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养魔王喵的我成了玄学大师—— by爱吃辣鸡粉
爱吃辣鸡粉  发于:2024年03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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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厅抽烟的吴友德听到厨房里忙活的老?妻埋怨的声音, 絮絮叨叨了一下午还没停,心情烦躁地把烟屁股用力扔进烟灰缸里头, 朝着厨房骂道:“你念揽子嘛, 小龙龙不是你生的镁?不是你带的镁?老?子都没得怪你没把娃娃教好,你嫌弃起老?子的种来?了!”
厨房里的埋怨声停顿了片刻,又?传出?呜呜咽咽的哭声:“哎吔,我硬是命苦得很……”
吴友德实在听不下去, 起身出?了家门。
小儿子吴天龙偷偷摸摸从家里面跑出?去, 已经有两天两夜没回?家来?了。
这种事儿吧,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
大儿子吴天林对二儿子吴天龙盯得严, 不准老?两口让钱落到小龙龙的手里, 怕他出?去吃喝嫖赌又?惹出?麻烦来?——当年小龙龙去蹲大牢, 就已经害得大儿子吴天林受到牵连了,原本在大公司里头的升职机会硬是又?被压了好几年。
但管得狠了,小儿子也是需要?发泄的,偶尔从老?妻或是从他这个老?子手里头抠到钱,吴天龙就会出?去花天酒地浪个一两天,把钱花完了才会回?家来?;每次都还要?吴友德和老?妻费心遮掩, 免得大儿子晓得了又?生事端。
但这次的情况不一样,因为?老?两口这一回?并没有拿钱给小儿子去挥霍——先前小儿子去嫖着抓了现行, 警察通知家属去领人的时候连正在上?班的大儿子也通知到了,在公司里又?丢了大脸的大儿子来?家里大发雷霆,老?两口还指望老?大养老?呢,这当口上?肯定不敢去触老?大的霉头。
这些年来?性格越来?越孤僻乖张的小儿子,手头没得啥子钱还跑出?去两夜不归,不光老?妻心慌犯愁、害怕他又?在外面惹出?大篓子,吴友德自己其实心底也没底。
小龙龙,真的是着他家妈惯坏了……吴友德都不敢想这个蹲过?牢子的小儿子要?是破罐子破摔的话,会做出?啥子事来?。
倒不是吴友德有多心疼小儿子,而?是怕老?大翻脸——老?两口住的小两室是大儿子买的、挂在大儿子的名下,老?两口的生活费也要?朝老?大伸手;再为?着小儿子犯事耽搁老?大的前程,吴友德是真怕老?大撒手不管,打发老?两口回?老?家去。
对于老?大飞到外省来?成家立业,以?前的吴友德还不怎么放在心上?,总觉得老?大跑得再远也还是他的儿子、要?听他这个老?子的话。
现在吴友德也是将近七十的人了,腿脚越发不听使唤,明明大儿子就和他们老?两口住在同一个小区里、表面上?也还算孝顺,可吴友德却总觉得老?大已经不那么服他的管……他有时候甚至都不敢吩咐大儿子去做点啥,就怕老?大张口拒绝,撕破了眼下这父慈子孝、父严子顺的假象。
有时候,吴友德暗地里也会产生一丝悔意……早晓得当年不要?多管小儿子的闲事,随他自生自灭好了,那样的话他和老?妻也不至于被迫丢下老?家的屋宅田地,不得不像现在这样仰仗老?大的鼻息过?日子。
就算是老?家呆不下去、家业还是得丢,那至少没有小儿子这个让他和老?大父子之间?产生间?隙的败家子儿摆在面前碍眼,老?大对他们老?两口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怨气。
心情烦闷的吴友德下了楼,在小区中庭里溜达了两圈,才返回?家中。
老?妻已经把午饭做好了,刚端上?桌子,吴友德板着脸在餐桌上?坐下,老?妻期期艾艾地道:“老?头子,小龙龙跑不在的事情,要?和老?大讲一声不?”
吴友德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讲啥子讲,不在就不在了,他最好永远都别回?来?了!”
老?妻又?哀哀怨怨的哭:“再咋个讲,小龙龙也是你的儿么,人家像他这个年纪娃娃都满地跑了,他连婚都没结,也没个媳妇能管住他……”
“是哪个害的么!还不是他自己找的!”吴友德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你不要?在家头提他了,我就当没得这么个儿子!”
吴天龙有案底,就算躲出?了老?家、跑到Y省来?,找工作依然很困难……但凡是个有保障点的活路(活计),用人单位都要?派出?所开的无犯罪记录,吴天龙压根没资格去应聘。
不要?犯罪记录的活路,打小娇生惯养的吴天龙又?不愿意去做,不是嫌苦嫌累就是嫌钱少、嫌没面子,情愿躺在家里睡大觉。
一个没工作、要?靠大哥爹妈养的男人,虽说他大哥收入挺高的吧,但收入再高也不会落到吴天龙的手里头,这种情况一摆出?去,人家二婚的女人听到了都跑得飞快,根本不会来?跟他相看。
成不了家立不了业,三十出?头了一事无成只会吃喝嫖赌、只会伸手和爹妈要?钱,日积月累下来?,吴友德对吴天龙这个儿子的不满已经到了临界点。
老?妻不敢和当家男人硬顶,只能幽幽怨怨的落眼泪……她倒是真的心疼小儿子,就是在这个家里头她说了不算。
老?两口吃完饭,老?妻去厨房里洗锅洗碗,吴友德翘着脚坐在沙发上?抽烟,心里头烦躁地琢磨着去哪里找一下小儿子。
他和老?妻说的不是气话,他是真的懒得再为?小儿子惹出?来?的麻烦收拾烂摊子、巴不得这个不成器的东西随便死在那个没人的山卡卡里头算了;但他也是真怕吴天龙没吃没喝没钱花的,在外面杀人放火给家里惹祸。
正烦躁间?,电话响了。
吴友德从衣兜里掏出?手机,一看是小儿子的号码,顿时怒上?心头,接通了便怒气冲冲地朝电话那头吼:“你又?死到哪点去鬼混了?!晓不晓得你家妈在屋头操心你!!”
电话那头似乎被骂得懵了一下,隔了会儿才有声音传出?,却不是吴友德熟悉的小儿子的声音,而?是来?自一个满嘴乡土口音、普通话说得像西南官话的陌生男人:“喂,听得见不,不急到骂人塞,是吴天龙的屋头人不?”
这个乡音吴友德别提有多熟悉,完全?就是G省那边人的口音,听得吴友德没来?由?心头一跳,惊疑不定地道:“你是哪个,我儿子的手机咋个在你手头?”
“哦,是吴天龙的亲爹塞?老?哥子身体好么,中气足得很。”电话那头的陌生男人说话吐字拿腔拿调的,活脱脱一个乡间?老?流氓的口吻,不紧不慢地道,“那我就直说嘞,吴家嘞老?哥子,你家儿在我们这里欠了三万块钱,还想赖账,现在在我们这边暂时住着。麻烦老?哥你帮你家儿结一下账,他在我们这边又?吃又?喝的,我们负担重?得很,也担不起嘞。我们只要?现金的哦,方便的话你们屋头人赶紧送钱过?来?把人带走镁?”
用虚拟号码打来?这个高度疑似勒索电话的人……是用了变声器的林霄。
没办法,罗小燕模仿不来?乡下老?流氓那种拖着尾音、模仿有身份的人说话又?模仿得不像、咋听咋流里流气的样儿,只好林霄亲自出?马了。
罗小燕在往吴天龙的手机里装插件时就看到了这货的流水记录,这个没有经济来?源的家伙但凡从爹妈那里抠到钱,全?给花在了嫖赌上?,从聊天记录里能看到丫几乎把他亲妈的棺材本全?给抠走了……那么要?拿吴天龙做筏子,最方便的自然是从赌债起头。
当然,鉴于吴天龙已经是“废号”、不值得他家里人倾家荡产的捞他,所以?这个要?债的金额不能太高,开口就是几十万的话,吴天龙的亲爹大概率会骂骂咧咧地直接断掉电话拒绝沟通……三万块这个会让一般人肉痛但不至于拿不出?来?、也足够让一帮乡下老?流氓大张旗鼓扣押住赌鬼跟家里人要?钱的金额,就正正合适了。
只要?三万块的赌债且一口咬定要?现金,也是为?了让吴友德认定打电话来?的只是普普通通的乡下流氓性质的农民团伙,而?不是什么有能量、能洗O钱的犯罪团体——前者的话给钱就好打发,后者的话可就不一定了,吴友德不一定敢来?送钱。
这么精心设计过?的“钩子”,吴友德果然没觉得哪里不对,满腹怒火地道:“你们那里是哪点,我家儿咋个会去你们那里欠钱?”
伪装乡下老?流氓的林霄嘿嘿一笑?,用看似大度有江湖气的语气大大咧咧地道:“老?哥你们家也是匀县人么,都是老?乡,我们哥几个也不是说要?坑你们家,是你家儿自己跑来?赌钱的,这输了钱总是要?还的,老?哥你说是不是?大家乡亲乡里的,我们混口饭吃也不容易,这样嘛,老?哥你方便的话,今明两天里尽快带钱来?一趟匀县五里桥,把这个账消了,你看行不行?”
吴友德感觉自个儿脑门上?的血管差点就要?爆了……
五里桥是一座乡镇的地名,位于匀县西部、靠近安阳市区方向,和他们家的老?家天龙堡在地图上?呈对角线,距离还挺远。
虽然离得远,但也还是属于匀县辖区内,吴友德是万万没想到害了一家人的小儿子还敢偷偷跑回?匀县去,还去跟人家赌钱,欠了债,让人家打电话过?来?要?他们拿钱赎人!
五里桥镇距离林霄老?家猫场乡也就十几公里路程,两地口音十分相似,吴友德这个土生土长的匀县人也没听出?哪里不对,丁点儿没怀疑用他儿子的号码打电话来?要?钱的人的身份——乡下不像大城市有那么多娱乐场所,像五里桥那种乡镇,本来?就经常有本地的老?油子、街面上?混的老?流氓搭伙组(赌)局。
打电话来?要?钱的是乡下老?流氓,要?的金额也不高,有个成器大儿子的吴友德还是拿得出?来?的;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更没有提出?让电话里的人不要?对他儿子动粗,反而?是陷入了沉默。
另一头,林霄一听电话里没了声,只有略略粗重?的呼吸声,就知道吴友德这个把养儿子当成投资的人没这么容易上?钩。
虽然只要?三万块,虽然只要?把钱送到就能“把儿子领回?去”,但吴天龙这个养废了的儿子,在吴友德心中的天秤上?显然还是不够份量,至少是不值得在老?家做过?亏心事的吴友德冒险重?回?匀县。
幸好林霄这边已经有了预案,并没把指望全?放在吴天龙身上?,在吴友德下定决心放弃二儿子前开口道:“吴家老?哥,听你家幺儿说,你们家还有个特别成器的大儿子?”
“——你想讲哪样(说什么)?!”原先只有怒火的吴友德,在听到电话里人提起他大儿子后,语气明显都加重?了好几分。
对着变声器讲话的林霄嘿嘿一笑?,拖着语调模仿出?乡间?老?流氓那种赖皮的口吻:“不要?激动嘛吴家老?哥,我也是听你家幺儿吹牛逼才晓得你们家还有个文曲星的,说是你们家老?大读的是啥子好得不得了的大学,在Y省的大公司上?班,一年要?赚好几十万嘞,肯定能帮他弟弟还这个债的,是不是?”
电话里,吴友德的呼吸声更加粗重?……明显是再次被气到了。
林霄更加“过?分”地阴阳怪气道:“你家这个宝贝幺儿说他的好大哥本事得很,在公司头是当官的,是啥子部门里头的主管还是经理来?着?他怕我们不相信你们屋头还得起这笔赌债,亲口跟我们说他大哥好像是利用职权和人家合谋在公司里头的啷子(啥子)项目里面做手脚,捞了好多钱,我们尽管可以?拿这个事情来?催你们帮他还赌债……是不是有这个事情哦,吴家老?哥?”
吴友德简直要?疯了,也不管电话还接通着、还有陌生人在听着,就对要?害死一家人的小儿子破口大骂……
所谓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一根滕上?结不出?两种瓜果,吴家那特别成器、特别光鲜的大儿子,自然也不是啥简单战士。
罗小燕在网络上?查吴天林,翻来?覆去查了半天也没找着这家伙有啥能拿来?做筏子的黑历史,直到转换思路去调查吴天龙的个人资产以?及家庭资产,才发现端倪……
这家伙比吴天龙大八岁,现年三十九,年轻时从名校毕业就入职Y省一家大型企业,在零八年就能拿到过?万的初始月薪,确实算是个山村里飞出?去的金凤凰。
但是吧……这家伙的收入虽然确实很高,但与他的个人资产以?及结婚后的家庭资产仍旧不匹配,罗小燕随便算算,就算出?了至少有百多万的资产不在吴天林的合法纳税收入上?。
要?说吴天林没有灰色收入,那是没啥经济头脑的林霄都不会信。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容易了……利用虚构的吴天龙的赌债做筏子,引出?“乡下流氓团伙”拿捏住了吴家唯一的希望大儿子吴天林的软肋,以?送现金赌债的名义逼吴家人重?回?G省,或者说,重?回?安阳辖区内的匀县境内,成功率就大了很多。
毕竟“乡下流氓团伙”的意图只是索要?三万块钱的赌债而?已,以?吴家人的精明自利,再怎么也不至于为?这点钱闹个鱼死网破、跑去报警啥的……
至于“利用职权谋取公司利益”就是罗小燕综合考虑吴天林的情况后瞎编出?来?的了,毕竟网络也不是万能的,能查到吴天林的资产与收入不匹配就已经很不容易,哪里还查得到这货到底是哪里弄来?的钱。
事关重?要?的大儿子,吴友德果然还是把拒绝拿钱赎人的话憋了回?去,扔下一句“等到我们去筹钱”就挂断了电话。
十月十五日,周日。
经过?三天的搜查仍然没有找到在“客似云来?”民宿西栋失踪的两人,匀县警方暂时撤走了大部分警力,只留了一组民警留在天龙堡,而?被警方请求配合调查的陈老?板、顾白等人,也可以?先返回?市区了。
顾白还要?回?台球室去上?班,左鸿博要?去看看自己酒吧的经营情况,身体不好的梁宽也急着回?去让父母安心,只有无事一身轻的陈老?板留了下来?。
送走三人,陈老?板就急火火地来?找林霄:“小霄,这几天你和你老?太真的没啥发现?”
“还没呢,有结果会跟你说的。”林霄道,“不过?也快了,不管出?不出?结果,明天我也得回?去读书了,总不能一直请假。”
和吴友德那一家子人的斗智斗勇,到底会涉及到要?人命的事儿,说出?来?不好听……林霄信得过?没啥道德底线、啥手段都敢用的罗小燕,可不敢把这事儿让陈老?板知道。
陈老?板明显不太相信这话,就用一种怀疑的眼神?儿上?下瞅着林霄。
林霄和林奶奶的人品陈老?板还是有数的,要?是没啥特殊原因,陈老?板不相信祖孙俩会在天龙堡留宿这么多天……要?知道他们住的民宿房间?是陈老?板付的钱,林霄连吃人家请的宵夜都要?有理由?才去,陈老?板不认为?她和她奶会在这种地方占他的便宜。
林霄倒没意识到自己一贯的行事风格已经导致她被陈老?板识破,糊弄着打发走陈老?板,便去找姑获鸟。
吴家人已经在回?匀县的路上?了,林霄得找姑获鸟帮忙,开车送她去五里桥镇。
2013年案发时,吴家大儿子吴天林身在Y省、并未回?过?匀县,可以?确定与案件无关。
吴友德人老?成精,林霄和罗小燕都认为?直接让他来?天龙堡这个案发地的话,搞不好会引起对方的警觉,所以?把约定“赎人”的地点改在了距离天龙堡有几十公里远的五里桥镇……顺带也验证一下,一直蹲守在西栋木楼里的那个“红衣菩萨”,会不会在大仇人返回?匀县境内后主动找过?去。

十月十五日, 下午六点半。
G省的秋天天黑得晚,到这个时间了太阳还没落山,阳光仍然刺眼得很。
从匀县五里桥镇开出来的中巴车在新寨村站点停靠, 背着旅行包的吴友德和老妻章菊华从车上下来;在路边磨蹭了一会儿,等?中巴车开远了、车上的人确定看不到他俩的的去向了,两口子才沿着村级公路往来路走。
五里桥镇吴友德年轻的时候还是来过几趟的, 认识地形, 打电话?来的老流氓约定交钱换人的地方不是在镇子里、而是在镇子东面三公里外的新寨湖附近;这一带的住家户能往镇子里搬的都搬走了,人烟稀少, 正符合吴友德的心意——他也怕在镇上耽搁久了被人认出来。
至于对方要求在荒郊野外交钱赎人, 这个要求吴友德倒是没多怀疑……政府抓赌的力度还是挺严的,从十几年前起,匀县不管哪个乡镇上的人想聚起来赌两把牌,那都?得往人烟僻静处跑;再说了, 那帮设局坑他儿子的乡下老流氓还关着他儿子呢, 咋也不可能把人往村镇里带。
两口子走到约定的赎人地点新寨湖,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新寨湖是个早年间修建来蓄水防洪的人工湖, 附近的山林也是退耕还林以后?才养起来的;附近村子的人差不多搬空后?, 这一带人迹罕至, 连铺过碎石子的老马路都?长满了杂草,不仔细看都?看不出路面了。
吴友德看了下时间,没到约定好?的晚上八点,索性找了个石头坐下,掏出烟盒来抽烟。
老妻章菊华没敢靠吴友德太近,另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 默默从自己?背来的包里拿饼干吃。
好?歹是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夫妻,吴友德对小儿子的不满章菊华自然看得出来……女人总是比较心细的, 在Y省靠着大儿子生活这十年来,章菊华已?经?无数次看出自家男人有过舍弃小儿子的想法了。
这让做母亲的章菊华胆战心惊,又有苦说不出。
其实么她也和老头子一样,看出了只有大儿子能够依靠,而小儿子大约是没什?么指望了……但?同时,比吴友德心细得多的章菊华,也老早就看出了——在大儿子眼里,老两口只是不得不捏着鼻子应付的累赘,只有小儿子才把他俩当成爹妈。
大儿子再好?,但?是不亲爹妈,小儿子亲爹妈,却做不了父母的依靠——章菊华心头的纠结劲儿,那真是别提了。
但?是再纠结,章菊华也仍然不愿意哪个儿子离了她……大儿子的能耐她想要,小儿子的亲近依赖她也不愿意丢。
章菊华不觉得自己?这种?想头有哪里不对,对于自家男人的“犯蠢”她更是着急的不行——小龙龙再咋个也是能给两口子撑腰的成年儿子,轻容易舍弃了,万一以后?老大靠不住了,他们两个不是连条后?路都?没得了?
可惜章菊华心里头再着急也没用,她没那个勇气跟男人讲明白?这些道理,男人也不一定愿意听……她自己?可是清楚得很,要是她敢挑破老大已?经?不把两口子放在眼里这个事儿挑破,恼羞成怒的吴友德再腿脚不不如年轻的时候便?利,也还是打得动人的。
这夫妻俩坐在路边各怀心思,而把这两人从Y省“约”回来的林霄,正蹲在旁边山头上悄咪咪地盯着这两口子。
五里桥镇离猫场乡才十几公里,林霄读初中的时候夏天没少跟同学结伴、花两块钱搭中巴车来这边新寨湖游野泳,这儿的地形她也特熟——这一带不是废弃的老村子就是退耕还林的人造林,没风景没山水的,除了夏天游野泳的其它时候压根没人来,就算闹出啥动静,也吓不着无辜路人。
姑获鸟也蹲在林霄旁边,这个没啥战斗力的精怪大鸟也挺怵那个“红衣菩萨”的,都?不敢露出原型,老老实实的窝在灌木丛后?头朝下面张望。
“小师父,你真觉得那‘红衣菩萨’会来?”姑获鸟压低声音道,“前日那个吴天龙躲在苗寨后?山里头,那东西都?没找过去呢。”
“先等?等?看。”林霄自己?当然也是不确定的,不过她还有后?手,“要是‘红衣菩萨’过不来,等?天再黑一点,咱俩把下面那俩老东西绑了塞你车里,咱们给送到天龙堡苗寨去。”
姑获鸟震惊地望向林霄。
“没事,不要你动手,你们做事情好?像是会怕沾因果的吧?不勉强的,我自己?来,你开车就行。”林霄安抚道。
姑获鸟:“……”
林霄想法很直接,要是吴友德两口子把大儿子带过来了,那多个正当壮年的成年男人她还真没招,只能坐视这几个家伙找不到“接头人”后?自己?滚蛋,然后?想办法劝小慧家放弃西栋木楼,别用那栋楼做生意了。
这桩活儿反正又没雇主、没人支付半毛钱,要能有半分成事的希望固然要尽力,实在做不成,那也没辙……总不能搭上自己?吧!她又不是来人世间修舍利子的!
但?既然吴友德两口子不晓得是出于啥顾虑没让大儿子掺和这事,那她就无所顾忌了——成年男人搞不过,老头老太太她还搞不过?
她这小半年来荷包富裕了吃喝上没亏待过自己?,体重?身高都?有所增加,块儿奔着一米七去了,绑俩个老不死的去赎罪,稳妥着!
姑获鸟也不知道在这一刻才得知林霄的“真面目”是啥心情,但?能看得出,这个虽然是精怪跟脚、但?估计比挺多人类都?循规蹈矩的鸟妖心情应该是很复杂……
等?待间,时间来到晚上八点,整个新寨湖皆被夜色笼罩。
山下小路边,吴友德两口子大约是随着约定的时间到来还没看见人,开始焦虑了,打着手机手电筒朝周围山林不住张望。
蹲山头上的林霄也等?得有点儿脚麻,掏出手机调小音量,给她奶打了个电话?。
周末的天龙堡苗寨比平时热闹了一些,“客似云来”民宿又住进了两伙客人,全在东栋木楼这边的院子里烧烤;林奶奶不好?像之前那样大大方方观察隔壁西栋木楼,只好?呆在客房里,时不时从窗口那朝西面看一眼。
接到孙女的电话?,林奶奶装作在房间里坐累了,走到院子里透下气,眼睛余光悄摸打量了下没亮灯的西栋木楼,故作随意地叫住正给吃烧烤的客人备菜的小慧:“小慧,你家那栋楼今天都?不点灯了哦?”
“诶,我婆婆说反正也不忙安排客人住进去,就先不要浪费电了。”小慧百忙之中抽空回道。
有两个客人在西栋木楼里不见了,虽然警方没追究他们家的责任,小慧一家子也心里面有顾忌,没出个结果来之前,不好?让客人住。
林奶奶见他们家忙活着招呼客人,便?没多打搅,扭头回了房间。
然后?吧,虽然上了年纪、但?腿脚仍然便?利的林奶奶便?拎着布袋子从窗户翻出房间,从后?院兜了一小圈、绕向西栋木楼——这几天里老人家没事就和小慧婆婆一块儿去后?院菜地种?菜,地形早就记下了,两眼摸黑都?能走。
绕到西栋木楼后?方,林奶奶才刚走到后?门那,就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
林奶奶面色一变,忙不迭推开后?门进入楼内,站在客厅里远远朝东侧客房走廊一打量,就看到昨天白?天进来看时还空无一物的走廊上,散落着一团可疑的、散发着浓郁血腥味和淡淡腐臭气息的不明物体。
木楼里没亮灯,看不清走廊上那堆玩意儿具体是啥形状,但?只闻到这股子扑面而来的气味儿,用膝盖也能猜到那到底是个啥……
林奶奶捏着鼻子从后?面退出客厅,拿起手机给孙女发了条语音信息:“鬼打墙没得了!”
收到消息的林霄精神一振,连忙往山下看去。
小路边,那对等?着和人街头赎儿子的公母似乎吵了起来,离得太远听不清在吵啥,只能从吴友德手上抖动的手机手电筒光柱看得出这老头子很激动,好?像在咒骂老妻。
林霄:“……”
看来就算是凶成“红衣菩萨”这样的鬼,也没法子像志怪小说里描述的那样做法瞬移的样子……是得慢慢儿从天龙堡苗寨那边“飘”过来?
想想也是,周氏那种?民国时的积年老鬼要去哪儿也得飘着过去,老402医院的怨灵想离开医院也还得附身活人,并没说能玄乎到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的。
林霄这边正胡思乱想,眼角余光忽然看到山下那条小路不远处,仿佛多出来一个人影。
林霄:“——?!”
林霄连忙凝目看过去,发现那还真是一个人影!
离得太远、天色又黑,蹲在山头上的林霄只能借着吴友德两口子打着的手机手电筒光源模糊辨认出那应该是一个中等?身材的人形轮廓,连是男是女都?辨认不出来。
林霄担心那是误闯进来的无辜路人,不由?得紧张起来。
又看了两眼,林霄发现不对。
那个“人”好?像正往咒骂着老妻的吴友德方向走,两边距离不到十米远、都?已?经?进入手机光线范围内了,而吴友德两口子对这么个陌生人的靠近似乎完全没反应?
“——正主儿来了?”
林霄脑子里冒出这么个念头,便?见……那个突兀出现在山下小路上的人形轮廓,忽然又分裂出了一个人影来。
不,准确地说,这个分裂出来的人影更像是从站在小路上的那个人形轮廓里面钻出来的——且行动不像后?者那样迟缓,骤一现身,便?轻飘飘地朝吴友德两口子飞扑而去。
这确实只能用飞扑来形容——离得太远的林霄看不太清楚细节,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个分裂出来的人影已?经?横跨出六、七米的距离,挂到吴友德身上去了。
林霄眼睛瞪得溜圆。
此刻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四十分,把吴友德夫妇约来的“乡下老流氓”迟到了半个多钟头。
等?得心浮气躁的吴友德两口子都?是满肚子的怨气焦虑,顺从了男人一辈子的章菊华还能憋住,吴友德是不会憋的,把对小儿子不成器、让他一把年纪了还要为小儿子操心的愤怒迁怒到老妻身上,骂骂咧咧地指责老妻不贤惠,不会教儿子。
肩膀忽然一重?,正怒骂老妻的吴友德“哎唷”一声,伸手去摸自己?的肩膀,这一摸,便?摸到了……冷冰冰的、和冷冻肉差不多手感的东西。
吴友德下意识回头,看到了一张青白?浮肿、满是淤青的脸。
这张脸就挂在他肩膀上,散落的头发向下垂落,脑袋微微歪斜,一双灰白?色的死人眼珠子死死盯着吴友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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