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住犯人了吗?”
“在这里!”
“快来快来!”
注意到人群中动静的警察们一拥而上,毫不手软地将地上的嫌疑人拖起来扭送上警车。
勾肩搭背的萩原研二与伊达航对视一眼,“走吧,现在去接松田下来。”
然而控制室被毁,地上的警察们商量一阵后,发现摩天轮虽高,但这个距离也不支持直升飞机停留救人,大家只能手动努力。
上了年纪的指挥官高举右手,“大家听我口令一起使劲:一二三推!一二三推!······”
挤在一起的警察们面色狰狞,纷纷使出堪比阿基米德撬地球的狠劲。
摩天轮缓缓转动。
“很好!摩天轮在动了!”指挥官大声给大家打着气,“继续努力!”
“一二三推!”警察们涨红着脸,“推!”
十分钟后,72号摩天轮终于被转了下来。
舱门打开,单肩挎着工具箱的松田阵平长腿一迈,轻松落地。
警戒线外,各家踩着红绿灯死线赶到的媒体举着长枪短炮比拼手速,生生在青天白日造出一片星光银河。
“这位警官请说说你的拆弹经历吧!”
“警官我们是日卖电视台的,请问您能接受我们的专访吗?”
“警官请问你在最后时刻有什么感想?”
“警官请看这里!”
想要吸引采访目标注意力的记者们几乎已经嘶吼起来。然而他们发出的动静还是比不过激动得难以自持开始放声欢呼的警察们。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警帽开始在空中空中此起彼伏。警察们则将松田阵平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诉说着对他平安归来的庆幸开心。
“松田!!!真是太好了!!!”
“你能平安无事我真是太开心了呜呜呜呜呜!”
“差一点就要失去你了!”
“这一天差点就要成为我永远的噩梦了!”
“老天听到了我们的祈祷!”
一开始内容还很正常,然而渐渐的······
“松田!要是没有你我们警备部可怎么活呀!”
“松田!我再也不嫌弃你又屁臭又可恶了!”
“松田我现在就承认:你就是我们警视厅最帅的男人!”
“没错!松田你真是男人中的男人!大声告诉你吧,上一次警视厅帅哥投票我唯一投的就是你!”
“其实我也是!就是不好意思告诉你怕你骄傲而已!只要你继续跟女警们保持距离我们就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松田!!!松田!!!!”
“‘警视厅厅草——松田警官险死还生!’”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从娜塔丽念出第一份报纸的标题开始,松野望月和萩原研二就开始肆无忌惮地放声狂笑。
无奈地看了两人一眼,娜塔丽又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这些报纸竟然都选了松田君下摩天轮的照片当头版大图!”
警察们熙熙攘攘地围在一起,但拍摄这张照片的摄影师却捕捉到了一个近乎完美的角度。从侧方看去,单肩背着工具箱的年轻警官正一手扶门一脚着地,正准备从摩天轮中下来。
在略微虚化的红色摩天轮背景衬托下,身着黑色西装的年轻警官身姿挺拔,暴露在阳光下的冷白皮肤更让他成为人群中唯一的亮点。
虽然戴着墨镜,但相机却记录下了年轻警官的完美侧颜。就算在人群拥簇中,那股专业而自信、临危而不惧,似霜月般清冷难以接近,又如明日般耀眼夺人眼目的气势还是扑面而来。
简直就像明星的电影海报一样,娜塔丽觉得自己班上那些喜欢追星的年轻学生们肯定会把这张照片剪下来珍藏的。
“那是当然。”伊达航抖着肩膀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笑出声来,“还有什么照片能比警视厅厅草、警视厅男人中的男人、全警视厅男性都自叹不如的松田警官帅气登场的照片更能引爆销量。”
“喂喂。”一夜之间火遍全东京的松田阵平放下汤碗,无奈地擦了擦嘴角,“我说班长,怎么连你都开始了。”
“不好意思。”伊达航必须要双手按着脸才能控制自己的表情了,因此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怪怪的,“怎么样,汤好了吗?”
“好了。”眼看连班长都变得不靠谱起来,松田阵平只能自己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一人一碗,自己加葱花,有些烫小心喝。”
“谢谢阵平哥/松田君/松田/小阵平/。”
很好,没有出现奇怪的称呼,松田阵平尴尬又窒息的内心终于得到一点喘息的空间。
趁所有人都在捧着碗喝汤,松田阵平悄无声息地抽过一堆胡说八道的报纸将它们通通塞到身后的电视柜下面。他再也受不了这些东西继续污染他的眼睛和耳朵了。
险些威胁到整个东京,甚至导致警察殉职的严重爆炸案当然不会这么快就结案。后续的汇报总结以及调查工作都需要各部门的警察投入大量功夫,比如犯人是从什么渠道获得的炸弹材料,相关医院的管理和安保工作又有什么漏洞。
最重要的是,犯人在四年前作案逃逸后为什么直到今天才落网,中间几年的预告信为什么没有被引起重视等等。
而拜警视厅内超好的人缘所赐,萩原研二更是得知警备部的老大已经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大发雷霆了一次,连续不断痛骂犯人二十分钟后心中的怒火顺便烧到了原本负责这件案子的刑事部身上,正准备在周一上班后就带着一众属下去找刑事部的麻烦。
“不过刑事部的那群家伙确实太懒散了一些。”从来笑面对人的萩原研二都罕见地沉了脸,“当初的案子压了几年竟然一点进展都没有。”
“也不能全怪刑事部不认真吧。”对此了解更多的伊达航努力客观地看待问题,“东京本来就是一个相当开放的大都市,全国乃至全世界的人都在这里来来往往,更别提还有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极道组织,危险物品的流通确实难以完全管控。
而且这几年的刑事案件也不像以前一样大多是激情杀人,线索证据都一目了然了。教育水平的提高也促进了高智商犯罪的出现,各种逃避惩罚的诡计障眼法假不在场证明层出不穷,确实给警察带来了很多麻烦。那些上了年纪的警察们不习惯这些花样也是情有可原。”
娜塔丽顿时露出担忧的表情,“之前阿航你说的那个案子就是高智商犯罪吧,竟然真的有人会模仿小说作案。”
“是啊。”伊达航想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当时警署里的大家都觉得难以置信。还有老警察说就该禁了那些满篇阴谋诡计的推理小说。”
对推理小说还挺感兴趣的松野望月畅想了一下未来,“要是传统的刑侦办法跟不上那些高智商犯罪的脑回路,以后警视厅不会真的要像小说里一样只能求着同样不拘一格的侦探解决案子吧?”
“哈哈。”娜塔丽笑着补充,“那到时候媒体们可就开心了。”
「今天跟大家快乐聚餐,娜塔丽和航哥东西结合的手艺真是绝赞。不过前两天的案子实在是太危险了,我再一次意识到研二哥和阵平哥究竟在从事着怎样一种危险的工作。
利己可谓人类的本性,但他们却把他人的安危放在了自己的生命之前。希望所有英勇的警察们都能够平平安安,活到顺利退休能够坦然回顾自己荣誉的那一天。
对了,本来还想问问景光哥的事,但是吃饭的时候娜塔丽在,吃完饭后我又困得睡着了。算了,下次再说吧,研二哥他们肯定会私底下会自己联系的。」
松野望月在失去信号但还保留了记录功能的魔镜里输入最后一句话后,发了几秒钟的呆,然后放下魔镜,双目无神地看向窗外。深夜的庭院一片寂静,该睡觉了。
黑漆漆的枪口、撕裂空气的高速子弹、快速蔓延的鲜红、不住滴落的粘稠鲜血······
是谁受伤了?松野望月在扭曲的时空里惊惶四顾,却只看到了一双逐渐黯淡下去的蓝色猫眼。
“景光哥?”
冷夜基地里的杀机
东京,世界着名的国际化大都市。落下的夜幕似乎是一个所有人心照不宣的启动信号,白日里蛰伏躲藏的魑魅魍魉尽皆粉墨登场。
那些普通人接触不到的罪恶、各种诱人堕入地狱的欲望、以硝烟死亡开路的财富······一切都在暗流中汹涌。
微弱的光亮一闪而过,原本沉浸在灯红酒绿中的男男女女忽如惊飞的鸟兽四散而逃。人潮散去,画面中心只余一个死不瞑目的僵硬尸体。
黑暗角落里,有人低声汇报着情况:“目标确认死亡。”
“很好。”耳机里的声音仿佛不是来自人间,而是源于地狱,光是听着就让人不得不打起一百二十分的警惕,“苏格兰,回C号基地。”
“收到。”
融入夜色的保时捷低调启动,而还停留在高处的诸伏景光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虽然目标正在自己的狙击范围内,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冷静下来。诸伏景光在心里告诫着自己。
独自开车朝着C号基地驶去,诸伏景光收起了在组织时的一切伪装表情。就算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他也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
组织近来行动频频,不仅仅是跟其他势力之间黑吃黑,更牵扯了国外的地下帮派。这样大的动作究竟有什么目的?除了目前已知的武器走私,其余人那里是否还会有别的信息?
今天去C号基地或许是个机会,看看之后能不能找人试探一下。
组织在东京的C号基地位于一片已经停产废弃了的工业园区。只是外表看起来破旧不堪,内里却大有乾坤。其中不仅设有仓库,更修建了训练场、医疗站,当然也有用来处理叛徒拷问情报的审讯室。
将车入地下车场。熄火之前,诸伏景光想了想,还是取出随身携带的□□,将打开保险将最前面的子弹推入弹道,然后内侧衣兜里取出一枚新的补充进弹夹最后。
做完这一切,诸伏景光又挂起平时在组织内活动时通用的不带什么情感的礼貌性微笑,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组织成员不会拒绝享乐。即使在这样的基地里也有人建了个半地下的酒吧,平常成员们大多都在此聚集,汇报任务结果或听取任务安排。
厚重的铁门隔绝了酒吧内的一切声响。诸伏景光左手推开一道门缝,却没有直接进去。似乎是兜里的电话响了,诸伏景光的右手伸进了口袋。
舒缓的音乐飘荡在室内,不知名的女歌手轻轻哼唱。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见坐在吧台前端着酒杯的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各自端起酒杯碰了一下。
清脆的干杯声没有留下过多余响,其余一切如常。
诸伏景光迈动左脚,下一秒他右手伸出举枪就射,趁着所有人反应不过来前一枪打灭屋内唯一的吊灯,然后盲开两枪关门就跑。
原本收到消息准备等苏格兰自投罗网的众人没料到他竟会先发制人。
“可恶!”
“别让他跑了!”
“啊!”
“门在哪?快开个灯!”
“谁?别挡路!”
“哎哟!”
没有半扇窗户的酒吧里透不进一丝月光,骤然陷入黑暗之中,再加上之前诸伏景光的砰砰几枪,整个酒吧里一时陷入一片兵荒马乱。
想追人的受了伤的看不清路的被绊倒的······听着耳机那头的嘈杂混乱,保时捷里的银发男子冷冷地骂了一句“废物”。
守株待兔的任务都能出错,这群饭桶简直没有存在的必要。
无视了耳机那头一群人的慌张狡辩,男子直接切换通话频道,“黑麦,那个公安的走狗就交给你了。”
“知道了。”
听到冷静而自信的声音响起,男子靠回车背,自顾自地点燃了一支烟。
驾驶座上的黑衣小弟不禁感到疑惑,“大哥,我们不用跟过去吗?”
他谨慎地想了想,”万一黑麦就是那个公安的同伙怎么办?之前他们两个可是经常在一起行动的,听说关系也还可以。”
“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堵在这里。”银发男子冷漠地瞥了一眼小弟,“这里是基地的唯一出口,要是苏格兰或者他的什么同伙想带他逃走就必然经过这里。”
“原来如此!”小弟恍然大悟,“所以我们只用在这里监视就好。就算黑麦也不是那个公安的对手,大哥你也能在这里拦截住他!”
“哼!”银发男子纠正了小弟的最后一句话,“要是黑麦都拦不住那只老鼠,那我就要重新考虑考虑他的身份了。说起来,今天这样的机会该把那个家伙一起叫上才对。”
话音刚落,山路那头就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声响。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快得仿佛一场黑夜的幻觉。
黑衣小弟伸着脖子努力辨认,直到后来者彻底消失在的视野中才不确定地说道:“大哥,那是波本的车吧?”
“波本,看来是听到什么风声了。”银发男子随即扯了扯嘴角,“不过来得正好。”
小弟勉强跟上了大哥的思路,这是说波本同样是近期才得到代号,且同样跟卧底一起执行过不少任务,所以同样需要考察考察。
但他很快又有了新的疑问,“可是大哥,黑麦就算了,波本他不是情报人员吗?派他去对付公安卧底……”
“看来那家伙的一张脸是真的很能迷惑人。”银发男子想起了什么,又不屑地冷笑一声。
······从注意到酒吧内气氛不对到果断地拔枪射击,前后不过几秒时间,而诸伏景光自那一瞬间起就开始在心底计算逃生方案。
停车场必然有组织成员埋伏,他坐上汽车点燃发动机的瞬间就会被炸成灰烬;后面的追兵很快就会赶到,看人数应该不少于十个;把守出口的绝对是琴酒,单枪匹马的情况下他基本不可能从他枪下突围······
好像不管怎么看都是死路一条啊。
诸伏景光在极速奔逃中还能在心底苦笑一声,现在打电话呼叫支援也来不及了,或许公安的同伴们在半路上还会遭到伏击。
前方突然又冒出了组织成员,诸伏景光闪身躲过正面杀机,又灵活避开背后冷枪。
无视了后面的追兵,诸伏景光一边对着前方开枪一边借着树干的掩护逼近,然后一招制敌将人打晕夺下对方的武器。
枪型相同,诸伏景光却没有更换弹夹,而是收起自己的枪直接捡敌人的来用。
倒地的组织成员还背着一把冲锋枪,虽然不是自己常用的,但诸伏景光也没有嫌弃,而是一把薅了起来。
目标没了动静,但自知单打独斗不是对手的几名组织成员打算联合起来正面包抄。
诸伏景光则躲在墙后计算着敌人的开枪频率,然后趁着大多数人更换弹夹的时候抄起冲锋枪就是一通扫射。
一排子弹打出去,“扑通扑通”几道人体坠地的声音响起。
虽然下这样的狠手不符合自己的原则,但情况紧急,诸伏景光也是真的没有半点手软。
面前的危机暂时解除,诸伏景光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正面突围驾车逃跑显然不现实,剩下的唯一方法就是借着园区内错综复杂的路径躲开组织的追杀,然后悄无声息地翻入外围森林中,到那时再联系同伴。
虽然就这样藏入森林也很危险,毒虫野兽缺粮无水低温环境以及组织的搜索······但他也只能靠着自己的野外生存能力拼一把了。
打定主意,诸伏景光立刻开始判别自己的方位,很快就规划出了一条逃生路径。
“啪!”斜上方飞来的子弹突然钉进身边的墙里。诸伏景光避开飞溅的砖石碎屑,朝着攻击传来的方向看去。
超过800码的距离,是那个人!
诸伏景光不再停留,迅速拉开距离。
然而对方步步紧逼,再加上前方和侧面还有源源不断的追兵涌出,诸伏景光只能无奈偏离既定路线。
等被迫退上废弃宿舍楼的天台时,诸伏景光终于摆脱了身后的组织成员——除了最棘手的那个。
“黑麦,是你。”破坏了他的逃离计划,一路将他逼到这里。
诸伏景光并不意外对方的行动能力,只是想不明白对方的目的——为什么不直接杀死自己,而是创造这样一个仿佛单独会面的机会。
不论如何,真正的子弹已经消耗殆尽,现在他只剩下最后的砝码。
长发飘飘的追杀者无视了正对着自己的黑洞洞枪口,闲庭信步般上前。
“别紧张,或许我们可以谈谈。”虽然手里还提着枪,但他整个人看起来却无比放松。
“谈什么?”诸伏景光依旧浑身戒备,在两人互相周旋时瞬间欺身上前一脚踢飞对方的武器然后抢先得手。
武器脱手,但黑麦却突然正色,“我同你一样,也是潜入组织的卧底。你这样的男人不应该死在这里。”
诸伏景光:……他一时间觉得自己大概是出现了幻觉。
然而自称卧底的男人还在继续,"我之前就在这里给自己准备好的梯子,你现在就从这里跳到对面楼顶去然后立刻下楼。
我的摩托就停在那里,钥匙在车上,点火后不要走正门,去后门那里直接撞开逃进森林。虽然危险,但以你的技术和能力撑到救援应该没有问题。”
计划听起来可行性很高,结合对方一路的举动看起来也不像是骗人的,但职业的特殊性却提醒诸伏景光不能轻信。谁知道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万一是想要趁自己放松警惕捉活口怎么办!
他身上带着太多秘密,就算自己能够坚持不开口,组织也有的是办法通过他收集情报。
见公安卧底不为所动,黑麦也有些着急,难不成非得让他打自己一枪才能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吗!
沉默和僵持还在继续,外置楼梯却响起了急促又熟悉的脚步声。
现在不论信与不信都不重要了,作为潜入组织的卧底,诸伏景光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应该做的是什么。
如果黑麦是组织成员,那么自己不能让同伴一起暴露;如果黑麦是真的卧底,那么自己不能为了微不足道的逃生机会,一个人暴露还把他也拖下水。
枪口一晃对向自己,诸伏景光在自称卧底的组织成员飞扑上前时扣动扳机。
“砰!”
他对准心脏射出了最后一枚子弹。
枪声响起,楼梯上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又立刻以更快的节奏响了起来。
出现在天台的第三个青年无视了站着的黑麦,径直向靠着围墙缓缓滑落的诸伏景光奔去。
“苏格兰!”
然而再怎么呼唤也无济于事,时间已经在他身上划下了终止符。
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黑麦不打算多说什么,他转身按着耳机汇报任务结果:“目标死亡。”
“很好。”保时捷副驾驶上的男人缓缓吐出烟圈,又顺手打给了第二个人。
电话铃声扰乱了天台上后来者的思绪,“波本,来得正好,把那只老鼠的尸体带下来。”
基地内的枪声响了又停停了又响,他真想知道不过区区公安卧底而已,那群废物怎么会花那么多功夫。
还有波本,不愧是连朗姆都看好的情报人才。嗅觉如此敏锐,明明没有通知他也能掐着时间赶来。既然来了,那就正好一起试探。
有波本和黑麦互相监督,他倒要看看究竟谁会露出破绽。
嘴角微微勾起,眼里露出捕猎者般耐心又期待的光亮,银发男子心情很好地敲了敲配枪。
注意到手链里的联动预报器发出危险预警时,松野望月才在浴室里冲完头发睁开眼睛。
“嗯?”疑惑了一秒,松野望月瞬间吓得跳了起来,“不是吧不是吧!”她这业务未免太忙了!
急匆匆地抓上睡衣胡乱套上,松野望月直接冲出了房间。
一路顶着夜风飞进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一起在外租的房子,松野望月落地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大事不好了!”
“你······”正在桌子前捣鼓着机械的松田阵平反手扯过搭在沙发靠背上的外套丢了过去,“什么事?你玩魔法被人逮住了?”
“在阵平哥你眼里我就那么菜吗!“松野望月抱着衣服急得恨不得团团转,“是景光哥!我给他的道具被用了!”
“什么!”松田阵平豁然起身,“能定位他的位置吗?”
“我已经在做了!”松野望月掏出了黄铜罗盘,“但那上面叠加的魔法太多,定位方面的我只能省着用一个简单版的,我努力定准确一点。”
“你先试试。“说完,松田阵平立刻走到浴室前叫人。
“哗啦啦”的水声顿时停止,萩原研二扯着嗓子喊道:“怎么了小阵平?”
“快出来,诸伏出事了。”
五秒钟后,形象全无的萩原研二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能确定位置吗?”
已经将魔法扫帚切换到加长版形态的松野望月对着两人示意,“上来!”
看着本质上只是一根棍子的坐具,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微不可查地沉默一秒,然后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松野望月同款侧坐姿势。
朴实无华的基础款魔法扫帚除了自带的形态切换,唯二免费赠送的功能就是隐身和内部气压稳定。
至于什么舒适座椅挡雨防寒自动驾驶······根本想都不用想。简直从外观到实用性都在全方位多角度地立体诠释什么叫“一分钱一分货”。
不过情况紧急,能用就行了。
在松野望月尽最大努力飚出最高速后,他们没花多久就赶到了一处荒无人迹的深山之中。
看着下方漆黑一片的莽莽山林,萩原研二忽然觉得嗓子发干,“小诸伏······就是在这里?”
松野望月皱着眉,“定位显示就在下面。”
眼看她想要弄出点光亮来,松田阵平立刻阻止,“别动!那群家伙很有可能就在附近设置了监控点,我们就这样直接下去。”
“啊?行。”松野望月操控着魔法扫帚缓缓下降,“我没办法再分心了,你们自己看仔细一点。”
魔法扫帚几乎是贴着树尖在飞,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都睁大了眼睛,努力在层层叠叠的枝叶藤蔓中搜寻好友的身影。
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聚起厚厚的黑云,月亮时隐时现。无光的时候,他们只能尽力适应看不到尽头的黑暗。
太安静了,松野望月有那么一刻只能听见他们三个的心跳。
“别怕。”松田阵平忽然轻轻说道,“你可是最厉害的魔法师,要相信你自己才是。”
没有回应,但松田阵平能注意到身前女孩子的呼吸稍微平缓了一些。
“停一下!”萩原研二发出激动的气音,同时指着斜下方说道,“小阵平看那里,是不是有什么在反光?是什么?拉链吗?!”
月亮在云层中找到一丝空隙,从萩原研二的角度正好看到了金属拉链的微弱反光。
松野望月操控着魔法扫帚靠近。
“小心。”松田阵平一手扶着松野望月稳定自己,一手拉着幼驯染让他安全落地。
“是诸伏!”萩原研二很快传来好消息。
“太好了!”松野望月激动得恨不得立刻对月嚎上一嗓子。
随后萩原研二半扶半抱地带起看起来毫无生气的好友,小心扶着树干在陡峭的山坡上移动。
松田阵平双腿勾住魔法扫帚,探出大半身体接过诸伏景光。两人小心配合,总算成功把一动不动的好友挪上魔法扫帚,小心夹在了他们中间。
萩原研二罕见地露出焦急神色,“流了好多血,恐怕是伤到了心脏!”
“什么?”松田阵平捏了捏诸伏景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僵硬冰冷的触感让他有瞬间怔忪,但此刻他还是立刻镇定下来,“别慌,我们回去。”
除了叮嘱身后的朋友们坐稳了,回程的路上松野望月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沉默压抑的气氛笼罩着每一个人,就连最活泼最擅长调动气氛的萩原研二都是满腹心事。
诸伏如此,那么他们另外一位也在执行卧底任务的好友呢。
担忧伤感之时,松田阵平突然感觉有些不对,“怎么我们的高度越来越低了?”现在还不到降落的时候吧?
坐在最前面的松野望月在呼啸的寒风中扯着嗓子大喊道:“因为我的魔法要耗尽了!”
“什么!”萩原研二瞬间没时间忧郁了,“小望月快控制下高度安全降落吧!”
“我知道!”尽力压榨着自己的松野望月在说话时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她咬牙苦撑着,想要在繁华都市中找到一个安全的着陆点。
然而途经之处正是东京最繁华的商业区,到处都是高楼大厦,放眼望去各个顶楼不是开方式花园餐厅就是封闭式活动场所,根本无处落脚!
“水?”萩原研二抬头望天,却发现酝酿了大半晚上的乌云终于不堪重负,开始尽情坠落了。
大雨裹挟着冬日的寒气倾盆而至,只裹着松田阵平友情赞助的羽绒服的松野望月忍不住一个哆嗦。
更糟糕的是大雨不仅带来了寒冷,更模糊了她的视线,就算松田阵平已经尽力用手护住她的眼睛了也不行。
为了避免发生撞击,松野望月只能再次拉高飞行高度,强撑着冲出下方的商业区。
“好了!”一张嘴就被灌了满口风雨,松田阵平抱着不停瑟瑟发抖的松野望月大声提醒,“前面有普通楼房,可以降落了!”
“知道了!都抓紧了!”松野望月瞄准了一栋公寓的楼顶,提前开始降低高度准备落地。
在最后关头近乎失控的松野望月无力再维持优雅格调,直接擦着地面一屁股坐下。
始终分出一只手带着诸伏景光的萩原研二在幼驯染的帮助下将好友背在了背上,然后一回头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