的枕头。
“雨天,也不知?道小草莓会?不会?害怕。”
听着小姑娘声?音里的鼻音,梁亭故抬眼看向黑压压的窗外,轰隆声?渗入刺骨的冷意。
“它大概,已经跑到?你的床上去了。”
男人嗓音缓缓,却让夏薏的心?脏像是被冷水溢满。
“薏薏,它很想你…”
“我也是。”
宁丽萍和夏安国吵了一架后来到?夏薏的房间。
夏航阳这几日每天出去,花在学习上的时间少的可怜。
她下午还要去药店,夏安国前段时间摔断了腿,此时不便走动,便催着她出去将夏航阳找回来。
夏航阳初中的时候,跟着一群狐朋狗友逃学泡网吧。
那时夏薏也是因为宁丽萍的话出来找他,网吧里,形形色色的男人打量着她,眸光都勾着些让人不适的意味。
夏航阳对她的到?来也毫不在意,夏薏忍着全身的不适,只能倔强地站在他身后,稳着声?线传达着宁丽萍的话。
她记得?那时候,夏航阳的游戏输了,他将火气撒到?了她身上,周遭□□的打量像是将她的皮肤烙烫了一大片。
脸颊火辣辣地烧着,她咬着唇,再次重?复着宁丽萍的话。
最后,还是有警察接到?了举报来搜查,这群未成年才?仓皇而逃。
夏薏深呼吸了一下,昨晚下过一场雨,湿漉漉的地面还泛着水光。
她顺着小区保安的话,果?然在篮球场上看到?了夏航阳的身影。
她没有直接过去喊他,而是坐到?了一旁的长凳上,神色淡淡。
她身边还坐着几个女生,其中一个手里捧着水,她漫不经心?地从?手机里抬起眼,短裙之下双腿交叠,白?色的帆布鞋下还落着几根熄灭的烟。
“你也等人?”
她凑过来和她搭话,夏薏顿了顿,点头。
女生挑眉问她:“你等谁啊?”
夏薏还未开口,夏航阳就跑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目光警惕地盯着她:“你来干什么??”
他语气不善,那女生即刻意识到?她是来找夏航阳的。
她挑着眉,目光流连于两人之间:“你们认识?”
夏航阳似乎不想和她搭上关系,他冷着一张脸:“不认识。”
说罢,他拉着女生就想走。
那时候跟在他身后的人似乎记起了她:“这不是你姐吗?”
“之前还来网吧抓你的那个。”
夏航阳似乎很厌恶听到?姐这个字,只是他的表情在那女生眼里却是另一种意味。
她挑眉哼笑了一声?:“那你还跟不跟我们去赛车?”
“去。”
夏薏看着几人就要离开的背影,她蹙眉,脑海中又浮现?宁丽萍鬓角泛白?的模样。
她喊住了他,只打算传递这么?一遍,并不想如?以前般多管闲事。
“我靠,我突然想起来之前网吧来警察,不会?就是她叫的吧?”
“航哥你要不回去吧?等会?玩的时候警察又来怎么?办?”
夏航阳身边的人突然止住了脚步,他压着脾气:“不会?的。”
听着他的话眼前的几人对视一笑。
张强一手搭在了那女生的肩膀上,语气上挑:“回吧。别等会?你的乖乖姐又来叫你,也挺没意思的。”
夏航阳和他们,也只是偶然认识。
他想追林琳,这里谁不知?道?
林琳可不喜欢这种“乖乖”男。
他眼神充血地看着他的手,只见女生没有一点抗拒,她点了支烟,勾着妩媚,云雾吐在了他脸上:“快点跟你姐姐回家吧,乖啊。”
她的话音一落,一行人的笑意渗满了嘲讽。
夏薏在说完那句话后就离开,她低头看着手机,点开了订票软件。
她带了太多可笑的期盼回来,昨晚那场雨,似乎是把她震醒了。
她想念云川。
也不知?道...学长身体好点没...昨天听他的声?音,似乎是有些感冒了...
路云桉说他飞到?处工作,都没怎么?休息过。
夏薏心?脏莫名有些闷,这人...为了工作连命都不要了吗?
她低头订完票,切回和梁亭故的聊天界面,纠结着有些专注,一时间并没有注意到?原本该离开的夏航阳一人追了上来。
张强几人蔑视的笑意在脑中挥之不去,他死死盯着眼前的人,如?果?不是她。
爸妈为什么?要把她捡回来!
她就是个扫把星!
怒气与?被羞辱的情绪愈浓,他扣紧手里的篮球,咬着牙快步上前,抬手发?了狠地朝着面前那个瘦弱的身影砸去——
夏薏专注之际,后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等她想回过头去,突然视线一黑,后脑勺被一只有力的手一按——
她被按进了硬朗的怀里,鼻尖一酸,随即涌上来熟悉好闻的乌木沉香。
而下一秒,她听见一声?很重?的“砰”响,伴随着男人的一声?闷哼。
篮球砸落在地上,夏薏懵了一秒,她倏地从?他怀里抬起眼。
梁亭故的手还扶着她的头,他脸色很沉,低头看着眼前的人,先?一步开口:“伤到?你没?”
夏薏摇了摇头,也是这一动作,她还来不及问他怎么?会?来,就看到?了梁亭故挡着冲击的手紧紧握拳,宽大的手背处,落下了一道很深的青色,蔓延至那骨骼分明的手腕。
她红唇微张,心?底的不安与?无措抽丝剥茧般涌来上来,此时篮球啪嗒啪嗒地滚落到?了两人脚边。
“夏薏你他妈能不能别出现?——”
夏航阳的怒吼声?还未说完,下一秒,梁亭故看到?惯来温软的小姑娘倏地红了眼眶,她握着他的手腕,微微颤抖,转身像只竖起了毛的猫,咬牙,全身尖锐地打断他的话——
“夏航阳你是不是神经病!”
小姑娘的眼眶很红, 梁亭故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半晌,溢出了一丝无声的轻笑。
看来这趟, 没白来。
夏航阳似乎没料到夏薏的反应会这么大,他咬着牙, 看着她与一个男人亲密靠着, 怒火到了嘴边变成了恶意的猜测:“我妈说你找到了关系看来是真的。”
“我还以为你在云川真的风生水起?呢, 原来靠的就是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夏薏的浑身颤抖着, 她可以忍受夏家的忽视与冷淡,但?她不允许他这样说梁亭故。
学长?,是最好的人。
而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男人侧身挡住了她的视线。
扶着她脑袋的手往下,滑至纤瘦的背脊, 动作温柔至极, 似在安抚着。
梁亭故几乎是将人揽在了怀里?,他抬眼,狭长?的眸仁掠起?一丝冷意?, 隔着金丝镜片, 透着让人畏惧的压迫感?。
“很喜欢打篮球是吗。”
他唇角勾着锋锐的弧度, 夏航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梁亭故松开?了护着小姑娘的手,夏薏睁着一双湿润的眼,只见他那只没受伤的手拿起?篮球,黑亮昂贵的皮鞋一步一步朝他靠近。
夏航阳警惕地盯着他, 只见面前的男人似是一笑, 凌厉的眉眼间?透着让人心颤的阴戾。
他步步靠近,直到夏航阳无路可退, 男人站在一步之遥的距离,明明没有一丝动作,可他却产生了莫名的惶恐。
好似下一秒,他就会用手中的篮球砸下来。
可梁亭故这样斯文?矜贵的男人并不会这么做。
他似是勾着儒雅的笑意?,将篮球递给他。
但?那双狭长?漆黑的眸子里?,森森没有一丝笑意?。
“我放任她回来,不是被?你欺负的。”
他微微倾身,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
男人的嘴角一直牵着锐利的弧度,“最后一次碰篮球的机会,好好珍惜。”
夏航阳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但?下一秒,篮球从他手中掉落,啪嗒掉落在地,滚向了不知何处。
......
小姑娘拉着他的手还在颤着,她跑去?药店买了些药,眼睫低垂着,红唇紧抿,帮他擦着药的动作小心至极。
梁亭故就这么任由她为自己擦药,直到她鼻尖似乎泛起?了红晕,蝶翼般的睫毛也有些不自然地扑闪着。
他轻轻叹了声气,嗓音低而柔和:“别哭。”
夏薏小幅度地吸了吸鼻子,“我没有。”
都有些鼻音了,还说没有。
梁亭故心底软的一塌糊涂,他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但?又想?起?刚才摸过篮球,有些脏,便作罢地收了回去?。
“薏薏。”
夏薏握着他的手一顿,她没有抬起?头,只听头顶传来男人无奈却极为温和的嗓音:“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让你回来,是件错误的决定。”
“......”
夏薏顿时有些无措,她倏地抬起?眼,一双乌黑的眸子里?满是愧疚:“对?不起?——”
“受委屈了,是么?”
梁亭故打断她的话?,她红唇微张着,湿润的眼底透着些怔然。
因为昨天的电话?,他放心不下小姑娘。
原本只是想?来看看她,看看粤北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这小没良心的抛下他跑回来。
谁料看到了刚才那让人心颤的一幕。
梁亭故溢出了一丝无声的叹息,他手腕一转,夏薏的手顿在了空气中。
她无措地抬起?眼,只见视线突然一暗,梁亭故那只受伤的手向前,微凉的指腹轻轻抚在她的眼角处。
女生眼睫一颤,他今天的嗓音带着些沙沙的颗粒感?,有些哑,此时却极为温柔,似是刻意?般,低低压着让人无法?拒绝的诱哄:“跟我回去?吗?”
......
夏薏回夏家拿好自己的证件,这次回来,她没拿太多东西。
而这里?的一切又不属于她,见她出来,夏安国坐在沙发?上只是瞥了一眼,随后蹙眉一问:“阳阳呢?怎么没跟你回来?”
夏薏动作一顿,她垂下眼,打开?房门:“我不知道。”
“砰!”夏安国暴躁的骂人声被?关在门内,夏薏急着下楼,梁亭故倚在一辆矜贵的黑车旁等她。
这车贵气十足,一看就不菲,却不是他之前的那辆。
小区里?停了一辆非凡的轿车,不免引起?了邻居的打探。
石光坐在里?头朝她颔首,夏薏小跑着过去?,还未开?口,一道尖刻的嗓音从后头传来——
“夏薏!”
宁丽萍赤红着双眼,头发?凌乱,药店的工作服都还没脱掉,匆忙慌乱,似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
“不是让你去?找阳阳吗!”
“他出车祸了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叫他回来!!都是你!”
她发?疯般的怒吼声引来了许多看热闹的,夏薏整个人像是被?灼烧般,从背脊至脸颊都烫得?厉害,大片大片地挥动了不安的心跳,宁丽萍发?了疯似的要来抓她的手,却被?身边的梁亭故抬手扣住。
黑色袖口之下,男人的手背盘浮青筋,那被?砸伤的地方还烙着刺眼的红色。
梁亭故的脸色有些沉,他似是要将女人的手折断,宁丽萍叫喊了两声,他像是丢垃圾般一推,女人踉跄着往后退去?,似是不敢相信。
“你别用这只手啊。”
夏薏急得?什?么都不顾了,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手腕,两手还轻颤着。
石光此时已经从车上下来,寸头的男人眉眼锋锐,沉着一张脸没有一丝笑意?,他长?相其实偏凶狠,宁丽萍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似是有些惧怕。
梁亭故安抚地拍了拍小姑娘的背脊,他没什?么情绪地抬起?眼皮,淡薄的镜片后,尽是凉薄的戾气:“你敢碰她一下。”
“我可以让你儿子在手术台上永远下不来。”
男人狠戾的话?让周遭的人瞬间?噤声,宁丽萍捂着胸腔,不知是不是被?他的话?吓到了。
梁亭故没有再看她一眼,倒是石光,目光凶狠地瞥了她一眼,看着女人泛白的脸,他转身,替两人拉开?车门。
从始至终,夏薏的注意?力都在梁亭故身上。
她低垂着视线,没有再看宁丽萍一眼。
......
车内有些过于安静。
小姑娘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手上,偶尔抬起?眼看向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又抿着唇,一副纠结不安的模样。
实在难以忽视。
梁亭故依旧阖着眼的模样,他这几天的睡眠,总共加起?来也不过十个小时。
“想?问我什?么?”
他没有睁眼,嗓音淡淡的,那轻微的沙哑感?还未散去?,听不出一丝情绪。
石光看了眼后视镜里?的两人,女生微微侧着身子,一双乌黑的眼睛像是被?水洗过般清澈。
“学长?...”
梁亭故感?觉到自己的袖口似乎被?人轻轻拉了下,他眼皮一动,睁眼时便看到了小姑娘巴巴看着他,怯怯的,似乎还有些愧疚的情绪。
“对?不起?。”
梁亭故没有收回手,任由她轻轻抓着。
“对?不起?什?么?”
“让你受伤了。”小姑娘的声音似是蔫蔫的,她指腹微微泛白。
梁亭故静静看着她,他不说话?,夏薏心底的愧疚蔓延的更多滋源在七饿群一屋贰耳七五贰叭一愈深,男人手背处的乌青实在难以忽视。
他这双手,干净,修长?,骨骼分明,攀浮着的青筋禁/欲十足。
是一双极其养眼的手。
拿着钢笔,接电话?时极为好看。
慢条斯理地翻着文?件时也极为好看。
抱着小草莓,指节微屈,漫不经心地逗弄时也很是养眼....
砸伤他手的那一刻,夏薏心底燃起?了从未有过的惶恐与怒气。
小姑娘低垂着视线,语气无措,愧意?快溢满了整个车厢。
梁亭故看着她许久,却突然轻轻笑了一声。
夏薏茫然地抬起?眼,只见男人镜片后的狭长?凤眸微勾,黑漆漆的,深邃似乎倒映着她的模样。
他原以为,她会问刚才的事。
任何敢动她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但?梁亭故还用不着这么低级的手段,夏航阳出事是意?外,他原以为,小姑娘会质问是不是他做的。
皱着一张脸是为了她那所谓的弟弟。
可没想?到,是为了他。
这姑娘,单纯的像无暇的白玉,让人越看越喜欢,喜欢到心痒,喜欢到想?要占为己有,含着,护着,不让别人看一眼。
“不疼。”
他噙着温和的笑意?,明明受伤的是他,夏薏却瘪了瘪嘴,一副蔫蔫的模样。
“骗人,怎么可能不疼。”
梁亭故是说真的,这点伤对?他来说和被?猫挠了没什?么两样,若是被?这姑娘知道他受过枪伤,出过车祸,那眼睛不知该瞪得?多大,圆圆的,盈满了不可置信。
但?梁亭故心底还是高兴的。
他轻轻叹了声气,落在膝盖上的手往下,扣住了小姑娘蜷紧的手。
夏薏的心跳顿时跳的激烈,她整个人绷直,只见男人拇指轻轻摩挲了下她的皮肤,微哑的嗓音里?含着温柔:“真的。”
“学长?不骗你。”
被?握着的手似乎渡上了层密密的热意?,夏薏张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突然耳边“刺”的一声——
车子猛地刹车,她侧坐着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
直直撞进了他怀里?。
梁亭故的手直接将人揽住,原本握着她的手箍在了腰间?,隔着薄薄的棉质,烙上了密密的酥麻感?,鼻尖尽是那熟悉的乌木沉香。
夏薏懵了一下,石光面不改色地看向后视镜,随后嗓音清朗地道歉:“不好意?思老板,我刚才走神了。”
“......”
宽阔无一辆车的石油道路上,黑色矜贵的车辆行驶平稳。
夏薏的手还抓着男人的衬衫,她整个人几乎是趴在了他身上,手肘压着的地方结实,似乎隔着薄薄的一层衬衫,都能感?觉到那紧绷着的,充盈着男性荷尔蒙的肌理线条。
心跳越来越快,甚至响到她有些心虚,扑通扑通的,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撩拨着躁动的情绪。
她小幅度地动了动,只是还没从他身上起?来,附在腰间?的那只手一压,她整个人一塌,瞬间?软绵绵地倒在他身上,薄薄的衣物相贴,紊乱的心跳似乎要撞出胸腔。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梁亭故横在她腰间?的手轻轻一拍,这动作,有点像平时哄小草莓的...
夏薏瞬间?安静如鸡,但?因为和男人靠的太近,她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抓着他衬衫的手收紧。
梁亭故阖着眼,鸦羽般的睫毛敛下了一小片阴影,他闭着眼时,那锋锐含笑的眼尾朝下,鼻梁骨很挺,优越到让人羡慕。
只是,看着他眼底卧着的那一小片青色,夏薏看了许久,终是有些忍不住地开?口:“学长?。”
“嗯?”他没睁眼,夏薏盯着他,小声道:“你这几天是不是很累?”
男人的喉结上下一滚,他依旧阖着眼的模样,只是嗓音还有些哑:“还好。”
夏薏似是对?他的回答有些不满,她皱了皱眉,“你是不是还生病了?”
“......”
男人没吭声,她继续不满:“生病了还到处飞,我就没见过比你更爱工作的了。”
“我听路云桉说,你这两天一直各地飞,如果成为有钱人的条件就是要不顾身体工作的话?,那我还是想?做条咸鱼。”
“做咸鱼多快乐,不用动脑,不用出门。”
看着他眼底的青色,她又嘀嘀咕咕:“嗯...也不能是像你这样睡眠不足的咸鱼。”
“有黑眼圈不好看,睡眠很重要的。”
“......”
石光一直在前头开?着车,这期间?他抬眼看着后视镜好几次,身后的两人都没注意?到。
他觉得?有些新奇。
这姑娘刚开?始的时候这么怕老板,怎么现在,还挺能说的。
在夏薏又一次提起?路云桉的名字时,梁亭故眉心一跳,他眼皮一动,扣在她腰间?的手往上,将小姑娘的脑袋往怀里?一按:“薏薏,安静点。”
“......”
夏薏屏息呆滞了两分钟。
她视线落在他衬衫的扣子上,梁亭故的手不知是有意?无意?,带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细滑的耳朵,有些痒,还有些酥麻...
夏薏乖巧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她稍稍放松了呼吸,抬起?眼,只见男人似乎是睡着了,眉眼间?的疲惫却还未散去?。
车内一片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夏薏静静看着他,心跳在不知何时散去?了躁意?。
“骗人。”
她极为小声的,不知是在对?着他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明明很累的。”
今天还?跑去粤北,此时烫的像个火炉。
夏薏坐立不安地在外头等着, “还?叮嘱我关好窗不要着凉,自己却不关窗。”
“凌晨还?在工作, 石光, 学长最近为什么这么忙?”
彼时Joy正从卧室里出来, 他像是随口一问:“你?怎么知道他凌晨还?在工作?”
夏薏的视线巴巴朝里头探去, 听着他的问题,又?毫无防备地和他说了由头。
Joy听后和石光对视,他挑着眉一笑:“真新奇啊,给我看看呗?”
“这辈子还?没看过他的朋友圈呢。”
夏薏愣了愣,似是没明白:“你?没学长的微信吗?”
“有啊。”他耸肩:“但我加的是梁氏的梁总, 你?加的, 是你?的学长。”
夏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石光格外尽职,他顶着那张不好惹的脸, 唇角抿出了梨涡, “老板的朋友圈, 大概只有您看过。”
“......”夏薏怔住了。
石光送着Joy出去, 在走之前,他似乎记起了什么事,又?折回来道:“老板去粤北不是为了工作的。”
夏薏看着他那张凛凛严肃的脸,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问:“那是为了什么?”
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 他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但接到他的信息时,是在凌晨三点?。那时候, 老板只吩咐我来这里接他。”
“......”
凌晨三点?。
是他们刚打完电话的时候。
石光他们离开后,夏薏在外头站了很久。
直到蓝姨端着药走上来,身后还?跟着小草莓,她才回过神?,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走进了梁亭故的卧室。
....
诺大的卧室里,梁亭故睁眼,他蹙着眉,太?阳穴传来阵阵疼痛。
视线一片昏暗,这段时间眼睛失明的频率愈高,他习以为常地阖了阖眼,等着视线恢复清明。
但很快,他发现了不对。
右手处似乎被?什么压着,他侧头看过去,只见这昏暗的环境里,他的床边似乎趴着一个?身影。
她一动不动,睡得很熟。
直到这寂静的卧室里传来很轻的嗡嗡震动声,夏薏几乎是倏地弹起了脑袋,手机亮白的光线落在她姣好的面容处,刚睡醒,她似乎还?有些懵。
她视线顿在那名字上两秒,随后一声不吭地按了拒接。
做完这个?动作后,夏薏稍稍松了口气,她抬起眼,却直直撞入了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里。
小姑娘愣了下,随后有些生疏地找到灯的开关,啪嗒一声,卧室里骤然明亮。
“学长?你?终于醒了?”
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她右脸处还?压着一小片粉色的印记,碎发也?有些凌乱。
这姑娘却没发现似的,巴巴凑上前,一双乌黑的眼睛亮的像颗宝石。
昏暗与明亮交错,梁亭故敛去瞳仁处的不适,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的人。
原来,是没开灯。
见他不说话,夏薏还?以为他不舒服。
小姑娘慌乱地就要给Joy打电话,梁亭故抬手止住了她的动作,“我没事。”
他嗓音还?有些哑,夏薏像是不相信,他无声笑了下,一动不动地靠着,那双漆深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她:“那你?检查一下?”
他虽然生病了,却依旧一副从容矜贵的气质。
夏薏心底有了一丝猜想,她咽了咽喉咙,干巴巴地反问:“检查...什么?”
“检查一下,我身上还?烫不烫。”
“......”
夏薏的心跳扑通扑通,她站起身,下意识地舔了下干涩的唇,声音有些飘:“我去拿体温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